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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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訣, 你覺得那個失蹤的屍體,去了哪呢?二百八十七驀地變成了二百八十六,總會有原因的吧。”玄天赦問道,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
寒訣沉吟, 笑道, “不見了就有活着不見和死了不見。阿赦, 你更怕哪個?”
玄天赦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怔,細細思考過後還是答道, “自然是活着。若是他活着不見了,那就是他自己逃出生天或者被人救下,兩者都極為可怖。”
“是。”寒訣肯定, “若是活着出去,一則他會向外人添油加醋地講曾經玄安城城主有多暴政、殺人無數;二則他留下一條命也許自己也許祖孫後代,籌謀着報複于你也有可能。”
玄天赦如同梗了一根刺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他覺得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 現下再看過去,簡直是愚蠢至極。
“若是被人救下,那就說明當年你在水牢下的符禁被人破壞, 這人的能力一定在你之上。阿赦,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玄天赦愣住了, 寒訣的話語像個重錘一樣敲在他心上。之前他不過想着這人會去哪裏,會怎麽報複他,卻忘記了這人究竟是怎麽逃出去的。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說道,“你說得對, 若是有人救他,救他之人定是法力高于我。那若是他自己逃出去呢, 又是怎麽做到的?”
寒訣搖搖頭卻說,“其實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再去糾結他是為何逃出的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需要思慮的是,若是幫助他逃出去的這個人當真厲害,我們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是。”玄天赦颔首,迎着寒訣的話繼續了下去,“他既然有能力能讓玄安城地動,且只摧損了我的城主府,應當也不是什麽善茬。”
事到如今玄天赦不管心中再難過,也要想出一個應對之策。只是他有些茫然,這事情真的如他們猜測那般嗎?
玄天赦心裏在打鼓,總是有些惴惴不安,可又說不上來。
夏日的微風吹動着玄天赦寬大的衣袖,讓他顯得有些過分單薄,連帶着臉頰也瘦削了下來,一雙桃花眼顯得更為突出。
寒訣牽起玄天赦的手,說道,“走吧,我們去你曾經住過的地方瞧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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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安城地勢平坦,城主府的選址更是極為考究,恰恰好好占了最中間繁華的位置。其實窮慣了的他并沒有想要如此高調,不過是因着原本住在那地方的一家,老爺子曾經欺負年幼的玄天赦最狠。他唯恐玄天赦報複,便把自己的居所讓了出來。
修修整整就變成了那會兒的城主府。玄天赦自然直接笑納,頭一回見着那些個從小欺負他是個乞兒的人,竟然将自己經營了一輩子的房子拱手讓出。
他當然是正常人,他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看着這些人替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擔驚受怕又付出了代價,他當然心裏也是舒服的。
只是這舒服到了嘴邊上,他看着那個明明是自己童年玩伴之人已經滿頭銀絲,還是多了幾句恭維之詞。随後他大度的名聲,便遠播了。
玄天赦現下再看到這個曾經金碧輝煌的城主府,現在被地動摧毀成了殘渣廢土,心下也是難過的。往事随記憶漸漸湧上心頭,他深吸了一口氣,蹲了下去。
“寒訣你還記得嗎,這個方位就是我自己親手搭建的一間琴房。”
玄天赦随時拾起一磚瓦礫,泛青的瓦礫上刻着的雲紋分外好看,可他卻缺了一角,再也拼湊不成玄天赦記憶中的那副模樣。
寒訣蹲在了他的旁邊,将瓦片從他手裏取下去放在地上,唯恐又一次傷了他的手,“我記得,那條通往水牢的地道,也是從這裏下去的。”
玄天赦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塵土,笑道,“也許是因為我自己修建的能力不夠,這才叫地動只坍塌了這一塊吧。”
他一笑,寒訣便跟着笑了起來。只是這笑還未曾到達眼底,就被突如其來地一股氣息沖散了。
白色的,帶着些清淺的味道。
是靈力!
寒訣連忙看向玄天赦,果不其然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同樣驚訝的表情。是因為這股子靈氣才造成的地動,并且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只有玄天赦的城主府一角坍塌,露出了底下的水牢。
是有人故意想要別人見到這水牢屍骨,讓其暴露在外!
而這個人,“他竟是靈修?”
玄天赦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寫滿了整張臉。一個靈修為了他關押的罪大惡極之人,竟然選擇了讓他的水牢暴露。
寒訣冷笑一聲說道,“你忘記了,我曾經說過,這靈修最為虛僞。我不清楚這人到底是為了什麽非要置你于死地,可我大膽猜測他是聽信了那人的讒言,亦或是他就是那個逃掉的人的子孫!”
“這靈氣看似不弱,但是絕對達不到能破了我的符禁的程度。”方才的一瞥,便已經讓玄天赦拿捏了那人的水準。他雖不能确切判斷此人有沒有掩蓋靈力,但是大體上也能猜測個一二。
靈氣滲進了土壤裏面,寒訣聞了一下,靈氣順着鼻腔逼進了他的身體裏。充滿着攻擊氣息的靈力讓他不禁蹙眉,雖然他是仙魔同體,可卻依舊能感到這靈力上逼人的不适。
他将土壤撒了回去,對玄天赦點點頭,“确實如此,這靈力并不過分強硬。雖是純淨,但是卻絕對達不到你的程度。若是我們面對的是施下這個靈氣的靈修,那全然不足為懼。”
玄天赦卻陷入了沉思,他并不覺得這事情真的有如此簡單。他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圈套,一個不知道為了什麽才會形成的圈套。
城主府還餘下半隅未被摧毀的建築,曾經漂亮的亭臺樓閣,現下好似被屍骨的鬼氣所籠罩,陰陰沉沉的讓人好不舒服。
恰巧一片烏雲飄過,伴随着轟隆一聲響雷,大雨将要傾盆而下。
就算是靈修也需得打傘避雨,可他們二人誰也沒撐把傘出來,只能趁着這雨還未曾下大趕忙回到客棧裏面。
就是這一趕忙,讓玄天赦不小心與一個姑娘擦身而過之際,撞到了她。小姑娘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穿着一條櫻色的裙子,被玄天赦這麽一撞便跌在了水坑之中,渾身變得濕漉漉的起來。
小姑娘看見自己的衣裙全都沾染上了泥漿,怔了一下後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扯着玄天赦的衣角便不讓他離開,只喊着,“你賠我,你賠我!”
玄天赦連忙蹲下身去,将小姑娘扶起來,渾身上下地看着她有沒有磕壞到哪裏。見沒事,只是髒了一身衣服便落下了心,說道,“實在對不起,方才是我沒看清,姑娘這裏有點銀子,你拿去再置辦一身衣服吧。”
寒訣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到小姑娘的手上,卻被小姑娘生氣地揮到了地上。銀錠子重重砸在水坑上,又是濺起一朵水花。
“誰要你的破銀子,我就要我身上這條裙子!”小姑娘哭哭鬧鬧,就是不依。
玄天赦看着同樣一臉無奈的寒訣,嘆了口氣,勸慰道,“姑娘,衣服我沒辦法賠給你,你看我再多加一錠銀子好嗎?”
兩錠銀子足以買十套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了,可她仍是不依不饒只哭着要身上這身衣服。
玄天赦無法,只得拉過寒訣說道,“那只有用靈力幫她把身上的污穢去掉了。”
寒訣點點頭,卻說,“我來吧。”
他手上揚起一抹绀色的氣息,所撫平之處便是幹淨如新。小姑娘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寒訣手上的氣息,眼睛眨了眨不敢置信地揪着自己沒有一絲污穢的衣裙。
“你是靈修!”
寒訣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回應。
玄天赦擡眼看了馬上就要大雨如注的天空,對小姑娘說道,“快回家把,馬上要下雨了。不然一會兒淋了雨,又要洗裙子了。”
他的話語溫溫柔柔的,卻讓小姑娘紅了臉,羞答答的眼睛不敢看向玄天赦的方向。她點點頭,提了裙角就又跑遠了。
玄天赦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蹲下去将被小姑娘扔在水裏的銀錠子撿了回來,隔着寒訣的衣服擦了擦說道,“還能用呢。”
玄天赦這樣的操作着實可愛,讓寒訣不由得含了笑意。
大雨如約而至,寒訣脫下自己的外衣替玄天赦罩在了頭上遮擋些許雨滴。只是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全都淋得像是落湯雞一般。
玄天赦先上了樓,寒訣招呼小二打了熱水。
只一桶擡進來的時候玄天赦乍有些茫然,可是立馬便反應了過來寒訣心底打得是什麽鬼主意。他是斜着眼瞧着玄天赦,可是頰邊卻是隐隐約約兩道飛紅。
寒訣的雙眼勾成彎月的模樣,他擰着嗓音說道,“小主子,是您先,還是我先替您試試水溫?”
玄天赦見他這個架勢,便也不扭捏了,拿腳撩了寒訣一下便說,“那就麻煩寒帝,先替我試試溫度合不合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想搞點顏色看看,但是好像……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