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落日 藍火焰
“之前高一的時候，何子怡也跟我們一個班，她學習好，可聰明了。她媽媽是個鋼琴家，她以後可能也會當個鋼琴家吧？”宋倩倩從書包裏摸出巧克力，給喻以分了顆。
喻以伸手接過巧克力，經這麽一提，倒是拉起了她的思緒。
年級第二，她之前在紅榜上看過。
怪不得名字那麽耳熟。
“你們，”過了許久，喻以長睫輕搭，忽然擡眼，“你們也都是好朋友嗎？“
好像宋倩倩每次在說“我們之前是一個班”的下一句，幾乎都會說“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
喻以眼睛彎彎的，沖着喻以扯起一抹淺淺的笑。
宋倩倩剝開巧克力紙，有些心不在焉，“嗯嗯，還可以。但是她跟賀知尋關系更好一點。“
巧克力塞進口中，她滿足地哼出聲，“他們之前是競争對手關系，但沒辦法，我表哥更更更聰明。”
前桌有個女生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轉過頭跟着湊熱鬧，“所以你才讓賀知尋當霸道總裁？”
宋倩倩臉色一僵，沖後面賀知尋位置看了眼，食指怼在唇邊，“噓！！”
少女吹了腮憋着氣，“我請你吃巧克力，千萬別在賀知尋面前說。”
旁邊兩個同學正在交易，教室大開的窗戶傳來一陣陣的風。
喻以撕開巧克力紙，舌尖上的巧克力化開，濃郁的香氣中帶着一些苦味。
知道的樂器種類裏又多了一樣，叫做退堂鼓。
她視線盯着課桌邊角，不住的發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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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怡好像。
很優秀。
深夜聽雨聲難眠，喻以心底又烙上了個人。
想知道他們從前的關系，也想知道賀知尋對待她和其他人是不是不一樣。
自從宋倩倩寫完那本小說之後，她在班上的人緣變得比以往好太多。這個年紀感覺什麽都新鮮，又或許是覺得學習太過枯燥，大家都很羨慕宋倩倩活潑好動的那股子勁兒。
于是“才女”這個名字漸漸在班級傳開，大家都愛來找她聊天，聽她講故事。
體育課上，原本是兩人湊在一起聊天，現如今變成了一群小姑娘湊一起。
何芸拍着校服外套上的灰，“倩倩，這次是不是要講到高學長要表白了？”
高學長就是宋倩倩說書故事裏面的主人公，她點頭，繼續上次的故事說道：“對！高學長他在确定了自己的愛意之後就找了他的兄弟們在繞枝的宿舍樓下擺了巨大的心形蠟燭。”
“為什麽要擺蠟燭？他們經歷了那麽多的誤會和波折，高學長人到了就已經很好了好嗎！！”何芸憤懑不平。
“有愛心才能說明男生用心了啊！！”宋倩倩白眼看她，這會兒又覺得氣惱，“何芸你還要不要聽我講了？！”
“要要要，那我不說話了。”
喻以坐在木頭長廊上聽她們聊了一會兒，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
喻以的作文分數總是在班上最高，宋倩倩默認她很有才。
自從宋倩倩決定開始講起故事，并且在得到了大家的喜歡之後，她就像是鉚足了勁兒一樣，閑暇時就會去求助喻以設置故事情節，有時候在大晚上時還會去找喻以商讨下面的故事。
像她之後講出來的故事，其實都是喻以和她一起商讨出來的。
正發着笑呢，身邊忽然來了個人。
錢正昊站在亭子外面的泥地上，他藏着柱子後面，伸手去拽喻以的校服外套。
喻以被他弄的皺着眉去看他，“怎麽了？”
“喻以你能不能跟我過來一下？”錢正昊比着嘴型，用氣音和她說話。
中秋之後，校園裏的水泥地上掉落不少顏色發黃的樹葉。
葉子飄落，有一片飄在喻以的頭上，她停下步子伸手拽下來。
詫異地看着他，覺得他今天奇怪死了。
“你今天怎麽沒去跟賀知尋打球？”
錢正昊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輕咳了聲，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那個，喻以，我剛才聽倩倩說什麽有愛心才能說明男生用心，”
“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你們女孩子都喜歡？”
男同學站在水杉下，臉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喻以心想，他這是害羞了？
喻以聰明，心裏猜到他這大抵是要耐不住了，她揚着眉，有點兒不确定地問他，“你不會是要表白了吧？”
錢正昊的臉色更紅證實了喻以的猜測，喻以頓了下，手指彎曲，她往路上葉子少的地方踩着，“你不會是想要我給你出謀劃策安排吧？”
錢正昊立馬搖頭：“不是的，我本來是給她買了禮物想跟她表白的，但剛才聽見她的話，覺得自己準備的好像，”少年撓着腦袋，想到了半天終于來了個措辭，“不夠用心。”
“你跟賀知尋說了嗎？”喻以被他吓了一跳，還是覺得他這樣太過冒險。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賀知尋可能會不贊成他倆在一起。
不是對人，只是對待高中早戀的事來說。
錢正昊手放下來，嘆了口氣，“賀總知道。”
想來這四個字裏面的故事并不簡單。
“那你找我，肯定也不是簡單的愛心蠟燭吧？”喻以思考良久，動了動唇，“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話題終于扯到點子上了，錢正昊松了口氣，他道：“我是想問，30塊錢可以買到一堆蠟燭嗎？”
這話聽着就跟鬼扯一樣，喻以倒吸一口冷氣，有些不敢相信他跟人表白就準備了30塊的啓動資金。
許是看出她眼底的不可置信，錢正昊飛快解釋道：“我給倩倩買了一雙限量版的球鞋，還買了一份巧克力禮盒！！”
“原本是想就拿着這兩樣東西去跟她表白的，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太行。”他伸手去拍喻以的肩膀，“以姐，救救我。我很想送倩倩一顆心。”
他這是把錢全都花在了這兩樣禮物上了嗎？
不過，能在表白日送鞋子，喻以大受震撼。
她避開錢正昊的襲擊去往旁邊走了兩步，有些無奈地捂住眼睛。片刻，她手放下來，眼底忽然閃了倒靈光，“只要送顆心就行了是吧？”
“對對！”
“那交給我吧。”
“好的喻以，我本來想今晚就表白的，能正常安排上嗎？”
“可以。”喻以說。
秋天晝短夜長，黑夜很快到來。
喻以翻完手機上錢正昊給她發的消息，視線落在那條「喻以！！天黑了！！！！快！」
喻以把杯子裏安神養腦的牛奶喝幹淨後又去刷幹淨杯子，給他回着信息。
「好，我下樓了。」
羨江晝夜溫差大，天黑了後，溫度也下降了不少。
喻以門剛一打開看見拿着牛奶上樓的喻楓，她沖他笑笑，禮貌性的喊人，“哥。”
喻楓眼皮擡起，視線在她身上掃落，見她背着書包，他道：“你要出門？”
像是沒想到他會和自己說話似的，喻以吓了一跳，她笑容拘謹了一秒，“嗯。”
“外面冷，你穿件外套。”
喻楓落下這句話後，直接進了對面的房間。
關門聲割裂兩人的交流，喻以低頭看了眼自己，遲疑地回屋穿了件外套。
待她下來時，賀知尋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運動外套已經站在樓下等着她了。
許是因為天氣降溫，運動服上的帽子扣在他頭上。
與他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有一些不一樣。
賀知尋站在路燈下沖她揮手，喻以愣了下，小跑到他身邊，“不好意思，我剛才回去穿了件外套。”
“沒事。”少年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眼消息，眉骨輕攏，“阿昊他們快到涼亭那邊了，我們趕緊過去布置吧。”
“好。”
涼亭距離巷子不遠處，這裏沒有路燈，平時黑乎乎的，鮮少有人過來。
喻以手裏握着手電筒打光，和他一起布置着場地。
注意着手機信息，掐着她們過來的時間、喻以蹲在地上，手裏的花露水瓶子早就被打開。
這便地方安靜，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音。
喻以擡頭看了眼賀知尋，說道：“我開始了？”
“嗯。”
少年聲音落下，喻以把六神花露水瓶口着地，畫了個很胖的愛心。
愛心畫好，賀知尋關上了手電筒，迅速地蹲了下來。
同喻以一起，蹲在了那個充斥着薄荷味道的地方。
賀知尋動了動，忽然在她身邊嗅了嗅，“你喝牛奶了？”
喻以臉有些熱，心想都那麽久了她怎麽還是能聞到。但面上不顯，她莊重地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賀知尋低笑了聲，在這黑夜中格外誘人，“我說呢，一股子奶味。挺香的。”
“那我明天給你帶。”喻以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
前方有道熟悉的女聲響起，喻以跟賀知尋兩人立馬收了聲，現在是宋倩倩在說話，“錢正昊，那邊好黑啊，我們還要往前面走嗎？”
錢正昊笑着回她，“沒事我保護你。”
也許是習慣了在黑夜裏的環境，加之耳邊的聲音，喻以可以看見他們二人越發靠近的身影。
他們距離涼亭入口愈發的近，喻以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預備點燃這一片愛心幫助錢正昊。
可惜1塊錢一把的打火機劣質，也不知道是因為怕被火燃到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喻以第一次打火失敗。
手指在按扣處滑落，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好在錢正昊說話大聲，蓋過她這裏的動靜。
兩人逐漸靠近，喻以緊張的繼續要去按動打火機。可手指上力氣還未發出，蹲在她左邊的賀知尋手忽然從她背後繞過，抓住她握着打火機的右手。
運動外套上的帽繩随着他的律動而晃動，抽繩打在喻以的臉上，力度不輕不重。
随着他忽然的靠近，喻以鼻尖忽然聞到了清新洗衣服的味道。
幹淨，濃烈。
下一秒，藍色火焰亮在眼前。
站在前方的宋倩倩驚呼了聲，錢正昊拿出了藏了很久的玫瑰花向她表白。
如果表白成功了的話，幸福的小孩還會有一枚蛋糕。
這是喻以拿着賀知尋的30塊錢為他們準備的。
藍色火焰随着花露水灑落的方向燃燒，前方傳來熊熊熱意。喻以向後躲了下，背後感受到少年有力的臂彎，她目光投向賀知尋，火光照應之下。
少女的瞳孔裏倒映着少年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