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溫熱的
◎薄唇摩擦過她的太陽穴◎
想要抓住一只狡猾的, 又無法被實驗體們感知到的怪異,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個下午, 二人是在實驗樓度過的。
秦粦研發的屏蔽器, 屏蔽人類的情緒很容易,但怪異的情緒過于強烈,要乘以十才勉強有效果。
而屏蔽器就跟路由器類似原理, 它的輻射範圍有限,一旦實驗體們從聚合的拟态變為分散狀态, 就不頂用了。
只能讓它們維持着最小體積, 又穿上人類的衣服, 在附近排查所有離開酒吧的人。
小黑狗不論如何也拟不成人形, 季茉只好拿出她高超的羊毛氈技法把它揪出形狀, 僞裝成流浪狗在後門排查。
至于菩提子, 則悄無聲息的黑進了附近所有的監控設備, 來預防突發狀況。
酒吧正門前人來人往。
客人們似乎沒意識到這裏已經很久沒打過烊的古怪之處,只顧着尋歡作樂,哪怕偶然出來, 也并沒徹底離開, 只是站在門口讓煙霧沁入胸腔,然後再折返回去, 讓酒水沁入身體,暧昧沁入靈魂。
觀察了至少兩小時,都能确定,所有進入和離開酒吧的人, 腦後都沒有附着着蚰蜒怪。
這就不得不需要人類親自上了。
得進去确認一下它真的在, 別瞬間一群怪異殺進去卻發現找錯了地方, 這就打草驚蛇了。
畢竟為了屏蔽普通人的影響, 防止蚰蜒怪趁亂逃跑,突襲的第一步就是要讓炎薔薇将裏邊的所有普通人拖入夢境,這樣的結果就是酒吧明天必然會上新聞。
秦粦本來說他進去逛上一圈,但季茉一把将他拽了回來。
“還是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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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秦粦有豐富的,獨自面對怪異的經驗,但那時候的怪異尚且弱小。
季茉不想完事靠別人。
秦院長身價高着呢,她全部家當也不夠雇這位替她出生入死的,她可不想欠下這麽大的人情。
而她好歹跟崽崽們有點心靈感應,萬一有突發情況,她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具和暗號就喊它們進去開戰,也确實更安全些。
于是,季茉身上挂着兩個屏蔽器,帶着墨鏡和假發,放心大膽的走了進去。
提前在網上探店測評看過,這家酒吧不是那種靠陰暗燈光來增添氛圍感的店,燈光很明亮,所以她帶着墨鏡也不顯得奇怪。
為了防止蚰蜒怪不靠眼睛,也不靠情緒認人,她甚至噴了秦粦特質的能改變人氣味的生物制劑。
進門之後,她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在吧臺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酒保是個雙頰微微凹陷,看起來不太有精神的中年男人,他一個人應對這麽多顧客明顯有些吃力,隔了好一會兒才過來問季茉要點什麽。
季茉道:“先來杯無酒精莫吉托吧,我等的人要等一會兒才到。”
然後撐着下巴,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借此機會觀察着周圍。
酒保一副臨近猝死的模樣,倒是很符合被附身了好幾天不得休息的特征。他的頭發看起來是天生的大卷,蓬松濃密,将後頸遮的嚴嚴實實,更是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季茉有點急。
她如果坐到最角落,那酒保調酒時,她還能試着從側面瞄兩眼。
但那裏太空曠了,她要是坐過去,因為屏蔽器的效果,人類不會覺着如何,但怪異就會立刻發現,這明明有個大活人卻感受不到她的情緒。
這等于自爆。
于是她只好繼續在人堆裏坐着。
雖然穿着寬大的衛衣,但小腿的曲線仍舊一覽無餘,姣好的下颚弧度配上兼具美顏和冷傲的紅唇,在男多女少的環境裏還是吸引了些目光。
很快就有人來搭讪,說希望請季茉喝一杯。
這種求偶式社交讓季茉整個人都麻了。
她一挑眉,想擺個冷臉讓這人識趣一點——
但凡他頭發長或者領子高,有可能是被蚰蜒怪控制的,那她還願意虛與委蛇兩句,只是個大衆臉路人,憑什麽浪費她的社交能量。
只是瞪完了人才想起來,還帶着墨鏡呢,再兇的表情對方也看不見。
就有些尴尬。
正拼命思考這種場合該說什麽比較合适,天降救星。
秦粦也進來了。
高大的男人瞬間擋住了有所圖謀的視線。
“要請我女朋友喝一杯嗎?”他似笑非笑看着那人。
那人讪讪的扭頭走了,搭讪而已,犯不上真和旁人鬧矛盾。
其實季茉差一點沒認出眼前這人是秦粦。
他也戴了墨鏡,貼了一道自鬓角蜿蜒延伸到側頸的紋身,鋒芒畢露,完全聯想不到平常笑眯眯算計人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淩厲又危險。
秦粦點了一杯酒,側身和季茉說話。
兩個人距離極近,季茉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想問他怎麽來了。
計劃裏根本沒有他也進來這一項,不是說好一旦确認蚰蜒怪在這,就直接讓崽崽們沖進來就行了嗎!
就聽秦粦跟她低聲道歉,說他之所以到的晚了點,是街口那家酒店出了些事故,很多警察蜂擁而至,他雖然只是路過,卻也被攔住盤問了。
“別生氣了,當時被盤問的還有我同時,你如果不信,可以給他打電話确認。”
他将手機推到了季茉眼前。
季茉瞥了一眼,發現桌面上的時鐘,顯示和現在的真實時間不一樣,快了大約15分鐘。
她心領神會,看來那些并非普通警察,而是收容局的人。崽崽們這時候突然解除僞裝沖進來容易被他們盯上,所以需要再拖延15分鐘。
但她還是不解,秦粦進來就為了告訴她這件事?
但真的有必要直接進來嗎?誰都好,發一條消息來不就行了嗎,酒吧裏又沒被屏蔽信號!
秦粦似乎讀懂了她的滿腹疑問,他勾起唇角,略帶輕佻道:“總之接下來,我都會陪着你,不會讓你無聊的。”
季茉:……懂了,是怕她這種社恐死宅在酒吧裏獨自待久了露怯。
事已至此,她順着往下演,沒好氣道:“誰用你陪着了?”
說罷也不再理他,自顧自刷起了手機。
讓她一言不發假裝生氣,可比尬聊15分鐘容易的多了。
轉眼10分鐘過去,期間秦粦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話,她就“嗯嗯啊啊”不甚走心的回答,當真是一副生男朋友氣的模樣。
期間,她也有留心觀察到,在酒吧裏來回穿梭的服務生,本身頭發是不長的,卻接了一片假發片,剛剛好擋住了後頸。
這麽多特征湊齊,基本可以确定蚰蜒怪就在這裏,并控制了所有員工。
眼見着就要熬到最後,突然發生了一點小事故。服務生在走過季茉身後時腳滑了一下,一杯雞尾酒差點都灑在季茉身上。
多虧秦粦反應及時,抓住了杯子。季茉躲過了濕身的窘境,饒是如此,臉頰上還是撒上了幾滴酒。
酒保立刻呵斥了服務生。
服務生連連道歉,轉頭去取了紙巾過來要給季茉擦拭。
故意的,就是對他們兩個人也起疑了,卻又不太确定,所以反過來試探他們。
秦粦當然不會讓別人摘下季茉的墨鏡,甚至連靠近都不行,他将紙巾接了過來。
“我來就行了。”
臉頰上的幾滴酒都被秦粦悉心擦幹淨,只有一滴角度很刁鑽,是在太陽穴下邊一點,順着鬓角往下流淌,剛好滲入了眼鏡腿和皮膚之間。
不将眼鏡摘掉是擦不到這裏的。
季茉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她剛想起身,說去衛生間洗個臉。
卻被秦粦攔住了。
他很自然的湊近,擡手将眼鏡往下取了一半。但沒有人能因此看清季茉的模樣,因為他并沒有用紙巾去擦拭,而是用唇拭去了那片微醺香甜的濕潤。
季茉呼吸一滞。
溫熱的薄唇摩擦過她開始發燒的太陽穴,酒吧內的嘈雜她已經聽不見了。
她只能聽到自己飛快的心跳,以及秦粦的呼吸聲。
男人的呼吸也有一點急促,并沒有看上去這般平靜,但在感受到季茉緊張的已經快要頭頂冒煙時,悶笑了一聲。
拉開距離時季茉還瞥到了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寬大的墨鏡遮掩了她閃躲的目光,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舉起酒杯,想用薄荷味的清涼液體壓下火氣,但一想到這蚰蜒怪服侍到別人身上或許也會鯊人,鯊完了還不一定洗手,就連杯子都不想碰了。
她很想将這件事暫時擱置一旁,但她的大腦顯然不太聽話,仍然固執的一次次回放方才的感覺。等回過神來,15分鐘早就過了,季茉立刻在心內呼喚她的孩子們。
一瞬間,大廳內就盈滿了殷紅的霧氣,血氣彌漫,将暖黃的燈光染上了鮮豔詭谲的紅。
大部分的客人還沒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原地陷入了沉眠。
只剩酒保,那個假裝毛手毛腳的服務生,還有一對坐在角落裏的“情侶”保持着清醒。
四人停下了手裏的一切,面無表情的将視線投了過來。
秦粦輕笑了一聲摘下墨鏡:“這就是全部了嗎?”
季茉其實也覺着,如果蚰蜒怪的極限就是這樣,那确實是比想象中還要菜。不過,她更看不慣秦粦那悠閑自在的樣子,拽着他一起遠離了吧臺。
這蚰蜒怪可壞的很,誰知道它控制了酒保之後,還藏了什麽惡心東西在吧臺下。
作者有話說:
季茉:我突然悟到了1號的新用途,不光可以用戳羊毛氈的手法把它戳成各種形狀,甚至可以把它織成毛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