第26章 你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說:今日奉上草莓味的程弋。
程弋覺得自己好像困在了某種不知名的情緒當中,讓他變得既遲鈍又有些神經質。
不知道在哪個過往的瞬間,某種微妙的種子就蟄伏在了他潛意識的皮層裏,蓄勢待發。
最近正值入秋,天氣變化也較為多端,程弋從定下的一連串鬧鈴聲中勉強坐起,在意識神游了将近一分鐘後,才戀戀不舍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早起,三天以來程弋一改往常,既沒遲到也沒早退。
除了他想在領導面前表現良好以外,更重要的是程遠已确定為具成項目最後的中标人,公司裏為了做足充分準備,最近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氣氛都調動得緊張了起來。
程弋從樓梯上下來時,田媽正在做晨飯,他打了聲招呼後便一頭紮進了衛生間。
一樓的衛生間相對大一些,因為家裏平時總來些客人,後來老程為了方便,就将客廳一分為二,其中一半改成了迎客廳,廁所為了方便使用,也在前些年裝修成了男女分類式的盥洗間。
洗手臺那有塊占據半塊牆壁的落地鏡,程弋打小就喜歡在這塊鏡子前臭美,現在長大後更甚,最喜歡邊刷牙邊欣賞自己純正無添加的美貌,所以除了洗澡外的一切洗漱活動他都會安排在了這裏進行。
程弋埋頭洗了把臉,忽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癢癢的,還發熱,他再次擡起頭時,一道鼻血就順着水漬留了下來。
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抽出紙巾快速搓成條狀塞進了鼻孔裏,等血差不多止住時才又重新洗了一遍。
梁雪薇剛好在這時走進衛生間,看到程弋面前的洗頭臺上幾團沾染着血跡的紙巾,故意提高了音調,“都老大不小的年紀了,該給自己找個對象了吧。”
“梁女士,您千萬不要誤會。” 程弋帶着濃厚的鼻音,拼命給自己辯解,“只是換季有些上火了而已。”
梁雪薇意味深長盯了他幾眼,随後嘆聲氣轉過去身,聲音裏滿滿透着無奈,“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見到兒媳婦,你這張臉我都快看倦了。”
也不知道這位最近受了什麽刺激,開口閉口就是讓自己領兒媳婦回來,再說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他還能當街去搶人不成。
程弋偷偷翻過白眼,背對着梁雪薇小聲嘀咕了句,“再催回頭就領個男的回來。”
等吃完飯開車抵達公司時,部門裏正在組織開晨會,主題還是圍繞着此次項目開展,大抵意思是項目初期任務繁多繁重,每個人都要做好随時加班的準備。
不過這些還是和程弋沒太大關系,他剛來部門不久,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幫忙打印文件或是偶爾竄個部門送送東西,主要還是承了潘堯的安排,也許是潘堯覺得自己初來乍到不應該安排麻煩的事務,又或者礙于他和老程的這層關系在,故意而為。
不過程弋并不想多琢磨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能清閑又能混下來工資,他本來就求之不得的事。
接近中午的時候,程弋才發見宋賢飛和潘堯都不在,聽馮媛媛說上午有合作的客戶過來,宋賢飛他們一起去了樓上的會議室,像這種事經常會有,大多是宋賢飛親自接待和安排。
直到快下班時仍然沒見到他辦公室裏有人,程弋踩着時間點下了班,在公司附近的餐飲店點了杯草莓奶茶和雞排漢堡,正準備驅車回家時,卻發現充電線粗心落在了部門裏。
雖然倍感無奈,但手機上顯示只剩餘百分之十的電量,他也只好再折回公司一趟。
正值午休吃飯的時間,部門裏并沒有什麽人在,程弋推開門走到自己桌前拿好手機充電器,剛準備轉身離開,目光忽地停留在宋賢飛辦公室的門上。
門是虛掩的,并沒有關實,他清楚記得走前百葉窗還是半開的狀态,現在卻被人閉合了起來。
宋賢飛估計正在裏面。
程弋放緩呼吸,站在門口發呆了好一陣,聽到裏面一直沒傳出什麽動靜,就按捺不住地伸手貼在門面上,輕輕那麽一推,就推開了一條可容人進出的縫隙。
辦公室不大,站在門口一眼就能看到全景。
宋賢飛正躺在沙發上午休,眼睛緊閉着,身上只蓋着條灰色的薄毛毯,他似乎很累,呼吸聲聽着有些沉重。
與平日裏衣冠濟濟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外套随意搭在沙發的一角,襯衫都讓他睡出了褶皺,那個人前精神狀态都絕佳的宋總監眼下就像卸了發條的機器,整個人都是大寫的疲憊。
程弋總以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原來工作狂還會有這麽反差的一面,只不過宋賢飛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這些負面的,不好的情緒都讓他庋藏高束了起來,從不外露。
見宋賢飛還沒有轉醒的跡象,程弋便不準備繼續打擾,正想關門退出去時,胳膊猝不及防地碰在了門上,發出挺大一聲響。
不止他自己被吓了一跳,沙發上的宋賢飛也是猛地一激靈,白天即便累也不如晚上睡意深沉,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就睜開了眼睛。
程弋站在門口僵硬了一會,在兩人對視了幾秒過後,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原來你在睡覺。”
“……” 宋賢飛沒搭理他,雙眼睡意朦胧看着好像還沒完全清醒,過了一陣後他翻了個身,掀開身上的毛毯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我來拿手機的充電器。” 程弋幹巴巴地開口解釋,覺得尴尬又将話題一轉,“宋賢飛你吃飯了沒?”
宋賢飛搖了搖頭,看模樣很是困倦,開口的聲音也聽着很沙啞,“沒有,沒胃口不想吃。”
“人是鐵,飯是鋼,不好好吃飯就等于慢性自殺懂不懂?” 程弋一本正經地和他講道理,話音剛落,就順手把新買的奶茶漢堡遞向了他,“給你,剛剛在樓下買的,反正我也正準備回家吃飯。”
宋賢飛似有一怔,猶豫着遲遲沒有接過,“奶茶這種東西喝多了不健康,油炸食品最好也不要多吃。”
“總比不吃飯健康吧。” 程弋硬塞給了他,記起梁女士好像也經常說什麽多吃什麽少吃什麽不該吃諸如此類的話。
宋賢飛掂着那些袋子看了一眼,這次并沒再拒絕,于是開口對程弋道了聲謝。
兩人還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和諧的氛圍,一時讓程弋有些不怎麽自在。
程弋看着宋賢飛打開漢堡的包裝袋,然後拿鼻尖嗅了嗅,極小心地在邊緣咬了一口。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偶爾吃一回不健康食品又不是服毒,上了年紀的人怎麽都那麽難搞。
随即,他的視線就落在了宋賢飛的腰間,襯衫的邊緣有一塊從西裝褲裏抽了出來,露出他小片潔白的肌膚。
程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嗅到雞排漢堡香味的原因,喉結忍不住上下一動。
他偏過頭,然後提醒宋賢飛衣服沒穿好,可當聽到對方起身的動靜,注意力又禁不住被吸引了過去。
宋賢飛用餐巾紙蹭了蹭手指上的油脂,毫無防備地側對着程弋松下腰帶,随後解下襯衫夾的夾口,用夾子重新固定住襯衫的邊緣。
他腰可真細,穿正裝的模樣也很好看,其實只要是好看的,應該都不分男女吧。
程弋盯看得目不轉睛,又忍不住對那些夾子産生了好奇,“這是什麽東西?”
無怪乎他會這麽問,平時程弋幾乎不穿正裝,總覺得這樣的衣服會約束自己的行為和動作,所以對西裝上的一些裝飾用品也不怎麽了解。
“襯衫夾,用來固定襯衫的。” 宋賢飛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綁在腿上還挺不舒服,所以我睡覺時就解開了。”
“綁在…… 腿上的?” 程弋說話時目光死死盯在宋賢飛的大腿上,雖然隔着西裝褲,他就好像能看到那東西的輪廓一般,呼吸都不免亂了。
“不然呢?還能綁在胳膊上不成。”
宋賢飛無奈地搖頭一笑,感覺程弋現在就像個小孩似的,好奇到什麽都想問,随後他擡起頭,看到程弋的視線就像定格在了自己身上,眼珠都沒再轉動一下,“程弋,你看我做什麽?”
“嗯?” 程弋恍惚回過神,仿佛沒聽到宋賢飛說話一般,表情還是有些呆愣愣的。
“你……” 宋賢飛剛想問他為什麽還不回家去,就看到程弋鼻孔下緩慢流出一道紅色液體,流到嘴唇上方時軌跡沿着輪廓又轉了個方向繼續朝下淌去。
“你,流鼻血了。” 宋賢飛先是一怔,又莫名的很想笑,但忍了忍還是從辦公桌上抽出幾張紙巾走了過去。
“鼻血?” 程弋下意識的拿手一蹭,果不然蹭了一手背的鮮血。
和早晨一樣,出血的還是同一個鼻孔,來的快止的也快。換季的時候他最容易上火,總有幾天不是出鼻血就是臉上冒個痘,尤其在既上火又有情緒波動的情況下。
宋賢飛見他抹了一臉一手血的模樣,更是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折回辦公桌那将紙巾換成了濕巾。
說實在,他對程弋現在多多少少有了些改觀,耐心也随着提升了上來。
起初宋賢飛覺得他确實挺讨厭,盡惹人嫌,但看人不能只看一時,逐漸他就發現程弋的本質并不壞,有責任心又很善良,只不過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少爺脾氣淡化了這些。
一個人身上,真正引人注意的是缺點而不是優點,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缺點暴露出來,優點的光芒全都會被掩蓋下去。
宋賢飛遞過一張濕巾給程弋擦手,大概是覺得臉上的血污他看不到,會越擦越髒,心當下就一軟,鬼使神差地擡手幫他擦了下鼻子。
程弋猛地一愣,像是在對宋賢飛剛才的動作做出反應。
過了幾秒後,他從宋賢飛手中一把奪過濕巾,結結巴巴地說了句你好好吃飯,随後逃也似地竄了出去。
宋賢飛見他同手同腳離開的背影,一時覺得這小子還挺可愛。
他坐回沙發上,繼而端起那杯泛着淡淡粉紅色的奶茶對着吸管吸了一口,當那股齁甜的液體接觸到舌尖的味蕾時,宋賢飛險些一口噴了出來,彎腰嗆咳了好一陣。
草莓味的,宋賢飛盯着那杯奶茶忍不住一笑。
沒想到程弋喜歡的味道…… 還挺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