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他知道自家夫人心裏為什麽不舒服,如珠如玉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就和掌上明珠一樣,結果連大婚都沒舉辦就草草領了婚書,還為了錢財入贅了,一時間都會有些難以接受。
丘夫人嘆了嘆道:“如此甚好,就怕那李夫子不願意嫁,說起來也是我老了,執着于這些形式做什麽,管他是入贅還是娶進門,只要绾绾開心就好。”
丘尚書點點頭:“暗中給绾绾傳個信,老夫過幾日,不,老夫明天就去見一見她們,看一看那李夫子到底配不配得上咱們的女兒。”
其實這只是敷衍夫人的借口,看那什麽夫子是次要的,主要是去看一看那位木姑娘,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到底是不是绾绾。
他雖然相信夫人不會認錯,但到底還是太過匪夷所思,總要親自确認一番才能放心,萬一夫人被有心人利用了呢,別到時候女兒找不到又中了別人的陷阱。
“我這就讓人去傳話,不,我親自去傳,明天再和老爺一起去。”
丘夫人煞有介事地重重點頭,她想女兒了,她也想見一見那李夫子。
丘尚書的表情裂了三分,他摸着胡子讷讷道:“我們明日最好還是不要一起去,免得引人懷疑,至于傳話,派個可靠的人去就是,夫人不必親自去了。”
夫人還真是,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哪裏用親自去哦,這一來二去的,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丘夫人還欲再争取一下,但想起藏在暗處害死女兒的那些人,她到底是沒有沖動行事。
最後吩咐一個可靠的管事去了魚躍客棧傳話。
同時又派人去報官,想必今日過後滿京城都知道戶部尚書府的嫡女丘绾失蹤了,那個和呂家三郎有婚約的丘大小姐失蹤了啊。
另一邊,和木藍只寫了地點一樣,丘夫人的信上也只寫了時間:明日酉時,父相見。
木藍看着手裏的書信,酉時是爹爹往常下衙後回到家裏的時間,這裏離丘府只隔了一條街,再加上後面的父相見,很明顯明天是爹爹要來。
“夫子,爹爹明日酉時要來見你。”
李橘白挑眉,難道不是要見自己的女兒嗎?怎麽成見她了:“丘…尚書應該是愛女心切,想早日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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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叫丘尚書。”木藍答非所問,相較于可以撒嬌就能心軟的娘親,她擔心的是一向給人以嚴父形象的爹爹。
自己是不是真的,她最是清楚,所以爹爹此來若只是為了确定自己的身份倒沒什麽,關鍵是他會不會認可夫子的身份。
李橘白一怔:“丘大人?或者叫伯父?”總不能一上來就直接叫爹爹吧。
“他是我的爹爹,夫子應該和我一樣。”木藍沒有讓她失望,默默給出了答案。
李橘白咬唇,她想起在竹縣時,木藍張口就叫岳父的情形,心道這尚書府上下難道是直性子嗎?行事也太直接了點。
木藍見她不語,眨眨眼道:“夫子不想叫爹爹,叫岳父也行。”
李橘白瞧了她一眼,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兩人剛消化了丘尚書要來的消息,就又迎來了新的挑戰,有同是黃州府來的舉人看見了她們,于是黃州府兩屆解元都是女子,且這兩個女子皆才貌過人的消息就插上了翅膀一樣,在趕考的舉人中傳開。
當然百钺有二十一個府城和一個自治州,每一屆的解元都有二十幾個,女子中解元的雖是少數但也不稀奇。
她們兩個同在一府,前後腳中頭名也就罷了,關鍵這兩個人還成親了,這就稀奇了。
哪怕是百钺允許女子間通婚,也仍在少數,尤其是世家盤踞的京城,一個人的嫁娶對象可不單單是感情的事,很多時候都牽涉到彼此的家世背景。
這樣一來她們的結合就罕見了,所以才剛傳出消息去,就有人下帖子了。
飛花社?
木藍看着手裏的帖子,面露懷疑,這真的是因為其餘應考的女舉人和一些世家小姐想和她們結識嗎?
難道不是娘親想光明正大地見她們嗎?
沒錯,飛花社的主辦人就是丘夫人,每隔半個月都會邀請京中有才名的女子,或是應考的女舉人相聚一堂,衆人以文會友,若有好詩便會被收錄下來,如此四場下來取十八首,剛好時間也滿兩個月可以出一冊《飛花集》。
木藍看完請帖便看向李橘白:“夫子,你可能要先見一下我娘親了。”
李橘白閉了下眼睛,開始懷疑起自己決定進京是不是太草率了,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吓,不是,是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等驚喜。
原本以為打發了木老爹就不用憂心木藍的家人麻煩了,眼下倒好,丘府的人是和難纏的木家不一樣,不麻煩,但好有壓力。
突然多了一個爹爹和一個娘親出來,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應對了。
木藍見她保持沉默,一時也摸不準李橘白的心思,便認真開解道:“爹娘待我很好,我肯定要與他們相認的,夫子若是不情願也請忍耐一二,就當是多了一門經常走動的親戚。”
關于爹娘和夫子的關系,木藍之前沒有考慮過,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爹娘會認可夫子嗎?夫子願意喊爹娘嗎?
各種擔憂齊聚,她只覺得腦子亂亂的,偏偏還要保持理智想辦法中和兩方的關系。
李橘白見她面色又急又憂,便低嘆一聲道:“沒有不情願,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我已是很多年沒有叫過娘親了。”
她記事沒多久,李夫人就病去了,結果突然多了一個娘親,還真有點難以開口。
木藍聽罷松了一口氣,只要夫子不拒絕和爹娘相處就好,至于爹娘那邊,她大不了多哄哄,不知不覺間,她把李橘白放在了和爹娘一樣的位置,且更為在意一點。
兩人收拾一番便相攜出門,在外人看來越來越像相知相守的一雙人。
飛花社也在丘府的不遠處,是一處環境不錯的宅子。
丘夫人坐在中間的花亭裏和幾位相熟的夫人、小姐打着招呼,視線有意無意地朝着入門處看去,她原以為要過段時間才能見到女兒,哪曉得幾位老友上門商議請帖的時候提了女兒的名字。
她當下便同意了,還用想嗎,必須要請女兒和女婿,不,是女兒和兒媳,必須要請她們啊。
避嫌?有什麽好避嫌的?
她是有正當理由的,至于見了面之後親切一點,遇到酷似女兒的人,肯定要覺得親切啊。
呂夫人和亭內的幾個人對視一眼,明白大家消息都靈通着呢,看來是已經知道丘家大小姐失蹤的事了。
她身為丘府的未來親家,自覺應該主動表态,便語氣溫和道:“丘姐姐也別太擔心,不管绾绾什麽時候回來,都是我呂家的兒媳婦,三郎也說了會一直等下去。”
丘夫人分神看着入門處,心不在焉地道:“呂妹妹見外了,绾绾不知還能不能找得到,哪能耽誤令公子,老爺說了擇日就去呂府退親,免得結不成良緣反結怨。”
還想攀她的绾绾,呸,什麽如玉公子呂三郎,呸,狼心狗吠的玩意。
呂家祖上封過候,可一代代傳下來,後人越來越不争氣。
到了呂侯爺這一代就只剩個名號了,連日子都過得不怎麽寬敞。
至于到了兒輩的呂三郎,運氣更差,連個空名號都世襲不下去了,以後就是白身一個。
若不是和他們尚書府訂了親,誰還搭理什麽侯夫人,呂三郎是有些才氣,在詩詞一道上也算頗有造詣,長得人模人樣的,不然也不會有個如玉公子的名號。
若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詩詞,老爺當初都未必會答應呂家求娶,說起來都是她的過錯,不應該以才華論人,有時候學識并不能決定一個人的為人和品行。
丘夫人看了眼呂夫人,心底劃過一絲不耐,百钺科舉只靠詩詞是不行的,經義和策問都要過關才行。
所以什麽如玉公子呂三郎,這麽幾年連個功名都考不上,還不如他們家绾绾,如今都是有功名的舉人了。
呂夫人聽罷忙表衷心:“丘姐姐哪裏的話,除了绾绾那孩子,誰都別想進我呂家的門,我們三郎癡情着呢。”
他們還沒找到更好的權貴人家,如今就算丘家的女兒失蹤了,也要守住這層姻親關系,不然等侯爺老了,怎麽為兒孫謀前程。
無法世襲就是白身,也就意味着退出了京城世家的圈子,所以這門親事暫且不能丢。
衆人聞言各有計較,彼此嘀咕着呂家重情重義,丘家也是明事理不想牽累。
她們是真佩服丘夫人在女兒失蹤後還能淡定如常,也是真想聽丘夫人接下來會怎麽回答,或許這門親事真的就要不作數了。
衆人還在心底考量着呂家三郎可不可取,就見原本神色恹恹的丘夫人突然精神一振。
“你們看那個孩子像不像我們家绾绾,太像了,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世上有長相這麽相似的人,一定是上天見我思女心切,又給我們丘府送了一個女兒來,我一定要認她做幹女兒。”
丘夫人越說越起勁,眼睛也閃閃發亮,只覺得自己的主意絕妙,這樣一來名正言順,誰也別想攔着她和女兒親近。
作者有話要說:
丘夫人:我要認女兒啦,誰也攔不住我。
(三更大概在下午三點,我要午睡一會,困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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