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節
第69章節
是偷偷注視另一個他的目光,他才明白,真情需要的是對方接受,時間能沖淡的,是可以淡去的感情。而他,也許永遠也沒法讓她接受他的真情。而她,那份熾熱也許永遠也沒法随着時光淡去……
他真的錯了嗎?
連一個旁人都能看出他的不适,而她卻可以淡淡地對他笑笑,說:“如果找不到三哥,她沒法放心回家。希望他理解。”
他當然理解,他從9歲那年就理解,那個穿白衣的男人,将是他這輩子無法逾越的高山。可是,他不理解,他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他更不理解,她既已答應他,為什麽還是放不下?
“丹丹,我以為你懂了,你為什麽還是放不下?”
同一時間,**酒店2305房間裏,程亦鳴在問夏文丹同樣的問題。
彼時,他靠在床上,眼睛微閉,臉色比死人更僵硬。
“我只是……擔心你。”
望着這麽一張臉,空落落的心似乎一下子就填滿了。可是,他并不待見她。當她好不容易輾轉打聽到他入住的酒店,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房間,好不容易敲開他的門時,他甚至只是斜倚着門靠着,臉上滿是疲憊。
“我累了,丹丹,請讓我休息。”他說。
夏文丹真TMD是個賤種!
那一刻,她這樣罵自己。可是,大腦卻控制不了雙腿。她硬擠着進了房間。他偏偏倒倒地靠在床上,閉了眼,不再理她。她死乞白臉地說了好多話,他才說了剛剛那兩句。
“我……”
“你看到了,我沒事。你可以放心回去,做你的新娘。”
“可是,趙醫生說過,你有萎縮性胃炎,你的心髒也不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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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我現在啥事兒也沒有。所以,是你多慮了。”他睜開眼,看一眼連妝都未曾卸的她,“你一直叫我三哥,今天,我真的要以哥哥的身份教育你,你是夏家的媳婦了,你該關心的,是你的丈夫和你的公公婆婆。我很好,不用你分神照顧。即便我真的病得起不了床……”他停住,重又閉上眼,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照顧我的人也不該是你!”
這句話如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夏文丹的心上。她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可是,她的性格,讓她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是誰?誰來照顧你?”
“我以為,你那麽喜歡八卦,早就應當知道。”他微喘着,低頭輕咳。
“真的是她?”夏文丹捂着嘴,往後再退了一大步,“不,你騙我!”
程亦鳴睜開眼,費勁地撐着自己的身體保持穩定,“如果不是給你……當伴郎……咳咳……我現在……應該在她家裏……”
“你去死,程亦鳴!”夏文丹猛地沖到他面前,“我這一輩子也不要再見到你,你最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如果……有可能……咳咳……我也希望……是這樣!”他睜開眼,攥緊了床沿,目光陰冷,“我從來……就不曾欠你什麽……咳咳……即便有,今天……咳咳……也還清了。請你……離開,馬上離開!”
門“砰”的一聲關上。程亦鳴頹然松開手,任由自己倒在無邊的黑暗中。
希望,從此,不再醒來!
78
菲律賓的長灘島號稱“世界最美海灘之一”、“體驗世界最清澈海水第一灘”。每年冬天,總有來自世界各國的游客在這裏流連往返。
這是12月末的一個清晨,在長達七公裏的銀色沙灘上,已有游客從小旅館中散步而出,坐在椰子樹下,悠閑自得。雪白的沙灘、碧藍的海水、微微的陽光,和着清涼的海風送來陣陣茉莉花香。潮水已在夜色星空下靜悄悄地退去,銀色沙灘露出了寬闊的胸脯,椰影搖曳,勤勞的清潔工正緩緩地耙平沙地上的腳印。海水清澈而又透明,在旭日照射之下宛若液體寶石。極目四眺,岸邊那些海拔不過百米的小山,蜿蜒小路穿過雨林,連接起座座村莊,宛如水粉畫上點點精華。此刻,正中的一條小路上,一名中年男人推着一架輪椅緩緩向海邊行來。一位形容憔悴的男人坐在輪椅上,似是閉目養神。
“昨晚睡得不好?”劉松側身看了眼輪椅上的程亦鳴,關心地問。
“還好。”他扭頭沖劉松淡淡一笑,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只是半夜醒來就沒有再能睡着。”
“是不是昨天按摩得太狠了?”
“不是。應該是我自己的問題。換了那個藥,我有些不适應。”
“楊醫生本來是希望通過這次換藥能讓你慢慢擺脫晚間的安眠藥……”
“我盡力吧。”他再沖他一笑,眼角的滄桑越發清晰。
劉松忽然有些不忍心再看。陪着程亦鳴來這邊快10個月了,每一次,他特別痛苦的時候,他總會對着他說那四個字。
“我盡力吧”——天知道那樣的盡力付出過怎樣的代價!
劉松想起2月初的一天深夜,他接到他的電話,只有一個字“快!”
等他趕到酒店2305房間時,他已昏迷。他不及多想,抱起他就往楊醫生那裏趕。
也許這就是天命!在路上,他想。
當初,如果不是他堅持來北京,找這個“可能會有辦法”的楊醫生,程亦鳴也不會頂着什麽“文化推廣講座”的名頭到北京來。那麽,後來所有的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其實,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一個小車上那麽濃烈的酒味,便是傻子也知道曾經發生了啥。
到楊醫生那裏差不多已快淩晨,所幸那夜他剛好值班。只粗粗檢查過一遍,楊醫生鏡片下面的目光已嚴峻得讓劉松心虛。
“他以前吃過什麽藥?”
劉松趕緊掏出那個紅色的盒子。那裏面,空空如也。
“他現在……一般裝6顆……”
“6顆?”醫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是不是想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過一輩子?”
“醫生,怎麽?”
“怎麽?!他現在從頭到腳沒地兒是好的,還敢用這樣的藥強撐……”醫生摘了眼鏡,突然問,“他怎麽會沾上**?”
“這個……”劉松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不說清楚病人染病的過程,我沒法醫!”楊醫生拿出了“殺手锏”。
劉松躊躇了下,據實以告。
“10年前,他被人強行注射了兩針。”
“後來呢?”
“後來……”劉松看了一眼病床上即便昏迷也不甚安穩的程亦鳴,忽然說不下去,“醫生,你是醫生,你應當明白,那個東西一針下去就……他還被弄了兩針……每天發作的時候,除了……,他還能怎麽辦?”
“做了多長時間?”楊醫生重又戴上眼鏡,目光中帶了些鄙夷。
“有……六七年。”
“我可以讓他蘇醒,也可以讓他這次少點痛苦,可是,他這病,我沒法治。”楊醫生說着,轉身便走。
“楊醫生……”劉松拉住他的衣角,“我早聽說,在國內,只有您,是醫這方面病的專家,如果,連您都不願意給他治,他的病,只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楊醫生的嘴角劃出一個冷冷的弧度。
“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為了錢,你們什麽不願意做啊?出賣良心出賣人格……現在,想悔改了?送你們三個字:不可能!”說着,楊醫生轉身欲走。
“醫生!”劉松死命地拉着他的衣角,“他不是那樣的人,當初,他也是被逼無奈……”
“每一個人到我這裏來基本上都這樣說。有的我也許會信。可你這位朋友……”他看着那個已經在床上開始輾轉的人,冷笑,“就連最近都還出過場,也是被逼無奈?告訴你,他是我見過的,最‘能幹’的人了!既這麽‘能幹’,還到我這裏來看什麽病?我只怕今天醫好了他,明天他會怪我斷了他幸福的源頭……”
“在想什麽?”程亦鳴突然轉頭看他。
劉松一驚擡頭,才發現,不知不覺之中,他推着他已經來到海邊。離他們不遠處,一對孿生小姑娘正俯身拾着貝殼。濤聲陣陣,銀沙如梭,一切美得跟夢一樣。
“沒想什麽。只是楊醫生清早打過電話來,讓你按時進行‘溫泉療法’。”
程亦鳴不語,只是盯着那兩個拾貝殼的小女孩淡笑。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于膝下有子如此……”他喃喃。攥緊了輪椅扶手。
“亦鳴……”劉松有些緊張。到菲律賓前,楊醫生一再囑咐,程亦鳴已經開始出現心力衰竭的現象,要他務必注意不能讓他受刺激……
“放心,我沒事。”程亦鳴再笑,撐了扶手就想起身。
“你想幹嘛?”
“坐久了,想起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