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落日 年級二
班主任的課，一半講題，一半班會。
一節課過去大半，于老頭開始交代起之後注意事項還有下周的家長會。
錢正昊打着哈欠，趁着老師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拿出宋倩倩寫的那本小說來看。
都說下午的課最是要命，原本困意缭繞着他，但這會兒看了宋倩倩寫的小說後，忽然就精神起來了。
越看越精神。
也許是因為認識真人，腦海裏更容易YY出來他們兩人在書中的發展的故事畫面。
錢正昊上課閑來無事看完，忍不住扭頭去看賀知尋并且時不時地發出笑意。
次數多了，賀知尋便感受到。
眼見黑板上挂着鬧鐘的時針距離下課的那個點愈來愈近，課桌底下，賀知尋擡腳踢了錢正昊一腳。
少年對上錢正昊的視線，沖他揚着眉，示意他消停點。
雖然他也很奇怪錢正昊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奇怪，但畢竟是上課時間，課堂紀律還是要有的。
錢正昊被他這麽一踢，收斂了一會兒，但心思卻活絡到手指活動，一直在轉動着手中的黑筆，一圈又一圈，速度很快。
他目不斜視地拖着臉去看賀知尋，恨不得現在就下課，好讓他分享這書中的有趣故事。
喻以這節課上的心神不安，尤其到了于老師開班會課的時候，她就在時不時地扭頭去觀察着錢正昊。
發現他不懷好意地笑看着賀知尋的時候，喻以知道她完球了。
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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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關系那麽好，錢正昊肯定會告訴賀知尋的。
她面色慘白，心如死灰，除卻尴尬之外心底又在思慮着：他看完宋倩倩的小說後有什麽反應啊？
同桌的宋倩倩還在給喻以寫着道歉的小作文，是在于老頭的課上偷偷摸摸的寫的。
這會兒寫完，她小心翼翼地推到喻以桌上，趁着于老頭沒注意，倩倩雙手合十給喻以看。
就像是在說：拜托拜托，請看看我的小作文。
喻以招不了這樣，伸手接過“道歉信”。
距離下課還有最後一分鐘，錢正昊忍了半節課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翻到正文頁，把本子從自己桌肚塞進賀知尋的桌肚裏面。
“嘿，賀總。”
賀知尋拍開他的手，那本筆記本忽然掉落在他大腿上。
他愣了下，默默把本子拿到桌面上翻了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讓錢正昊笑得臉都要開花了。
直到帶有“喻以”“賀知尋”的字眼映入眼簾，賀知尋的神色從疑惑變成了平靜。
于老頭走後，他的表情卻越發凝重，“這誰寫的？”
錢正昊見他這樣，伸手拽過筆記本，心裏有點狐疑。
賀知尋一直大方，以前也沒見着他這麽小氣啊。
他又不是真的跟喻以有點什麽，就算這個小本子被于老頭發現了，于老頭也不會怎麽樣他們啊。
更別提喻以現在的學習成績進步飛速，于老頭開心還來不及呢。
現在見他這副樣子，錢正昊臉也拉了下來，一臉不樂意道：“你幹嘛那麽嚴肅？”
“這就倩倩寫着玩的啊，不至于生氣吧。”
錢正昊話音未落，手裏剛拿回來的本子就被賀知尋抽走了。
他愣了愣，被賀知尋搞得有些措不及防。
喻以那邊，也許是這會兒有了事情要做，她一時也忘了賀知尋那邊的事情。
下了課教室亂糟糟的，過道裏同學流動。她低着頭，看着手裏宋倩倩給她寫的那一份道歉信。
還未看完，身邊忽然來了個人。
陰影疊在紙張上。
喻以擡起下颚，入目的是少年棱角清晰的下颌線。
少年下巴緊繃着，環視到周圍女生桌上傳閱着看的小說，他臉色很僵地把其中一份小說扔在宋倩倩的桌上，“把你傳出去的那些東西收回去。”
“不然別怪我告訴給姑姑。”賀知尋臉色冷冷的，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喻以和他認識了那麽久，第一次見到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手裏道歉信紙張邊緣被她手指抓得有些發皺，喻以牙齒磕着嘴唇，碾咬發力，心底有些不好受。
他是不喜歡她嗎？
還是讨厭她？
所以才會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她靠在一起時，那麽的生氣……
少女睫毛耷着，密長的睫毛在眼下落去一片陰影，睫毛擋住了她眼底不為人知的心情。
桌上被砸了本子，宋倩倩思考了一節課，的确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好。
這會兒被賀知尋說，她一句怨言也不敢有，立馬下位置去挨個挨個收回自己的作品。
去跟人要回東西時，還不忘記說句：我寫着玩的/你們千萬別當真啊/看完忘了就行。
賀知尋是什麽樣的人？
他是天之驕子。
家庭條件好，學習成績好，長相優越，是老師心目中的三好學生。
而喻以呢？
是一認真學習的乖學生。
他倆怎麽可能會有一腿啊。
衆人只當他們這是怕被老師看到受處分，大家都很能理解，于是嬉笑道：“他倆現在又不可能在一塊，放心吧，我們不會磕真人的。”
喻以心底有些敏感，但這的确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她深吸了口氣，在賀知尋走後從書包裏拿出一片衛生巾前往衛生間。
此事權當作罷。
宋倩倩收齊自己的作品，就跟交贓款似的把這些東西給賀知尋，“哥，我寫的東西都在這了。”
見賀知尋沒擡眼看她，宋倩倩當他還在生氣，連忙道歉。
宋倩倩這人就是這樣。
平時耀武揚威，有時候還愛鬧小脾氣，也是個有責任感的人。
是她的問題她自己扛，道歉态度誠懇，語氣真誠。
賀知尋見她這樣，到底再說不出重話。視線一掃，發現喻以座位上是空着的，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忽然嘆了口氣，“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我是男的，你要是寫我，我肯定是沒什麽。但你好端端的還把喻以帶上去，”賀知尋合上上節課打開的數學書，把筆和作業收拾到該放置的地方，他擡着眼，“喻以才來一中沒多久，跟很多人都不熟悉。你這樣子會給人留下喻以一個不太好的印象。”
“讓喻以之後怎麽交朋友？”
順着他的話想下去，宋倩倩腦海裏忽然想到喻以以後跟別的同學交朋友的畫面。
別人如果看過她的那本書，到時候看見喻以第一句話就是：“你是那本書的女主角吧？你是不是跟年級第一談過戀愛啊？”
啊…喻以臉皮薄，她肯定覺得很尴尬。
宋倩倩不說話了，這會兒罪魁禍首自己也開始覺得尴尬，她低着頭語氣悶悶的，“我跟喻以道歉了。”
“你行了啊，倩倩她又不是故意的。”錢正昊勾着賀知尋脖子，手招呼着宋倩倩回去，“再說了，倩倩不是都跟你倆道歉了麽。”
喻以出去一圈，在衛生間洗了把臉清醒後回來，和宋倩倩又恢複了如常。
她沒好意思問宋倩倩小說本的事情，只當是賀知尋叫她收回來丢掉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今天好像是個情感困擾日。
喻以剛調整好狀态，宋倩倩的心好像忽然亂了起來。
下課鈴聲又一次響起，宋倩倩忽然把喻以拉到了教室沒人的窗戶處角落裏。
教室角落那裏的窗戶，背靠着外景，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學校高聳的圖書館樓，
那棟樓上的“鬧鐘”建築格外惹眼。
見宋倩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喻以把窗戶打開，讓倆人呼吸到高層新鮮的空氣，“你怎麽啦？”
宋倩倩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到她們這邊，她湊到喻以耳邊問道：“喻以，你覺得愛情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呀？”
高中戀愛犯禁，喻以瞪大了雙眼，環視了眼四周，确定身邊環境安全之後，她壓低着聲音，“不會是有人跟你表白了吧？”
如果只是單純的讨論，她也犯不着拉她過來說悄悄話。
有句話叫做“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宋倩倩這個樣子，肯定是心裏有鬼。
宋倩倩：“哎呀你先別問這個，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喻以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窗外，認真考慮了下，“我覺得，最好的愛情應該是兩方都勢均力敵的吧。”
“不僅要互相喜歡，兩人也要有很多說不完的話。”
宋倩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像是心底原本疑惑的迷霧被人撥開，忽然變得明了。她眼底映着亮晶晶的光，“那我跟他的确是有很多很多話會在一起說！說明我也是喜歡他的是吧？”
喻以眼睛閃了下，宋倩倩身邊無血緣關系的男同學，除了錢正昊還是錢正昊。
完全沒有可猜性。
喻以抿了抿唇，想不到他倆要是“在一起”的話會是什麽模樣。有些擔心，又覺得自己不好開口。高樓層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去一身浮躁。
喻以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出聲提醒：“倩倩，高考就快到了，你要不還是先好好學習？”
宋倩倩心底開心了，拉着喻以回到位置，“喻以寶貝，我都有好好學習的！”
“跟你一起玩後，我成績進步了十幾名呢！”
“雖然追不上何子怡……”
“呃，好像也追不上你，但是我也在龜速滴進步着捏。”宋倩倩腰挺得直直的，一手捏着下巴，“昨晚回去我媽跟我說，于老頭還打電話過來表揚我了呢。”
情場得意，學業蒸蒸日上。
雙喜臨門的得意感，這會兒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喻以杯子被走過道的同學碰倒，她拿面紙擦去桌上的水。
替她開心之餘，不免疑惑道：“你剛剛說的何子怡是誰啊？”
宋倩倩洩了氣，腰彎了起來，“她呀？”
“年級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