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不管你以後的老板是誰,工作有着落是事實,所以我來請客。”靳輔被她的表情逗得笑了起來。
“那說好了,領到第一份薪水時,由我來請靳輔哥。”時靜初伸出手要與他打勾勾。
“好好好,都聽你的。”靳輔配合地和她打勾勾。
這時,兩人相視笑了好一陣子。
時靜初的情緒平緩後,靳輔請即将離職的會計陳姊帶她了解工作環境,自己則留在辦公室處理公事。
但想到将來能與時靜初共事,握着筆的手怎麽也無法在紙上落下文字,心情激動得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靳輔索性起身,雙手抱胸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的車水馬龍,腦海裏浮現過去種種。
在靳輔有記憶以來,他一直住在陸家大宅裏,他沒有父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在陸家擔任園藝師的爺爺,而他自然而然在下課後幫忙爺爺工作,漸漸熟悉園藝工作,無形中也讓他的身形比同齡孩子更加結實、強壯。
爺爺過世後,靳輔白天上課,晚上接替爺爺的工作,換取微薄薪資與食宿,而時靜初與他的處境是一樣的,一樣以工作換得溫飽,不一樣的是,當時的時靜初被陸家大少爺深深愛着,而他,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園藝師。
也許是靳輔的功課好體能更是頂尖,年少時的陸卓桓對他多了份崇拜,所以三個人時常走在一起,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靳輔在高中畢業便入伍當兵,退伍後拿着存下的錢租了間小套房,開始他的大學生生涯,但與時靜初和陸卓桓都會保持聯系。
大學畢業後,他在學長的推薦下到法國加入國際傭兵組織,一簽就是七年的合約,七年對靳輔來說,緊湊密集的訓練、生死置之度外的軍旅生活,說長不長,一轉眼六年也轉瞬即過,但最後半年,遠在法國的他聽聞時靜初入獄的消息,無法回臺灣的他簡直度日如年。
更讓他煎熬的是,他托在臺灣的律師朋友打聽下,才知道時靜初根本是被誣陷偷陸家夫人的寶石,更可惡的是陸家兩老居然還買通執法人員,不僅重判她,還想盡辦法讓她不得假釋,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想借由這個機會拉開她與陸卓桓的距離。
靳輔沒能力也沒管道幫忙她,只能在法國幹着急,但就算他半年後回到臺灣,依舊沒有能力幫助她,讓他覺得自己萬分失敗。
“靳輔哥?”時靜初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靳輔轉過頭看向站在門邊的時靜初,眼底那抹溫暖顯而易見,“怎麽站在門口?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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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靜初伸手将門帶上,“剛剛我敲門了,但你沒響應,所以我就自己開門,如果有打擾真的很抱歉。”
“說什麽客氣話。”靳輔走到沙發前,示意她坐下後,自己才坐在對面。
“靳輔哥剛剛在發呆?”時靜初從沒想過,有生之年竟能看到靳輔什麽事都不做,直盯着前方發呆的景象。
“被你發現了。”他扯扯嘴角,“公司環境看得如何?”
“工作環境非常好,陳姊人不止親切,還教了我很多統整數據的方法,其它同事也都很和善,跟陸毅物流的工作環境……”時靜初發現自己的異樣,很自動靜聲。
“怎麽不說了?”靳輔見她突然不開口,疑惑問話。
“剛剛說到陸毅物流時,完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跟我一點瓜葛也沒有,這樣的我,覺得有些奇怪。”時靜初垂眸。
她明明應該要恨得咬牙切齒,或者應當要心生緬懷,但她卻一絲情緒也沒有,到底是她太健忘還是太無情?
“怎麽會奇怪?”靳輔起身,雙手插在西裝 褲口袋,挺直地站在她的身側,大掌在她的頭頂揉了揉,“把不好的事情一口氣忘掉,從今天開始,你的眼底只看得到眼前。”
“哪有人眼底可以看到後面的?”時靜初擡頭望向他,笑着吐槽。
“臭丫頭,我是舉例,懂嗎?”靳輔俯身直視她的目光,捏捏她的臉頰。
“靳輔哥。”時靜初望向他的眼睛。
靳輔揚眉,沒有開口說話。
“我的眼前現在只看得到你,靳輔哥,你對我來說,就像一道溫暖卻又刺眼的光線。”時靜初的粉唇彎成一抹弧度,直勾勾盯着他。
靳輔扯了扯嘴角,大掌罩在她的後腦勺,讓粗糙指頭穿梭在柔軟的發絲之間,“能成為你眼前的風景,是我的幸運,也是我一生的追求。”
時靜初看着他好一陣子,最後忍不住笑了。
“怎麽笑成這樣?”他半眯黑眸睨着她。
“沒想到靳輔哥總是不茍言笑,卻也會說感覺在撩妹的話。”靳輔的反應跟她印象中的他相差迥異,害得她好不習慣。
靳輔勾了勾嘴角,收回捧着她後腦勺的手。“淨會胡說八道。”
他回到辦公桌後坐下,“再過一個小時我就下班了,你看要随意走走,還是在辦公室看報紙都成。”
她笑了笑,“你忙你的,不用顧慮我。”
靳輔這才拿起筆,開始審閱一個小時前就應該完成的公事,然而與時靜初同處一室,他的工作效率竟然大大提升,讓原本計劃下班前處理好的公事,提早十五分鋒完成。
平價的意大利餐廳內,此起彼落的交談聲完全掩蓋店內播放的音樂,燈火通明的三層樓餐廳坐無虛席,是間十分受歡迎的人氣餐廳。
“怎麽會選這裏慶祝?你應該選昂貴的餐廳才是吧!”靳輔與時靜初隔着桌子相對而坐,他不解她的選擇。
過去是他沒有能力給時靜初最好的東西,但他現在有了些錢,他就想什麽都給她最頂尖的。
“這裏有什麽不好?”時靜初不懂他對餐廳的堅持。
“明明是慶祝你找到工作,怎麽會選平價的餐廳?這時候不都選水平以上的餐廳才是,怎麽,是覺得你的靳輔哥沒錢讓你吃好的?”靳輔話到後頭帶點搞笑的揶揄。
“天大的誤會呀!我只是很想跟靳輔哥再來這間餐廳吃飯。”時靜初趕緊替自己辯解。
靳輔揚揚眉,沒有開口。
“靳輔哥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來這間餐廳,是什麽時候嗎?”
“我當然記得。是八年多前,即将到法國時,我選了這間餐廳讓你跟陸卓桓一起替我辦歡送會。”
她笑着點頭,“靳輔哥的記憶力真好。”
“餐廳是我選的,我當然記得。我只是比較訝異,這間餐廳從你大二時開幕,過了這麽多年居然還繼續開着。”
“人家餐廳CP值高,會屹立不搖也是應該。”時靜初眯着眼糾正他的話。
“說的也是,都會區能找到價格親民,餐點份量又多的餐廳,的确是海底撈針。”靳輔看了看四周後回答。
“當年我很好奇,靳輔哥為什麽會選這間餐廳當歡送會的地點?你明明知道卓桓……陸少爺很有錢,就該選貴一點的餐廳呀!”時靜初講起陸卓桓,趕緊改口喊他少爺。
雖然她的改口輕而易舉,但靳輔曉得僅僅兩字之差,對她造成多麽大的傷害。
時靜初不言明,靳輔也不好多問。
“記得這間餐廳剛開幕時,我跟你經過這裏,你看着擺在門外的菜單,笑着對我說,如果賺到錢了,一定要到裏面當一回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