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冕之王

第73章 賢婷智解危局

當文彥将目光投向楊遠之時, 神識也在暗中探查，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覺，文彥覺得就在他神識剛接觸到楊遠之時, 嚴托大人交給自己的一樣法器似乎略有反應, 但當他繼續探查的時候卻又沒什麽異樣了。

文彥的神識來得既快又隐蔽, 但在剛接觸到楊遠之時還是被她發現了，她立馬啓動了防禦之策, 不料還是慢了一瞬。當感應到文彥将神識盡數收回後, 季紅妝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遠之，他好像發現了一絲我的存在”

楊遠之急忙在心裏問“怎麽回事？是剛才那番探查麽？”

季紅妝道“我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 但他身上有個非常令我忌憚的東西，上面有當初偷襲我讓我魂飛魄散之人的功法波動，我将再次沉睡, 否則讓他發現會陷你于不複之地, 隕山裏危機重重，遠之, 你要小心”說完, 季紅妝的一絲神魂波動便消失了。

楊遠之心道“放心吧, 我會找到那塊碧玉，助你修複神魂的”

“不知這位小友可願加入聯盟？”文彥突然問向楊遠之, 他的此番舉動引起臺上臺下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向了楊遠之。

“不願”楊遠之拒絕得很幹脆，此言一出當即有武者大聲斥道“我說你小子當真以為自己有臉了！文長老素有長者之風禮賢下士才有此一問，我看你就是嘩衆取寵, 以顯自己與衆不同！”

“多謝各位擡愛”文彥笑道“我看這小友眉宇軒昂氣度不凡，不似那等沽名釣譽之輩，聯盟皆憑自願，若是有如小友這般對我忠義堂不夠信任或有所誤會的，文某并不強求”

楊遠之盯着憑着幾番話語便讓衆人擁護推戴的文彥，就好似先前暗中探查自己之事從未發生一樣，冷笑回道“文長老此言差矣，我對忠義堂知之甚少更談不上什麽誤會，只是确有一事不明望文長老解惑，若忠義堂門下弟子做出殺人越貨之事，不知文長老又如何處置？”

文彥聞言眉峰一皺又旋即恢複，笑道“小友真是說笑了，我忠義堂弟子決不會如此作惡”

立于文彥身後左右兩側的随行弟子卻無他們長老這般淡定，當即與楊遠之針鋒相對道“小子休得胡言亂語，污我忠義堂名聲！”

楊遠之繼續道“所謂污者自污，昨日我親眼所見貴派弟子于山谷外密林中擊殺別派弟子，毀屍滅跡，現那幾名弟子也在此處，文長老何不自去問問他們何以如此”說完楊遠之朝文彥身後一瞥，那裏共立着六名忠義堂弟子，有三名神态緊張互相用眼神暗中交彙着，他們便是昨日楊遠之與賢婷在密林中所見的殺人者。

這時，昨日出聲誘殺的那名忠義堂弟子道“一派胡言！昨日我三人确是去過山谷外不假，但卻是奉長老之命在外巡視，以保衆人安全！我倒是想問問你昨日跑去山谷外所為何事，莫非閣下将別派弟子擊殺，嫁禍于我忠義堂？”

昨日的另兩名忠義堂弟子也站出來道“師兄所言句句是真，我等三人昨日按照文長老吩咐盡巡視之責，并未與人有所沖突”

此時人群裏也已喧吵起來，衆人呼聲皆偏向忠義堂，先前與楊遠之起沖突的煉丹師與儒生更是落井下石，煽動着周圍義憤的武者向楊遠之叫嚣。

“污蔑忠義堂，其心可誅！”

“不解釋清楚決不能放他離開！”

就在衆人怒火漸升漸高幾乎呈千夫所指之時，一道如夜莺般婉轉動聽的聲音響起，清晰卻又冷冽“我可以證明她所言非虛”，賢婷從自己席位走出，來到楊遠之身邊，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昨日在山谷外的密林中我跟她在一起，忠義堂弟子殺人之事确有其事”

賢婷聲音并不大，卻令臺上臺下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宛如一聲炸雷劈進了衆多年輕武者的心裏。忠義堂率先反駁的師兄心下一驚暗道“該死！昨日之事竟被她也看到了”，賢婷本就美名遠揚，身後又是整個賢府，她所說之話的份量可不是他們三名忠義堂弟子能夠相比，那忠義堂弟子萬沒想到賢家小姐竟然不惜名聲為那小子作證，暗料自己今日是不好輕易脫身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當衆出聲質問道“不知賢小姐與年輕男子孤男寡女的到密林處，所為何事啊？”

他這句抑揚頓挫的‘所為何事’就像一滴落入滾油之中的水珠，頓時又挑得周圍一陣竊竊私語。

“魅兒姐，他倆昨日都鑽小樹林了！”筠茹原本跟狐魅兒嚴陣以待，準備着楊遠之跟忠義堂一旦動上手她們就立即上去幫忙，卻不料事情突然就發展成了這樣，連筠茹也忍不住悄悄朝狐魅兒嘟囔道。

狐魅兒卻朝她“噓”了一聲，繼續密切關注着局面。只見賢婷聽了那忠義堂弟子話裏有話的言語後并不以為然，神情自若全然沒有尋常女兒家被當衆質問這種事的窘迫，開口道“昨日我們在山谷外談論武道功法，卻看見...”

楊遠之聽聞賢婷一本正經的說她倆談論武道，心裏一下就樂了，賢婷像有所感應似的，拿眼光剮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将忠義堂弟子如何殺人，之後又如何将屍體抛入空間陷井裏向衆人娓娓道來，卻略去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不提。說完又轉身朝着臺下某一處道“許前輩，貴宗門下弟子可是昨日失蹤？”

衆人又将目光望向賢婷所指方向，被問到的武者是賢域小有名氣的岙劍宗長老許梁。許梁約摸四十歲左右，長劍負于身後，身形瘦小但劍法精妙，此時聽賢婷突然發問于是于人群中而出正色道“昨日我岙劍宗三名弟子自清晨外出，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姑娘方才所講莫非...”

“賢小姐慎言！這隕山之中每日都有不少人不幸身亡，難不成還都要算在我忠義堂頭上！況且，這位前輩也說了他們只是未歸而已，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到時候我看你如何自處！”那忠義堂弟子急忙打斷了許梁的問話，見賢婷居然認得昨日被自己擊殺的那些武者所承何處，還一口叫出了他們的師叔，不禁有些慌神起來。

他的一絲慌亂卻沒有逃過賢婷的眼睛，只聽賢婷接着道“我賢府有一物，傳自上古時期，此物雖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卻獨有一樣功能，可以測出說謊之人異于平常的神識波動，三位敢否上得前來受其一測？”

忠義堂那三名弟子聽完賢婷所說皆是冷汗直下，站于較為後邊的一名弟子腳步微不可察的朝後退了一步，立于最前方的那弟子怒道“我等沒有做過那不義之事！決不接受這種損人德行的測試！”

賢婷突然上前踏近兩步，逼視着當先那人冷聲道“昨日你以忠義堂之名起誓誘殺岙劍宗弟子之時怎不見你守其義！那名弟子被你一劍刺入心髒不瞑其目的眼神你可還記得！你拿他劍譜之時怎不見你有絲毫的德行操守！”

賢婷每每厲聲質問一句那忠義堂弟子便後退一步，待賢婷說完，他大聲吼道“你血口噴人！我何曾拿了什麽劍譜，那劍譜明明還在他師叔身上！”

剛一說完他便自覺失言，但為時已晚，擡眼望去看到的都是一張張冷漠而震驚的臉望着自己，再望向文彥，見其眼底有道陰冷的殺意閃過，讓他心下大駭。而這時臺下的許梁一躍而起來到臺中，發問道“你怎知劍譜現在我處？”

“那是因為這是被他擊殺的貴派弟子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楊遠之道。

“賤婢！你跟你奸/夫合起來算計于我！”那忠義堂的弟子見事已暴露，發狠罵道，同時全身勁氣鼓動猛的伸手朝賢婷抓去，若是能将她擒到手或許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他心裏暗想。

他的突然出手引得周圍一片叫罵，他此刻再顧不上這些惡言惡語，他離賢婷僅數步之遙，突然全力暴起眼看就要抓到賢婷的肩處。一只手卻突然出現，拿住了他的手腕，楊遠之飽含怒意的聲音随之響起“你敢傷她，你就死定了！”

明明拿住自己的那只手看上去是那般清秀無力，但卻令忠義堂那弟子再難寸進，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副燒紅的烙鐵擒住，手腕處的骨頭都快斷了。他極力一掙轉身欲逃，卻被一支散着寒光的長劍攔下，劍氣将他的臉側劃開一道口子，鮮血迸出。

正待那長劍朝他脖頸而來之時，文彥卻突然出手一掌将許梁的長劍擋了下來。

“文長老，你這是何意！打算包庇門下嗎？”許梁問向文彥。

文彥卻并未回答他的話，他一躍而起，伸出手掌自那三名忠義堂弟子頭頂擊落而下，那三人見他們長老出手還以為是要救其性命，沒想到卻是收命的一擊。文彥決絕而狠辣的出手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側目，文彥擊斃了三名弟子後，滿臉愧疚之色朝許梁抱拳道“實在慚愧，沒想到我忠義堂竟出了這等孽畜，老夫今日便清理門戶，向岙劍宗賠不是了，待出了隕山之後，自會再親自到貴宗門去給個說法”

那邊兩派宗門正作着交涉，許梁的怒火也在文彥的信誓旦旦中漸漸平息。這邊楊遠之手臂自然下垂，在衆人看不見的衣袖下方伸手輕輕握住了賢婷的手，悄聲問她“先前沒傷着你吧？”

賢婷見楊遠之明明一臉嚴肅的耳聽目觀着臺中兩位的拉鋸，私底下還做這般小動作，自己姑母還站在旁邊呢，賢婷也不敢亂動，藏在發絲後的耳尖卻微微紅了。這時聽楊遠之問起自己，她想了想，然後偏頭貼近楊遠之正義凜凜的耳邊輕聲說“有你在，誰也傷不着我”

感受到賢婷在自己耳邊吐氣如蘭，楊遠之覺得自己半邊臉快麻了，直想将身邊之人揉進自己的懷中，卻又不敢妄動。賢婷看着她突然僵硬的側臉，心裏感到一陣好笑，就在兩人各自心思飄忽之時，旁邊的賢飛娥突然輕“咳”了一聲，楊遠之衣袖下的手立馬做賊似的縮了回去。

而這時似乎先前由忠義堂惹出的過節已獲得了衆人的諒解，甚至還有武者對于文彥不徇私的出手大為贊賞，楊遠之心道“這人果然不簡單，夠黑，夠狠”

文彥繼續道“如果大家無異意，那聯盟之事便就此定下”

“在下如今孑然一身，也沒興致繼續尋寶了，就此告辭”許梁向臺面四周一抱拳，就此離去。

“諸位請便，我們也告辭了，楊遠之我們走”狐魅兒也開口道。

楊遠之腳步沒動，卻轉頭對賢飛娥道“賢前輩，讓賢婷跟我走吧”

此話一出，站在近處的人都為之一驚，誰不知道賢飛娥最為疼愛的就是這個侄女，如今楊遠之這番話無異于虎口奪食，衆人都将注意力火速轉向賢飛娥，就等着她一短棍打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的腦袋。

賢飛娥似乎也沒料到楊遠之膽敢如此，眼神淩厲得似乎要吃人，只盯着楊遠之不說話。楊遠之直視着賢飛娥又開口道“她跟着我更為安全”，兩人的眼神交彙處感覺有雷電正在滋生。

片刻後，賢飛娥突然大笑了起來，收回了目光望向賢婷問道“婷兒，你的意思呢？”

賢婷有些緊張，她也沒料到楊遠之竟然敢當衆向姑母要人，這時見姑母突然問自己，非常認真的回道“婷兒願意”

賢飛娥道“嗯，你随我來”，說罷與賢婷兩人走向一邊，低聲交談起來，賢飛娥用神識隔絕了周身，令旁人無法暗中偷聽她兩人的談話。

賢飛娥道“婷兒，你可知姑母為何會同意”

賢婷道“姑母應也覺出忠義堂必有問題了，姑母是打算以身犯險？”

賢飛娥傲然道“就憑他們還不足以威脅到我，你說得沒錯，我打算入聯盟看看他們到底要玩什麽花樣，但又不想你卷進來”

賢婷回道“婷兒明白，姑母要多加留心那文彥，說不定大哥他們的失蹤便是他們作的鬼”

賢飛娥點點頭，望向賢婷漂亮的臉蛋道“去吧，但姑母有一事須說在前頭，切莫讓那小子占了你便宜”

聽見一向肅然的姑母突然正兒八經的跟自己說起這件事，賢婷大感羞赧，低頭輕聲道“姑母！楊遠之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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