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其他官員或八卦或好奇的眼神中,宋承修被傅青桑單獨留了下來。
禦書房離此不遠,于是傅青桑将他帶到了這裏。
她拂袖在龍椅上坐下,一擡眸,宋承修恭謹地站在下方一動不動,傅青桑眼神瞥了一旁的椅子,啓聲道:“不用客氣,坐。”
宋承修還是鞠了一禮:“謝陛下。”
雖是他有些好奇對方留下自己的目的,但宋承修還是選擇等她先開口。
“宋愛卿,可有想好要什麽賞賜了?”傅青桑琢磨了一下,開門見山問道。
她今日單獨留他下來主要是想跟他聊聊這賞賜的事,還有了解一下芝麻國的一些政策。
之前自己大放厥詞,升官發財都行,可那時自己太不了解情況,現如今知道這國家這麽窮,哪還能随便賞銀子。
雖然他不一定想要錢財,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宋承修挑了挑眉,淡淡問道:“陛下留臣,是為了這事?”
傅青桑眨了眨眼:“也、也不盡然。”
宋承修沒再多遲疑,直接篤定道:“那微臣在此先謝過陛下,臣想好了。”
“什麽?”傅青桑定定看着他,還真好奇他會說出什麽。
宋承修勾唇笑了笑,笑容耐人尋味,他站起身來:“微臣想要我朝繁榮昌盛,四海承平。”
傅青桑:0.0額……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就卡在了唇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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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桑驚嘆,這就是芝麻國的肱股之臣嗎?
連獎賞都要的這麽有格局,全不為自己,心裏都是國家,她佩服。
不過,這可為難她了呀!
呆滞半晌,傅青桑跟着揚起一抹笑,職業性和禮貌性的微笑。
“宋愛卿這真是好願望啊,只是……”
只是怕是要落空了,她哪能做到,不滅國就好了。
“只是什麽?”宋承修還在等着她的後話,卻半天沒見吭聲。
傅青桑:“只是這如何能算賞賜?要不愛卿換一個?”
宋承修緘默在一旁沒接話,也只是看着她。
傅青桑被瞧出了一股不自在,她移開視線,試探性地建議:“我觀愛卿面相俊美,出塵之姿,不如賞你入朕後宮如何?”
說完,傅青桑挪回視線好奇地瞥了他一眼,觀察男人的反應。
他若願意,她就提他當貴妃。
這也算是升官了吧,反正他已是丞相之位,朝堂上沒法再升了。
鮮少展露真正情緒的宋承修在這一刻眸光中露出一抹異色,無關高興或排斥,而是奇怪。
兩人目光兩兩相望,在空中無聲交彙,可最後傅青桑率先敗下陣來。
男人這不說話到底是默認還是欣喜過頭了?
就在她收回視線時,宋承修也開口說話了,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表示接受,只是不鹹不淡地提醒了一句:“陛下可記得後宮不得幹政?”
傅青桑張了張嘴,沉默了一秒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她瞬間明白了宋承修這話中的暗意。
她如果要把他招入宮中,那自然以後朝堂上的事就不能替她做了。
傅青桑仿佛如夢初醒,她竟忘了這一茬。
心情像是頃刻間跌入了烏雲裏,被蒙上了一層灰,她有些不快樂了。
殿內沒再有人說話,傅青桑莫名沒了心情談國事,彼此靜默了片刻,宋承修起身拜別,先行告退離去。
看着那抹逐漸遠去隐沒的身影,傅青桑惋惜地長嘆了口氣,仰躺在龍椅上。
而從禦書房出來的宋承修,眉宇間難掩一股深沉,他在此刻無比确定一件事——
陛下,如今的陛下,變了。
亦或者說,更像是換了個人……
在這之前,衆人皆有所感陛下和以往有些許不同,可沒人能說出哪裏變了,更不敢妄議。
而今日,宋承修看出了端倪,腦海中的這個想法雖荒謬,但又是最強烈的感覺。
自新皇女帝上位以來,衆人皆知陛下喜愛美男,早在後宮納男妃之初,宋承修就被女帝召見過,那時這位女帝就曾有意招他入後宮,猶記得當時他同樣以今日之由婉拒了,且以先皇賜予宋家的一個恩典換來了他立身朝堂不入後宮的旨意。
當初也是因為這件事,他雖身居丞相,但在朝堂上,并未像如今這般重視重用。
如今時隔四年,今日竟再次聽到這樣的話,宋承修只覺有些不對勁,回想往日種種異樣之感,他心頭已有了定論。
外面日頭快上三竿,經過正陽門時,宋承修腳步倏地停頓住,他往右邊太醫院的方向看了看,随後朝那端走去。
臨近午時,太醫院衆人都在閑散地挑揀藥材或搗錘制藥,宋承修踏進門時,一位剛好提着箱子,正要出門的醫官率先撞見了他。
“下官見過相爺。”
他一開口,由此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衆人紛紛停下手中的事,作揖拒了一禮。
“大人,臨華宮的來人傳報說德君身體不适,下官正要趕過去,先失陪了。”
宋承修莞爾一笑,側身讓出一道。
“如此切莫耽誤了。”
人走後,裏面又迎面走來一人,這人宋承修認識,是宮中醫術卓絕的女太醫,陛下負傷期間,便是這位女醫官在負責。
“大人來此,可是身體不适?”女太醫上前問道。
宋承修撿起一旁放着的靈芝瞧了瞧,淡淡應了一聲:“本官身上傷已近痊愈,但不知為何,近日傷口還是隐隐作痛,太醫可否幫本官開兩副藥?”
吳太醫聞言走往櫃臺,取來一個脈枕,如今丞相受陛下重用,她自然也不敢怠慢。
“大人,容下官先為您號號脈。”
宋承修挽起官服袖口,配合地伸出手。
期間,吳太醫詢問了一兩句,須臾結束了號脈。
“大人脈象平穩,精神煥發,身體并未有礙。”她如實告之,眉頭有些不解地皺着。
她繼續道:“至于大人會隐隐感覺不适,許是操累過度所致,大人多多注意休息即可。”
宋承修恍若懂了過來。
“本官記住了,多謝吳太醫。”
“哪裏哪裏,大人幫陛下管理朝政費神了,我開兩幅靜神解乏的藥,疲乏時可助大人緩解。”
宋承修莞爾,無聲默認,瞧着太醫在一旁研墨,又在鋪開的紙張上書書寫寫,他随口般地接過她剛才的話問道。
“自陛下受傷也有些時日,陛下的傷可有大礙,傷口可還需每日換藥?”
吳太醫只當他關心君主,如實告知道:“大人放心,陛下的傷口也已結痂,無大礙了,不過陛下懼怕留疤太深,每日還會塗抹些祛疤的藥膏。”
宋承修斂下眉目,緩緩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
吳太醫轉身專心抓藥,沒一會,兩包藥穩妥地交到了宋承修手中。
“大人如若身體還有不适,可再來。”
宋承修颔首道謝:“多謝,本官還有事,告辭了。”
離開太醫院,宋承修徑直走往玄武門,府上的馬車在外等着,小厮等得有些久,現下打着盹,迷蒙中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來,他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清醒了過來。
“大人。”他心虛的喊了一聲,急忙将馬紮放好。
宋承修看了眼手上的兩包藥,将其扔給了他,随後躬身上了馬車。
“大人可是身體不适?”小厮懵圈地看着手上的藥,一臉關懷問。
馬車裏傳來不溫不火的聲音:“賞你了,別浪費。”
小厮更加懵了懵:“謝……謝大人。”
馬車裏,宋承修正閉目養神,回想起剛才太醫的話,他思緒略沉。
莫非是自己多慮了,皇宮看守森嚴,想要貍貓換太子,并非易事。
可是,若不是換人了,那為何自醒後那人便如此怪異?
言行舉止既像她又不像。
仿佛陷入了一團迷霧中,宋承修思量一番,覺得此事還需進一步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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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女主以為的後宮:人人擠破頭都想進來的地方,每天男人都在為引起自己注意而争風吃醋。
實際上別人眼中的後宮:斷絕仕途和志向的囚籠,好男兒應志在四方,為天地立命為百姓立心,絕不當男寵吃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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