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記錄
“在A1-A4區域, 盛雪河百發百中,打中了4個10.9環!”
“他的成績太不可思議了,簡直……簡直像開了挂!”
再也無法抑制激動的心情,全場沸騰了起來。
哪怕是神槍手段相惟, 也沒有連續打出4個滿環!
然而被臨時拉來的盛雪河, 卻能打出萬無一失的成績。
“怎麽可能?”
他們滿腹疑雲, 下意識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見他們大驚小怪, 王子銀半撐着頭,目光不離電子屏:“怎麽不可能。”
“我哥他合法擁有A國持槍證, 通過部隊訓練,沒什麽不可能。他的反應力、操控力、爆發力、專注力,都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
對方的超強學習能力曾支配過王子銀:“你們都知道我是射箭特長招進英華的。當時我還沒考試, 自以為自己天賦異禀,教練不要我是我的損失, 每天不去訓練在家打游戲。我哥看到了, 什麽都沒說, 而是替我去訓練。”
“我教練一開始還催我,後來不催了。人就是犯賤,別人催你的時候你煩,不催的時候又不安。我主動去問, 教練态度很冷淡,只是問我‘那你哥還來吧’。”
“後來我才知道, 我哥接連打破我的記錄, 成為射箭館的香馍馍,每個教練都想教他。至于曾經被他們當做寶的我,已經是過去時了。”
“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怎麽可能?他學了多久, 我學了多久,他怎麽可能超過我?”王子銀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井底之蛙,“一周,就一周。”
盛雪河用了一周的時間,告訴王子銀他所自以為的天賦不值一提,如果不想被趕超,必須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
驕傲的王子銀必須拾回屬于自己的尊嚴,他刻苦訓練,夜以繼日,态度認真到連教練都害怕他猝死,求着他休息一會兒吧。
從前吊兒郎當的少年像是感覺不到疲憊,測試即将來臨:“我不滿意,我還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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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當日,他的競争對手實力都很強悍,一點都不遜色于他。激烈的測試過後,王子銀以微弱之差登上位列第一。
從這之後,王子銀全身心敬佩着他的表哥。他的朋友認為盛雪河很強大,因為盛雪河可以做到任何事。
王子銀卻認為,盛雪河最強大的地方,是他身上具有的一種魔力,能夠激勵着身邊人主動追求“強大”。
A4區。
與隊友重逢,廖柯喜上眉梢,很快又耷下眉眼:“前面有人堵河,我之前靠近了一些,差點被偷襲。”
随機狙擊已經夠煩人了,現在還有人添亂。
“我想過這種可能,部分選手拿不到得分,擊殺選手。”盛雪河說,“但他們不敢‘殺’人,盡管這是虛拟空間,所以只能搗亂。”
雖然規則沒有說明選手之間是否能互相淘汰,但他們都是學生,讓他們擊殺動物都很困難,更別提将槍對準自己的同齡人。
他們能做的,也只有搗亂了。
前方有人防守的消息,并不能阻擋盛雪河前進。他強行帶着廖柯往前沖刺,準備越過不規則分布的沼澤地。
與隊友重逢的希望并不能支撐他的信念,在他一只腳陷入沼澤地,稀濕的壓力包裹住他的小腿,讓他肌肉僵硬成化石。
盛雪河停下腳步,想來拽拉他,廖柯的眼淚水不發控制地掉落下來:“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沒有理會廖柯的言語,盛雪河堅持要拉他出來:“領先我們的人并不多,教練說過,我們的成績名列前排,很有希望。”
“堵河的人大概率是明德的江曼,當機立斷做出決策,這樣的執行力只有明德的人能夠做到。後方的人對我們構不成威脅,我們不需要害怕江曼,反而,他應該要擔心自己。”
“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體力下滑,精神都處于緊繃狀态。走到絕境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中後期選擇與隊友分道揚镳,是很愚蠢的做法。”
“你覺得江曼能‘活’下來嗎?”
他像是換了一個人。廖柯一直知道他很聰明,也很理智,他字字如金,表達流利。
分析局勢有如神探破案,清晰,準确,到位,讓他嘆為觀止。
盛雪河描述着前方的路,明明盛雪河沒有親自走過,卻像是體會過無數次那樣熟練,為他們策劃接下來的路線。
廖柯馬上就要被拉出來了,盡管盛雪河神情平靜,可遍布的汗水依舊出賣了他此刻的狀态。
盛雪河的狀态在持續下滑,他在強撐。
隊友終于被拉出沼澤地,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休息。
盛雪河更是誇張,汗水在他身上一湧而出,浸透了衣裳。
“你的傷……”廖柯幾乎不知道怎麽形容,盛雪河衣衫破損,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調整完呼吸,盛雪河神色自然地站起,同廖柯繼續前進。走出去沒兩步,一陣疾風掠過,擊中盛雪河的肩膀。
中彈的沖擊力讓盛雪河瞬間跪在地面上,體內寸寸欲裂,像是崩潰決堤的山洪,劇烈的痛潮淹沒了他。
耳邊是教練的呼喊。
“你的血量在下滑,你不該繼續。”
“你很勇敢,也很堅強。在這場比賽中,你已經獲得了勝利。你現在退出,雖敗猶榮,是所有人的驕傲,是我們帝陽的驕傲。”
盛雪河:“我還有一瓶藥劑。”
“那你現在才到達一半的路程,這瓶藥劑無法支撐你走完全部。”
“我想試試,”盛雪河閉上眼,他又說,“這還不是我的極限。”
沉默許久,耳邊傳來:“我尊重你的決定。”
“在中彈的情況下,帝陽選手仍然選擇堅持下去!”
“中彈的人是無法前進的——不,他可以。”
畫面中的盛雪河直接将手指伸進傷口,取出子彈,好似沒有痛感。
粗暴直接的動作讓現場的觀看者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遍布全身,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他是瘋子嗎?
電子屏幕上的盛雪河取完子彈,僅休息片刻就擡起了頭。如寶石純潔的淺色眼眸,充滿對自身的堅定信念,以及濃烈的求勝欲望。
他野心勃勃,這非但沒有使他看起來貪利,反而使他更加迷人。
前方有一道路障,就在廖柯焦頭爛額的時候,盛雪河強行攻破,手臂瞬間鮮血淋漓。
所有人大驚,然而他只是淡淡皺眉,卻不是感到疼痛,而是覺得麻煩的意思。
他催促:“浪費了3s,我們需要加速了。”
他甚至不用槍,就可以徒手砸穿一面牆。
“你不怕嗎?”廖柯怔然道。
盛雪河奇怪:“這是假的,不是嗎?”
現實的他沒有受傷,沒有中彈,也沒有流血,他為什麽要害怕。
他太過理所應當的态度,讓廖柯更加驚悚:“可是痛感是真實存在的!”
盛雪河将指頭按在唇上:“小聲點,不要引來随機狙擊。”
到達A6激流區,看着湍急的河流,廖柯終于支撐不下去了。
腳步飛快踏過折斷的枯木,飛鳥在頭頂掠過鳴叫,蕩漾在這片綠色監獄中,陰氣森森。
廖柯擡起頭喘息,多麽想跟着這群鳥兒一起離開這裏,他迷茫又恐懼,精疲力盡更是放大這種負面情緒。
“我是不是只能到這裏了?”看着血跡斑駁的盛雪河,廖柯再也無法克制住奔湧的情緒,“我和李佳藝練了很久,一直在練……可我們沒押中題。我,我現在也很糟糕,我一直在付出,成績并不理想。我放棄了兩個區的移動靶,我……”
廖柯失聲痛哭,該項目最考驗選手心态,壓力對該項目的影響太大了。哪怕心跳壓不住,稍微激動一些,各種心理負擔與心理暗示,都會影響到選手的心情。
“是誰告訴你,付出就有回報的。”
“五分鐘前,我摔倒過,精神崩潰過,所有人都認為我該放棄,因為我一定會失敗。”盛雪河告訴他,“我不害怕失敗。如果我摔倒,我會爬起來,重新開始。”
廖柯哭的時候一直看着盛雪河,眼神又是無措,又是痛恨,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害怕……”廖柯淚如雨下,“他們都說的很對,我是懦夫,是膽小鬼,是沒用的Alpha。”
“因為害怕,就将你定義成懦夫。還有比這更愚蠢的事嗎?”盛雪河輕聲道,“誰都會害怕。”
拼命努力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報,這個過程是很絕望的。廖柯一直想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并不是慫蛋,并不是別人眼裏懦弱的Alpha。
但他總是做不好,結果總是不理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唾罵自己,為什麽自己這麽沒用,為什麽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是懦夫,是膽小鬼,是沒用的Alpha。
“如果你想放棄,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結束這一切。”盛雪河拿着槍,對準自己的隊友。
如果廖柯主動提出退賽,那麽就是逃兵,廖柯心思敏感,一定過不去自己心中那一關,日後回想起這一天,定會反複回想自己的怯場,陷入無限的自責。
盛雪河不喜歡勉強別人,若廖柯執意要退賽,那麽就讓他來幫廖柯淘汰。
這樣的話,日後廖柯回憶起今天的事,只會責怪多管閑事淘汰自己的他。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要放棄。”盛雪河看着他,“我不希望我的戰友放棄。”
倘若盛雪河要動手,廖柯沒有任何能力抗拒。聽着對方的言語,他呆呆地注視對方腰間破損沾血的腰帶,這恰好與自己的視線處于同一高度。
緩慢擡起頭,盛雪河同樣在注視他,并等待他做出最後決定。
盛雪河告訴他,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他們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比較真實的噩夢。
如果這個世界是假的,那麽意味着,只要他們不‘死’,就可以做到任何事。
做決定的過程是一種艱難而富有穿透力的折磨,在他被盛雪河堅定選擇的那一剎,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他面前彙攏。
洶湧的淚水再度湧出,廖柯胡亂擦過淚水,起身拽着盛雪河前進:“我們落下20s,可以追回來的。”
他重複,且堅定:“我們可以的!”
A6區。
明德江曼出現了,他沒有攔二人,而是表達了自己的友好,希望雙方能夠同行。
他落下隊友段相惟許多進度,想與他們合作前進。
廖柯堅信對方不懷好意,盛雪河卻輕松答應。江曼很開心,看到盛雪河身上有傷,主動提供藥物。
看在藥物的份上,廖柯沒有發作。
盛雪河背過身,像是在寬衣解帶為自己上藥,兩位Alpha一怔,下意識背過身。背過身時,江曼覺得荒唐。
對方是Beta,他為什麽要避嫌?
按照計劃,江曼欲偷襲廖柯,卻被揪住後領掀翻在地,成年Alpha的身體重重落地,又有冰冷的觸感抵上後腦。
江曼吃了一臉灰,驚嘆于對方的力量與爆發力,再怎麽說他也是Alpha,盛雪河一個Beta竟單手将他掄在地上,盛雪河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轉過頭仰視,看見盛雪河如覆霜雪的臉,他的領口松開了,露出弧線優美且深的鎖骨,肌膚類銀似雪,宛若邢窯燒制的白釉瓷器。
江曼又看向廖柯,在廖柯驚懼的視線下,他緩緩擡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
“我不想淘汰你,我們只想過去。”
盛雪河給廖柯抛去一把手.槍,這是他剛改過的,操控更加簡單也更加順手。
江曼怕盛雪河會改變主意将他淘汰,證明自己的價值:“這裏有游艇,最少可以節省20s。游艇我已經拿出來了,就在附近,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前提是,你不能傷害我。”
等價交換,很值。盛雪河答應了。
他們登上游艇後,廖柯全程盯着江曼,生怕江曼再次偷襲。
江曼失笑:“沒必要看這麽緊吧?你們兩個人,我能有什麽小動作。”
看着那把槍,江曼眼神微動:“你改過?”
“嗯,”盛雪河一邊上藥一邊回答,“改裝過後的機械體系會更加靈活。”
江曼想看看,盛雪河瞥了他一眼,把彈匣拆出後抛給了他。
研究着手中的物件,江曼克制不住眼中的驚豔,再度看向盛雪河的眼中充滿狂熱。
段相惟這小子眼光可真好。
江曼一直在同盛雪河找話題,希望他們可以放松警惕,然而盛雪河為了保存體力很少理會他。
上完藥後,盛雪河攏好衣服,拿過剩餘的繃帶,指了指他的嘴巴。
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如果你再話多,我就要堵住你的嘴巴。
江曼突然想笑,他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外表冷豔脆弱,實際剛強得要命,真是該死的有魅力。
進入A6區,盛雪河全程戒備,突然轉身對江曼開槍,他本能躲避防守。
等他反應過來,眼前是一片化學煙霧,二人也不見蹤影。
他這才察覺,盛雪河并沒有對他開槍的打算,那一槍是為了吸引随機狙擊,順便給他們制造逃脫的機會。
上當的江曼不覺憤怒,反而有些興奮,盛雪河很聰明。
答應他不淘汰他,遵守諾言的同時又利用規則,希望引來随機狙擊來淘汰他。
就算他運氣好沒被狙擊,盛雪河這番做法也隐藏了自己的方位,讓他無法和隊伍傳遞情報。
真是狡猾。
“帝陽的兩位選手一路披荊斬棘,已到達A8區!”
“他們的速度極快,帝陽換了一種方式,他們準備全力保盛雪河一人。”
“盛雪河拿下A8區的移動靶,絕妙的槍法!”
“他連防彈衣都沒有使用,他将防彈衣讓給了隊友廖廖柯!”
“意外發生了,明德的江曼被淘汰了!怎麽回事?他不是自願退出,也不是被随機狙擊……而是被選手擊殺。”
明德。
杜上校告訴段相惟這場噩耗,段相惟在A9區迷路了,轉悠了許久:“我需要方位報點。還有,上校,目前我的成績是T1嗎?具體成績多少?”
“你先比賽,比賽結束後就知道了。”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難道我不是第一嗎?上校,我沒有那麽脆弱。”
上校無奈:“你确實不是第一,但是吧,我也不知道你的總成績多少。你的成績被屏蔽了。”
“什麽?”段相惟迷茫。
“系統懷疑你是演員,把你屏蔽了。不止是你,除了盛雪河,所有人的成績都被屏蔽了。”
“演員?什麽意思?”
演員是指的惡意破壞比賽,用盡手段讓己方輸掉,将勝利讓給對手的人。
其他選手的得分成績被屏蔽後,技術人員又在加班檢查後臺。
“我們可以看到,由于帝陽的盛雪河以極快的速度連續拿下移動靶,并次次滿環。系統認為……剩餘的選手們,都是演員。”
在說這話時,她幾乎要笑出聲了。
系統認為盛雪河的成績過好,屬不正常現象,很有可能是因為其他競争對手故意破壞比賽公正。
再加上段相惟一直在A9區轉圈圈,系統認為他是演員,是拖延時間,是為了把勝利讓給別人。
觀衆席又是好笑又是錯愕,盛雪河到底有多變态,才會強悍到連系統都判定失誤,認為他的優異表現存在異常。
剩下的選手可真是冤,他們什麽都沒幹,卻因盛雪河過于強大的實力,被系統錯判成演員。
太滑稽了。
最不能接受這件事的人是段相惟:“系統認為我是演員,認為我是盛雪河的第三個隊友?!”
“這、這太侮辱我了!”段相惟憤怒,“我怎麽可能破壞比賽公正,我一直在認真比賽。但是A9區太繞了!”
杜上校讓他看着辦,随後把麥挂了,他問旁邊的人:“你覺得帝陽的盛雪河怎麽樣?”
“強大。”旁邊的老者補充,“精神強大,實力強大。”
杜上校:“你也這麽認為。”
他又喃喃道:“我想挖他。”
明德軍校從來不會收超過12歲的學生,他們的宗旨就是培養全面的軍人。
現在他們卻想為了盛雪河,打破明德的慣例,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你再好好想想,我覺得他最大的優點,是他十分勇敢,并且堅強。他有膽量做出決定,也有去執行的勇氣”
“我想破格錄取他。他太……不可思議了。”杜上校看着對手的電子屏,“他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意志如鋼鐵堅不可摧。他的精神信念是有形的,是能讓我感覺到的。你看到他的隊友了嗎?因為他,敢于直面自己的怯懦,大膽去改變自我。如果錯過他,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遇到這麽好的苗子。”
A10區。
這是最恐怖也是難度最高的區域,移動靶位于半空中。
意味着選手需要從懸崖縱身躍下,在半空中射擊。
死亡是每個人必定會經歷的環節,同樣也是軍人必須克服的恐懼。
段相惟是明德最閃耀的新星,但在這個環節,他沒有一次中靶過。
這個時候,選手需要抵抗空氣阻力,直面死亡,在多重的壓力下保持高度專注,進行射擊。
不論是哪一個步驟,都讓人心驚肉跳。能夠克服其中之一已是不易,遑論全部。
廖柯不敢跳崖,選擇放棄,盛雪河能夠理解,然而在廖柯選擇提交成績、脫離虛拟世界後,久久等不到盛雪河的蹤影。
他摘下Vr眼睛,來到電子屏前方,看到盛雪河正在懸崖口站立,沒有遲疑地縱身躍下!
盛雪河選擇挑戰A10懸崖區。
現場氣氛如拉緊的弓弦,衆人屏息凝神,一塊電子屏已經無法滿足大衆需求。
後臺将剩餘的已經滅掉的電子屏全部打開,換成盛雪河的各方位無死角拍攝。
放眼望去,就仿佛,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成為了盛雪河的陪襯,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正中央面積最大的主電子屏,也切換成了盛雪河的主視角。
移動靶出現了。
高速墜落的失重感讓他的沾着血塊的發絲淩亂,衣衫翻飛。
在這個過程中,擡起手臂都很困難,更別說進行射擊。
然而他總是能夠改變世人看法,做到那些不可能的事。
盛雪河像是在與空氣阻力做對抗,面色慘白地擡起槍。
“帝陽的盛雪河在做瞄準工作!在最困難、最可怕的高空墜落的A10區,他也毅然前往!”
“他的手指在顫抖,他目前很掙紮,他沒辦法扣下扳機!”
屏幕上的人臉放大,他離所有人是那麽近,比任何時候都要近,他們幾乎能看清盛雪河面上凝結的血痂,還有抖動的面頰。
風聲在無休止嗚咽,像是遙遠山谷內野獸的哀鳴。
他們的呼吸不自覺随着盛雪河的動作收緊,如同被扼住喉嚨那樣緊繃。
盛雪河在大口呼吸聲,冰冷的風灌進喉管,仿若冰刃要将他的血肉撕裂。
強忍不适,盛雪河的手指幾乎要變形。
“他扣下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總分榜再度刷新。
“帝陽的盛雪河以35分48秒以及100%的勝利拿下此次桂冠,他創造了新的記錄!”
“去年的記錄創造者同樣來自帝陽,去年這個時候,傅異聞選手以90%的勝率、40分02秒的成績打破明德創下的43分52秒的記錄!”
“第二名的段相惟來自明德,很可惜,他放棄了A10區的得分。他的成績是38分22秒,勝率85!成績同樣優秀,不愧是明德最閃耀的明星!”
挨個介紹完畢後,她再次激動道:“盛雪河是唯一一個到達A10,區,且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得分區域,并以100%勝率獲勝的選手!”
“他創下0失誤的記錄。”
“他創造了奇跡!”
全場嘩然。
“我草!100%勝率?10個靶子,盛雪河每個靶子都是滿環?!”
“牛逼,太牛逼了……這他媽還是人嗎?”
“我真要給他跪下了,他真沒開挂?”
“要不是我就在現場,我肯定要罵這人開挂。可就是因為我在現場,我寧願他開挂!”
“人與人的差別也太大了。”
“我們贏了,我們是第一!”
熱烈的尖叫聲響徹雲霄,場面近乎失控,他們高喊盛雪河的姓名,仿佛正在進行某場盛大的儀式。
這時的盛雪河終于支撐不住,将手中的槍.械抛開。
所有的累贅随着重力墜落,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充盈着他的全身,讓他擁有如獲新生般的暢快。
盛雪河拿下眼鏡的瞬間,杜上校給他遞了瓶水,和藹道:“小夥子,累着了吧,辛苦了。”
“謝謝。”盛雪河接過了水,禮貌道。
“你這身體素質不錯,以前是不是練過?”
得知盛雪河曾參加過類似的魔鬼訓練,杜上校看他更是順眼,小小年紀膽量不小,是個好料。
杜上校:“你有沒有參軍的想法?你的實力很強,帝陽配不上你。”
旁邊的人豎起耳朵,面面相觑,怎麽回事?明德來搶人了?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要不要考慮來明德?明德的福利好,以後還包編制,待遇……來,聽我好好跟你說。”
帝陽教練咳了咳:“老杜,你這就沒意思了吧,貶低我們擡高自己,就是為了挖我們的學生?”
當場被抓包,杜上校有些尴尬:“我說的也是實話,我們明德包編制,多少人想要的好東西。你在帝陽讀什麽?算了直接來我們這吧,帝陽也教不了你什麽好東西。同學,你好好考慮下吧。”
“你這老東西,當着我的面口無遮攔。”帝陽的帶隊老師都要氣笑了,“別聽他亂說,明德訓練可累了,每天睡覺時間都掐着秒,極其不自由。而且他們只收Alpha,性別歧視尤其嚴重。”
“你這話我就不樂意了,誰不知道你們帝陽是出了名的性別歧視,Alpha和Omega的測試只有Beta的1/2,你有臉說我們性別歧視?來,我跟你好好唠唠……”
他們都是老熟人,損起來也不含糊,竟開始互相揭老底,證明自己的學校有多好。
夾在中間的盛雪河很無奈:“抱歉,上校。我敬佩像您一樣的軍人,但我沒有參軍的打算。”
“我有自己的未來規劃。”
話已至此,杜上校也不好強求,神情低落又遺憾。他不死心地問:“那你以後的孩子呢?你有讓你孩子參軍的打算嗎?有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再熬幾年退休。”
“你這王八犢子,人家才多大,你連人家小孩兒都惦記上了?你是不是還要幫人家帶孩子換紙尿褲啊?”
他赤紅着臉道:“也不是不行。為了好苗子,這點犧牲算什麽。我這都是為了培養人才,為了給祖國輸送人才!”
盛雪河哭笑不得,他并沒有結婚的打算,更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杜上校的幫他帶孩子的心願,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實現了。
賽後采訪。
強烈的白光打在盛雪河身上,場面擁堵得過分,盛雪河能清楚看到不遠處有人朝他比心、比大拇指,甚至還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太誇張了。
當話筒落在盛雪河唇邊時,其實他并沒有什麽想說的,許多人認為他優秀,認為他沒有模拟過卻能獲得精彩的成績。事實不是如此。
他在國外有過訓練,不論是體能還是耐力方面,他經受過絕對艱難的訓練,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做到這一切。
在國外的時候,教練也稱贊他意志力堅定,是天生的天才。
當真如此嗎?
在他年幼時,體內就裝有成年人的靈魂。他的習慣、思維模式、知識儲備并不是從零開始,而是從經驗的累積開始。
他像是跑道上搶跑的作弊者,提前比別人擁有了18年的經歷。
因此,盛雪河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他只是運氣夠好,加上他肯付出努力。僅此而已。
謙遜的采訪換來後方更加熱烈的狂歡,像是明豔的顏料在畫紙上塗抹上屬于自己的重彩。
上一輩子的盛雪河的青春是黑暗、黯淡、死氣沉沉的。
這輩子的他,真正體會到青春的含義。
青春就是擁有源源不斷、仿佛永不會幹涸的精力,黃金時代盡情揮灑努力與熱情,譜寫屬于自己的詩篇。
盛雪河說:“這是屬于我們的黃金時代,也是每個人都會擁有的黃金時代。”
這次段相惟依舊準備了超長演講:“希望是一盞明燈,點亮着人類的精神。在革命史上,許多先烈不知道希望何方,光明在何處,但他們堅持希望尋找光明,帶領我們走到現在。”
“……人生絕非虛無,歷史存在意義!”
段相惟帶領十大院校學子回顧現代革命史,言語振奮激昂,在聽者心頭留下濃重一筆。
最後,他來到盛雪河面前,神情凝肅而又認真,帶有許些緊張忐忑:“盛雪河,請你……”
全場豎起耳朵聆聽,等待接下來的深情告白。但帝陽嚴抓早戀,察覺到苗頭不對,瞬間掐斷了他們的麥克風。
他們只看到盛雪河動了動嘴唇,段相惟很是失落的樣子,但他很快再度神采奕奕,又同盛雪河說了什麽。
盛雪河皺了皺眉,像是在勸說。
具體如何,他們不得而知,這是只有段相惟和盛雪河二人知道的秘密。
明德的訓練場地。
“你到底和盛雪河說了什麽?”
“是不是表白,是不是表白?”
“瞅這臉紅的,一看就是表白了。”
段相惟隽秀白淨,訓練風吹日曬,硬是沒把他曬黑,也有人會開玩笑喊他小白臉。
他支吾:“你們別亂傳。”
算是默認。
一堆戰友起哄,這一次他們倒沒覺得段相惟看上盛雪河,是給盛雪河臉了。
“他是真牛逼,我服氣。”
“媽的,看的我都自卑了,我一專業的,居然還比不上他一業餘的。”
“聽說喜歡盛雪河的人可不少,你加把勁,祝你高攀成功。”
“他家還很有錢呢,哈哈,到時候你們結婚,他是不是下嫁,或者你得入贅啊。”
“什麽結婚,他還沒答應我呢。”段相惟臉瞬間就紅了,“不過如果他真的願意的話……”
一群人捧腹大笑,杜上校吼了一聲:“聊什麽呢,趕緊去訓練,明天足球賽不想贏了是不是?”
“還有你段相惟,給我争氣點,一定要取得優異成績,讓帝陽的盛雪河看到你的魅力與實力,明白嗎!”杜上校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段相惟身上了,“要是他看中你,為了愛情,轉來明德也不是沒可能。”
有人翻了個白眼,杜上校還惦記這件事兒呢。學校都傳遍了,他們的□□杜上校死皮賴臉地去後臺纏着人家,問盛雪河要不要來明德。
被拒絕後,居然還不死心,問盛雪河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到時候把孩子給他帶。
丢人丢到帝陽去了!
杜上校越是看段相惟越是順眼,以前他覺得段相惟長得太女氣。今天頭一回發現,這小子怎麽這麽能長?比明星還要靓。
現在盛雪河不喜歡段相惟,沒關系,是他們還沒有深入了解。等他們互相了解,多接觸接觸,盛雪河就會發現他的好了。
到時候不管是盛雪河,還是盛雪河的孩子,不都是他們明德的了嗎?
杜上校越想越樂:“不過你也別緊張,今天傅異聞沒上場,聽說病倒了。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明天的足球場就是我們的天下。你注意點風度,風騷點,要不要去做個頭發化個妝?迷死盛雪河。古有姜太公釣魚,現有你段相惟釣……”
“上校,帝陽傅異聞會上場。”
房間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杜上校瞬間被澆滅熱情。他怒吼:“釣什麽釣,快去訓練!”
作者有話要說: Even:沒結婚的打算?完蛋,這輩子有名無份。
感謝在2022-01-28 23:06:43~2022-01-29 23:1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罒 5瓶;章魚須須 2瓶;顧雲岫、22678145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