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挖牆腳
◎鐵飯碗誰能不喜歡?◎
季茉并沒有覺着警察無能的意思, 願意以人類的血肉之軀去對抗怪異,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勇氣。
但事實上, 人類面對成熟的怪異, 就是沒有正面取勝的辦法。
哪怕在《永夜之寂》裏,集全人類的力量研究了數年,也只研發出了一些輔助工具, 一旦正面對上,還是只能用傳統武器硬碰硬。
如果是遭遇不被血肉束縛的精神體, 那幾乎是一籌莫展, 連擊退都做不到, 只能靠誘餌去将它們引到無人區, 進行收容封存。
相比而言, 藤壺群這種具備生物特性的怪異, 多少還是好對付的。
但好對付也是相對而言, 兩個警察這只是調查任務,身邊只有小口徑手【】槍,面對數也數不完的藤壺大軍, 這跟玩具也沒什麽區別, 還不如鐵棍好使。
目前看來,長刀和鋼管還是比較有效的, 最早爬上甲板的藤壺多半被敲碎了殼子,或者被強行捅下船,掉回海裏。
船員們手持武器在抵抗包圍圈的收縮,好消息是藤壺們雖然先前也襲擊過幾個人, 但似乎沒有太強的食人欲望, 船員們且戰且退, 損失不算大。
壞消息是人手還是不夠。
船長剛才已經廣播過, 請求對體能有信心的乘客也去領武器幫忙護衛甲板。
但這并非長久之計,這些藤壺不往上爬了,都停在距離甲板一兩米的地方,探出柔軟的肉須,卷人不太容易卷到,但卷武器卻很容易,卷到了就往海裏甩,迫使人不得不松手。
這場消耗戰注定是打不贏的。直接導彈轟他丫的最好使,但得先讓船上乘客安全撤離才行。
現如今,郵輪周圍都被藤壺圍了,救生艇放不下去,救援船也不敢靠近,只能通過直升機救援。
船上的客房多半無窗,就算有舷窗,也是非常牢固無法破壞的,若是藤壺們攻占甲板之後進入船艙,将客房走廊堵住,就算救援機到了,乘客也出不去。
情況非常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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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渠留在甲板上指揮,周延年則去了船長室,想知道這艘船到底有什麽特別的,為何港口往來船只這麽多,偏偏盯上了這一艘。
船長也是一頭霧水,這是純玩樂的郵輪,游客上船之前的安檢也很嚴格,完全沒有值得注意的東西在船上啊!
周延年眉頭緊鎖。
難道會是因為季茉嗎?她的行蹤和怪異出現的地點,重合率太高了……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去季茉的房間,将她帶到甲板上去試探變異藤壺反應的時候,就見監控中,志願者們吵了起來。
起因是接連兩個被藤壺針對的,都是十幾歲的姑娘。她們被幾只藤壺用柔軟卻如同鞭子一樣靈活的肉須纏住,動彈不得。
接下來當然并非是不能展開的描寫——怪異對人類可沒那麽溫柔。
肉須頂端分分鐘探出尖刺,就要将姑娘開膛破肚。
還好,江清渠反應及時,帶着幾個持利器的船員去将肉須砍斷,把人全須全尾的救了回來。
藤壺的肉須上有粘性極強的膠體,黏在衣服上根本撕不下來,姑娘們火速将衣服都脫了,生怕那些粘液滲透衣服黏在皮膚上。
有個男乘客就有些不自在,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對一個驚魂未定的姑娘吼了一聲:“幫不上忙就回客房去,別添亂!”
他身邊一個朋友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開起了地圖炮,說這些藤壺明顯只對女人感興趣,讓她們要麽就跳海當誘餌,要麽就都滾回去藏好。
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姑娘被吼的眼圈都紅了,周圍的女性志願者覺着這兩個男人也太過分,跟他們吵了起來。
要不是江清渠又帶着船員将這兩撥志願者拉開,怕是要當場打一架。
周延年煩躁的不行,他覺着這些志願者簡直就是去幫倒忙的,要不是怕起到反效果,非要打開廣播把他們臭罵一頓不可。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季茉。
她舉手:“我有一個猜想……”
幾分鐘後,一條廣播響了起來,要求這兩日在船上,以及度假村中,生食過海産的人都立刻退回船艙,不要靠近甲板。
聽到廣播,人們都愣了下。
這跟吃魚生有什麽關系?這些藤壺是來給它們的親朋好友報仇來的嗎?
就在這時,方才那個對姑娘們冷嘲熱諷的男乘客,被不知何時突破抵抗圈的觸須纏住腳腕往邊緣拖拽,其他人一通手忙腳亂将他救下,但他身上本來穿的衣服就少,許多粘液直接糊在皮膚上,強行撕下來就帶下一層皮,瞬間渾身上下鮮血淋漓。
一問之下,他确實吃過魚生,于是大家不再懷疑,立刻按着廣播去做。
接下來,肉眼可見的,變異藤壺們的攻擊性又下降了一個檔,雖然它們仍舊試圖突破防衛圈,但至少不會突然集中起來對某一人發難。
季茉很不自在的接受了幾人的注目禮,低聲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然後轉頭就走。
因為有秦粦架的監控,所以被襲擊的幾人是誰,季茉看的很清楚。她意識到這幾個被變異藤壺襲擊的人穿着都不錯。
但怪異是沒有仇富心理的,季茉很快意識到有錢人和窮人的區別,很可能是這幾天的飲食上。
船票包含的餐廳都比較平民,而需要額外付費的高端餐廳裏,自然少不了最新鮮的魚生……
這些藤壺怪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很可能是被突如其來的王烏賊和池沼驚擾,從而靠近了度假村,然後其中一小部分柔弱的幼體,被這一批游客給吃了。
雖然沒什麽證據,但排除了不可能,那剩下的選項就值得一試。
季茉立刻就往船長室播了電話過去。
大概是在慌亂中打電話過去的人太多,根本就打不通,季茉索性直接去了船長室。
反正有炎薔薇在身邊,只要不下水去哪都是安全的。
季茉功成身退,但很快發現,周延年竟然跟了上來。
她狐疑的問:“還有事嗎?”
周延年表現的并不強硬,他笑的像個随處可見的老父親,十分有親和力。
他亮出自己的證件,問道:“誠如你所見,現在的世道并不太平,你的能力不該被埋沒,有興趣換個工作來收容局上班嗎?有編制,福利待遇也不錯的。”
季茉萬萬沒料到對方竟然出挖牆腳這一招。
鐵飯碗誰能不喜歡?
上輩子她也在網上看到同齡人考編,一戰二戰三戰都不肯放棄,就是為了求個穩定福利高,耳濡目染,自然也心向往之。如果不是她實在懶得背題,外加社恐發作,也早就跟風去試試了。
如今天降編制,她狠狠心動了一瞬。
雖然秦粦那邊的工作是不能辭職的,但如果這邊工作時間也比較短,她可以賺兩份工資……
在拉着周延年,詳細問收容局能不能接受員工兼職的前一秒,她突然清醒過來。
這不對。
收容局目前的員工都是正經警察,又不是《永夜之寂》後期,正經警察都被消耗沒了,只要是個人就要。
現在讓她這樣一個大學體測都過不去的廢宅入職,分明是個誘捕器,目的就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
季茉立刻拒絕了。
周延年問她為什麽。
季茉一時大腦有點宕機,鬼使神差道:“因為懶呗,我這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工作的……我現在也沒工作,我其實是被秦院長包養的……”
說到一半就後悔了,很想回到幾秒鐘之前撞撞牆清醒一下,但說都說了,只能硬着頭皮說完。
越說聲音越小,恨不得用腳趾扣個海洋世界出來現場收門票。
饒是周延年見多識廣,也有點繃不住。
但這種事本來也屬于不好啓齒的那一類,季茉越是尴尬,越是吞吞吐吐,就顯得越合理。
好巧不巧,江清渠從電梯裏出來,聽到這句話,瞪大了眼睛。
竟然讓他吃到了新鮮熱乎的瓜,還是當事人自爆!
突然間,拐角竄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迅速沖過來,進行了一個電梯咚,抵在電梯門上,居高臨下看着季茉。
謝青霖雙目赤紅,按壓不住怒氣,厲聲問道:“什麽,秦粦包養你?你……你怎麽能這樣作踐自己?”
他的憤怒是肉眼可見的。
自從知道是季茉救了他,他總是能回憶起從前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個姑娘是那麽善良完美,出淤泥而不染,從前就三翻四次的拒絕過他的錢。雖然為了照顧他,也為了準備婚禮所以一時沒能去工作,但她不止一次暢想過,将來在生下第一個孩子之後就去工作,她喜歡小孩子,要去當小學老師……
哪怕先前管家勸他,他也認為這都是秦粦在挾恩圖報,季茉只是難以拒絕恩人的種種要求……
可現在卻讓他親耳聽到,那個潔身自好的姑娘,在出賣自己?
季茉感覺這多少有些離譜了,這都什麽生死關頭了,他怎麽做到滿腦子都是這點破事的?
她冷哼一聲,反唇相譏:“不然呢?等死嗎?我當時被掏空了半個肚子,連回老家的車票都買不起,是去同時打三份工還是去要飯?”
謝青霖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認,季茉說的是對的。
目光中的憤怒逐漸變為酸澀與歉意,他嘶啞道:“秦粦給你多少,我給你雙倍。”
季茉不再理他,轉頭看向吃瓜吃的聚精會神的警察二人組:“你們人民公仆管不管精神病,把他弄走行嗎,如果電梯門現在開了,我大概要摔……”
說什麽來什麽,沒人注意什麽時候已經悄然上行,又再次下來的電梯“叮咚”一聲開了。
季茉為了和謝青霖保持距離而緊緊靠在電梯門上,身後借力的東西突然沒了,往後踉跄一步,随即,就倒在了一個熟悉又親切的懷抱裏。
主要是,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麽一個人抱過她,不熟悉也得熟悉。
秦粦宛若沒注意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笑眯眯的開口:“喲,這麽熱鬧,是開會嗎?”
沒人回答,只有謝青霖橫眉冷對,問他來做什麽。
秦粦扶起季茉,對這句質問置若罔聞。
季茉知道,秦粦大概是專門來接她的。好像不管她去做什麽,回頭時總能看到這個人的身影。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謝謝”,身後的謝青霖便按捺不住怒意,一拳頭就砸了過來。
秦粦一個閃身躲開,輕笑着:“船員都去救險就沒人管精神病發癫了是吧?”
跟季茉完全是同一個論調。
吃瓜吃到瞠目結舌的江清渠已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去抓住了謝青霖,并禮貌的提醒他,打人是犯法的。
謝青霖面色鐵青。
“秦粦,你給我等着!”
丢下一句狠話之後,他在電梯門久不關閉的“嘀嘀”聲中拂袖而去。
季茉:求求了,你好歹也是原男主,維持點逼格吧,別再喊炮灰反派的臺詞了!
作者有話說:
秦大夫:所以你其實想過被包養的生活?
季茉:想個鬼,被包養多辛苦啊,還得滿足金主的各種要求,學習各種姿勢,偶爾還得進行一些角色扮演。我能撸着崽崽們就躺着把錢賺了,為什麽要那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