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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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凜的腿傷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情, 但就算幾人都心急如焚,卻也沒法一蹴而就。只得慢慢等着若有合适的,便為白凜接上。
直到大半個月後的清早,還是張仲琰發覺了有一具着實合适的。那供者為潞城旁小鎮上富戶的私生子, 平日裏養的是細皮嫩肉的, 但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被主母害死了。
雖然那富戶不願自己兒子暴屍荒野, 但拗不過自己夫人家大業更大,只得含恨将自己的私生子草草用席子裹了丢到了屠仙宗的地界兒。總想着等天色暗了了, 再把屍首斂回來,好歹下葬了。
張仲琰發現的時候,這供者方才息了氣, 皮膚上還有着溫熱的溫度。他先是遣了弟子去将這屍首撿了回去,便即刻通傳了寒訣。
寒訣趕到的時候還披散着頭發,只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裏衣,尚還睡眼惺忪。本是心裏還有氣, 但是見了張仲琰是因此才擾到自己,便長籲一口,壓下心中怒火, 說道,“我瞧瞧。”
他細致地繞着屍首轉了一圈, 掀了席子看了供者的雙腿,又輕輕碰觸了下皮膚的韌度。這才拍拍手,點點頭。
寒訣這一番動作完畢, 玄天赦才推着白凜姍姍來遲。
方才張仲琰派人通傳的時候,寒訣和玄天赦便兵分兩路, 一人先行去查看供者,而另一人便是玄天赦去與白凜通氣, 讓他做好準備。
白凜的狀态看似還好,這幾日來見了許久未見的師父,就連當時妹妹去世的悲痛欲絕也沖淡了不少。他稍微能加些飲食了,氣色看着也紅潤了起來,不複往日那般蒼白無血色,眼眸中也宛如當年玄天赦與他初見那般的清亮了。
白凜有些不忍心地瞧了幾眼供者,嘆了口氣,“他看上去也不多二十來歲的模樣,怎得就忽然暴斃了?”
“是他當家主母看不慣他私生子的身份,便想了個法子将他毒害了。”張仲琰解釋道,“方才我拾到他的時候,便差人打聽過來,也算是個清清白白的男兒。”
白凜點點頭,“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玄天赦道,“他會的,放心吧師兄。”
寒訣朝屋裏的塌子努努嘴,張仲琰便了然地将白凜打橫抱起,輕輕放置在了塌子上面。
白凜有些緊張,可看到師父與師弟那同樣擔憂的面龐,卻是含起一個笑意,說道,“不必擔憂。屠仙宗何等好藥沒有?就算是割骨片肉,也不會痛的。你們兩個勿要擔心,若是瞧不了這血腥場景,便出去候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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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殷殷切切,卻讓玄天赦心裏更為一酸。明明白凜才是那個要受到傷害的人,可他卻偏偏反過頭來安慰着自己與張仲琰。他的師兄啊,到底如何才能改掉這先他人之憂而憂的毛病,讓玄天赦能放下心來呢?
“不必,凜兒我願陪着你。”張仲琰上前一步握住白凜的手,那手冰涼如玉就像他的主人一般。
玄天赦雖無言語,但卻還是站定在了床腳一側,用動作表明了自己的抉擇。
寒訣見這二人都為白凜憂慮,便是冷哼了一聲。他還未曾告訴玄天赦,自己再救治白凜之後,許是會浪費大量的氣力,便是連修複過後的白凜都不如。他心裏有點吃味,雖是自己未說,但瞧着玄天赦只擔憂他的師兄,也是心裏不舒坦極了。
他走上前兩步,一把掀開了白凜空蕩蕩的褲管。
那傷口該如何形容呢,醜陋的紅色伴着奇形異狀的愈口,活脫脫得像長了兩個肉瘤一般。
就連玄天赦都倒吸了一口氣,險些驚呼出聲。白凜更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傷口,含着淚扭過頭去。
只得張仲琰一眼,雙眼發紅地盯着白凜那一雙被截斷的腿,就連牙齒都咬得咯吱作響。他緊抿着雙唇,不讓自己的情緒洩出來。
寒訣也是嘆了口氣,将一粒丹藥遞給張仲琰,說道,“鬼佛,你去将此丹藥喂給你徒弟,他便能陷入深眠了。”
張仲琰連忙接過,就着茶水将丹藥給白凜送服下去。
不大一會兒,便見白凜上眼皮磕了下眼皮,已是昏睡了過去。
玄天赦見狀,上前大聲呼喚了幾聲白凜的名諱,見白凜一星半點的反應都沒有,這才對寒訣點頭示意。
寒訣從旁拿出一彎砍刀,将仙氣注入其中,便只見那彎刀的全身覆蓋着绀色的氣息,漂亮極了。源源不斷的仙氣輸入到了彎刀之中,便見彎刀漸漸變了顏色,就連看上去都透露着一股子的冷冽感。寒訣見将要完畢,便是更努力吐出仙氣,直到那彎刀被绀色的仙氣籠罩一遍又一遍,就連色澤都變得深了起來,寒訣這才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斷了白凜那像肉瘤一般存在的部位。
可該流出的鮮血,玄天赦卻未曾見到。白凜被截斷的切口就像是一團死肉,沒有一絲生氣。
玄天赦嗟嘆,只道這着實證實了白凜是真的為屍首成精,沒有半點反駁餘地了。他望向張仲琰的方向,卻見張仲琰只死地盯住白凜的方式,一只手還緊握着胸前的衣襟,着實緊張極了。
玄天赦見白凜是一點罪也未曾受,可那邊的寒訣卻已是冷汗布滿了額間,不停歇地往下流淌着。他便是驀地心髒便抽搐了一下,見寒訣臉色比着白凜更加慘白,心裏一驚。他竟不知寒訣為白凜此事,還要付出如此精力。
他匆忙從懷中掏出手帕,可動作中卻狼狽地将手帕掉在了地上,竟是拾了兩次都未曾撿起來。
玄天赦有些失控,他不知自己是怎的了,見寒訣有事,竟是如此過分的擔憂,反而超了白凜。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莫不是他聽多了寒訣的花言巧語,真的動了心思?不會真的動了心思吧……
玄天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卻放棄了拾起帕子,只牽着衣袖為寒訣抹去了臉上的冷汗。
寒訣那側正舉着供者的一只腿用仙氣往上拼着,見玄天赦為他擦汗,也來不及言語,只勉勉強強地給了玄天赦一個笑容。玄天赦看着難受,只站在寒訣身側,默默為他遞着需要的東西。
便是一條腿罷,寒訣的臉色便已經慘白沒有半絲血色了。玄天赦哪裏見過如此狼狽不堪的寒訣,可如今這個男人卻為了讨好自己去治療自己的師兄,耗費如此大的心力,當真不可多得。
“可否休息一下?”玄天赦心疼地問道,卻得到了寒訣的一個否定的反饋。無法,他便只有将下一只遞與寒訣,讓寒訣繼續操作着。
玄天赦心裏難受極了,他不知自己該作何想法。甚至還有那麽一瞬間,他想着,若是就此應了寒訣也好,就言一句“我同意了”也罷,總是能給寒訣一些心裏上的慰藉吧。可他又惶恐,惶恐自己說出什麽話來,讓寒訣分了心更為受傷。
他卻是不知道,自己這一刻便是有了心思想要和寒訣生生世世在一起吧。
可他只能瞧着那邊張仲琰憂心忡忡地看顧着白凜,而寒訣這個勞心勞力之人卻不得一絲一毫的眷顧。玄天赦甚至覺得自己心中有些氣惱,從前張仲琰不待見他的時候,他不曾氣惱過;而如今,卻是氣惱着張仲琰不識好歹,白白枉費寒訣的一番心思。
那邊寒訣終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兩只腿都借着仙氣接了上去。他便咬着牙,依靠着玄天赦的攙扶才勉強能将手置于白凜的斷處,運作仙氣将傷痕抹平。
“好了……”寒訣的聲音細若蚊蠅,只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師叔,你先将師兄抱出去吧。”玄天赦攙扶着寒訣,根本沒有心思再去瞧白凜是否痊愈,只吩咐道,“之前寒訣便已經告知我,這使師兄昏睡的丹藥是兩個時辰後便能自然蘇醒,你便将師兄帶回住處吧。”
“可凜兒他……”張仲琰只顧着看白凜,卻未曾觀察到寒訣已是強弩之末。
“沒有可是!帶他走。”這大約是玄天赦第一次在張仲琰前如此強硬的說過話,那話語程度不容置疑。他從前還算是對張仲琰有着敬重,就算那日在地牢中遇見,也不過是譏諷了幾句,并無其他。而這次卻是為了寒訣,對張仲琰呵斥了一番,便是連寒訣也吃了一驚,但卻在心中樂開了花。
見張仲琰終是推着白凜出了門,玄天赦才感受到寒訣的身子變得癱軟了起來,只軟綿綿地靠着玄天赦沒有一點氣力。
玄天赦心中焦急,便道,“寒訣,你何如了?”
“無妨……”寒訣輕輕巧巧一句話,卻說出了百般沉重的姿态。
玄天赦還未将他放置在軟塌上面,便有着一股溫熱的液體撲在自己的脖頸之處。他擡眼,便是見寒訣口中鼻中都不停地往外殷着鮮血,甜腥味一下子竄進了玄天赦的鼻腔之中。
他一下子便呆愣住了,緩和了一瞬間後,他才意識到這不對勁兒。玄天赦睜大了雙眼,就連氣息都像是要停滞一般,他大喊道。
“寒訣!”
作者有話要說:
在一起預告!!!!下一章!!!
還有我開了娛樂圈 憋不住了 我得快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