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馴服[一更] 【第一更】馴……
(一更)
溫玉婳自然不知南都市一切, 此時,溫玉婳聽到大姐暈倒了,是真有一瞬間發蒙。
溫二柱剛好路過大隊長家, 隊長媳婦讓他來通知溫玉婳。
家裏兩個女人,急得六神無主,聽到就哭了。
“老天爺啊, 這可怎麽辦啊?”
溫玉婳一把拉住溫母, “媽,你可別暈,你跟着暈了,家裏才是真的一團亂。有我在,大姐總歸不會出什麽事情,你在家裏好好看着小妹。”
此時幾人正在拿解放鞋出來試,溫母這輩子還沒穿過解放鞋, 拿到兩三塊錢一雙的解放鞋,激動得淚都快出來。
哪料到極致的幸福過後, 忽然就聽大姑娘暈倒了, 都暈倒了, 這得多嚴重啊。
這個家太窮了,它禁不起一點挫折了。
“我跟你一起去。”溫母解下圍裙, 急忙跟了出來。
溫玉婳看了一眼小妹,見她點頭,就顧不上太多, 只叮囑她将門窗關好,跟溫母一前一後去了村衛生所。
到的時候,溫大姐還沒醒來,隊長媳婦叫人将溫大姐從大隊送過來的。
“怎麽樣?”
溫玉婳都沒顧得上跟隊長媳婦說話, 就先問村醫。
村醫還是上次那位穿嶄新白大褂的年輕村醫,看他們急匆匆進來,見到又是她,詫異地看她一眼,“激怒攻心。不是什麽大事。”
“只是你們一家人,生病的頻率也太快了點,記得,下次不能再受這種大刺激。你們一家人,都差不多的情況,身體太缺營養,除了平時多補,還得備些補氣補血的諸如黃芪,紅棗,阿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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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那村醫看她一眼,忽然沒頭沒腦地加了一句:“要是有人參更好。”
就連他都聽說了,眼前姑娘做生意有點水平,能賺錢,既然如此,他也就沒什麽好避諱的了。
溫玉婳點頭,又問了多少醫藥費。
這次倒是便宜,花了不到3塊錢。
見到溫玉婳來了,隊長媳婦才松一口氣,等她交完醫藥費出來,就将她和溫母叫到一邊,斟酌着道:“我也不知你大姐是什麽原因暈倒的。”
溫總人精一樣的人,隊長媳婦還沒說,就知她擔心什麽。
她十分感激地道謝:“我姐是氣急攻心,我都知道她是接到夫家人電話才暈倒的,還要感謝嬸嬸幫忙将人送過來。”
隊長媳婦喜歡的就是她這點,這麽大個村子,也就大隊上統一有部電話,也是有人值班的,隊長媳婦白天就在那裏值班。
電話太珍貴了,根本容不得出半點錯。
其實大隊上,能用得上電話的人太少太少了。
不光打電話貴,差不多要3毛多一分鐘,10分鐘就是一塊錢,誰禁得起這麽花?
接電話也是一毛錢一分鐘,也不便宜。
真真的,就因為電話太時髦太貴了,平時這份活技不知有多輕松。
誰曉得,還有人接電話接暈倒的?
遇上不講理的家人,硬說是她們的問題,賴着不給電話費的不是沒有。不過,一般人不敢跟隊長媳婦鬧就是。
隊長媳婦跟溫玉婳打過交道,知道這丫頭不是一般的聰明,那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怕就怕她在乎親人,別她好心送人來,還送出仇來了。
“嬸嬸,這是2塊錢,其中一塊錢是我大姐接電話的電話費,另外一塊錢,嬸嬸拿去買點糖水,也讓送我大姐來的人甜甜嘴。”
溫玉婳忽然拿錢出來,隊長媳婦眉眼都是對溫玉婳的欣賞。
這丫頭。
她都沒說,就已經提前将錢拿出來了。
這讓她越發喜歡這丫頭的同時,也在感嘆,同是溫家人,這丫頭精明得不像溫家出來似的。
“你大姐夫家好像出事情了。我聽得不真切,你姐暈倒後,我挂電話的時候,還聽對面罵罵咧咧說孩子怎麽了,具體得等你大姐醒來才知道了。”
她說着,只抽了一塊錢,然後還找回了6毛錢給她。
隊長媳婦道:“接聽電話是1毛錢一分鐘,你姐只聽了4分鐘。剩下的錢不用要,都是村裏的,送她來不算什麽。我猜你們後面需要錢,你如果有需要,可以來找嬸嬸。”
要不怎麽說溫總會看人呢,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真是孩子出事了,她們需要用很大一筆錢。
溫大姐二婚結婚在晉陽省省會下面一個鄉鎮郊區,從這裏去,就是車費都要花費很大一筆錢了。
當初溫大姐被打個半死丢出去,是溫母跪着求溫父一起去将人接回來。誰能想到,如今,孩子還出了事情?
溫玉婳嗯一聲,到底将隊長媳婦這個人情記下了。
晚上六點,暈倒兩個小時後,溫大姐總算醒了過來。
一醒來,就凄慘叫一聲:“妞妞。”
說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又暈過去,年輕矜貴又驕傲的村醫,急忙道;“你慢着點暈,有事情說事情,趁着還在我在這,一口氣說完,省得回去暈倒又得送來。”
溫總雖然覺得村醫說話挺毒舌的,到底知他說的是實在話,也點頭:“大姐,出什麽事了?”
溫大姐所有的恐慌,在聽到大妹的話後,如決堤了的大壩,哇一聲就驚天動地地哭了出來;“媽,大妹,妞妞,我婆婆說妞妞被拐走了,至今沒找到人。”
她說話時,唇角蠕動,瘦得皮包骨的手背上一顆接一顆淚珠砸落下來,将手背上那層瘦得松弛的皮蕩起陣陣漣漪。
以她為中心周圍幾米之內,都處在一種名為絕望,恐懼,和悲傷中。
此時,她無助,她彷徨,甚至在想,要是姑娘找不回來,她也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世上再無她活着的必要。
溫母跟她骨肉連心,如何不知這種痛苦,她一把緊緊抱着大姑娘,與姑娘哭成一團:“大丫,別哭,去找。不怕。”
溫大姐聲音都啞了,如據木頭一般的粗砂嗓音,十分難聽:“我婆婆說,周圍都沒找到,那邊已經報案,依然沒找到人。”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妞妞是不是還活着,聽說人販子特別殘忍會折磨孩子,會打他們會傷害他們。要麽,就是賣給別人,一輩子出不了頭。”
此時,她卑微地希望,哪怕用她餘生的壽命換,換妞妞一條活着的命,讓她平安,讓她不要受任何傷害。
“這,這,要不我們再去別處找找。”
溫母也是個農村婦女,她唯一的認知,就是用那雙腿去丈量腳下的土地,她都沒出過遠門,她甚至不知道去哪裏找。
再說,出門就需要錢,找人也需要錢,衣食住行這一趟,就不知要花多少錢。
以前有事情,她還想着讓溫父打一頓,求一求他,總是要管。
現在,兩人離婚,她一時間找不到找誰出注意,一時間慌亂得六神無主。
母女兩人,索性抱頭痛哭,跟天塌下來一般千難萬難。
溫總風風浪浪經歷了不知凡幾,這個事情雖然棘手,也不是就完全沒辦法。
“媽,大姐,別哭了,家裏哭有什麽用?”
她将溫母拉起來,看着兩人道:“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着,家裏還有我在,你們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大姐,你現在就聽我的,讓醫生給你看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現在就要行動起來,我們去鎮上報案。”
年輕村醫上前給溫大姐檢查完,給了她一支葡萄糖,猶豫道:“你們去報警吧,我的自行車給你們用,趕緊去。”
溫大姐聽到大妹的話,于風雨中有了主心骨,欸一聲急忙擦幹淨眼淚,眼淚還是如掉落線的珠子一般,一顆顆滾落。
可一聽醫生的話,她無助道:“我我我不會騎車。”
這個點了,去鎮上,沒了牛車,拖拉機是大隊上的,可不是私人的,這個時間根本不會去鎮上。
瞬間又一股絕望籠罩着她,溫大姐此時才發現,她怎麽什麽都不會。
溫總将葡萄糖的醫藥費結給年輕村醫,直接回聲道:“我會!”
再沒什麽比在絕望中,聽到有人說‘她會’‘她可以’‘有她’這種話最美妙的了。
這一刻,大妹偉岸的形象,徹底在幾人心底豎起。
這個年頭,有自行車在鎮上別提多體面多風光了,非一般殷實的家庭,根本不可能買得起自行車。
年輕村醫的自行車,居然是人人羨慕的嶄新鳳凰牌自行車。
可見其家底殷實。
自行車什麽都是好的,偏偏是男士自行車,高底盤稍微不注意就一個狗頭摔。
溫總在星際有上百輛出行的飛船和飛車,什麽樣子的都有,不過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機器人或者星腦自己聯網就開了,根本用不上人類兩條腿去腳蹬。
她無論穿越到星際前,還是在星際,身體都沒怎麽好過。
別說這種用腳蹬自行車了,多走兩步路都得喘,但是不妨礙她聰明,在水藍星地球那一世時,她不過看幾遍別人騎自行車,自己再上手摔個幾次,就學會了。
不過,這已經是很多年很多年的事情了。
再次上手去騎自行車,還要拉一個人去鎮上,沒點體力還真做不到。
溫玉婳拼着在路上,連摔了十幾下,手臂都摔青了,總算徹底将這桀骜不馴的‘新鳳凰’給馴服了。
帶着大姐去鎮上的時候,大姐一直在哭,一會兒擔心閨女,一會兒心疼她被摔得淤青的手臂。
溫玉婳雙眼明亮,仿佛比她一夜中了億萬財富還要高興。
億萬財富,她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賺錢,在改革開放這遍地都是機遇的年代,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達不成上輩子的財富。
但是身體,卻是她耗費億萬財富都換不來的珍貴財富。
她先前摔了這麽多跤,半只胳膊都快沒知覺了,可她依然呼吸平緩,呼吸順暢,簡直奇跡也。
姐妹兩人去到鎮上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大黑了,多虧那年輕村醫。
別看那村醫嘴巴毒舌,考慮事情卻十分周到。
得虧他很大度地借了手電筒給她們,不然姐妹兩人今晚要抹黑回去了。
手電筒,屬于電子産品,簡直是奢侈品也不為過。
頭兩天,溫總去問過,要40塊錢一根,現在就是溫玉婳全部的身家壓上,也買不起一根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