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隋月安腕子上縫了十幾針,一家人在沉默中回了家。
回家後隋風逸跟着隋月安回他的房間,進了門便來回踱步,煩躁又緊繃。隋月安全當沒他這個人,關掉燈,脫了衣服上床睡覺。
房間陷入黑暗,隋風逸也停下,雙眼通紅,盯着床上的鼓包惡狠狠的,“我告訴你隋月安,你要是再敢弄傷自己,我他媽就往死裏收拾你。”
隋月安心想那感情好啊,可隋風逸也就只會嘴上說說了。
兩人間只剩沉默,隋風逸出去又回來,拿東西把地上的血擦幹淨,才又離開。
開學在即,兄弟倆不明原因的終日消沉,秦女士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她不敢問隋月安,隋風逸又半個字不說,正不知道怎麽辦,奶奶那邊來了電話,說有人送了條大魚,叫他們一起去吃。秦女士當即決定過去住兩天,意為讓兄弟倆散散心。
他們一家下午到的,爺爺已經在處理大魚,隋爸接手後老爺子非要帶倆孫子去林子裏看他剛栽的幾棵桂花樹,隋月安婉拒後上了樓,老爺子倒沒什麽,只以為他還是身體不舒服,唯獨隋風逸臉色不好分辨。
隋風逸和爺爺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魚在鍋裏炖着。他坐在客廳,不時就往樓梯方向張望,遲遲不見隋月安下來,索性自己上了樓。
到他門前輕輕推開門,才發現人原來睡着了。隋月安貼着床邊睡着,身上什麽都沒蓋,毫無血色的臉小半陷入蓬松的枕頭,他睡得應該并不沉,眼皮一直微微顫動。
隋風逸拿過一邊的毯子,彎身慢慢蓋到他身上,抓着毯子的手還未收回,隋月安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平靜地望向隋風逸,然後目光向下,看見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皺着眉抽起,二話不說扔到地上。
隋風逸詫異,啞然半天才道,“你又鬧什麽?”
隋月安盯着他,“是你在鬧。”
隋風逸一時無語,轉身下樓。
等魚做好,已經晚上七點。一條魚經過各味調料洗禮,色香味俱全,配上剛出鍋的香米,令人食指大動。爺爺奶奶說起他們的園林和小花園滔滔不絕,飯桌上因兩個老人家而愉快,多少掩蓋了雙胞胎之間的不明氛圍。
桌上,隋月安沒吃幾口魚突然開始咳嗽,喝了半碗湯才順氣,然後就不再吃魚,只戳着碗裏的米飯。
雖沒看他,隋風逸也知道他剛是被魚刺卡住了,心裏默嘆一聲,手上不自覺給魚肉挑起刺來,挑出半碟魚肉後,默不作聲地推到隋月安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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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那個碰着自己小指的瓷碟愣了愣,隋月安再次皺眉,把挑好的魚肉遞給了奶奶。
吃完飯隋月安直接回了房間,和隋風逸待在一起或不待在一起,對他來說都是煎熬。進了衛生間準備洗澡,剛脫掉上衣,門突然又被推開。
隋風逸站在門外,“洗澡?”
隋月安無奈了,“又幹嗎?”
隋風逸一指他的手,“你他媽就這麽洗?說沒說不讓沾水!聽狗耳朵裏去了?”他轉身撂下一句等着,回自己房間找出準備好的防水貼,返回來抓着隋月安的小臂幫他貼在傷處,“洗完就揭了,傷口不能捂着。”
隋月安別開腦袋,眼中的情緒再也不能平靜,“你有完沒完隋風逸。”
聽出他聲音中的哽咽,隋風逸疾言厲色的氣焰也瞬間熄滅,他不是不明白隋月安什麽意思,但他控制不了,從始至終都控制不了。他只能在情況演變成難堪前離開。
入夜,隋風逸剛睡着就感覺到有人拉着他的胳膊擺弄,迷糊間睜眼,發現隋月安正坐在他身上往床頭系繩子。
隋風逸掙了掙被綁在床頭的雙手,一時不解,“你幹嗎……”
隋月安抿嘴看了他片刻,緩緩俯身趴在了他頸肩,極低的音量中包含着複雜的委屈,“……你愛我,你是愛我的。”
隋風逸覺得太久了,太久沒有這樣和他親密地靠在一起,以至于被綁着也不太在意。
“……是你在招惹我,你在阻止我治好自己,你放不下我,對不對。”隋月安低聲詢問完,直起身來,一顆顆解開衣服的扣子,在隋風逸逐漸震驚的目光下脫光自己,低頭吻他的眼睛和嘴角,虔誠又小心的,止不住顫栗。
當他的手摸進自己的短褲,隋風逸才真正意識到不對,他大力掙動雙手,“你要幹嗎……隋月安!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隋月安望着他的眼睛,清醒得讓人生寒,“那你呢,要對錯,還是我。”
他的手帶着涼意,撫摸着他最敏感的地方,隋風逸咬牙,額上青筋盡顯,“……你松開我。”
隋風逸不停掙動,連帶着床都在顫,隋月安看向他被綁住的手,“你可以再大聲一些,吵醒他們,所有人都會看到我們在做什麽,你會和我一起被視為背德的異類,我們的下場不會好過,但也不會再分開,各種意義上的不分開,我會很開心。”
“隋月安……你覺得你自己真的不在意?你想想爸媽,再想想你到底在做什麽,你不後悔?”
隋月安吸了口氣,手探向身後,像沒聽見隋風逸的話,“聽說第一次會很疼,我不怕疼……”
看着他為難自己,隋風逸心疼得快要瘋了。因為怕勒疼隋風逸,隋月安綁繩子的時候只繞了一圈兒。情急之下,隋風逸一狠心掙脫出來,有了空隙立馬攬腰把人壓到身下。行動被制止,隋月安狠狠咬上自己下唇,奮力在隋風逸身下掙動,他伸出胳膊想要借力逃出壓制,意外的,手腕上的玉镯卻撞上了堅硬的床頭櫃。
細微的碎裂聲在夜中格外清脆,也讓兩人一時都僵在原處。
應聲而裂的玉镯碎成兩半,一半跌落在枕邊,另一半掉下床擊在地板上,斜着晃了兩圈滾進了床底。
寂靜過後,是壓抑的哭聲。
頂在隋月安身下硬挺的部位無聲昭示着所有該或不該的感情,隋風逸從沒否認過愛他,但殊不知,不能愛比不愛更讓人絕望。
玉镯的破碎好似讓隋月安真正的清醒了,也是這個當下,他才意識到,因為是隋風逸,所以他忘了,他太想要隋風逸,就忘了衡量自己值不值。隋月安覺得自己該知足了,這樣就夠了。他摟住隋風逸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隋風逸摸着他的發,任他的淚水浸濕肩頭,“不是你的錯……”
隋月安抱緊他,哽咽着斷續說,“你那麽好,不該歸我……”
“不是……”
隋月安打斷他,“哥……我什麽都沒為你做過,我甚至想過做些什麽讓你覺得只有我愛你,那樣你就會只待在我身邊,但我知道不可以,而且我還知道,大家都愛你。”他在暗中失神的看着天花板,淚水無聲滑落,“我不該出現,我該爛在那個地方,我該死在十四歲,死在得知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你的前一天,哥,對不起。”
隋月安就在他身下,隋風逸卻覺得他在漸漸變得飄渺,“別這麽說,安安……別這麽說……”
“哥,我會改,我會改好的。我已經明白了,不會再問為什麽了……”隋月安絕望地閉了閉眼,“……我們,我們,會好的。”
隋風逸心腔的憋疼幾乎要攥碎他,他寧願自己下一瞬就暴斃,也不想他們繼續困在這無解的桎梏中。
……
離開學還有三天,兄弟倆不約而同全回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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