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隋風逸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睡醒先給隋月安買了手機,包裹下午送來。起來翻了翻手機,才想起教練讓他去訓練場的事兒來。回宿舍換了衣服趕過去,發現被叫來的不止他一人,除了楊朝文,還有另一個隊員,正在做熱身準備。
見隋風逸進門,教練招呼他熱身換裝備,隋風逸注意到教練身邊還坐着一位,昨天比賽也在,不過和他們教練聊了幾句就去了觀衆席。
之後被叫來的三人練習了近半小時,又無緣無故被教練給轟走。
出了訓練場隋風逸正琢磨接下來去哪兒,宿舍老三正好打來電話,說晚上一起吃個飯,他女朋友也去。
老三的女朋友是典型一小家碧玉,腼腆又安靜,和他男朋友同宿舍三年,隋風逸他們就見過女孩一次,還隔了老遠。他一聽這事兒新鮮,便應下來。挂了電話轉身,發現遠處教練和他的朋友也出來,正往停車場走,身邊還跟着楊朝文,他收回目光沒多想,背着東西回學校。
晚上幾人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館子,第一次見到老三的女朋友,幾個人裝得人模狗樣生怕吓着人家。女孩和想象的一樣清秀溫柔,安靜卻不沉悶,一頓飯吃下來都旨在挪揄老三,氣氛不錯。
回宿舍路上,經過必經的長林道,路燈昏黃,夏風輕輕吹着,隋風逸突然有點兒想隋月安,摸出手機給他發消息,“等有時間,和我宿舍人一起吃個飯?”
隋月安回,“為什麽。”
隋風逸一愣,心想也是,沒什麽理由要一起吃飯,他編着理由回,“都是朋友,認識一下嘛。”
隋月安,“再說吧。”
隋風逸盯了屏幕一會兒,莫名不死心,“別再說了,就下個周末好不好,他們人都很好。”
過了一會兒,隋月安才回,“你定吧。”
見他應允,隋風逸立馬高興。
轉眼到了周末,隋風逸早早在校門口等着隋月安,隋月安第一次進他學校,他先帶着人逛了一圈兒,才叫了宿舍人一起去吃飯。
因為之前千叮萬囑他弟弟性格有些冷淡,飯桌上大家都格外話痨友好。而且讓隋風逸意外的是隋月安,有問必答偶爾也開開玩笑,比起之前動不動就不搭理人,簡直像換了個人。但到後半程,隋月安的異樣便顯露出來,他并沒有一夜之間性情大變,而是在壓制不耐,這和他不擅長的交際同時進行,慢慢消耗着他。
他會這樣,只能是因為要顧及他。發現這點後隋風逸只剩窩心,快速結束了飯局,把隋月安帶離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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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學校裏漫無目的地溜達,隋月安恢複了平靜,隋風逸卻遲遲不能心安,他覺得該談談,又不知道從哪裏切入。
走到人工湖邊兒,隋風逸才局促開口,“……你和我在一起,也會不自在嗎。”他怕隋月安依舊有話就說毫不修飾,便搶先道,“要你來和他們吃飯這事兒是我不好,我沒考慮那麽多……我尊重你,以後只要你拒絕我就不強迫你,就算、就算和我在一起讓你不舒服,我也尊重你,可以保持你覺得合适的距離。”話說完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他現在一天聽不見隋月安的聲音都難受,還保持個屁距離,在這兒裝什麽民主好哥哥。
聽他這麽說隋月安有些詫異,看了隋風逸一眼,等他繼續。
隋風逸自知強勢,心裏沒譜,“我老找你,你是不是挺煩的但不好意思說……”
隋月安微微歪頭,“幹嗎又問。”
“……上回只是問那一次,現在是問所有。”
隋月安清晰地答,“我喜歡離你近一些。”
隋風逸覺得,從認識隋月安到現在,這句話最動聽。兩人溜達到快九點,隋風逸怕太晚回去不安全,便送人出去。走到校門口,隋月安見他還有繼續送的意思,把人截停在門口,獨自出了校門。
隋風逸在原地看着隋月安漸漸走遠,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兒,那種下意識想跟上去的沖動一直持續。他從沒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粘上隋月安,望着那背影,自己喃喃出聲,“你哥還在這兒站着呢,也不知道回頭看看我。”
他話音剛落,似有感應般的,那背影忽然轉過身來。隋月安停在路燈下,距離已經模糊了他的臉,只看見他揮了揮手。
街道很靜,立在兩旁的槐花樹在風中輕輕擺動,落花也跟着飄飄蕩蕩。有些畫面,有些場景,當下并未發覺,但卻悄無聲息地烙印,此後的很多次噩夢,隋風逸都會夢到這個場景,路燈下落花中,隋月安揮着手漸漸走遠。
現在的隋風逸當然無知無覺,他更大力地揮着手,後手放在嘴邊喊,“寶貝兒,到家了給我發消息!”看見那小小的身影一顫,他樂出聲來,吹着口哨回了宿舍。
天氣漸熱,濃夏來臨,忙過恩格爾系數極高的期末,就是暑假,這次都不用秦女士提醒,隋風逸早早買好了他們倆的票,一起回了家。如他所想,一起出現在秦女士面前讓她大吃一驚,又過了幾天,他甚至被拉到角落去談話,言談間全是詫異,詫異過後,全是欣慰。
隋風逸朋友多,在家呆了沒幾天就開始出去瘋玩兒,有幾次想帶着隋月安,但怕他又不自在,想想還是作罷。從小學起就有那麽十幾個人,他們從小鐵到大,大學雖然分得天南海北,一到假期準又聚起來到處玩兒,這天有人提議去游泳,十幾個人湊了四輛車,沒計劃也沒準備,浩浩蕩蕩就往沿海跑。
五六個小時的車程後,一群人才到海邊。時間已近午夜,漆黑的夜海絲毫不影響他們亢奮的情緒,衣服也不脫,一個跟着一個撒了歡兒得往海裏跑,隋風逸這樣不會游泳的更起勁。在海裏鬧騰夠了他們又往岸上跑,在沙灘上賽跑打排球,又泡着腳喝當地的冰啤酒,濕鹹的海風吹着,不算白過夏天。
隋風逸散養成性,只跟秦女士發消息說出去玩兒幾天就沒了後續。水撲騰夠了,風也吹爽了,酒更是喝痛快了,他卻忽然覺得空落落的。海邊的空氣清爽,連月亮都更明朗,他深吸一口氣躺倒在濕軟的沙灘上,小腿以下被海浪沖着,靜靜看着高挂的月,想起某個人,默默勾起嘴角。
為了不枉費五六個小時的車程,一行人一致決定在這兒呆幾天,吃吃臨海小燒烤看看海上日落什麽的。在海邊兒住了兩晚上,意外的,隋月安先打了電話過來。
當時隋風逸正在沙灘上找貝殼,接了電話,等着隋月安說話。
電話那頭問,“今晚,回家吃飯嗎。”
“不回,應該還在這兒呆兩天。”
“哦。”
聽他那語氣隋風逸勾起嘴角,“有事兒?”
“沒事兒啊。”
隋風逸挺喜歡他的理直氣壯,不禁逗他,“那是想我了?”
隋月安也幹脆,“嗯。”
隋風逸忽然心悸,他舔了舔下唇,低聲道,“說出來。”
“想你。”
“……說完整。”
“我想你了,不知道為什麽。”
隋風逸失笑,“下次咱省了後半句成嗎,想了就是想了,要什麽理由。你要是想我,明天睡醒就能見到我。”隋月安的想你一出口他就已經盤算好,太陽還沒下山,現在回酒店睡一會兒,淩晨出發,到家正好隋月安起床。
“不用,”隋月安出聲制止,“你好好玩兒,回來也沒什麽意思。”
“那行,過兩天見。”挂了電話隋風逸繼續來回溜達着找貝殼,找完就回酒店睡覺去了。
第二天到家的時候誰都沒起,他悄聲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才溜進隋月安那間,輕手輕腳地爬上床,他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剛挨上枕頭,隋月安還是有所察覺地醒過來。
隋月安只有剎那的意外,之後就靜靜看着隋風逸,清澈的眼眸默默望着他,似乎沒什麽情緒,卻又把人看得緊。
隋風逸冒出酒窩,“我說話算數吧。”
隋月安喉結輕微滑動,沒有開口。
手伸到兜兒裏,隋風逸掏出個東西舉到隋月安眼前,“送你的。”
眼前的東西屬實算不上美觀,隋月安端詳了一會兒用許多小貝殼拼起來的禮物,故意犯壞,“一只豬。”
“……豬?豬?!”隋風逸氣笑,“你家豬長胡須!我在綠化帶轉悠半天才找到這麽細的草!你跟我說它是豬?”說着他作勢要撓隋月安癢癢,“我再給你個機會,是什麽?”
“哦,是只狗。”
“行啊,不怕死啊這是。”說完隋風逸便上手,隋月安弓着腰往後躲他再把人撈回來。
隋月安躲不開,暫時認慫,“錯了錯了,我錯了……”
隋風逸見好就收,一挑下巴,“行,我再再給你個機會,是什麽?”
隋月安的笑意還沒褪去,他彎着眼睛露出小白牙,“駱駝。”
想象中的狂風暴雨沒來,隋風逸卻輕輕撫上了他的臉。
“挑草好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草原。好不好。”隋風逸看出隋月安遲疑,輕聲誘哄,“到時候我再用草給你編一個小老虎。”
隋月安很不給面子,“你覺得這很有說服力嗎。”
隋風逸一點兒也不惱,他靠近貼上隋月安的額頭,“那你說,沒有嗎,”
隋月安垂下目光,看着手中的貝殼小老虎,緩慢地眨過眼,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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