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綁架犯
距離那次聚會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韓健弘的術後恢複做的很不錯,已經拆線了,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出院了。
韓志武還是有事沒事找簡游聊天,簡游工作繁忙,也只能抽出幾分鐘。這天他回到辦公室:
【高誠:他們來我公司鬧了,他們憑什麽。】
過于平靜的句子反而昭示着他內心的不穩定,簡游看着這條信息發怔,過了會才輸入:
【簡游:晚上聊。】
……
晚上時間,一排排大門敞開的店裏呼呼地往外吹着空調,油炸和烤肉的香氣直沖正對門的大馬路,蔥姜蒜味,辣椒油嗆得人喉嚨癢癢的,偏偏食欲也被勾了起來。
幾位連排的燒烤店人聲鼎沸,服務員的吆喝和客人的叫酒聲此起彼伏,偶爾還能看到油炸落到炭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高誠已經郁悶地叫了瓶啤酒,一個人獨飲了起來,簡游到時他擡起頭打招呼:“你來……你好?”
趙琛西淡定地回打招呼:“你好,高誠。”
看高誠的模樣就知道他估計是把上回那事忘得一幹二淨了,不僅不認識趙琛西,還很疑惑簡游為什麽把他帶來。
看簡游一臉無語的樣子,估計也是趙琛西自己死皮賴臉要過來的,男人一副商場精英的模樣,伸出手:“你好,我是趙琛西。”
“你好,你好。”高誠剛想伸手,但他手上沾了啤酒液,連忙把紙巾擦手,簡游無語地打了下他的手,讓他別這麽裝模作樣了。
趙琛西這才笑笑,坐下來道:“不用緊張,我是簡游的朋友,那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簡游給自己和他在倒啤酒,聞言加入一句: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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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誠:“哦男朋友……男朋友?!”
幸好周邊的人都嗓門夠大夠吵嚷的,沒人注意到他。
簡游放下啤酒瓶,擺擺手讓他冷靜下來。
“你急什麽?你恐同?”
高誠一臉恍惚,下意識說:“這倒沒有,都孤兒了,還恐個屁同。”
他哪來這宇宙時間。
等大腦将“男朋友”這三個字琢磨透後,高誠看向兩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充滿了這個,直男對彎男的好奇和調侃,連傷心事都短暫地靠邊站了站。
“我說簡游啊你怎麽……不過趙,趙……”
趙琛西貼心道:“趙琛西。”
“哦,趙晨夕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啊,跟簡游很配啊。”
趙琛西最喜歡聽人這麽誇獎了,而且這還是簡游的朋友,意義非凡啊,他不由地展現出了一個成熟儒雅男人的風姿和魅力,力圖讓簡游的朋友覺得簡游真是“嫁了個好老公”。
簡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炫,舉手讓店員過來,點了一大堆菜,三個人碰了會杯子,才開始正式話題。
“簡游你把你男朋友帶過來是什麽個想法?”男朋友歸男朋友,帶他過來還是怪怪的。
“你上次在樂金喝醉酒的事還記得麽?”
“只記得喝醉了酒,不知道是怎麽喝醉酒的。”
邏輯很清晰啊,簡游指着身邊的人說:“你喝醉的時候,他也在,也聽到了你抱怨你突然出現的父母的事,所以這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高誠臉色微變,趙琛西誠心誠意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跟阿游是一體的,我絕對站你們。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至少能提供一個第三方看法。”
高誠不是那種糾結的人,既然人家都知道了,還跟簡游是那種關系,他也不矯情了,拍掌道:
“行,來就來了,我和簡游都沒有過正常家庭,想法和你們有正常家庭關系的人不一樣,你也能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他說“正常家庭”的時候,趙琛西不由看了簡游一眼。這一眼充滿了關懷和愛意,簡游感沒感覺到不知道,反正對面的高誠是看到了。
他心裏微微一嘆。
#沒想到我從小到大眼高于頂的小夥伴竟然是個同性戀#
“就那兩個人,之前還是私下裏找我,我不理他們後他們竟然到我公司來了,還在門口大鬧,擺明了就是不在乎我的臉面。”他冷笑一聲: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我的錢,我哪怕破産也不會給他們一分錢。”
簡游理智地分析:“可是這樣僵持下去,他們的确給你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對吧?”
“哪支,就快給我工作都有影響了。”
很多工作賺錢的人,他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單純的掙錢。他不會看你這個合作夥伴有多慘多可憐,他們只會想和你合作會不會有風險,能不能長久穩定。他要是被這對極品夫婦搞得頭暈眼花,人家同不同情他另說,質疑他業務的穩定性是肯定的了。
一想到這,他就恨不得把那對爛人夫婦給劈了,誠龇着牙咬了一口手上的羊肉串。
趙琛西側耳傾聽這個故事良久,才說道:“所以,我們把這兩人當作拿着你的把柄來敲詐你普通流氓無賴看就行了是吧?”
高誠一怔,很快道:“對,就是敲詐,雖然我不懼怕他們的把柄,但是耐不住他們無賴!”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可以出力。”
男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兄弟你有辦法?”
這都叫上兄弟了趙琛西還能推托麽?他立刻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兄弟身上!”
“哎喲喂哥,來,你是我哥,我給你倒酒。”
高誠連連給他倒酒添菜,連帶着旁邊的簡游也受到了隆重款待,那親熱勁真是……不愧是酒桌達人!
高誠這頓燒烤吃的特別盡興,非常痛快地買了單,直言酒等趙琛西的好消息了,趙琛西也不推辭,說,等我三天,三天內必出結果,高誠一聽就更高興了。
夜晚的星醉醺醺的,趙琛西喝得有點上頭,眼裏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星光一樣璀璨。簡游任由他像一個秋游回來的小孩子一樣拉着自己的手,邊走邊說:
“你說的能幫高誠解決問題的辦法,是那種正經的辦法麽?”
趙琛西給他打哈哈:“什麽叫正經的辦法啊?那不正經的又是什麽啊?”
簡游對他冷笑:“正經的就是你能拿出去在大衆面前演講的,不正經的就是說出去要被警察叔叔詢問的。”
趙琛西:“……哈哈哈我不說就好了嘛。”
簡游:“……”看來是不正經的了。
他頭疼地按了一個太陽穴,警告道:“不要做的太過分。”
趙琛西:“得令!”
……
……
朱大民和趙菊紅是一對結婚二十多年的夫妻,他們年輕的時候就勾搭上了,在那個人人都注重行為品德的時候未婚先孕。他們那時候還沒談婚論嫁,根本不敢把這事告訴對方父母,又不敢打胎,就偷偷生下扔到了附近一個孤兒院門口。
後來剛結婚的一段時間,他們過得非常苦,但那時人人都苦,他們也不覺得特別難過,直到後面有的人富了有的人還是那麽窮,他們才心生怨氣。他們自己的生活都過的那麽差,更別提養孩子了,何況那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他們的種,也省了他們麻煩。
後來他們也有了一個孩子,可是孩子也不怎麽出息,畢業了混了個普通公司職員,老是埋怨家裏連套房子都買不起,害他都找不到女朋友。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找不到女朋友生不了孫子他們也急啊,正好好久沒注意的“大兒子”竟然開了公司做了老板。
他是他們的兒子,窮的時候顧不到,也怪不了誰。現在有錢了,總要接濟家裏。
畢竟他們是一家人啊。
月光下,女人碎碎地絮叨:“高誠那孩子,還不認我們,在那種地方養大的孩子就是沒有心。”
“跟他解釋過好多回了,以前是家裏窮,要不是窮,也不會把他仍在外面,現在家裏有人富了,就應該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嘛……”
男人的聲音響起:“也不要急,多說幾次他總歸會想明白的,現在他公司的人也都知道了,他當老板肯定要臉的,把自己爸媽接回去才是正事。”
“是,就是。”
他們兩人住的一個破舊老城區,有條小弄晚上黑乎乎的,路燈都壞了好久了沒人修。他們一對老頭子老婆子,也不擔心什麽,就每天從這裏走過。今晚是下玄月,月光又被雲遮住了,幾乎看不到光,幸好這條小路雖然狹窄,但很平坦,也沒什麽東西擋着。兩個人如往常般快步地走着,忽然,他們的眼前一黑,一個可怕的氣息向他們撲來。小弄堂裏發出嗚嗚地掙紮,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
朱大民再睜開眼睛時眼前陡然一亮,過于刺目的光芒讓他忍不住想用手擋一下,然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綁住了。不只是手,連他的腳都被綁上了。
他這才慌了起來。
看情形,他像是被綁到了一個毛坯房裏,房子特別破舊,地上都還沒鋪好,牆壁露出白色的水泥。他還有他老婆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都被堵住了,繩子緊得勒進他肉裏,讓他渾身難受。他才回憶起他們回家路上在到家的小路上被人打了悶棍。
怎麽會有人想綁架他們?
他和老婆子一沒錢,二沒權,也沒有有錢的親戚,綁架他們幹什麽?他開始瘋狂地想綁匪是不是綁錯人了,如果有人進來了,他一定要解釋。
就仿佛如他期望的般,有兩個男人說說笑笑地進來了。那兩人長得十分強壯,T恤外手臂肌肉隆起,大腿像樁子一樣粗,肩膀還有紋身。他們大概也知道自己是綁匪,臉上帶着面具,兩人一進來朱大民就瘋狂地叫,不斷地掙紮着。
“叫什麽叫,叫魂呢?”其中一個男人不耐地吼了聲,拿着一根粗長粗長的鐵棍走來,朱大民吓得立刻縮了起來,只是他這個姿勢,連想縮起手腳都做不到。
“你有話說?”男人粗聲粗氣地問。
朱大民看着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一時間剛才的勇氣都不見了。男人看他剛才叫得屁響,現在一個屁都不敢放,煩心地把鐵棍在一旁柱子上猛敲了一下,大聲說: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到底有沒有?”
朱大民被這一棍敲得汗毛倒立,下身都軟了,瘋狂點頭。
男人伸手就把他嘴上的膠帶撕下。這膠帶黏得非常牢,撕下來時朱大民就像被剝了一層皮,痛的他腦袋都抽疼了起來。
他在男人駭人的目光下戰戰栗栗地說:“兩位,兩位好漢,你們是不是綁錯人了?我們沒錢的。”
“我當然知道你沒錢,就你們倆,住那破房子有什麽錢。”
朱大民一喜——
“但你們兒子不是有錢麽?高誠欠了我們大哥錢很久了,一直不還,我這不就只能綁架你們逼他還了麽?”
朱大民腦子裏飛快閃過他那個便宜兒子外表看着光鮮亮麗,實際上背地裏竟然欠人錢的念頭,口上下意識說:“他欠你們錢,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們幹什麽?”
男人又是在地上敲了下棍子,不爽地說:“找他?我把他手腳砍下來能把錢拿回來麽?我們都是文明人,不做拿命抵錢的事,這命能抵錢麽?”
“我們老大很有原則,只想要錢,我們跟蹤他很久了,他就一孤家寡人,除了上班連個朋友都沒有。本來我們老大都不知道怎麽辦他好,沒想到出現了你們兩個老東西。你們既然是他爸媽,我拿你們要錢總沒有問題的。”
朱大民連連叫苦:“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個東西沒心腸的,他都不認我們,你綁架我們,他也不會拿錢贖我們的……”
背後的趙菊紅也慢慢醒了過來,一看到這陣仗一下子慌了,劇烈地掙紮起來。他們有根繩子是綁在一起的,她越掙紮,就磨得朱大民越痛,朱大民連連叫道:
“別動了別動了,手臂要磨出血了!”
沒想到趙菊紅聽了他的聲音,不僅沒冷靜下來,反而掙紮得更加劇烈了。
“吵什麽吵!”
面具男又是“砰”得一聲,鐵棍激的地上塵埃都浮了起來,在慘白的燈光下像是飄揚的羽毛。
“我還沒動手呢,你再吵就惹我心煩了啊!”
趙菊紅渾身一震,哆哆嗦嗦地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朱大民強撐起膽氣:“好漢,我們真的,要不你給高誠打電話,他絕對不會認我們的,你就放我們走吧。”
“放你們走,放你們走老子不是雞飛蛋打麽?我告訴你們,我們這不是綁架,是合理讨回欠款,這就是你們欠我們大哥的。給高誠打電話,告訴他們,把500萬都還了我們就把人放回去,少一百萬就少一根指頭,他要是不肯還,我們就每天給他送一根指頭。”
“兩人合起來二十根指頭呢,我們可以慢慢耗。”
“好漢,好漢不要啊,不關我們事啊,我們跟高誠不熟,我們都沒一天養過他……”
朱大民和趙菊紅聽着都要哭了,男人嫌棄朱大民吵,又把他嘴巴黏住了。另外一個男人開始給高誠打電話。
“喂,姓高的……”
他才一開口,就突然啐罵了一聲。
“媽的,這家夥把我挂了!”
他再打,更好,直接拉黑。
“媽的。”男人火氣更大了,拿着棍子就要往兩人沖,朱大民看的瞳孔都瞪大了,幸好他面前的男人勸住了他,說:“先別急,辦正事,我看姓高的那态度是不肯老實拿錢了,到時候你想砍哪根手指都随便你。”
朱大民:“……”
嗚嗚嗚嗚!!!
“我就不信他不接他老子的電話。”男人冷着臉從朱大民身上掏出電話打了過去。
那邊起初還不願意接,在響了幾聲後不情不願地接了。
“又什麽事?我不會認你們的。”
話筒那邊傳來熟悉的男人的聲音,朱大民和趙菊紅奮力地喊叫,試圖喚醒他的“良知”。
“姓高的,你爸媽在我手上。”
随着男人的一句,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只有略微加重的呼吸暴露了他還在的事實。
熟悉的男音說:“那又怎樣,你想搞死他們麽?随便。”
說完,他就直接挂了。
朱大民默默地流下了眼淚,絕望的。
這一出整得兩個大漢都不會了,兩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懵逼地說:“真這麽絕情啊?”
“我不信,他肯定是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放人,我來打。”
他又打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電話那頭的男人異常絕情,不說對待自己爸媽了,就算是對一個陌生人都不會這麽無情。
“就這麽算了?”
“憑什麽?他不在乎他爸媽還不在乎自己聲譽麽?拿來,我再跟他說。”
兩個人邊說邊走了出去,把兩人留在裏頭,好幾個小時,一口水都沒給。
又過了一個小時。
朱大民和趙菊紅已經掙紮得沒有力氣了,他們身心都受到重創,臉色疲憊不堪。
“他們的兒子還沒那麽壞。”
聽到這話,兩人皆是一振。男人繼續道:
“他同意用五萬塊錢來換你們。五萬塊錢,既不能還債也不能還利息,不過他說,他只出五萬,除了錢以後放不放人随我們。”
男人面具下陰森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兩人,在兩人懼怕中帶着一絲笑意說:
“我決定放了你們。”
兩人心中一喜——
“這五萬塊錢既然還不少款我們就不給大哥了,今天要個五萬,明天再要個五萬,蚊子再小也能當個零花錢。”
“兩位老大哥大姐,我們以後就多多關照了。”
朱大民和趙菊紅聽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的意思是,以後要把他們當作讨零花錢的工具,時不時綁架他們,就當是玩具一樣,無限制地玩弄他們。
他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得救了,還是恐懼今後的每一個日子。
另外一個原來說要打他們的男人走近,跟另外一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陰沉沉開口:“雖然那五萬算是我們零花錢了,但是姓高的那小子還是讓我很不爽,這樣放你們回去還以為我們開玩笑。”
朱大民和趙菊紅心裏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又起來了,他們驚懼地看着男人慢悠悠地走近,半蹲到他們面前,男人握住他們一根手指,在那雙驚駭求饒的目光下,将它狠狠一掰——
“啊啊!!”
像是故意折磨他們一般,男人先是掰斷了他們一根手指,然後走到另一面,同樣操作掰斷另一個人手指,再接着回來。這種緩慢的折磨不只是折磨着身體,更是折磨着心靈。兩個人年紀都大了,幾乎立刻就崩潰了。
最後還是另外一個男人阻止他:“別玩了,錢到賬了。”
“哦,錢到賬了啊。”還是錢有吸引力,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椅子上兩人手指凸出,痛得冷汗和尿液一同流了下來。男人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把兩人從椅子上解下來,帶到外頭。外面是個廢棄的工廠,這附近都是廢棄樓,平時根本沒有人。
“進去。”
兩人載着他們往城裏的路上走,一路上,男人那陰毒狠辣的眼神不斷地折磨着他們的內心,等到了公路,路上漸漸看到車了,車子才停下把兩人推了下去。臨下去前,他們只聽到耳邊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我們下次再見了。”
這對老夫妻猛地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