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錢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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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就算拖了兩日在凡界游玩的時日, 還是被寒訣玄天赦二人笑意盈盈地送上了馬車。
玄天赦曾問過雁姬,“若是回到魔宮,可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雁姬斜他一眼,說道, “我自有法子, 可不能讓爾等學了去。只是不能說與你們聽, 畢竟若是哪日冒了本公主的身份,我上哪裏讨理去啊!”
玄天赦連聲“好好”應着她, 朝着随行服侍之人細細囑咐着。
只他沒注意着自己在寒訣借口“養傷”的這幾日,把屠仙宗的一切事物都大包大攬了起來,頗有一分自己同為屠仙宗的主子的模樣。
寒訣懶洋洋地窩在美人榻上, 手撐着下颌目不轉睛地瞧着玄天赦發愣,随口問了一句,“送走了?”
玄天赦颔首道,“送走了。”
寒訣臉上笑意更甚, 便朝外宣了弟子進屋,吩咐道,“那邊桌子上的信件你拿着, 出發跟着林言實他們的車隊。待入了夜,便尋個時辰, 找個雁姬看不着的地方,把這信給林言實遞過去。”
那弟子恭恭敬敬地從桌子上拿取了信件,臨出門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 “宗主,為何不讓屬下快馬加鞭趕上林長老的車隊?他們出發也不過半個時辰, 弟子趕急一些還是能追上的。”
寒訣也不惱,只随意地說道, “我這信是讓你入夜後偷偷摸摸交給林言實一人的,你現下大張旗鼓地追上去,豈不是壞了本座的事。”
弟子也不敢再問,只答了句“是”,便垂着頭退下了。
再說那邊林言實被迫臨危受命送雁姬公主回魔宮,便是一路上便聽着雁姬叽叽喳喳的。
“林言實,你瞧那個!”
“快看快看,這個魔獸你沒見過吧,我都沒見過幾次呢!”
“喂,林言實,我累了,什麽時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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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言實恨不得拿着什麽東西将耳朵塞上,一了百了。只不過聽多了,又覺得這雁姬公主當真可憐。雖然是有着公主顯赫的身世,卻也因為這尊貴的身份被困在魔宮中,鮮少見得了外面的世界,當真稀奇。
便是如此想着,林言實也對雁姬更多了一份包容之心。
路上若是尋覓着什麽好玩意兒,也願意停下來讓雁姬多瞧上一瞧。如此一來,本是三日路程便拖了七日之久。
這便使得寒訣差去送信的弟子,也跟着他們走了七日,才尋了空隙逮了個雁姬公主實在是累了的日子,将寒訣所囑咐地告知了林言實。
林言實拆了信,從裏面先掉出來的便是一枚串着紅繩的錢幣。那錢幣不是凡界的模樣,倒是更似他在興隆馬場時做兌換的,魔界的錢幣。但樣式卻與現在通行的模樣有些細微差別,顯得更加古樸陳舊一些。
他有些疑惑,但卻仍将錢幣細細揣好在懷中。又抽出信紙,閱讀起來。
那信件上寥寥幾字,卻是将他的身世講得一清二楚。
林言實的眉頭慢慢緊鎖,直成了個深邃的“川”字。依信上所言,這錢幣便是他娘親留給他去認自己親生父親的信物,而他親生的父親,便就是現下魔界的統治者——
魔君淮陳。
說起這魔君淮陳,便是上任魔君和普通魔族女子所生的私生子,并非魔後和妃子們所出。若不是攀上了雁姬的母親淮虞公主,他怎坐得上這魔君之位。約莫也是因着自己是私生子的緣故,他倒不愛納女子回魔宮為妃,而總是願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直到碰到了林言實的母親,方才收了心,恨不得遣散宮中所有女子,只對其一人傾心。也是可惜了,林言實生身母親的命不好,還未曾入住魔宮,便得到了追殺。
林言實倒不是不信寒訣所言,只是這信上所說一切太過匪夷所思,讓他有些不能接受。
他先揮手遣了那送信弟子回屠仙宗複命,便着手細細品味着信中所言之事。
只寒訣如此信誓旦旦将此事用信件告知自己,而不是親口說,恐也是因着那幾日雁姬都纏着自己的緣故。若非如此,這送信的弟子也不會言道,自己是跟了他們七日才尋到的空襲将信交付給林言實。
如此說來,他更是多信了幾分。
一番思索下來,林言實更是相信了信上所言,将穿着紅線的錢幣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還未等他細細查看這錢幣有何奇異之處,竟能當做他父母的信物,雁姬便敲也不敲地直接推了門進來。
林言實便急忙背對着門,将錢幣掖進厚厚的衣領之中,這才轉過身來,笑吟吟地望向雁姬的方向,問道,
“今天晚上我說我累了,你便不來尋我玩了是吧?”雁姬噘着嘴,一副撒嬌地模樣。
“我以為公主要歇息,便沒有叨擾。是否今日公主還想去看些什麽?”
雁姬絞了絞衣擺,一副小女兒的做派,略顯矯情地說道,“倒是沒有,這已到了魔宮腳下,便是我再不熟,這裏也熟了。”
“那公主尋在下,所為何事?”
“這個給你!”雁姬從懷中掏出一個墜子,模樣似是水滴,清透好看,“你帶起來嘛。就……就為了報答這幾日你陪我玩耍,還有送我回魔宮的恩情了!”
雁姬将墜子塞給林言實,一副嬌怯怯的模樣。小臉有些漲紅,看得林言實都有些奇怪。
雖說這雁姬公主看似喜歡上了林言實的模樣,但細細讓林言實想來,他便是不信的。更別提,他宗主在信上所言,勿要被雁姬所蒙騙,她可能并不如表面上那麽單純可愛。
林言實瞧着這墜子,也多留了個心眼。
雁姬看他不願帶上,便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說道,“言實哥哥,你帶上嘛。”
那軟綿綿、柔膩膩的嗓音,沒讓林言實心曠神怡,反而讓他抖了一身寒戰。林言實見雁姬便是要他不帶上,今日便不走了的意思。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往頸上套去,可只動了一半,便憶起自己脖子上還挂着母親留給自己的錢幣,便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雁姬公主,我忽然憶起前些日子我頸部受了傷,不太方便帶上這墜子,恐摩擦了傷口。”林言實随意捏了個理由。
“啊?”雁姬瞪圓了雙眸,“你脖子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言罷,便上前兩步,就要扯着林言實的衣領一探究竟。
雖林言實嘴上一直說着“男女授受不親”,可他又比不上雁姬修煉多年,就連力氣上都拗不過這個看似嬌小的弱女子。他生生被雁姬扒了衣領,那紅線穿的錢幣便顯露無疑了。
林言實見雁姬已然是發現了,便嘆了口氣,不再掙紮。
“這是什麽?”雁姬好奇地将紅繩扯出,連帶着下面的錢幣都一覽無餘。雁姬的神色凝重了一瞬間,不過林言實只想着這錢幣要被發現了,才沒有注意到。
雁姬将紅繩連帶着錢幣粗魯地塞了回去,有些生氣地道,“左不過是枚破爛銅錢,有什麽了不起的。還讓你說瞎話,竟編一些個什麽脖子上有傷口來唬我。我偏是不信的,可不一瞧,就是你不願帶我送的墜子尋得理由。”
林言實将錢幣細細理好,笑道,“小時候求得護身符罷了,我将墜子與他疊戴。是我不好,公主不必為此生氣。”
雁姬冷哼了一聲,怒瞪了林言實一眼,便摔門出去了。
只不過雁姬在出門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打了個哨子便招來一只魔獸。那魔獸通體黝黑,有着鷹喙,淩空展翅的時候又像極了隼。
“松苓,來。”雁姬朝松苓招了招手,便見松苓聽話地收了翅膀立在雁姬的肩膀之上。雁姬叽叽咕咕幾句,将她今日所見林言實配的那枚錢幣用禽類的語言敘說一遍。
只聽見松苓厲聲啼了兩下,拿頭蹭了蹭雁姬的發絲,便展翅沖向深暗的夜色之中。
雁姬阖上雙眸,內心有些不忍。這幾日與林言實的相處,若說沒有好感那是絕不可能的。但一想到,她與自己母親淮虞那籌謀了數十年的計劃,如果只因着自己的不忍而落空,那更是更得不償失了。
她怎是不知淮虞的計謀,從她懵懂地讨了魔君的歡心後便被淮虞告知自己的謀劃。原是當年淮虞便想坐女魔君,可她的父親并不認可。但今時今日不同,若是靠着林言實母親的寵愛博了林言實的名義,便是這女魔君當之無愧了。
想到此,她睜開的雙眸清明又堅定。
雁姬籌謀了那麽多年,怎是說放棄便放棄的。若是放棄了,那些日子對着魔君的阿谀奉承,受着那些自己所謂的表兄弟們的騷擾,又是為了什麽?
這個魔君之位,她要定了,也合該她當定了。
林言實這種不過是朦朦胧胧好感的男人,往後便是多得是,随她挑選。多一個不多,少這麽一個更是不少,何苦她要栽在上面?
雁姬驀地笑了,期待着她母親安排好一切,只待着林言實這條小魚兒,上了她的釣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