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8【春節加更】【……
“出國?”宋唯真震驚道,“你不是剛轉到十七班來,怎麽就要走。”
陶桃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啊,我成績實在太差了,只有英語這項天賦技能。現在出國讀個高中,然後在那邊讀完大學再回來,可能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然按照咱們這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架勢,我就是個考個二本都很難。”
陶桃繼續說,“要是這次英語競賽能有個名次什麽的,出國就能選個好點的學校。”
“以後我在國外學藝術,等我回來時沒準就成了大師級的人物,真真到時候見我就要預約啦!”
宋唯真“啊”了聲,艱難地消化着這一大段內容。
陶桃不是情敵來着。
是慧蘭奶奶的好朋友。
那我該叫她什麽。
……混亂。
“真真,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好,想真心實意地跟你交朋友。”陶桃拉起她的手,“雖然你不覺得,但我們身邊人都很有體會。你像一輪小太陽,總給我們無限的力量和溫暖。”
“大家都說,這世界上如果存在一個人,是連宋唯真都沒辦法跟他好好相處的,那說明這個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陶桃彎了彎唇,“其實喜歡季崇理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喜歡他長得好看、成績優秀,她們喜歡的是某一種特質的人,而不是季崇理本身。”
“她們不喜歡沒了光鮮外表的季崇理,但我覺得你不一樣,所以我想把他托付給你。”
“這種心情,怎麽說呢,有點像托付自己半個兒子的感覺。”陶桃嘻嘻一笑,“我不是故意占你們便宜哦,如果按照我和慧蘭奶奶的友情來算,那還應該是半個孫子呢。”
“我可不是在給自己洗白。”陶桃嘆了口氣,“也不期望有人能理解我和慧蘭奶奶之間的情誼。因為各種原因,我生命中第一個好朋友,就是慧蘭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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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白色床單上,女孩漂亮的側顏線條優美,像一弧溜進人世的月光。
那抹月光裏,隐隐掉出水光。
宋唯真掙開陶桃溫熱的手心,反握了回去。
“我沒有忘年交的朋友,但又特別特別親密的朋友。她最近不太好,所以我也大致能理解你的感受。”宋唯真篤定地說,“我想,慧蘭奶奶一定是非常好的人。”
才會讓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都這麽想念她。
她擡手抹去陶桃眼角的淚。
“還有關于季崇理的事。”宋唯真的眸子圓潤澄亮,“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都是屬于你的權利。”
宋唯真揚起一抹笑容:“陶桃,我是真的很想和你當好朋友。”
“你不用這麽嚴肅啦。”陶桃笑着捏了捏宋唯真的臉,“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我真的不喜歡季崇理。”
陶桃眼睛閃亮亮地眨着,“真真,我遇到了讓我心跳不停的人了。”
第二天的英語競賽結束後,陶桃沒有跟随大部隊坐大巴車回校,而是留在了青榆。
“沒辦法,雖說我英語還不錯,但是要申請好學校的話,口語還是差了點。”陶桃扶着小白行李箱,在酒店門口和宋唯真分別,“我就在青榆學雅思啦,估計要過年才能回宜城,到時候見呀,真真!”
宋唯真抱了她一下,噔噔噔地跑回大巴車上。
她隔着車窗玻璃,向陶桃做了個鬼臉。
靠在小白行李箱上的人和她招手,漸漸變成了個藍色的小點。
宋唯真回過頭來。
說完全不介意是騙人的。
她也不相信,陶桃昨天說的完全是真話。
最起碼,會摻雜一點點無傷大雅的水分。
——關于陶桃完全沒喜歡過季崇理這回事。
也許是這後面混雜着千百種原因,但宋唯真能感覺得到。
陶桃沒有惡意。
宋唯真也相信,陶桃如今喜歡上別人這件事,是真的。
因為這樣澄澈真摯的眼神,她曾經見過。
就像大家都說,喜歡上一個人,是沒辦法隐瞞的。
閉上嘴巴,也會從眼睛裏冒出來。
大巴車過了收費站,漸漸行駛上高速公路,車上的說話聲漸漸小了。大家上午考試的興奮勁兒頭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渾身陣陣的疲憊,現在都在閉眼補眠。
宋唯真一個人坐在後排,看着外面飛馳而過,卻又仿若紋絲不動的脈脈青山。
車窗玻璃前的窗簾都拉得緊密,盡可能多得阻擋了穿越而來的光線。只有坐在後座的宋唯真這裏,留出了一線縫隙,透出了一點點外面的光。
她像一個在相對運動與絕對靜止中,穿行的人。
宋唯真慢慢合上眼睛。
季崇理過去的十幾年,每一天都在體會這種格格不入的孤獨吧。
宋唯真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沒能見到季崇理。
陶桃請了長假後,換到她前面的張白和許昊然也連帶着不見了。
她這才想起來,物理競賽挪到了周一。
宋唯真認認真真地上課,還在英語和語文課上做了筆記,準備等季崇理回來給他看。
課間休息時,徐慧老師叫她去問了英語競賽的事。
徐慧:“宋唯真,你跟老師交個底,這次拿省裏一等獎,有幾成把握?”
宋唯真眨了眨眼:“實話實說?”
徐慧笑着拍了下她的手,“實話實說!”
宋唯真:“大概□□成。這次的題做起來比較順手,題型不難,我覺得一等獎問題不大。我和陶桃交流過,她覺得難度也不是很大。”
徐慧舒了口氣:“你心裏有數就行。今年這個英語競賽對咱們一高挺重要的,我們已經好幾屆出不來個一等獎了,老師和學校這邊都很着急。再加上今年取消的自主招生,對你們這種好學生都不是個利好消息。所以還得加把勁兒。”
“既然你覺得有把握,過幾天我再找幾套題給你做,是前幾年全國英語競賽的原題和模拟題,可能比省考的難度大些,你有個心理準備。”
宋唯真點點頭。
徐慧把一周小測的卷子遞給她,囑咐道:“下午我們班訂的英語練習冊就到了,你記得去校門口拿一下。”
宋唯真應了聲好,拿着卷子回了班級。
她照例把卷子遞給坐在講臺旁邊的池嶼:“小破島,找人把卷子給發了。”
池嶼正低頭算題,“嗯”了聲,表示他知道了。
宋唯真有心問問他和夏鴦的情況,但看見池嶼緊繃的表情,所有想法都偃旗息鼓。
哪怕不問,也能知道小破島這些日子過得不好,更何況和夏鴦的關系。
宋唯真有些憂慮,她真怕這麽下去,池嶼早晚變成原來的季崇理。
冷漠、疏離的季崇理。
她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抽了本數學題來做。
最近她在專攻物理,給數學留的時間變少了。
江老師最近出的圓錐曲線題比較難,做起來很不順手。
宋唯真決定自己練十道圓錐曲線大題,找找手感。
現在是下午的大課間,高二不用出操,班裏的人不是很多。宋唯真把平時做題習慣塞着的耳塞放在一邊,全神貫注地看題。
她咬着筆帽,在橢圓內套着的圓形和三角形相交以及相切的四個點中徘徊。
到底從哪裏拉一條輔助線最合适呢。
或者應該同時拉兩條?
她心下有了決定,在草稿紙上粗略寫了幾個公式,然後從筆袋裏拿出根自動鉛筆,虔誠地準備畫輔助線。
筆尖剛剛觸到紙張,正準備沿着切點劃一道利落的切線時。
陡變突生。
後三排還在位置上的男生,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桌椅板凳嘩啦啦響了一片,一個個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後門。
像一片平靜中拔地而起的一陣驚雷。
江海一向是按照成績排座位,而且是成績好的往後坐,成績差些的坐在前面。後來因為一些男生個子高,班級裏後排的近視女生也都申請調了座位。
到了高二,又在文理分班時轉了不少男生進來,現在後三排的女生,屈指可數。
宋唯真一直不換位置的原因,除了因為季崇理外,就是張白上課總愛趴着,根本不會阻礙她的視線。
以及,宋唯真即使從小在被窩裏偷偷看小說,至今仍然保持5.0的彪悍視力。
後門門口,站着個一臉懵逼的男生。
男生個子不高,在後三排人高馬大的男生映襯下,更顯得弱小。
侯鴻飛輕輕喉嚨,面色不善道:“你剛說你來找誰。”
男生:“宋,宋唯真,同,同學。”
侯鴻飛向後使了個眼色,有兩個男生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擋住了宋唯真的視線。
宋唯真:???
侯鴻飛不鹹不淡地答道:“宋同學不在,有什麽我幫你轉達。”
人均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壓迫感極強的面容,吓得門口的男生臉色刷白。
“我在,在陶桃的生日會上,坐,坐她旁邊。她讓我幫忙,給陶桃送生日禮物來着的。”
他聲音有些抖,還是大着膽子遞過來一個淺綠色信封,“那,那你幫我把這封信,給宋同學,謝謝。”
說完,他把信塞給侯鴻飛,捂着發紅的耳朵轉身跑了。
侯鴻飛拍拍身邊的男生,“去看看他是哪個班的,回來跟季哥說。”
然後他把信折巴折巴,随手塞進校服兜裏,“行了哥幾個,危機解除。還是季哥深謀遠慮,不然嫂……”
侯鴻飛對上宋唯真的眼神,嘴巴硬生生地拐了個彎。
“……掃除就要徹底,要不檢查衛生還得給咱班扣分!周一全校例會還得通報批評!”侯鴻飛頂着張無公害的天真臉,“真姐,剛才是檢查衛生的人過來。”
宋唯真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用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
放着耳塞的透明盒子就在碳素筆旁邊,裏面裝着兩只淺黃色的耳塞。
“猴子,你可真是龍王爺搬家,離海(厲害)了啊!”
“……”
侯鴻飛尴尬地摸摸鼻尖,“真姐,我也是第一回 幹。”
“我看你挺熟練的。”宋唯真瞥了他一眼。
侯鴻飛躲避着宋唯真犀利的眼神,讪讪笑道:“不熟練,我照着老白差遠了,以前這事兒都是他幹的。這不是他去參加物理競賽嘛,季哥也不在,我這才被臨危受命。”
宋唯真幽幽道:“哦,還真不止一回。”
侯鴻飛:“……”
侯鴻飛繼續掙紮:“我們擋男不擋女,攔私不攔公。而且,季哥讓我們把這些人扼殺在搖籃裏,也是怕耽誤真姐學習嘛……”
“清華!清華才是真姐的至高追求!”
宋唯真:“所以收獲如何?”
侯鴻飛見她臉上沒什麽不滿神色,笑嘻嘻道:“自打季哥跟我們說過後,也就攔過兩三個不懷好意的男生。放心吧,真姐,你沒那麽好的市場。”
宋唯真:“……”
沒,那,麽,好,的,市,場。
因為這句話,侯鴻飛被宋唯真薅着袖子,一個人去校門口搬了三個班的英語練習冊。
宋唯真站在校門口,沖着門衛大爺甜甜一笑:“謝謝您幫我們看着,我們這就把練習冊搬走啦,辛苦您。”
門衛大爺撓撓頭,爽朗一笑:“嗨呀哈,小姑娘別客氣!但這三大包書也不止你們一個班的,我看你們兩個人也搬不動,還是再找點其他同學過來幫忙吧。”
宋唯真擺擺手:“不用啦,您不知道,我這位同學可有勁兒呢,一個人扛兩箱礦泉水上五樓,不費勁兒!而且他最樂于助人啦,這些交給他沒問題的。”
“是不是?”
饒他之前還覺得宋唯真是朵可可愛愛的小白花,現在看來還真是豺狼配虎豹……
啊TUI!是郎才配女貌!
侯鴻飛委委屈屈地沖門衛大爺一鞠躬,扛起一包書,憋得臉通紅,轉頭就往教室跑。
等到他跑到第三趟時,再看見宋唯真那張巧笑倩兮的臉,腿肚子就哆嗦。
侯鴻飛把最後一大包練習冊扛走,宋唯真準備去學習新開的書店買本英語競賽題做。
雖說徐慧老師過兩天會給她印題,但學習歸根結底是自己的事情,還是不能全仰仗老師。
嗯,要有主觀能動性。
正好這幾天做數學題累了,可以做競賽題換換腦子,當做休息嘛。
宋唯真路過小花壇,剛拐過操場裏面的彎,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
“喂,宋老師。”
少年斜挎着書包,剛剛奔跑後的胸膛還有點不平的起伏,校服半拉着,黑發被風吹得有點淩亂,而那副冷淡的眉目,忽然變得張揚又和煦。
這副原本矛盾的美感,在他身上似乎也很和諧。
……好像哪裏變了,又好像哪裏沒變。
季崇理走過來,理了理額前揉亂的黑發,挑眉道:“防範意識有待提高,我跟你身後走了好久了。”
宋唯真:“你怎麽現在就回學校了。”
按理說,今天上午物理競賽結束,最早也要午飯後啓程。大巴車從青榆開到宜城,怎麽也要兩個多鐘頭。
宋唯真回來那天,到宜城時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
“我跟領隊老師打了招呼,自己先坐車回來了。”季崇理慢悠悠地跟在她身邊,“老白估計要晚上才能回。”
宋唯真:“考得怎麽樣。”
季崇理撩起頭發,非常臭屁地勾了勾嘴角:“還行,随便考考呗。”
宋唯真:“行,那下一輪我們不打無準備之仗,現在一起去買競賽題去。”
季崇理:“……”
世界上居然有人真的這麽愛學習。
他垂眸看了看女生彎彎的眉眼,左右也沒看出除了學習之外的東西來。
小沒良心的。
小姑娘加快腳步,聲音雀躍:“晚到書店的人,要給對方付錢,還要默寫三遍赤壁賦和蜀道難!”
季崇理無奈地笑笑,跟在後面加快了腳步。
他們買完練習冊回到班級時,下午第三節 自習課已經過了一半。
宋唯真心疼浪費的半個小時,坐下後就沒埋頭苦學,再也沒擡頭。
季崇理疲倦地揉了揉鼻梁,強挺着打起點精神來。今天上午一直在考試,中午飯也沒吃就往回趕,結果就陪人家小姑娘在書店買了一圈練習冊。
他倚着靠背,眯眼看向講臺旁邊。
池嶼臉色很差,坐在那不知想些什麽。
季崇理看了眼表,确定現在是池嶼往常的訓練時間。
他沒去。
長時間的空腹讓胃部有些抽痛,季崇理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讓自己的腹部更舒服些。
衣袖被人牽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見伸過來的白嫩掌心裏托着一個熱飯團,和一盒牛奶。
“快接過去,很燙。”宋唯真小聲催促道。
班級裏很安靜,只有刷刷的寫字聲。兩人盡管坐在最後一排,仍然盡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
“什麽時候買的。”季崇理低下頭問。
宋唯真也有模有樣地學着他,低下了頭:“在你給練習冊付錢的時候啊,我跑去超市買的。”
“校服的衣兜又大又寬,裝兩瓶礦泉水你都看不見。”
宋唯真刻意用氣聲說話,一股股暖熱的氣流落在季崇理貼過去的耳廓上。
季崇理的喉嚨一陣陣發緊。
他坐直了身子,黑眸哀怨:“那怎麽不早點給我啊,宋老師。”
這人在撒嬌?
宋唯真難得見到表情如此生動的季崇理,愣了一秒,板着臉說:“讓你長長記性。”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侯鴻飛轉過來,咽了下口水:“季哥,真姐說得對啊,人就得多吃飯。”
“真姐,我下午幫你搬了那麽多練習冊,有沒有給我帶點吃的啊。”侯鴻飛可憐巴巴地望着季崇理手中的飯團,“我今天中午飯卡沒錢了,少打了一兩米飯,現在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宋唯真微微一笑:“猴子,你那是做好事不留名,怎麽能叫幫我呢。”
“……”侯鴻飛又看向季崇理。
季崇理慢條斯理地取下飯團外面的紙袋,保鮮膜裏的米粒顆顆飽滿,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侯鴻飛感動地熱淚盈眶:“季哥太夠意思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哥!”
“倒也不必。”
季崇理把紙袋遞給他,拿着飯團和牛奶朝池嶼使了個眼色,往後門走去。
“餓了就先聞聞味。”
“……”侯鴻飛扔下紙袋,低聲罵了句髒話,“操,這狗比。”
然後他看見宋唯真在桌角的便利貼上寫下了一橫,正好組成了一個“正”字。
侯鴻飛:“真姐,你這是記什麽呢。”
侯鴻飛眼睛一亮:“不會是你新想出來的背單詞的方法吧!快教教我!”
“不是哦。”宋唯真彎唇一笑。
侯鴻飛心裏咯噔一聲。
又來了!
又是真姐光明正大害人時的笑容!
惡女宋唯真出現了!
宋唯真笑意盈盈,慢條斯理地轉着手中毫無修飾的碳素筆,“是你在你季神考試期間,罵他是個狗比的次數。”
“……不可能!”侯鴻飛大腦飛快運轉,“我最多只罵了三次!”
“哦吼,詐出來了。”
然後,侯鴻飛眼睜睜地看着宋唯真,重新拿出一張便利貼,寫了個數字三。
“……”
等老白回來一定要跟他吐槽!
真姐着近墨者黑也太明顯了把!
嗚嗚快把高一剛開學時那個軟萌的小真真還回來!
宋唯真莞爾一笑,随即略帶擔憂地,看向了後門。
池嶼跟着季崇理一路走到籃球場旁邊。
他忍不住開口:“老季,沒事我就先回了,我那數學題還沒算完。”
季崇理倚着籃球場外面的鐵絲網,囫囵吃了大半個飯團,胃裏的不适感才漸漸減弱。
“你急着回去幹什麽?學習?你多久沒訓練了?”季崇理臉色有點冷,“池嶼,你還記得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池嶼咬了咬牙,搖頭:“我不記得。”
“好,你不記得。就算你聰明,你依舊沒日沒夜的學習,你就能趕上我?趕上宋唯真?還是趕上夏鴦?”季崇理壓着怒氣,“別人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一塊一塊轉壘起來的高樓大廈,就能被你突擊超過?”
“你是運動員,比我了解日積月累的重要性。再這麽下去,只能把你的身體搞垮!”
池嶼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我沒有選擇。老季,夏鴦就要轉學了。”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可能下一秒鐘,她就要從我的世界消失了。”池嶼喉嚨幹澀,“我只有努力學習文化課,才能有機會去青榆。”
“我知道我沒有你和宋唯真那麽聰明的腦子,但我求得不多,只要夠用就行。”
池嶼眼神灼灼:“夠去她身邊就行。”
“你怎麽去?夏鴦轉學你也轉學嗎?要是她不去青榆,去了B市呢?要是夏鴦出國了,你有怎麽辦!”
季崇理厲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這麽多年你連個爹媽都沒有,沒有池老爺子,你現在還能當運動員嗎!”
池嶼像只囚在籠子裏的困獸,爪牙尖利,卻無處發洩。
他揪住季崇理的衣領,狠狠把人摔向鐵絲網,發出巨大的響聲,引得裏面上體育課的男生紛紛往這邊張望。
池嶼眼眶充血,眼下青黑一片,深棕色眸子暗得幾近泛黑。
“那你說,要是換做是你和宋唯真,你怎麽做。”
季崇理脊背疼得厲害,面上卻是未顯。
“池嶼,我們現在都不夠好。是各種意義上的不夠好。”
“所以現在的追逐,就像飛蛾撲火,既沒有意義,也沒辦法把她留在身邊。”
季崇理順着鐵絲網滑坐下來。
“池嶼,別做無謂的犧牲。我們都只有一次機會。”
池嶼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