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木藍下意識地心神一顫,她恍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歧義,便忙解釋道:“如果是夫子,與人有什麽,我也不介意的。”畢竟那是在遇到她之前,,她也沒資格介意。
“不介意什麽?”李橘白語氣依舊冷然,眼神卻漸漸複雜。
“什麽都不介意。”木藍急忙搖頭,總覺得周圍冷嗖嗖的,這大夏天的,怎麽回事?
李橘白張張嘴,突然就啞然失笑,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她是有些心動,也體諒對方暗中戀慕不易,可究竟能否相守一生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定的。
更何況她們的開始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合作,她為何要過分在意。
所以她沉默片刻,最終沒有再将這個問題繼續下去。
木藍見李橘白沉默不語,她暗暗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夫子,我真的不介意,不過…那個那種事,你再等等,我需要…需要……”需要學習一番。
但話到了嘴邊怎麽都說不出來,反而因為緊張把自己憋的滿臉通紅。
“清白猶在,與你無關。”
李橘白見木藍支吾半天,隐約猜到了一些,這個登徒子,她忍不住抿緊嘴角,冷冷丢下八個字轉身離去。
徒留木藍一個人站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清白猶在她聽得懂,但與你無關是什麽意思,她怎麽又糊塗了呢?
難道是自己說錯話惹夫子不喜了?
事實證明,木藍這一次猜對了,因為從第二天起,她就開始了埋頭苦讀經義的日子。
家還是自己的家,房間還是自己的房間,爹娘也依舊是親爹娘,但夫子卻不是溫柔似水的夫子了。
不,應該說夫子又變成黃州府竹縣學堂裏那個冷若冰霜的夫子了,這幾日的溫柔好像都只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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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娘親也沒以前疼愛她了。
“绾绾要用心讀書,娘就不打擾你了。”丘夫人放下兩碟糕點,欣慰地點着頭走了,兒媳說了,女兒有狀元之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她以後說不定就是狀元娘親了。
想想就讓人期待,那些暗中覺得她沒生兒子的人就等着瞧吧,誰說女兒不如兒子,她的女兒是全天下最好的。
木藍:“…”娘,我想去外面轉轉,我覺得樓上樓的糕點比家裏的廚子做得好吃。
可看着一旁眸光溫和的李橘白,她莫名覺得那目光裏藏着威脅的意味。
木藍心情沉重地看着手裏的書,她一定是得罪夫子了,不然怎麽總覺得這是被針對了,夫子這是公報私仇啊,偏她還沒處說理去。
就連丘尚書知道了,看着李橘白為木藍磨墨添茶的場景也不由得感嘆:老夫當年寒窗苦讀時,何曾有過這等紅袖添香的惬意,绾绾有幸能得橘白啊,今後一定要對她愛之重之,切莫相負,不然為父也饒不了你。
木藍:“…”
爹娘是被夫子灌了什麽迷/魂/藥嗎?她才是親生的啊。
李橘白含笑點頭,對丘尚書夫婦已經沒了初時的不适應,言談間自然又親和,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為她是親生的。
木藍憂心忡忡地照了照鏡子,嗯,鏡中的人看着比在黃州府的時候白了點,也胖了點,和從前的自己也更像了。
木藍松了一口氣,不然她真的要以為夫子更像從前的自己了,沒看爹娘這态度嗎?看夫子千好萬好,對她似乎只會關心讀書怎麽樣了,哎,生活艱難啊。
“夫子,為何我要整天看這些經義,你卻不看呢?”這不公平,明明要參加會試的又不是她一個。
李橘白垂眸含笑,擡頭看過去的時候眼底已經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模樣:“我自是無需看了,不過偶爾溫習一下也無傷大雅,畢竟讀書要勤勉才能有收獲。”
語氣淡淡,木藍卻聽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這是炫耀吧,這一定是炫耀吧,不,這肯定是鄙視她。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上演,木藍漸漸也就習慣了,而那些所謂的親筆書信,她也寫的差不多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至于東風何時來,她們商議一番決定在會試後,不論自己能否榜上有名,都要讓這東風吹起來。
不過,有些事卻需要提前準備一番了。
夏日就要過去的時候,護城河的岸邊依舊不到夜晚就亮起一盞盞燈籠,待到臨近宵禁時分,一艘艘畫舫才靠岸,人聲漸熄,大紅燈籠也相繼滅了。
幾艘小船在夜色掩映下駛向湖中央,又過了一段時間,小船才在一處靠近河岸的地方停下來。
“就這這裏了,如果找不到就擴大範圍,你們這些日子的任務只有一個……”
木藍吩咐完便乘了其中一艘小船離開,留下十餘名丘府的家丁,這些家丁都是家生子,且是人品靠得住的,最重要的是他們水性都很好,且有法子在水下潛行許久。
待木藍走後,家丁們紛紛把兩個拳頭大小、吹滿氣的羊皮囊綁在腰上,然後一個接一個入水,老爺吩咐了,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找一副女子的屍骨,最好能全須全尾地找到,事後有重賞。
回府後,木藍朝着擔憂的李橘白笑了笑:“夫子,我回來了,沒什麽好怕的。”
“回來就好。”李橘白淡淡道,手指卻在袖中悄悄撚了撚。
“你說能找到嗎?”木藍仍舊有些擔心,雖然地方是對的,但呂三郎那厮真的會抛屍河底嗎?
李橘白擡眸:“你們當時相約是在酉時,天色還沒有大暗,若把你帶離河岸不僅有被人發現的危險,還要重新處理屍身,所以沉河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而且他為了你一直不被人發現,還極有可能會在你身上綁上重物,綜上所述,八成能找到。”
木藍愣了愣,心裏有些不适,任誰也不能這樣平靜地談論自己的屍身,她揉了揉胸口讷讷道:“他為何非要殺了我呢?”
李橘白看了她一眼,語氣溫和:“他若退親,必得罪尚書府。”還有一層意思她沒有說,那就是丘桃,一個和未來姐夫有私情的庶妹,對嫡親的姐姐是愛是恨可想而知,那麽這其中的殺機又占了幾分呢?
“那也不必…”
仿佛知道木藍會問什麽,李橘白接着道:“若你很快就被人發現,官府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追查,不說證據什麽的,你的貼身丫鬟荷兒,庶妹丘桃這些人都未必能蒙混過去,可若是拖個一年半載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拖個一年半載,很多證據根本無從查起不說,那些該安撫的人也都安撫好了,時間是最好的幫兇。
木藍點了點頭,想起這半年來的消息,丘尚書安排的人很靠譜,對府裏的人盯得都很緊,尤其是姨娘院子裏。
二弟一心讀書,姨娘安分守己,母子兩個似乎并沒有和丘桃沆瀣一氣。
反觀丘桃,不僅時不時的與呂三郎私會一番,平時來往的人也很有意思,她竟然和平芳郡主頗為交好的樣子,而且還通過平芳郡主隐隐攀上了三公主這棵大樹。
而想在這棵大樹底下乘涼的人卻是呂三郎,想起這幾次收到的消息,三公主對呂三郎的詩詞贊不絕口,甚至一度引為知己。
木藍不屑地揚了揚眉,這些京中貴女最會做樣子,連皇家公主也不例外,一男一女整天吟詩作畫,眉來眼去的,說是清清白白的知己之情,這話說出去鬼才會信。
男未婚女未嫁的,說是郎情妾意還差不多,不過人家終成眷屬了,丘桃算什麽?
木藍有些想不通自己這個庶妹費這麽大功夫是想要什麽?先是夥同外人害了她,又處心積慮攀上三公主,就為了給呂三郎牽紅線?
那這個紅娘未免也太盡職盡責了點。
心裏有疑問也有了一些猜測,她便問了出來:“丘桃她圖什麽?”
李橘白眼簾輕垂,心底同樣有了些猜測:“大概是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木藍沉默,是她孤陋寡聞了,原來還有這種偉大的為情所困。
見她神色了然,李橘白又道:“丘桃她所求恐怕不止于此。”
木藍神色驚訝:“她不止戀慕呂三郎一個?”這妹妹的心也太大了。
“我也不知。”李橘白想說呂三郎做了驸馬,三公主卻未必能一世無憂地做公主,丘桃所求的也不過是那些事,尚書府的庶女給驸馬做續弦,兒女生來就尊貴,若是用心謀劃,這些都未嘗不可。
但這些也只是她的猜測,況且面前這人生來純善,那些不确定的陰私之事還是不要說了,她希望木藍能一直保持着天真純善,不被黑惡所欺,不被世俗同化。
木藍眼神一閃,夫子想得還是太簡單了,人之所求算來算去不過就一個利字,庶妹的心是真的大啊,本朝也不是沒有過公主早夭、驸馬另娶的例子,呂三郎和丘桃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啊。
不過因為利益在一起的人,真的能毫無保留的為對方付出到最後嗎?若是這利益有一天會危及自己呢?
不過這些就不用跟夫子說了,畢竟不是什麽好事,她一個人心裏有數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最近太忙啦,工作日可能更新比較少,周末會努力補,二更晚會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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