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29
面對敵人暴風雨般的襲擊,六道骸并沒有表現地很驚慌,一路走來他早就估測過所有人的戰鬥力。不知道他們是對自己太過于自滿還是未曾考慮過,光是幻術就足以解決掉所有人。所以他一邊低頭告訴小星:“接下來的場面會比較可怕,先把眼睛捂住比較好呢。”一邊将按鈕放于口袋,然後雙手合掌,右手從左手手心中拉扯出一根泛着金屬光的武器,這種憑空造物的強大力量讓所有人都不由腦袋一涼。等所有人尚未靠近的時候,他直接将三叉戟高舉過頭頂揮動了一下後狠狠砸向了地面。整個世界在頃刻間都化為了灰燼,仿佛有臺巨大的粉碎機正在運作着。地面也如同發生重大災難般幾秒間發生龜裂和崩塌,原本還在沖着六道骸所在位置奔跑的敵人并沒有想到六道骸的攻擊并不是直接對他們而是對于整個空間,因為身體的失重和砸向自己的碎石塊而連連發出慘叫。這種意外事發太突然了,甚至有些人都沒有想不明白原本平穩的地面會瞬間被摧毀便直接掉進深淵之中,不耗費任何功夫便被消減了大部分人。
而唯一幸免于難的人則是呆在為首男子身旁的一些人,各個都是臉色煞白。雖然他們并沒有踏進幻術發動的波及圈,卻可以清晰看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六道骸卻絲毫不會給他們喘氣的機會,他血紅之眼上的數字再次蹦跳起來:“畜生道——”伴随着他的呼喊,黑暗的陰影中開始傳來蠕動的聲音,一條又一條的毒蛇從黑暗中爬出來,将剩下幸免于難的人死死纏住,或許是用含有劇毒的牙齒死死咬住頸部。
因為慘叫聲太過于凄厲,六道骸防止慘叫聲傳到小星耳邊甚至用幻術隔絕他周圍的聲音。“大哥哥……發生什麽了?”就算什麽都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的小星也感覺到周圍氣氛的不對勁,但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氣,看樣子他要午睡了。六道骸将他抱在懷裏,并且靠在肩膀上:“沒事,你先睡會兒。”畢竟他還是小孩子,一天得保證充足的睡眠。雖然是在戰鬥過程中,但這單純壓倒一方面的戰鬥讓六道骸很是輕松,甚至哄孩子這種格格不入的行為也做的相當得心應手。趴在大哥哥的懷裏,感覺到熟悉的溫度,原本興奮于可以救出奶奶的小星也揉了揉眼睛,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剩下最後幾個苦苦支撐的敵人絲毫都不敢相信他們就在短短幾分鐘內潰不成軍,為首男人渾身顫抖着從牙縫中擠出來這句話。六道骸不過冷笑了一聲便給予他們最後一擊:“我想你們可沒有什麽資格知道呢。”他說完便如同宣告勝利的國王般揮動權杖,發動最後的毒蛇們将剩下人一口氣吞噬殆盡。
這個危險時刻被六道骸輕易地轉危為安,可緊張的氣氛并沒有因為敵人的消失而緩和,六道骸遙望着澤田綱吉,發現他的視線正不由自主往某個未知方向撇去,而唯獨沒有看自己。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人依舊沒有說任何話,繼續保持無聲的沉默。果然……他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六道骸垂下眼簾,痛苦地思考這件事。但綱吉又有什麽理由原諒我呢?他所做的事情已經足夠讓自己千刀萬剮好幾次了,他承認一開始自己是純粹為報複而采取的行為,但後續演變這樣子,并不是他真心打算。那是如同剎不住的汽車般,他在一條沒有回頭路的道路上越跑越遠,最後根本停止不下來。
想到這裏,他只能選擇後退,即使再僵持下去也沒有任何用處,他除了默默地轉身別無選擇。如果說綱吉不想再見到自己的話,那我就完成他的願望吧。六道骸無可奈何地發現,他們之間真的再也無法挽回了,哪怕他在對面淺見的時候堅持着他一定能夠勝利的信念,而這種自信心再怎麽樣有把握,一旦面對澤田綱吉上就會灰飛煙滅。他只能選擇最後的選擇,至少不會讓兩個人的氣氛不再那麽繼續僵持下去。
而就在六道骸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突然聽到身後什麽重物墜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他下意識扭頭望去,卻發現原本如同頑石般伫立的綱吉此時卻倒在地板上,已然昏迷過去。六道骸沒多想便加快腳步往他的方向跑去,這才發現倒在地板上的綱吉此時全身發燙,額頭上都是汗水,摸了摸體溫發現熱的可怕,看樣子是發燒的關系。
澤田綱吉在噩夢般的世界中徘徊了很久,支離破碎的記憶正在反複在腦袋裏作響着。那是他和淺見談話的一些場景:“綱吉,你真的沒事?”淺見看着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的綱吉,不由很是擔心地說:“如果沒有A陪伴的話,O的懷孕期會變得異常難熬,孩子也會很難生産。”
“我做好決定了,到時候麻煩你幫我用幻術掩蓋過去,我不能讓我們家族的人知道它的事情。”綱吉如此堅定地說着,不過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到肚子裏有什麽動靜晃動了下:“嘶——”他只能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冷氣。他真正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是關于這個孩子的生父。是的,這聽上去實在太可笑了,他居然連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是那個一切噩夢開始的強///奸////犯,還是拯救自己又将自己推進更深地獄的六道骸呢?他根本不清楚。想到這裏,他的眼神裏浮現出對于孩子的恨意,他根本不願意生下它,因為這個孩子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自己這段令人絕望、恥辱、難堪的歲月,他是自己一生的污點。可綱吉卻殺死不了他……是的,首先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再加上自己身體的特殊性,他根本無法打掉這個孩子,只能任它越長大越大。想到這裏,原本不太平靜的心情再次暴躁起來,綱吉的臉色變得極為扭曲,他憤怒地試圖用雙手狠狠砸向自己的肚子,試圖用這種方法打下它。而對此淺見則早有準備,立馬搖鈴叫護士們将他的手腳全部束縛在床的四角,根本沒有辦法觸碰到自己的身體後,還用幻術緩慢地催眠他入睡。她也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對綱吉沒有任何好處,但她卻不能幫助他殺死它。首先這一行為對綱吉脆弱的身體無疑是一場摧殘,事實上他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孕育這個稚嫩的孩子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氣力,此時的他已經無法經受任何一點波折了。再者,不會有任何醫生願意幫一個O堕/////胎的,每個孩子都意味着新家族的延續,這是一種力量的傳承,先不論O的珍貴性,O孩子比O更加珍貴。
接下來,另外一個片段又飄了進來。
“哇……哇……哇……”嬰兒正在啼哭着,但卻沒有任何人前去哄他,只能讓他繼續在旁邊哭泣着。房門一下子被什麽人打開了:“綱吉,你怎麽可以讓小星一直哭呢?”淺見沖了進來将放在搖籃車的孩子抱了起來,輕聲哄着。“小星乖,不哭啦~”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到入睡,淺見才轉頭對着綱吉責怪起來:“他還是個小嬰兒,才幾個月大,你稍微哄哄他嘛。”但是綱吉依舊在旁邊閱讀着厚厚的文件,絲毫都沒有聽到淺見的聲音般,淺見這才意識到他的行為不對勁,急忙将他拉扯出房間外。
綱吉此時臉色發白,全身都在顫抖着,不斷喃喃着: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淺見這才意識到此時的綱吉精神已經相當脆弱,甚至只能用不堪重負來形容。她急忙聯系了家族裏的心理醫生試圖将他的內心陰影給驅逐或者封印起來,但效果卻并不明顯。她甚至可以認為是綱吉內心産生的黑暗面将所有矛頭都轉移到小星身上,即使現在綱吉還可以理智控制不去下手,再任其發展真的會發生慘案。淺見沒有辦法,只能急忙找了綱吉可以信任的人撫養小星。再加上以他敏感的身份,只能将這個孩子托付給遠在日本的綱吉媽媽。
或許是心理醫生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觸及綱吉纖細神經的雷點被送走的關系,他很快恢複成正常人的模樣,卻再也不提小星的事情。他就像是抛棄孩子的冷血父母般,從不過問也從不了解他的近況,而淺見卻明白綱吉并不是這樣子的人。雖然他因為表現地如此冷淡,但內心還是非常在乎小星的。就是因為太在乎,他不能控制自己讓那些黑暗面爆發出來,一旦有哪天失控,小星真的會被他殺死。即使她并沒有完全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是什麽事情,卻隐約有些猜測,關于這個孩子的來歷和綱吉對他的态度都十分複雜。她只能內心暗暗希望着:或許有一天綱吉能夠完全釋懷,就可以重新接納小星了。
可惜她的希望很快變成一種擔憂,綱吉完全神情大變,甚至給她一種可怕的陌生感。
第三個片段卻是淺見和自己争吵的畫面。
因為綱吉不願意去得知小星的事情,所以關心他成長的任務便落在了淺見身上。而這次的争吵原因則是小星已經兩周歲了,綱吉依舊沒有打算去日本見見他,甚至連普通的視頻對話都不願意,這讓淺見越發擔心起究竟他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轉還是更加嚴重了。但此時的綱吉卻不願意再接受心理醫生的輔導,他總是以自己的工作太忙當做借口。一次兩次淺見還會相信,等次數多了他們之間的争吵便由此而生。
“綱吉,你真的不打算去見見他嗎?他都兩歲大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狠心的人。雖然你并不是卻是盼望着他的到來,但他自己并沒有任何錯誤啊……”淺見苦口婆心地勸導着,但綱吉依舊不為所動。回想起每次在屏幕對面的孩子用憧憬的語氣說着希望能夠見到爸爸一面,她的內心便揪緊,這麽可愛的孩子任誰都會喜歡的,為什麽綱吉……想到這裏,她便咬咬牙鼓起勇氣繼續請求綱吉答應她的要求,甚至連pad都開好連接模式,直接遞給綱吉看。卻沒有想到綱吉在看清楚對面孩子的一刻,徹底臉色大變,揮手用力将淺見手中的pad給扔到地板上。
淺見還沒有說什麽,卻看到綱吉因為剛才的争執而半跪在地板上,渾身戰栗着,臉色慘白極了,甚至還有嘔吐的欲望。但他只是幹嘔了幾聲,什麽都吐不出來,然後拼命從口袋裏掏出一瓶藥丸,倒出一大把盡數硬塞進喉嚨裏後,他身上的異狀才慢慢消失。而眼見的淺見卻看到了藥瓶上所寫的內容,不由臉色大變起來:“你的狀态已經這麽嚴重了嗎?每次都要吃那麽多?”綱吉扭過頭,将藥瓶塞進口袋裏。淺見不斷回憶起自己所看到文獻裏面關于O的狀态,卻無奈地發現如果要阻止O反應越來越厲害的生理需求,除非是找個标記他的A陪伴他在一起,當然她是不可能找到六道骸的,也不可能随便找個A敷衍。淺見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讓步道:“如果你不想見那就算了吧。”雖然無疑會再次看到那孩子失望的臉,但綱吉的事情實在……她有心無力。
之後有無數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浮現在眼前,綱吉清楚地知道他拖不下去太久,并且每過一段時間必須增加藥物分量,這說明他産生了抗藥性,每個月固定審判日的發作也越來越厲害,他不知道是否下次就會徹底失控。可他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即使再怎麽痛苦也不能後退。
而現在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再次遇到了六道骸,至少不應該是現在。
綱吉甚至可以想象到伴随着他到來之後,自己的人生又會産生怎麽樣的漣漪。他現在好不容易追求到的卑微般的滿足會消失,原本的生活會被對方破壞,想到這裏他不由發出一聲痛苦的□□:“不要——”他從噩夢中驚醒,發現全身都濕透了,特別是後背。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好久不見的家中,甚至連裏面家具的擺放位置都沒有改變,讓他有種自己不過離開這裏幾天而不是幾年的錯覺。
“吱呀——”紙門被什麽人猛地拉開,一個孩子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爸爸,爸爸,你醒了嗎!”見綱吉坐在床上便興奮地踉跄跑到他的面前,擡頭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着:“原來爸爸睜開眼睛是這個樣子啊……”他嘀嘀咕咕着。這恐怕是自從小星出生以後,第一次再見到這個孩子,綱吉內心有種複雜而難以形容的滋味。他以為自己會再次湧現出那些黑暗的情緒,但這些年長期控制的效果相當不錯,見到小星的第一感覺是毫無感情,或許這對于當父母見到孩子那欣喜若狂的心情相差甚遠,可對于綱吉來說卻是相當大的進步,至少現在他可以不用畏懼自己是否會哪一天失控了。
他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小星的腦袋說:“很抱歉,這些年來都沒有好好地照顧你,以後不會這樣子了。”
明明不過是個普通不過的安慰話語,卻讓小星立馬紅起眼睛撲到綱吉的懷裏,不斷念叨着:“爸爸!爸爸!真的嗎!以後我們可以常常見面嗎?”綱吉也似乎被這個孩子感染般地揚起嘴角:“恩,可以的。”他伸出手将小星緊緊摟在懷裏,并且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咚咚咚!”就在兩個人氛圍正好的時候,某人突然敲了敲房門,讓綱吉下意識警覺地擡頭,不過居然是媽媽,這讓原本害怕是否是六道骸的綱吉松了一口氣。“打擾你們了嗎?”媽媽探進腦袋笑笑道:“阿綱現在是晚飯時間了,你都睡好幾個小時,餓了吧?”因為太過于熟悉的口吻,這讓原本一直神經緊繃的綱吉逐漸恢複成過去的自己。
“恩,好的。”他點頭答應着,不過小星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忍不住臉色僵硬起來:“啊,那我要去找大哥哥讓他和我們一起吃飯,這次真的得謝謝他呢!”綱吉這才想起來當時見到六道骸和小星在一起,不由低下頭問:“你們和那個……”他猶豫了下繼續說道:“他是怎麽認識的?”提起六道骸,媽媽和小星的眼睛都一亮:“啊,你說他啊,這是我昨天在路上遇到相當好心的孩子呢!”媽媽摸着臉龐微笑着說:“幫我拎東西走了一路,如果不是他的話,我都擔心不能安好回家。再加上出了這件事情,也是他一路照顧小星呢,阿綱你一定要好好謝謝他呢!”聽完媽媽的形容,綱吉的臉色一僵:六道骸是好人?他們認識的那個六道骸真的是自己所認識的嗎?沒有想到小星的下句話卻更加讓他吃驚不已:“那是個很好心的大哥哥,還陪我玩游戲。”他揮舞了小拳頭興奮地說:“爸爸你認識他嗎?”
感覺到兩道熱切的目光,綱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