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擁抱 (2)
整個人面色扭曲,像是被利風吹得變形,可以看出他此刻極其難受,還是堅持跑完了。
在接力棒交接的剎那,廖柯攤倒在地上,許多人圍了上來将他扶起,鼓掌聲不斷響起。
負責錄像的同學将一幕幕畫面記錄下來,忍不住眼睛發紅。
每個人都在盡自己所能,絕不退縮,少年的勇敢無畏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接力賽最終成績排名第六,中游水準,意料之中的排名。選手們面上帶有自責,若是他們再快一些,也許排名可以再往前一些。
“已經很棒啦。”
“你上跑道的時候跑的很快,不騙你,特別快,比很多Alpha都要快。”
因為自己沒有其他Alpha強壯、外向、受歡迎,廖柯一直是自卑的,這種自卑如影如随跟着他,并沒有随着安撫的話語消散。
他也想像其他Alpha那樣強大,但他天生膽小怕事,沒有運動天賦,一點都不像是Alpha。
盛雪河在給選手們送水,給廖柯遞水的時候,見廖柯臉色蒼白:“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要去醫務室嗎?”
那張蒼白的臉瞬間染上紅潮,廖柯說話都開始結巴:“不、不,我沒事,是風太大了,我被凍着了。”
滑稽的言語讓人忍俊不禁,現在天氣還算熱,剛跑完接力的廖柯居然會被凍着?
誰都知道廖柯對盛雪河的那點心思,只是盛雪河早就明确拒絕過。
盛雪河也不強求,讓他不要逞強,自己則是要給下一個人送水。突然,廖柯鼓足勇氣攔在盛雪河面前。
一向內向的Alpha,竟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大膽的舉動,八卦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惹來圍觀群衆的駐足。
“我喜歡你。”這是廖柯很久以前就想說的話,但盛雪河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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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那天,他希望可以交換聯系方式,盛雪河直白地拒絕了他,告訴他自己沒有早戀的打算,沒有給他留有念想的餘地。
扼殺在搖籃裏的喜歡并沒有消減,反而持續在心中滋長,他知道自己不夠優秀,可他依舊想要勇敢表達自己的心意。
即使他已經知道結局。
盛雪河:“謝謝。”
廖柯愣了愣,原以為會是更加直白的拒絕,這樣的拒絕保全了他的自尊心。他又小聲嘀咕:“我真的很喜歡你。”
盛雪河告訴他:“謝謝你喜歡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肯定。”
分水分到一半,頭頂投來一陣陰影,盛雪河側首去看,是司杭為他撐傘。
“謝謝。”
司杭的嘴唇抿了抿,安靜地陪盛雪河分水。在盛雪河準備提起一箱礦泉水時,司杭主動去幫忙。
這點重量對盛雪河來說不成問題,既然司杭願意助人,他就滿足司杭。
“你怎麽跟這個跟蹤狂呆一塊?”王子銀對司杭的印象極差,眼神上下掃視着司杭,“還不如上次那個呢。”
上次二人見面的情況有些尴尬,司杭對盛雪河還抱有輕視與誤解,他并不想為自己的錯誤辯白。
“有點禮貌,”盛雪河奇怪,“怎麽不去找淩希?”
淩希是王子銀的女朋友,王子銀嘆了口氣:“她在練舞,沒空搭理我。”
難怪了。
王子銀恨不得寸步不離跟着自己女朋友,生怕女友被搶走,怎麽有空來關心自己。
“你們怎麽都紮堆在這裏?”徐淩剛洗完澡,看到王子銀忍不住贊道,“兄弟,你打球是真牛逼啊,不愧是體校的。猛,夠猛。”
王子銀也不謙虛:“那必須,不過你們也夠強的。還有那傅異聞,靠,你們平時都和他打球嗎?你們也夠頂的,這不得打自閉了?”
“這你就得問問司杭了,我們都是被血虐的,司杭上趕着找虐。”
少年人就沒有不能聊的話題,加上方才暢酣淋漓得打過一場球賽,頗有一種知音相逢的感覺。
“要不這樣,晚上我們聚個餐?去打臺球?”王子銀說,“我請客。”
徐淩:“我去把顧浪喊過來,讓他請客。他最近零花錢多,不得好好宰他一頓?”
三言兩語就把晚上的局定下了,王子銀拐彎抹角地想把傅異聞喊過來,徐淩思忖片刻:“傅異聞他平時挺忙的,經常通宵搞研究,或者和D國研究所開會。也不知道他導師能不能放過他,不過最近聯賽,他應該會閑一點……”
“我問問顧浪,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就沒顧浪不知道的事。”
傅異聞在操場上計時當裁判,這本是陳綿該做的,但天氣太曬,傅異聞攬過該活。
顧浪是很樂意聚餐的,他喜歡熱鬧,喜歡紮堆一起玩兒。但把傅異聞喊過來,真有些難度。
要讓他媽知道自己帶傅異聞去打臺球,他媽先把他當臺球打。
但少年人就是追求這種“禁忌感”,你越不讓我幹我非得幹,這多刺激。
傅異聞:“不去。”
“真不去啊?”顧浪扒在欄杆上,“盛雪河他表弟組的局耶。”
“太麻煩了。”不是說去玩麻煩,而是後續造成的一系列事情麻煩。
顧浪多嘴:“你都他媽快二十了,你家還這麽管着你,你受得了啊?我就沒見過你外公這麽封建的人。”
傅異聞邊按着計時,邊回答顧浪:“有空來我家坐坐,你就能見到了。”
不合時宜的幽默感讓顧浪吭哧地笑了:“不過你聽說廖柯和我同桌表白沒,我都佩服他的膽量,當衆表白啊。而且今晚的局廖柯和盛雪河都在……你真的不來?”
握筆的指節微用力,竟是斷了。傅異聞自然地從口袋裏取出新的黑筆,記下秒表上的結果,再一次道:“不來。”
傅異聞最近的情緒很不對勁。
他讨厭失控的感覺,但Alpha是最容易失控的群體,雖然他們強大,先天優勢伴随而來的是不穩定。
他讨厭失控的感覺。
最近的他卻頻頻失控,球場陸良的挑釁,廖柯的表白……還有很多很多。而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于同一個人。
傅異聞不喜歡看他因別人而失神,不喜歡他和別人走得太近,更不喜歡看別人圍着他團團轉。
想要支配、控制另一個人的欲望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這種情緒是不正常,甚至病态的,沒有誰是誰的私有物,更沒有誰能夠決定另一個人的人生。
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社交,以及自己的選擇。
傍晚,傅異聞準備回家,在門口看到一群等候已久的少年。
“你怎麽這麽慢?”徐淩道。
傅異聞看向顧浪,顧浪跟個沒事人似的看向一邊。盛雪河最先察覺到端倪,也許中間的傳話人傳達了錯誤信息。
從他略微擰起的眉頭就能看出,盛雪河在替自己尋找離開的辦法。
盛雪河的選擇能夠許多,愛慕他的人比比皆是,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讓任何人喜歡上自己,他也擁有這樣的實力與資本。
深知這一切的傅異聞像是正在風口的蠟燭,被無情熄滅,又頑強複燃。再度熄滅,再度複燃。
反反複複。
“實驗室突然出了點事,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這是一個小型俱樂部,為了讓大家玩個痛快,顧浪出手大方包下整家店。
傅異聞在同王子銀打着臺球,盛雪河則是被顧浪追問在國外的生活。
顧浪以後準備去A國留學,盛雪河恰好是從A國來的,但盛雪河給出的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想知道A國有哪裏好玩,得到的答案卻是A國知名的圖書館、藝術館等方位。
“其實我更想知道酒吧的位置。”顧浪說。
盛雪河老實告訴他:“我很少會去這些地方玩,因為沒有時間去玩。就算有也是學校安排的集體活動,更多的是參加校內安排的Formal Dinner。”
“你不需要排解下寂寞、消遣下的嗎?”顧浪無法想象這樣的苦行僧生活,“你別告訴我,你在國外這麽多年沒談過戀愛。”
他沒有否認。
不談戀愛沒有興趣是一方面,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盛雪河的心理年齡早已成年。
他怎麽可能對一群青少年有興趣,他又不戀.童。
“傅異聞,怎麽有人比你還變态啊!”顧浪朝傅異聞喊,“同樣的年紀,你們什麽都有,我就是個廢物。”
傅異聞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你心情不好嗎?”
最近的顧浪總是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顧浪悶了口酒,沒有掩藏:“就是覺得沒勁吧,感覺你們都有擅長的事,能把很多事做好,有計劃、有目标。而我什麽都不會,一無是處。”
“你讨厭我嗎?”傅異聞放下球杆,問。
答案當然是否認。傅異聞告訴他:“因為我們是同類,所以你不讨厭我。你并不比我要差,我能做到的事你也可以。你的能力毋庸置疑,相信你自己。”
顧浪自嘲,徐淩在旁與朋友交換眼神,最樂天的顧浪竟會如此看低自己。
想想也正常,傅異聞自小拔尖,事事優異,是圈內知名的“別人家的孩子”。
他們聽家長拿自己同傅異聞比較都受不了,遑論從小和傅異聞一起長大的顧浪呢?
要是他們,早就被比出“心理疾病”了。
顧浪并沒有針對傅異聞的意思,也沒有讓傅異聞難堪的意思,他只是突然很難受。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進步,但他感到很無力,好像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無法做好。
也許這與自己的易感期即将到來有關,易感期前後的Alpha總是敏感多疑,性格暴戾,變得不像自己。
王子銀挺欣賞顧浪的,在打球時,顧浪那不要命的沖勁連他都感到震驚。
他只是想贏,可沒想把命搭進去。
好幾次他想象征性防守下,但顧浪攻勢過猛,要不是王子銀讓得快,可能都出不了賽場。
“好兄弟,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以前也混蛋,天天翹課不讀書,以為自己社會老大哥,可牛逼了,現在不也發憤圖強起來了嗎?”王子銀和顧浪幹了一杯,“不過我以前打架都是他們活該,那群傻逼就知道欺負別人。有一個最搞笑,暗戀我哥去堵我哥,我哥不搭理他,他就對外宣布我哥是他的人,傻逼死了還覺得自己老帥。這種垃圾人我能不揍?”
顧浪:“我最看不起這種Alpha,揍得好!”
後方臺球桌旁,傅異聞帶着白色手套手持球杆,俯身貼近桌面,寬闊的肩膀呈一條優美的直線,腰身與脊背拉出精悍的弧度。
從容不迫地計劃軌道,輕輕一推,入洞。
全程幹脆利落,賞心悅目,而他始終懶散随意,仿佛自己是在玩鬧。
注視這一切的盛雪河有些走神,不論傅異聞做什麽,總會給人一種很輕松的錯覺,會讓人錯認為自己也可以輕易做到。
傅異聞在教盛雪河打臺球,也許是因為對方是Omega的原因,身體不似Alpha強壯,有着獨特的纖細美。
但說纖細并不準确,盛雪河身上覆有薄肌,用纖韌來形容更加精确。
“手臂發力……”
只是調整了幾下盛雪河的動作,盛雪河就能完美擊中臺球,落袋聲起。
盛雪河并不需要他的指導。
伏在臺面上的盛雪河肢體動線達到完美的平衡,側目看他時,像是在用眼睛問自己打得怎麽樣。
傅異聞将球杆豎起抵着桌面,雕塑般的五官在燈光下略顯柔和。他在用聲音回答:“打得很好。”
不好的人是傅異聞。
聽着王子銀講述他們的過往,那是傅異聞不曾參與的歲月時光,他莫名有些煩躁,這股躁郁無從談起,卻始終存在,如火苗烘烤他的五髒六腑。
好像是某種不曾被表達出來的情緒,即将以最醜陋的形式爆發。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傅異聞同友人告別,先行一步離開。
看着傅異聞離去的背影,盛雪河有些擔憂,盡管傅異聞的神情并無不妥,他卻能感受到傅異聞的不安。
盛雪河執意要送傅異聞,傅異聞拒絕了,明知這樣不好,他還是跟了上去。
他看到傅異聞突然停下腳步,單手扶着牆面喘息,又過了一會兒,跌跌撞撞地推開一個包廂的門。
盛雪河在附近等待,他拿出手機計時,五分鐘,五分鐘後傅異聞還沒有出來,他就會進去。
倒計時結束。
傅異聞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
門竟然是虛掩着的,将手放在門把手上,他能夠嗅到清淡的花香彌漫,以及劇烈的喘息聲。
他推門而入。
昏暗的房間內驟然透進走廊燈光,将傅異聞蒼白俊美的半邊臉照得一清二楚。
他仰頭坐在沙發上,喘息的嘴唇以及明晰的下颌被光照亮,右手肘搭在扶手上,手背青筋若隐若現。
整個人看起來孤傲又挺拔,若不是不斷起伏的胸膛,定會叫人以為這是一座立體的雕塑。
察覺到有人窺探,傅異聞驟然睜開緊閉的眼,如鐵鏈般套在盛雪河的身上。
盛雪河被這眼神看得下意識後退,傅異聞緩緩低下頭,以平視的角度看着他。
雖在喘息,卻面色蒼白,黑色發絲遮擋着的眼眸無神而又冰冷。
“出去。”
傅異聞的話語同樣不留情面,像是上位者下達指令,沒有商量的餘地。
房間太暗了,以至于傅異聞的喘息聲是那麽明顯,急促而又猛烈。
像是将自己的後路斬斷,盛雪河徹底踏進房門,摸索着牆上的開關,想要開燈。
開關就在門的邊上,盛雪河很快就找到了,在他即将按下開關的剎那,身側的門突然緊閉。
室內重歸幽暗漆黑,伴随響起的還有門上鎖的聲音。
雙眼無法看清,盛雪河卻能嗅到空氣中的危險氣息,而危險的締造者,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到達自己身後。
放置在開關上的手指似是被凍結,久久無法按下。
身後的人逐漸靠近,盛雪河甚至能感受到落在耳畔的呼吸。
一只手貼上他的手背,幫他打開了燈。
作者有話要說: Even:放點信息素釣老婆。^v^
表弟的演講靈感來源美國(沒記錯的話是美國)的一場青少年橄榄球大賽,一個孩子為了激發隊友鬥志對做的演講。
TUT但是現在讓我找我也找不到出處了,之前在vb上刷到的。看完後的感覺就是,團體運動(尤其是球類運動)真是讓人着迷。
感謝在2022-01-18 22:53:15~2022-01-23 20:0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無影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嫦娥來吃個兔子 13瓶;53321206 8瓶;顧雲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