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節
第67章節
雖然很多人告訴他,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可是,那種煙霧完全入肺的凜冽可以讓他迅速地平靜下來,連帶着那些煩悶也一起平靜下來。
煙,真是個好東西,可惜自己居然浪費了那麽多年才知道。
掐滅煙的時候,他已經作了一個決定。
他迅速走出吸煙室,走到自己的婚車旁,沖小付說:“沒時間了,我們不等了……”
裝飾好車到達蕭家時已過了九點。伴娘原是他公司的一個小秘書,所以,幾乎沒費周折,他便進了夏文丹的閨房。她已換好衣服化好妝,潔白的婚紗襯得她的臉越發嬌俏可人。
“你真美!”
他有些恍惚。幾日來,這是他第二次說同樣的話。第一次是試婚紗的時候。
原本還有後半句,被他生生地壓下。像他這樣一個能忍善掩的人,說前半句已是極限。
我終于可以娶到你!
這句話,在心底裏已埋了十多年。因為,他原以為,那只是一個夢,做了十幾年不曾清醒的夢。可沒想到,夢想成真,雖說是乘人之危不太磊落。
“你今天也很帥。”她淡淡笑着,站起來,目光卻越過他,投在他身後。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她問。根本就沒想過要掩飾眼中的迫不及待。
“我不知道。他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出現。”
“你沒有打他的電話?”
“我打了他房間的電話,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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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打手機?”
“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你沒有給我他的。”
“你為什麽不找我要?”她頓住,目光如雪一般掃過他的臉。她沒有再說話,可她懷疑的目光早已說明了一切。
“你在想什麽?”她的目光讓他下意識地心虛。他知道她在懷疑什麽,連他自己也懷疑。
“我什麽也沒想。”夏文丹說,自己提起婚紗的下擺繞過安旭,向門口走去。
“丹丹……”
他忽然覺得挫敗,他痛恨自己的确曾有過的那麽一點陰暗的小心思,“我再想辦法去找,我想他會來的。”
“随便,我沒意見。”她淡淡地說,淡淡地笑。
車還沒到酒店門口,禮炮已經遠遠地響起來。夏文丹不覺有些恍神。車卻已經停下,有人拉開車門。
安旭本是拉着她的手的,可是她的拖裙太長,她又有些恍惚,跟着安旭跨出車門的時候,右腳踩到了拖裙。她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來,兩只手同時扶住了她的胳膊。
一個聲音是安旭的,一只手也是他的。
另一個聲音,另一只手……
夏文丹緩緩地擡起頭。
程亦鳴站在那裏,一只手還扶着車門。
安旭不動聲色地把夏文丹輕輕一帶,那只手已然滑落。
“你沒事吧?”安旭問。
“沒事,挺好。”她匆匆地收回飄散在其他地方的目光,挽起安旭的手臂,“既然伴郎已經到了,讓他和伴娘一塊兒去幫我們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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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小曾……”安旭招呼着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伴娘,“那就是今天的伴郎,程亦鳴,程先生,你們先進去,幫我們看看還有什麽沒準備到的。”
“好的,安先生。”
小曾和程亦鳴只進去了幾分鐘,便端着一些煙和糖前後走了出來。
“都好了。現在……”
安旭瞥了夏文丹一眼,後者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你和程先生就站那兒吧。你站丹丹這邊,程先生站我這邊。”
剛站好,小曾就笑了。
“嘿,程先生和安先生還真有默契,連穿的禮服都這麽合拍。”
夏文丹這才擡起頭來,目光落在安旭的身後。
的确,程亦鳴和安旭一樣,穿了一身黑。黑色的西裝黑色的褲子,脖子上系了一個紅色的領結。唯一的不同,是襯衣。安旭穿了淺粉,而程亦鳴則是淡藍。
只這一眼,夏文丹的目光就似乎再也離不開。
他明顯刻意收拾過自己。臉上不知用過什麽,看起來不似平日的蒼白,多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下巴上剃得幹幹淨淨,連一個小胡碴都看不到。如果不是下眼睑上那遮都遮不住的青黑,他整個人看上去真的很好,從未有過的好。
“丹丹……”直到安旭咳嗽了一聲,夏文丹才匆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原是有客人已經到了。小曾已經遞上了煙,按慣例,這煙是要由新娘點燃的,可攥着打火機的她目光游離,遲遲沒有按動開關,客人有些尴尬地僵在那裏。
“不好意思……”她很勉強地笑笑,打了足有四五次,直到安旭托住她的手,才把那煙點燃。
“安總夫妻真是恩愛……”
客人原是安旭的往來客戶,見此情景,只是讪笑着,借機拍了安旭的馬屁。
直到那個人走遠,安旭才慢慢放開夏文丹的手,似是不經意地往後瞟了一眼,淡淡地說:“我一直不知道,連點煙,你也需要我的幫助……我們,的确是恩愛。”
夏文丹仰頭看了安旭一眼,他說過這話,便依然彬彬有禮地站在那裏,臉上帶着公式般的笑。
鑒于安家的特殊身份,他們的婚禮其實只是一個小型的親友聚會。20來桌的酒席,真正前來道賀的,除了安家的親朋好友,也就是安旭的狐朋狗友們。而夏文丹這邊,除了蕭慕風和李曉冬,再沒有旁人。至于安哲和章清蓮,早在初六的時候去了北非四國訪問。早上夏文丹化妝時,由章清蓮代表安哲,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半分鐘的講話,如同章領導常年在臺上的精彩發言,言之鑿鑿滴水不漏。可她卻沒聽進去。她只記得她的最後一句話,像是一巴掌,清清脆脆地打在她臉上。
章清蓮說:“我代表我自己和安旭的爸爸最後還要祝賀你,成為了我們安家的媳婦!”
她說:“謝謝您。”
她用了您,她沒有帶後面的稱謂。直到現在,她仍然不知道該如何改口。小時候在大院裏,她常叫她“章阿姨”。她那時總愛拉了她的手,笑着說“丹丹就是嘴甜,不像我們家那傻小子。沒事就到家來玩,也教教安旭那傻小子。”現在,“章阿姨”成了媽媽,她這個嘴甜的姑娘卻怎麽也叫不出那個甜蜜的稱呼。
她的媽媽已經死了,她看着她被推進那個焚燒爐中,幻化成灰……
她沒法再叫另一個人媽媽。或許曾經想過,但決不是一臉和藹的“章阿姨”……
“丹丹……”安旭的聲音比剛剛更高,帶着股子她不熟悉的強硬。
她猛地回神。果不其然,同樣的錯誤,她又犯了第二次。
“對不起。”她低聲說,不知是對那個客人還是對安旭。
儀式在中午12點18分準時開始。因為蕭棟的關系,前面許多的程序進行了減化。合着《婚禮進行曲》,夏文丹挽着安旭的手臂直接進場。
程亦鳴站在安旭身後,并看不到夏文丹的表情。能看見的,只是兩只緊緊挽在一起的手臂和一對相依相偎的背影。
“他們真是般配……”
“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他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對了……”
踏着玫瑰花瓣鋪就的紅地毯,他們一步一步向前邁進。許多的祝福豔羨開心此起彼伏。夏文丹的臉上始終帶着那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和着安旭的步子向前。她很想回頭,回頭看看那個人的表情。她發現,這個念頭如魔鬼的爪子,一擡頭便收不了勢。終于,上臺的那一刻,她看到了。
他筆直地站在他們身後,目視前方,嘴角含笑。
那個形象久久地留在記憶中,她沒有精力再去留神臺上的動靜。她只是反複地回憶剛剛他的表情,任不甘的心在起起伏伏中輪回。
她的手突然被安旭狠狠一攥。她一驚,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她常常在電視新聞節目的前面看到他。她很難把電視上的他和現實中的他聯系在一起。一臉和藹的領導,一臉和藹的長者。
她沒想到安旭居然請到了他作他們的證婚人!
她不過是蕭棟的女兒,時至今日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安旭居然請到了他!
她繼續楞神着。看到那個長者笑了,很和藹,與電視屏幕上接待外賓外出視察一般的笑。
“新娘已經幸福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她真是是說不出話來。只不過不是幸福,是茫然失措。
“可是新娘,作為證婚人,這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我。因為,這關系這樁婚姻是否真正合法有效?”
長者繼續笑着,帶了一份嚴謹。
“夏文丹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帥氣的青年做你的合法丈夫,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