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葉淮山:“風姑娘……”
風天涯:“放心,絕不會被他們察覺。”
葉淮山看了酆都一眼,酆都對他點點頭,“為防有詐,的确需要确認一下。”
葉淮山對風天涯道:“風姑娘,讓的帶到香林鎮,毒首一行住鎮南的客棧裏,萬事小心。”
風天涯擺擺手,“會小心的。”
當夜,葉淮山命一名探子帶風天涯前去香林鎮。
那探子一身尋常百姓的打扮,毫不起眼,只有眼眸時不時地透露精光。他年紀很小,一開口聲音還帶着稚氣。
“姑娘請跟來。”
風天涯跟着他順山間小路往城鎮走。
“多大了。”
探子道:“回姑娘的話,小的今年一十七歲。”
“吼,這麽小。”風天涯打量了他一番,“叫什麽名字。”
探子:“小的叫李理。”
“李理。”風天涯嘴裏念叨了一會,又看向他的腳,“腿上功夫不錯哦。”
李理向風天涯微鞠一躬。
“雕蟲小技,不足挂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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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天涯:“從何時起跟随葉淮山做事的?”
李理:“小的十四歲便入将軍麾下。”
風天涯點點頭,又跟他随口聊了些話。李理年紀不大,但腦子卻十分精明,條理清晰,可見做這一行已經有些年頭了。
趕了半個鐘頭,風天涯與李理來到香林鎮。
進了鎮子,李理的話明顯少了,也低着頭卑躬而行,剛剛那靈動聰穎的氣息完全隐藏了起來。
一個巷口,李理站住腳步。
“風姑娘,不能再向前了。”
風天涯:“怎了。”
李理:“前面一條街過去便是南城客棧,毒首及随從六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小的學藝不精,近身恐怕誤事。”
“哦。”風天涯點點頭,“那剩下的來便好了。李理,見過智首座麽?”
李理搖搖頭,“小的沒有親眼見過番疆智首,但是聽見過的講,智首座練有銀橋蟬絲功,此法可讓皮骨衰老緩慢。所以智首雖然有二十五六,看起來卻還是十三四歲的樣子。”
風天涯摸着下巴,“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麽……好,記下了。”
李理從懷中取出一根泛黃的細管交給風天涯,道:“風姑娘,這是将軍吩咐給的。”
風天涯把東西拿手裏來回看,“這是什麽,炮仗?”
李理道:“這是沖響炮,将軍交代,一旦被敵發現,難以脫身之時,便拉動最下方的灰線,們的就周圍,可以及時幫忙。”
風天涯:“求援的。”
李理:“是。”
風天涯将東西別腰間,對李理道:“這裏等。”
李理點頭,“姑娘萬事小心。”
風天涯:“好說。”
天色已暗,香林鎮非是繁華城鎮,夜間也沒有那麽多豐富的活動,戌時不到街上基本就沒什麽了。
風天涯趁着夜色,一舉躍上身旁的高牆,沿着牆邊飛快前行,很快便到了李理口中的城南客棧。
風天涯站客棧的房頂上,城南客棧規模不小,有三層樓高。一層還有些食客,聲音頗為嘈雜,二層三層多為投宿之,安靜非常。
風天涯躍下房頂,落客棧側身,而後拍拍衣裳,晃晃悠悠大搖大擺地走進客棧。
小二迎了上來,殷勤道:“哎呦客官,可是要住店。”
風天涯搖搖頭,“不,來吃東西。”
“好勒,客官,這邊請!”
店小二将風天涯帶到一張空桌邊,風天涯叫了兩碟小菜,一壺酒,坐着慢悠悠地吃。
大堂裏不少,大多是尋常家打扮,還有兩桌看着像是行腳的商,一眼看過去,并沒有佩戴刀劍的江湖。
風天涯回想剛剛李理交代的,卿士樾就這間客棧裏,但具體哪一間房,他卻不知。風天涯緩緩吐納,看似懶洋洋地坐一旁,卻滿是戒備。
過了一會,從二樓下來一個。
下來的是一名男子,身材普通,衣着普通,長相也是普通,看打扮像是個書生,他下樓來同掌櫃的說了幾句話。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卻莫名地引起了風天涯的注意。
風天涯眼力極好,她從自己的位置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那男子的側臉。
一眼看過,男子像是中原。
“嗯……”
風天涯端着酒杯眼睛微眯,不露聲色地盯着男子。
“不對哦……”風天涯看着,冷笑自語,“臉僵得像死屍一樣,們毒首也不知道幫們好好弄張面皮,呵。”
男子說完話,便又走上樓。風天涯放下酒杯,悄悄跟了上去。
男子上了三層,風天涯與其離得很遠,只他推門的時候樓口的位置遙遙看了一眼,便離開了。
回到桌邊,風天涯看着那壺沒喝完的酒,滿眼心疼。
“那個蠢要是就好了,兩口酒喝完了……”
其實風天涯本身是不喜喝酒的,可剛剛點菜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叫了一壺酒。她看着那棕紅色的酒壺,緩緩嘆了口氣。
“罷了。”
一聲罷了,風天涯叫來店小二,掏了銀子付錢。
走出客棧,風天涯拐到邊角,四處看了看,覺得無注意這裏,她一個翻身,躍上南城客棧的屋檐。
這樓有些年頭了,屋瓦松動,風天涯盡量壓低身形,貼着二層屋頂慢慢移動。
月光照耀,風天涯小小的身影毫不起眼,偶爾看過去,就像是一只靈巧貪食的小貓。
“破樓啊……”風天涯自诩輕功不錯,可是踩這座樓上還是要萬分小心,她邊動邊抱怨,“這樓要是蓋天涯峰,一陣風吹過來就塌了……”
貼着屋瓦,風天涯繞到客棧後身,二樓屋檐邊又是一躍,跳上三樓屋頂。風天涯順着屋脊慢慢朝男子進入的屋子走過去,每過一步,都更加謹慎。
風天涯對卿士樾的印象很深,她知道那非是易于之輩,雖然他刀劍上的功夫不一定強于自己,但是他會使毒,這才是最要命的。
風天涯心說,君子不行杯中毒,而這位毒首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太像是君子。
行至那間屋子上方,風天涯放緩氣息,慢慢俯身。
屋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沒說話,也沒走動。
風天涯微微凝眉,手上漸漸攢力,指鋒屋瓦的縫隙處輕輕一劃——細微的聲音一響而過。
這般的情形下,風天涯的動作不可謂不大膽。但她做了,她敢做,便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她知道憑卿士樾的修為,應該發現不了她,而若是被發現了,肯定是那傳聞中的刀首。
風天涯有自己的思量。
如果智首座真的這裏,那最好,只需回去通知葉淮山,到時将他們一網打盡。
而如果他們分散了兵力,卿士樾與蟬岳各執一邊,而智首座又不這間客棧,那她至少要将這裏單獨留下的那個解決掉,來減輕葉淮山設伏的負擔。
風天涯将半塊屋瓦輕輕翹起,朝屋裏看過去。
三個。
屋子裏有三個。
包括之前風天涯樓下看到的那,還有兩名男子。
這三挨着個平坐床邊,眼睛閉起,雙手放平膝蓋上。
桌上的油燈孤零零地亮着,整間屋子靜谧又詭異。那三靜靜坐着,一動也不動,看得久了,仿佛連呼吸都沒有了。
風天涯眯起眼睛。
這三的臉看着雖不同,但是卻透着同一種氣息,僵直冷硬,泛着死氣。
風天涯認出來,這是皮臉。
她師傅留下的書中,有一本叫《般夷秘術》,據傳是番疆巫毒一脈世代相傳的控蠱之術,其中有一項便是皮臉。
皮臉與一般的皮面具不同之處于,它可以用活死身上,用來操控蠱。這是蠱術的頂峰,據傳至今為止,番疆巫毒的蠱師,一生之中最多也只能種兩張皮臉。
風天涯扯扯嘴角,“卿士樾真是後浪推前浪了。”
她将瓦片鋪好,朝臨近的屋子移動。
毫不猶豫地劃開瓦片,一如既往,這間屋子裏有兩個皮臉。
“哦……”風天涯盯着再前方的屋子,自語道,“六之行,剩下的那個到底是毒首呢,還是刀首呢……”
風天涯舔舔嘴角,帶着一種從來都未有過的心境,這份心境是她天涯峰上絕對不能體驗到的。
怪不得有這麽多貪婪紅塵,怪不得有這麽多眷顧江湖。
這裏如此有趣,又是如此刺激!
風天涯一手按緊腰間,一手劃開了最後一道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