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了結
正激動時,手中的傳信玉符有了動靜,屋中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自關月刀上轉移,聚焦長族老身。壓下不平的心緒,長族老向手中紫苓玉牌輸入靈力。
只聞一字“殺”。
男音平淡無波,卻充斥着冷冽。鐘季早猜到會是這般,見諸位老祖不再掩飾殺意,有意多提一句:“那鐘墨堯呢?要不要一塊……”
發自內心的他很不喜鐘墨堯,不止他,在座的諸位也一樣。先祖鐘羿苦出身,他們亦然。藏冥鐘家嫡脈下界都無人了,但提到行者鐘氏,各高賢仍只認藏冥金烏山脈。
他也想自己是出生在金烏山脈,像鐘墨堯那般面對旁人問詢時高昂着首。可惜不是,鐘墨堯這樣的存在,就似一面鏡子,照得他無地自容。再有其傷所謂的“天選子”周程穎在前,軻來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裏等着看軻來鐘氏笑話?
今日他急趕回來,原是想老祖傳信藏冥,問詢鐘墨堯的事,只白鹿麟橫插一腳,現在……他不想鐘墨堯活。
就像先祖鐘羿那樣,既然改變不了出身,那就殺盡藏冥鐘氏。
鐘旭明半眯起老眼,擡手撫白須,神态自若地說:“殺。”
………………
一夕間,軻來變得異常平靜,就連昨日探花城街上發生的那起鬧事都無人敢閑話。修士多敏銳,察覺不太對,有能的依舊如故,本事未修到家的夾起尾巴過活,實在怕事就幹脆閉門不出。
在租住的院子裏,墨姿拿着攬月鏡看探花城,瞧着幾處景致極美的地兒,正想着要不要與堯日一塊去走走,小院外的禁制被觸動了。
鏡面一轉來到自家門口,見是唐雎兒,不禁擰眉。
“她來做什麽?”
“大概是提醒你近日無事少出外行走,”攬月氣囔囔地說:“她有意賣好,你可別真當她是好心。”黃鼠狼給雞拜年,惦記你這條命和窩裏的蛋呢。
墨姿輕笑:“不用你提醒,”起身去開門,見着面就玩笑,“你耳目倒是靈通,竟能找上門,”諷刺意味濃濃。
“姿妹妹,你非得這樣才舒坦嗎?”唐雎兒今日一人上門,水靈靈的狐貍眼凝視着墨姿,眼神絲毫不飄忽,“你也不用擺臉,我也不想來,但不來這一趟我心裏又實在放不下。你們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回無聖庵,近日外頭不會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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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之術,她懂。墨姿笑說:“我軟硬不吃,你日後也別多費心思讨好了。請回吧,”話音未落,門就嘭的一聲關上。
鐘曉坐在檐下烹茶,墨小白守在一旁:“堯日大人,那個唐雎兒很惦記你的美色。”
“多謝你告知,”鐘曉分他一小杯茶:“就這些,慢慢品,喝完了今天便沒了,”朝着墨姿招手,“過來喝茶。”
原想坐對面,但在看到還未離去的唐雎兒,墨姿心裏有點酸了,擠到鐘曉懷裏:“你喂我,”還不許用兩個杯子,就着他的手,你一口我一口,共飲一杯茶。
抱着妻子,鐘曉埋首在她頸間:“我這遭的算是無妄之災。”他确定自己一直都很守為夫之德,就是成親前,也是除了親族與孽族,不會與任何女子過密往來。
墨姿轉過頭,在他臉上一通亂啃:“三生我只有你一個。尹志雅、唐雎兒之流,看上的都是你的表象。”
“嗯,”鐘曉也不去擦臉上的口水,用鼻子輕頂她:“告訴你給秘密,”嘴杵到妻耳邊,“我前生是個小和尚,揚善積德八十旬才換得今生遇上你。”
頓時心花怒放,墨姿抿唇甜笑,水眸亮晶晶酸意全無,只剩甜蜜蜜。貪看她難得流露的嬌态,鐘曉情不自禁地去逐她的粉唇,緊擁讓她更加貼緊自己,感受彼此亂了的心跳。
夜幕降臨,探花城街道上空蕩蕩,平靜之下是暗潮洶湧。子時将過,身着金桐花紋黑錦衣的鐘季突然現身在街頭,與一瘦高個中年男子前往東街。
東街東來儀客店的夥計攔都不敢攔,就放二人入了客院群。沒費多大力氣便破了六號院外的禁制。鐘季都将落日弓取出了,卻未想院中竟無生息。
“撲空了。”
“琴兒說,白日裏簡一宗的唐雎兒有來過,難道他們離開了?”瘦高個臉上肉結實,皮質黝黑,眼比鷹還利。今晚他還想見識一番落日弓的厲害,看來要落空了。
此刻桐花仙府裏清然玉泉中,一場激烈的情.事剛剛結束。墨姿慵懶地貓在鐘曉懷中,急喘着。她享受着身體的疲乏,時不時仰首迎接丈夫落下的輕吻。對外界事,清清楚楚,但兩人都不想去理。
靠在玉池邊,鐘曉托着似沒骨頭的妻子,輕撫她的濕發:“累不累?”
“我喜歡你讓我累,”墨姿額頭摩着他的下巴:“堯日,我甜嗎?”
鐘曉拇指輕撓她的發窩,低頭看她尚未退去潮紅的臉:“很甜。”
仙府外,鐘季與瘦高個不甘心地在院子裏搜羅了兩遍,終什麽也沒發現,這裏就似沒住過人一樣,只得離開。
“他們走了,”墨姿撇嘴,好在沒叫兩個不速之客掃了興致。
“有一種人,是養不熟的。你視他為親子,無論對他如何好,只要有一點未随他願,他便認為你偏頗,有私心。”鐘曉笑之:“不知念恩,還看不清己身。品性如此,怎堪大用?”
墨姿直起身,與他平視:“我不是良善人,養子再好不是親生,懂事我便重之,不懂事我便讓他從哪來回哪去。親女,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她是我擺脫不料的責任,當然我也是她割舍不掉的。不懂事,也別出去霍霍誰,我跟她互相傷害。”
這說的都是什麽?鐘曉笑開:“母女倆在九天之上大打出手?”
“你會幫誰?”墨姿盯着他,一臉嚴肅。
“你,”回答得毫不猶豫,鐘曉描繪着妻子的眉眼,曾經他聽塵微這麽問過鳳鳴。就因為鳳鳴慢了兩息,塵微作天作地哭鬧着說鳳鳴有了閨女忘了媳婦,還驚動了鳳沐氏族長和鳳沐世遺。
塵微以為老族長和世遺仙帝會幫她一起數落鳳鳴,結果……回憶到這更樂,鐘曉将事講予墨姿聽。
“世遺仙帝與老族長一本正經地商量了半天,說未免影響到胖涵心情,決定将胖涵暫時帶回族裏養。等他們夫妻吵鬧完了,和好如初了,再看胖涵要不要回天刑神殿。那時胖涵才四歲,鳳鳴抱着閨女不撒手。
老族長和世遺仙帝見狀,就說鳳鳴心裏沒媳婦。”
墨姿笑問:“然後韓塵微又鬧了?”
“沒有,她只是鬧着玩,況且四歲的胖涵正有趣,她哪舍得離眼?兩夫妻當場和好,一致對外,只有胖涵心念念想去族裏待兩天。”鐘曉臉貼上墨姿的頰:“我們以後有小丫丫了,你會不會更歡喜她?”
這是一報還一報嗎?墨姿咯咯笑:“鳳沐堯問過韓塵微類似的問題?”
“問過。”
“哈哈……”
笑過之後,墨姿閉目調整,待煉化吸收來的魔元靈恢複至巅峰,才由着鐘曉抱她出清然玉泉:“論起來軻來鐘氏的神秘還是源自于藏冥鐘家。也正是因此,他們自卑又自大。卑己身血脈不如人,又因偷冠上的‘行者’名而自大。
鑽進了死窟窿,不知回頭,只想一條道走到黑。以為世無藏冥鐘家,軻來鐘氏便名正言順。愚蠢又可笑。”
“天刑古神後裔不會冷眼看世亂,更不會助纣為虐,”鐘曉與妻相對盤坐:“軻來鐘氏非差在血脈上,而是錯在品性。不用管他們,白靈與滕氏族會收拾幹淨。”
“處理了鐘氏,滕氏族消‘福’之行也差不多圓滿,可松一口氣了。”墨姿長籲:“英華族長飛升雷劫下大傷,至今未痊愈,這還得虧阻了同越界妖獸禍亂凡人界,不然就難說了。”
鐘曉笑言:“她很快便會飛升上界。”
“在拔除軻來毒刺之後,”墨姿莞爾,閉目收斂心緒,準備煉化陰宮內的暖陽。
東來儀客店不知客人什麽時候離開的,但客人一次付了半年的租子。依規矩就算已知客人走了,院子也得空關半年,待租約滿了才能再外租。
探花城靜悄悄,街上沒了喧鬧。整片陌陽西州地都是這般。一日兩日……半月過去,忽有風吹來,東滿藻灣有龍骨。
小城茶莊裏,一群修士聚在一塊竊竊私語。
“滕家那位都來了,肯定是真的有龍骨。”
“是啊,我昨天都看見她了,”雪白胖子兩手在腦袋上一敲:“跟傳言的一樣,牛角沒了。想重新長出來,非真龍骨不成。”
“她也可憐,好好一族長,去盛海論道竟不慎被吸盡海底裂縫。也是命大,消失了萬年又活着回來了。”
“我看這回沒人争得過她。要是過去周、白、苗三家還在,那她沒戲。”
“可別再提周白苗了,咱們都被害成什麽樣了?就滕英華那飛升雷劫,牛角都被劈斷一根,換個人,估計連灰不會給你留一把。”
“我聽族裏老祖宗說,滕英華渡完飛升雷劫這麽久都不飛升,是因傷勢過重。現在還爬不起來呢!”
“哎,別說了,我都不敢往深裏想。”
“想了有用嗎?你先修到渡劫再說。”
滕洛一身紫色勁裝,外罩黑紗衣,孤身走在大街上。因有寸長真龍骨出現在東滿坊市,挨近東滿藻灣的邊陲小城近日人格外多。西區東滿坊市,那就更不用提了。
離坊市還有兩條街,目所及之地已是人擠人。滕洛拐進一私宅小巷,借了小道,不過一刻便達坊市中央。順着人群緩慢向前,看過一個又一個攤位,目光如炬眉頭緊鎖。
街角一狹長目黑俊大漢,光着膀子,一眼就逮着她了,眸底湧現點點柔情,面上依舊冷硬。攤上和旁人一般,擺着各種骨頭。
滕洛察覺到目光,抿着的唇一緊,斂下眼睫。讓他別來,就是不聽。瞧他穿的破爛布頭,哪還有一點渡劫元尊的樣兒?
一連在坊市轉了半月,無所得,滕洛便不再流連,出城往東直奔東滿藻灣。不過兩日,滕家重傷的族長英華派親子去安骅嶺,求見白鹿麟。在滕家人進入安骅嶺內圍後不久,鐘家渡劫發現白鹿麟神目不再盯着陌陽西州地。
很快東滿坊市傳出消息,滕氏洛女為尋龍骨深入險地,重傷後不知所蹤。衆人頓時了悟,為何滕氏族會急急派人去安骅嶺?
這夜安骅嶺上空烏雲滾滾,林中蟲鳥噤若寒蟬。內圍焦土之上不見靈境,唯全身泛着瑩瑩白光的白鹿麟在閉目吐納。
風吹過,夾帶着殺意。白鹿麟頓時警惕,睜開眼睛起身化成人形。長及腳裸的白發随風微微晃,赤足踩着焦土,耳中神目探四方。
“來都來了,就不要藏頭縮尾咳咳……”
咳聲未止,右耳一動,聞咻的撕空聲。白靈腳跟一轉,人散成靈,迎箭殺去。才打下箭右方又徒來劍氣,她已知來者為誰,不敢硬抗,滾身避過,冷嘲道:“鐘家老狗,鼠輩矣。還敢自稱行者,簡直笑話。”
“你這孽畜,死到臨頭不自知,”受不得激,鐘旭明現身一劍下斬:“今日老夫看你如何張狂?”
“你又能奈我何?”白靈右撤,再次避過殺招。背後徒來冷箭,回頭就是一聲吼,頓時十數渡劫突現,将其圍在方圓地。
安骅嶺中心震動,無聖庵自有感知,只白靈事先交代過,不要過去打擾。了因師太站在追雲峰上,遠望安骅嶺。渡劫之戰,她不敢用神識。聽到未收斂的腳步聲,回頭見彎月白眉老者,趕緊躬身退至一旁。
“寒衣老祖。”
手持黑玉佛靈珠串的老尼一步至崖頭,閉目感知安骅嶺中暴.亂的風力,五息即睜眼:“你也別在這憂心了,來的都已現身,”笑着對空說,“幾個老夥計,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該,”一用玉葫蘆束發的道姑抱着拂塵踏空漫步往安骅嶺。
紅衣妖嬈婦扛着把鐵錘,掐腰擺臀跟在後,嗲聲嗲氣地說:“安骅嶺可是我們無聖庵的地,人都欺上門來了,我可不做縮頭烏龜。”
“是這個理,”着一身素衣塗着大紅指甲的盤發婦人,一臉興奮:“姐妹們,瞧見俊俏的,你們先別急着剁.頭,廢了丢給我。我保準他下輩子都不敢挨近咱無聖庵的田。”
梳着飛天髻,穿晃眼鳳袍的圓臉女子,大驚小怪:“天啊,夜襲安骅嶺,”翹着蘭花指輕搖水墨團扇,扇面上還插着三根火紅針。
腰別軟劍的娃娃臉銀發女,周身罩着寒冽的白霧,一步一個噴嚏自寒衣身邊過:“大師姐,快……哈切快點去,晚了白鹿麟再死了哈切……冰澗太冷了。”
白眉寒衣就喜歡無聖庵這群老夥計,化作遁光,領她們破空而去。獨留了因在峰頂吹着冷風,靜默十息,撇嘴哼笑。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渡劫境嗎?她現在也出竅大圓滿了,這就回去閉關沖擊合體。
與此同時,身在東滿藻灣下千丈暗河中“奄奄一息”的滕洛,也迎來了要她命的人:“萬年不見,你竟還沒死?”慢慢站起,擡手拂去嘴邊的暗紅,目光自老賊手持的長柄大刀上掠過,“不會只有你一人吧?”
啪啪……
嫩臉男子拍着掌,自長族老身後走出:“得見洛族長安好,我二人也放心了,”嘴上這麽說,心中卻不太平。滕洛明顯是在裝,她根本沒受重傷。
“廢話少說,你們兩想怎麽死?”滕洛右手五指一張,寸長牛頭琴現于掌中。一身着白衣的桃花眼青年自暗河盡頭走來,手中持劍,僅僅三息就到,正好擋住去路。
見到青年,嫩臉男子悟了:“好巧啊,子然元尊。”
“不巧,”子然手腕一轉,劍鋒朝上:“我正在等你們。”幼時師父讓他修劍,他心中雖喜,但卻更想随師父一樣做音修。後來師父失蹤,他後悔了。比之音修,劍修戰力更為強悍。
雙目一凜,一記全力橫掃。咻的一聲,暗河被攔中切,含着遮天木藏在暗處準備伺機而動的十數渡劫立時有了動靜。滕洛神念一動,牛頭琴嗡的一聲展開,左手一撥,琴音化刃,大戰起。
暗河水翻騰。
………………
安骅嶺中心一戰七日,靈氣方才穩定。被繳了木劍的鐘旭明丹田被掏空,跌跪在地,雙目圓瞪,盡是不信,嘴中念叨叨:“怎麽會……不會的,”盯着白靈手中拿着的劍,“天刑玉骨,跳脫氣運,殺白鹿麟……輕而易舉。”
“呵呵,”素衣婦人右腳踩着個已斷氣的屍身,悠閑地剔着紅指甲:“老東西,有一句話你該聽過,自作孽不可活。好好日子不過,你們平白無故非要來犯我無聖庵。你識不識字的?無聖庵無聖庵,一門女子沒一個好人。”
白靈自大戰中緩過勁來,移步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弓,連同劍一并交予背手在丈外仰頭賞月的寒衣,傳音說道:“兩仙寶乃天刑古神後裔玉骨煉制,鄭重收好。”
聞言,寒衣立時拿出兩只灰石玉盒,小心将弓與劍分別放入盒中,封上禁制,雙手捧着。
一步至鐘旭明跟前,白靈掐住他的下巴,擡起他的頭:“你是不是在疑惑,明明自己完全煉化了誅星劍,卻為何怎麽都殺不了我?”
鐘旭明目眦欲裂,咬牙切齒道:“瑞獸,麒麟祥瑞。天道不公啊……”
就知道這老東西會如此想,白靈嗤笑,張口引出腹內空間中那枚明光熠熠的梧桐葉,送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嗎?軻來鐘家。”
“天……天刑?”鐘旭明眼珠暴突。
手移至天靈,白靈雙目一斂,靈力直灌而下滅鐘旭明神魂。同時,無聖庵幾人也手下不留情,瞬息間安骅嶺中心就只剩七女子。
“你們不該來的。”
紅衣妖嬈婦點了點腦袋,提起砸在一賊腦袋上的鐵錘:“該看着你與他們同歸于盡,然後我們六姐妹在這撿撿白鹿麟碎肉,順便支口鍋,把肉煮了,一塊喝湯吃肉。”
道姑用拂塵拍幹淨自己身上的塵:“紅麗,你就別做這夢了。渡劫境同歸于盡,安骅嶺得塌一半,”擡眼看白靈,“我們無聖庵雖然家底厚,但也不能這麽糟踐。小輩一溜串,咱得留點東西給她們。”
鳳袍上冒火的飛天髻婦人這回也不搖扇子了,貼着白霧未散的娃娃臉:“白靈姐姐,你心裏頭得有數,等你飛升了,安骅嶺這窩就是無聖庵渡劫境大修的。我們不護着,誰護?”
娃娃臉手指刮着劍鋒:“我都看見了,你打得也夠嗆。”将白靈上下瞧一遍,“也就這身皮結實,”回頭問鳳袍女,“鐘家老鬼怎麽想的,竟然用把木劍來殺活了幾十萬年的白鹿麟?”
“我怎麽曉得?”鳳袍女緊緊圈着小師妹:“趕快給我點冰極寒凜氣,”
寒衣上前:“白靈,雖你沒認過,但我們當你是同門。在無聖庵,同門皆是親族,怎會冷眼看你單打獨鬥?”
一股暖流入心,白靈垂淚,過往四十萬年,她竟從未有此感觸,擡手拱禮:“多謝各位妹妹不棄,白靈厚福。”
“既叫了妹妹,那就不用這般客道,一家子不說兩樣話。”将捧着的兩石盒交還于她,寒衣領幾人退出安骅嶺。白靈目送,直至一行回到秘地靈境才閉目。
左耳神目達東滿藻灣地下暗河,見那方戰已歇,右耳神目立時往陌陽西州地鐘家。滕英華領滕氏二十七渡劫以鐘氏暗殺滕洛之名,打進鐘氏族地。
有滕家那頭花牛牛指引,鐘家所有心懷不軌的人一個都沒放過。
半月後,滕氏族退出陌陽西州地,軻來從此再無行者鐘氏。東來儀客店六號小院中,滕洛、子然、白靈親手将落日弓、誅星劍、關月刀以及一節玉骨上呈于鐘曉。
将四物放在長幾上,鐘曉心中有澀,眼底晦暗,久久才幽嘆一聲,擡手聚天地規則之力,拂過四物。
縷縷金色自四物中飛出,歡聚到一起,凝成滴血,安然躺在鐘曉掌心。同時長幾上四物歸塵,散于天地。
撫慰掌中金色血脈,鐘曉言:“軻來未起之禍已被扼絕,你等功與過,皆在飛升雷劫。本座二十四字贈之,大道漫漫,常生迷惘。返璞歸真,冥思初衷。勿忘本心,修身修德。”
“多謝堯日大人贈言,我等定銘記于心,不忘自省己身。”三人跪地,三叩首。
“你們回吧,”鐘曉收長幾,入桐花仙府。仙府裏,墨姿正好将陰宮內暖陽煉化,睜開眼睛,就見一滴金色血液被明光包裹,心知外界事已了結:“明日去一趟無聖庵,我們便回況昷。”
“好。”
“鐘羿是鐘異嗎?”
鐘曉點頭:“塵微現就在藏冥界,藏冥界有一小藥谷叫單益谷,地處偏僻窮山,少有人留意。萬年前,因創七玄凝魂丹才名聲大盛。
但此谷存世已有三十餘萬年,歷任谷主專注行醫救人,行事低調,在外無甚大作為,可謂默默無聞。單益谷的第二任谷主,名叫宏醫,一次外出結識了鐘異。鐘異與軻來鐘家女的認識,也是他有意安排。
軻來鐘家女孕兩子都有服晴嬰果,晴嬰果就是宏醫給的。鐘異至死都不知自己有兩子,但柯來鐘家确知鐘異事。
還有璃兒生産那日,歷彥反叛,用禁靈散廢去金烏山脈上大半渡劫。據塵微推測,歷彥的禁靈散很可能是出自這個宏醫手。”
墨姿冷笑:“這手推波助瀾,做得還真是隐秘。”
“一開始也沒往這想,”鐘曉垂目看妻子:“九息小界感知到現任單益谷谷主宏善有一随身藥田,藥田裏就有禁靈花。天菩已确定此宏善神魂與柏懷一個味。塵微悄沒聲地給他打上了神魂印記,留他繼續與上界柏懷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