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醜東西
◎“低調,我再重複一次,要低調。”◎
季茉在摔了好幾個羽絨枕頭之後, 又撿起一個抱在懷裏壓扁。
她的怒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冷靜下來思考, 發現這事兒确實很容易發展成如今的局面。
她從自己的角度來評判, 自然十分對得起這份工作,畢竟不是誰都要因為工作突然多出很多孩子,要在孩子們圍在中間當端水大師的。
不過, 其他看似知情,實際上一知半解的人顯然不這麽認為。在他們看來, 季茉的工作實在匪夷所思。一個在二流師範學校學中文的人, 要怎麽去給獨自做了近十年高端研究的孤僻研究狂當助手?
所以, 她會偶爾出現在療養院裏, 并在實驗樓裏待上幾個小時, 自然是去服務秦粦本身。所謂的助理身份, 不過是一層沒人當真的遮羞布, 或者增添情趣的角色扮演。
如果換了是她,從同事的角度來看,一準也會這麽認為。
她突然覺着, 謝青霖還真是有幾分純情在身上。至少他是真心把原女主當仙氣飄飄, 毫無道德瑕疵的小仙女看待,并不認為季茉會對另一個豪門少爺出賣身體, 主動陪對方玩實驗室play。
否則肯定會忍不住亂吠,哪能這麽淡定。
她冷靜下來之後,讓炎薔薇繼續往下講。
其實這則完全虛構的八卦至此本篇已經結束了,衍生版本竟是關于白蠶的。
同事們分位兩派, 一派認為白蠶也是秦粦的情人, 偶爾會把他們一起叫去實驗樓來個三人行;
另一派認為白蠶是季茉賣身賺錢養的小白臉。
聽到這, 季茉把臉埋在手臂裏。
難怪之前白蠶送她回家的時候, 總是會有同事行注目禮!
困擾她許久的未解之謎終于有了解答,季茉想,她大概再也沒法心态平和的面對同事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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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她之外,秦粦就再沒了花邊新聞,至少在他的員工口中,是沒了。
季茉猶自不死心,心想萬一是一些舊事,因為不新鮮,或者并不發生在療養院之內,所以同事們并不知情呢!
于是她耐着性子,通過海上這時有時無的缥缈信號,在網上搜索秦家的陳年舊事。
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段狗血刺激的豪門恩怨,是大概兩年前發表的,小編如臨其境洋洋灑灑的寫了個專欄。
事情還要從秦粦的父親說起。這位秦先生是個會玩的,年輕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知染指過多少女人,快到四十歲才因為聯姻,和秦粦的母親結婚。
秦粦的母親竟然真的很喜歡這個老男人,且并不知道他有多花心,婚後一直當着賢妻良母,以為丈夫平日不太着家都是為了忙事業。
直到秦粦一歲多,她才突然知道自己嫁了個什麽人。
得知丈夫的私生子大到跟她年紀相仿,小到剛出生不久,明顯是她懷着秦粦時候弄出來的,女人徹底崩潰了,罹患嚴重的精神疾病,從此久居秦家的療養院裏。
而秦粦自小就被送去外國念書,在國內上流圈子裏查無此人,直到幾年前,他親生母親死了,秦先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婚,他回國來參加婚禮,才又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他回國之後,開始搭理一部分家族生意,從那時開始他就住在了實驗樓,根本不回家。
之後秦宅大火,秦先生和他年輕的妻子葬身火海。
本來很多人都在期待一場遺産大戰,然而秦先生死的突然,沒來得及留下遺囑,燒成灰之後火速下葬,還是海葬,骨灰全揚了,一丁點身體殘留都沒有。
私生子們想來分一杯羹?門都沒有。你怎麽證明你跟秦老爺子有血緣關系啊?他跟你媽睡過就肯定是你爹?再說了就連他跟你媽睡過這件事,也年代久遠證明不了。
總之,秦粦快刀斬亂麻,順利繼承了秦家的一切。
然後一如既往,還是整日宅在實驗室裏,社交圈查無此人。
季茉的目光落在秦粦那個繼母的照片上。
這女人她絕沒有見過,妝容很淡,看起來溫柔保守,一股濃濃的好嫁風,是那種最容易讓油膩中老年淪陷,以為自己找到了經過層層濾鏡美化過的初戀類型。
而這時,炎薔薇湊過來:“嗯?這女人也在度假村裏,母親想調查她嗎?我可以去看看!”
季茉:“嗯?”
秦粦的繼母不是死了嗎……
她不敢置信的問:“你該不會是說那個穿着深V包臀裙的漂亮姐姐吧?”
炎薔薇不假思索:“漂不漂亮我不知道,反正确實是那麽穿的,這兩個人的虹膜一模一樣。”
怪異看人,從來不是看表面的。
所以今天秦粦去見的朋友,其實是他假死脫身,并且做了整形的小媽?!
如果這是一本全員戀愛腦的狗血虐文,那出現後母X繼子的橋段一點都不奇怪。但秦粦在原文裏連名字都沒出現,孤寡到20年後滿心滿眼還都是他的實驗,必然不是這種人。
季茉認為,自己确實是誤會了,她的上司沒去和漂亮姐姐約會,而是去見他繼母,不曉得又是商量搞什麽大新聞去了。
至于為什麽一開始要帶着她,後來又臨時沒帶着……
或許是為了留着她吸引收容局的注意,好暗度陳倉?
她感覺自己的推測很合理,果然,秦粦還是那個老狐貍。
但季茉還是開心了,秦粦至少沒有背叛他們的階級友誼。
寡王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此刻天将亮未亮,季茉去痛快沖了澡,出來從舷窗往外看,剛好看到遠處海水下,有一閃而過的炫光,是兩條長腕足拼了個心形。
是6號來跟她道別。
季茉此刻心情好,看誰都可愛。心說這孩子從小自立,聽話又可愛,等将來如果能從野生怪異那吞個拟态的能力,從而上岸來,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人身觸手怪,這誰能把持得住,肯定是個萬人迷!
回程時的一個白天,季茉都睡得很香甜。
醒來時快到傍晚,郵輪也即将在青城市的港口靠岸,行李都收拾好,染血的床單地毯也讓炎薔薇都偷偷丢掉了。
就在旅途即将完滿結束時,變故陡生。
船突然不能動了。
廣播說是發動機故障,疑似有海洋生物卷入渦輪。
因為已然可以看到港口,乘客們并不很慌亂,甚至還有些人覺着這是好事。畢竟在游輪上的享樂時間價格不菲,既然不危險,多玩一陣子也沒什麽不好的。
只有一小撮人,大約是接下來還有日程安排,罵罵咧咧的找乘務組,問能否用救生艇讓人準時上岸。
季茉是願意在游輪上安心等待的那一派,哪知炎薔薇突然警覺的站起身,臉上的眼珠子同時看向各個方向。
“啧,有醜東西來了。”
彼此吞吃是異常們的天性,見面就是你死我亡,能感知彼此的氣息是基操。
季茉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自己走到哪,哪就有怪異,其實真的很可疑,如今好不容易三個崽都沒吸引警察注意,結果最後一步上,又遇到了個野生的?
這也太倒黴了!
她打電話給秦粦,問他這不會是他搞出來的7號自己忘了。
秦粦表示他很冤枉,真的真的只到6號為止。
“我不會有意培育水生怪異的,又沒打算買個海島隐居。”
季茉:……不好意思了哦,其實想買島的人是我。
既然是純正的野生怪異,季茉想,它大約是奔着和炎薔薇約架來的。
炎薔薇倒是躍躍欲試想應戰,但季茉沒同意。它戰力全開的時候排場可大得很,被乘客看到就完了。
“低調,我再重複一次,要低調。”
雖然它的入夢能力需要包裹住目标,且不說真打起來能否顧忌得到,拖着一船人去打架也太危險。
再者說,光是乘客們睡着了沒用啊,都能看到港口了,岸上也有好多人呢!
于是,季茉讓炎薔薇隐匿身形悄悄飄遠,将這只野生怪異引走,等走到沒人的地方,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打不過就溜,反正炎薔薇能飛,對方則不能。
就在季茉猶豫着,要不要也去甲板上看看情況時,秦粦過來了。
他表示自己早就在甲板附近支了幾個錄像設備。
說完,他一只腳還留在房門外,觀察着季茉的神情。
季茉早就不生他的氣了,而且現在哪是分心思給那些旁枝末節的時候?她接過電腦,就見其中有一個攝像頭是挂在圍欄上沿着船身往海面拍的,畫面中,是一群類似藤壺的生物,正在順着船體向上爬。
只是真正的藤壺是不會爬的這樣快的。
不過,畢竟是大型游輪,船體很高,再快也不至于一瞬間就湧上甲板,所以甲板上的游客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不知名的危險所包圍。
讓發動機報廢的,就是這些不速之客。
秦粦見季茉不生氣,自然登堂入室,仍舊獨占了那張單人沙發。一開始,他将電腦讓給季茉看,自己頗有要在這兒補個覺的模樣,但過了一會兒,又好像這樣幹坐着實在無聊,起身坐到季茉身邊,低頭跟她一起看着屏幕上猙獰的生物。
一瞬間鬓發交錯。
房間裏頗有歲月靜好的氛圍,但畫面中變異藤壺越靠越近,殼上的花紋繁複鮮豔,宛若一只只惡魔的眼睛。
在它們更加接近甲板的時候,有乘客發現了。
在意識到自己的“潛入”失敗後,它們不再悄無聲息,從猙獰外殼的縫隙之中,彈出鋒利的骨刺。這些骨刺好似生了倒刺的鯨魚骨,可以彈射出很遠,又可以彎折,極具柔韌性。有不怕死的好奇乘客湊近,分分鐘被刮爛了整張臉,血肉模糊之中露出兩排牙齒。
炎薔薇很快回來,它每只眼睛都低垂着,十分不甘心的說:“不行,那些怪東西根本不是沖着我來的,我引不走。甚至我去哪兒,它們就會繞開,根本就是怕了我!”
季茉跟秦粦對視一眼。
“奇怪……”
這港口也是個挺出名的景點。她本以為,這些藤壺蟄伏在附近,卻沒襲擊過往游客,今日突然發難,肯定是因為感受到了怪異的氣息。
但如今藤壺們執着的要上船,卻對怪異無動于衷,說明它有足夠強的趨利避害的本能,知道自己不是炎薔薇的對手。
可這樣的話,它們這樣執著要上船來是幹嘛?
季茉想不通,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算真去甲板上也幫不上忙,便通過攝像頭觀察外頭的情況。
廣播要求乘客遠離圍欄,盡量返回客房。
很多乘客并不聽話,他們一股腦沖到船長室所在的走廊,隔空質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如果船的外圈都被兇殘的怪物圍住了,那是不是救生艇也沒法保證安全。
不過,更多的人客人還是選擇回到房間內去躲着。
怪物雖然兇殘,但未必就能很快擊破郵輪的鋼鐵構架。他們相信,官方會派人來救援的。
季茉沒這麽樂觀,她一眼就從人群中捕捉到了兩個官方人員。
他們看起來也挺無助的……
作者有話說:
秦大夫:伸出一只腳試探一下,季茉沒生氣,那就再靠近點,還是沒生氣,那就再靠近點……
季茉:怎麽又遭災了,急死了急死了急死了【根本沒注意秦粦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