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擁抱 (1)
雙方沒有人喊暫停。
常新與英華配合的極好, 加上英華本就是體校,本就擅長籃球。
但帝陽這邊氣勢不減,早就該精疲力盡的Alpha們,發揮有如神助般, 他們的進攻比先前更加猛烈。
“帝陽這邊不僅有華麗的進攻, 更擁有精彩的防守。他們正在奮不顧身的進攻, 如此猛烈的進攻讓常新與英華都亂了陣腳!”
“即使如此, 目前依舊是英華與常新的隊伍領先。”
汗水浸透發絲,盛雪河心髒不斷加快, 時刻關注球場上的動态,連一分一毫都不肯錯過。
此刻的他像是擁有上帝視角,将球場上選手的分布看得一清二楚, 多道走線在他腦海中浮現。
傅異聞在附近,但傅異聞被兩個人圍着, 顧浪的位置比較遠, 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到底是找機會傳給傅異聞, 還是自己突破重圍去上籃?
給盛雪河思考的時間并不多,盛雪河相信傅異聞,但他同樣相信自己的能力。
觀衆席屏息凝神,只見盛雪河以極快的速度繞過常新的防守人員, 他的路線尤其明确,直奔球框。
“羅毅!”
一聲呼喊下, 羅毅疾風似的追趕, Alpha天生的運動優勢讓他很快到達籃板下方。
然而這時盛雪河已經原地彈跳,縱身騰空躍起,準備扣籃!
觀衆席有人激動地站起,雙手握作拳狀, 眼作銅鈴狀,目不轉睛地盯着這驚險的一刻。
羅毅也一躍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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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河縱身躍起,他準備扣籃的姿勢帥炸了,如同一場視覺盛宴。另一邊常新的羅毅不甘示弱跳起防守,他伸出手臂——”
“盛雪河被蓋帽了!”
“盛雪河扣籃失敗!”
蓋帽即是防守人将空中的球打掉的動作。講解員十分惋惜:“很可惜,羅毅比盛雪河高出太多,因此他的防守顯得異常輕松。但凡盛雪河稍微高一些,羅毅都無法完成這次蓋帽。”
顧浪等人有些可惜,如果這個球進了,絕對是一次精彩的得分。
盛雪河一邊追球一邊懊悔,卻不是後悔自己沒把球傳給傅異聞,而是惱自己為什麽不再長高一點。
一向富有冷淡色彩的眉宇微微擰起,顯然心情不佳,傅異聞以為他是在自責,特地繞遠路跑來說:“做得好。”然後繼續去追球。
最後四十五秒,帝陽依舊沒有進球,情況十分危急。
球落在了顧浪手裏,他不斷喘息,吊兒郎當的眼裏滿是謹慎與凝肅。他被三四個對手包圍,尋找逃脫的空隙。
顧浪在尋找傅異聞的位置。
只要能把球傳給傅異聞,傅異聞絕對能夠進球,這是他們對傅異聞的絕對信任。
“給盛雪河!”徐淩喊。
不知何時盛雪河已悄悄接近,顧浪咬了咬牙,拼力一搏将球送了出去。
盛雪河不負衆望,再度接到了球。
他再一次面臨選擇,到底是要将球傳給傅異聞,還是選擇自己上籃。
方才自己的決定已經出現錯誤,如果那時候将球傳給傅異聞,也許傅異聞能夠為隊伍增加分數。
電光石火之間,盛雪河與傅異聞對視了一眼,深色的眼眸是如此平靜,讓盛雪河的內心無端沉寂。
所有人都以為盛雪河會傳球給傅異聞,常新和英華的人朝傅異聞步步逼近,然而盛雪河的做法超出所有人預料。
“盛雪河選擇自己帶球上籃!”
“他沒有選擇将球傳給自己的隊友,他再一次相信自己。”
“瞧瞧英華與常新選手的臉色是如此懊惱,他們光顧着提防傅異聞,卻沒有想到盛雪河會再一次選擇自己上籃!”
在盛雪河準備起跳時,羅毅先一步預判,可他預判過早,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底下的盛雪河晚一步起跳。
羅毅想要去挽回自己的失誤,盛雪河微微偏轉,側身将球扣進籃筐裏!
扣籃聲響亮到全場可聞,如此猛烈的力道仿佛要掀開體育館,引得全場沸騰狂歡。
重新落地後,羅毅整個人僵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對方這樣弱不禁風的身體,能做出方才的扣籃。
“看來常新的羅毅自信心備受打擊啊,不僅是羅毅,整個常新與英華在盛雪河的扣籃後,士氣都有所下降。”
“反倒是帝陽這邊神采奕奕,哪怕比分落後,也鬥志不減。”
扣籃是籃球中最難的得分方式之一,他不僅需要選手極其出色的身體素質,更是千載難逢的時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最關鍵的是,它極具觀賞力,不僅難度大,還能振奮隊內士氣,點燃全場的氣氛與熱情。
“盛雪河選手的腰力與身體平衡力真是讓人驚嘆,他擁有Alpha般的身體素質,卻有着勝似Omega的柔韌性。”
“我們不用進球,我們只需要防守。把最後半分鐘撐過去,勝利就是我們的。”
常新和英華顯然意識到,和目前志氣高昂的帝陽面對面比拼是沒有勝算的,他們被迫防守。
“盛雪河再一次拿到了球,很顯然盛雪河已經成為了隊伍的主心骨,帝陽球隊已經不再圍着傅異聞一人團團轉。”
“盛雪河準備投籃……又是羅毅!這一次很遺憾,他再一次憑借自己的身高優勢……”
“不,傅異聞出現了!”
即将進球的籃球被羅毅蓋滿,籃球在空中飛轉,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了,傅異聞不知何時已經突破防線到達籃筐下,以驚人的彈跳力在空中完成了這次接力。
英華的王子銀也不是吃素的,他以極快的反應力跟跳想要攔下這次扣籃。
“但此刻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攔傅異聞扣籃的決心了,傅異聞隔着王子銀的腦袋,将球重重砸進籃球框內!”
“傅異聞隔扣王子銀!”
“精彩的隔扣!”
随着球進的聲音,帝陽的觀衆席已經沸騰得不成樣子,他們的尖叫聲與歡呼聲驚天動地,被激發的熱情洋溢在整個體育館內。
先前說扣籃是極難的得分方式之一,隔扣更是難上加難。不僅需要有極高的身體素質,還要擁有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與自信。
“即使王子銀面色漲紅,鉚足勁想要伸長手臂去阻擋對手,縱使他額頭青筋暴起,也無法阻止籃球進框。盛雪河與傅異聞完成了一次精彩絕倫的空中接力!”
“盛雪河的頂級轉身扣籃足夠讓我們心驚,傅異聞的強行扣籃成就了一次震撼全場的頂級隔扣!帝陽已經主宰了球場——!”
“不要害怕被蓋帽。”球場突然傳來傅異聞的聲音,“我會幫你們還回來。”
“他們蓋你一次,我還一次。”
“所以,放開膽去打。勝利只會屬于我們。”
傅異聞說這話時,明明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卻全程注視着盛雪河,就好像,這句話是特地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盛雪河收回目光,劇烈的運動讓他呼吸急促,比賽還剩十五秒,他們依舊落後于對手。
歡呼聲還在繼續,帝陽這邊的觀衆席高舉學校旗幟,仿佛開始了提前慶祝。
另一邊的觀衆席不甘示弱,目前常新與英華的還處于領先狀态,然而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常新與英華的人都盯緊了盛雪河,他們不再單獨防守傅異聞,他們終于發現自己先前有多可笑,竟輕看了如此強勁的對手。
誰都不知道盛雪河竟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卡位、防守皆是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處。
他們終于意識到,就算沒有傅異聞,憑借自己一個人,盛雪河也可以在球場上拿到得分。
盛雪河本就不需要任何人。
歷史似乎再度重演,球又一次落入盛雪河手中,這時包圍他的人虎視眈眈,他們相視一眼,絕對不能讓盛雪河投進。
如果盛雪河這個球進了,比分會再度持平,意味着他們要再次進行加時賽。
“盛雪河。”不遠處的傅異聞猝不及防發聲,“最後十秒交給你,你會選擇投籃還是上籃。”
盛雪河沒有去看傅異聞,專注望着眼前的防守人員。眼前的人個個滿頭大汗,面色赤紅,其中還有自己熟悉的人影——王子銀。
他們的眼神是如此專注認真,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引起他們的警惕,想要勝利的意願在場上濃烈蔓延。
最後十秒鐘,你會選擇投籃還是上籃?
給盛雪河的時間已經不足十秒鐘,投籃是最好的選擇,到達籃筐下方需要耗費不少時間,并且他不一定能突破防守。
盛雪河選擇了自己最有把握的方式。
“盛雪河已經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上籃,一路絕塵而去,亂了常新與英華的步伐,他們開始布置防線……不,我們都被騙了!”
“盛雪河急停跳投——出乎所有人意料,殺了對手措手不及!”
哨聲同時吹響,在比賽結束的剎那,是籃球重重落入籃筐裏的聲響。解說員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驚險的壓哨球,比分再次持平!”
“最後一個壓哨球,看得我都捏了把冷汗啊!”
“盛雪河選手帶領帝陽中學逆轉局勢,哪怕在最後一刻,帝陽選手都沒有放棄,這就是拼搏進取,永不言棄就是體育最重要的精神!”
裁判給出長暫停,這已經是第十場加時賽了。
接下來還有其他學校需要對決,不能讓雙方繼續耗時下去。
裁判們在商量解決對策。
觀衆席已經無法按捺自己的內心。
“盛雪河真牛逼啊,那個跳投真他媽絕了!”
“那急停看得我呼吸都要停了,他的身體控制能力也太好了,要是我,我的腳踝肯定已經崴到了。”
“我一秒鐘都不敢眨眼,生怕錯過精彩片段。我還以為我擱這兒看NBA呢!”
“要我說最牛逼的還是盛雪河和傅異聞的空中接力隔扣,王子銀整個人臉都白了,壓根擋不住傅異聞的隔扣!”
英華與常新這邊情緒低落,王子銀給大家分水,用力鼓掌:“大家振作一點,我們不會輸的,我們的優勢還很大。”
“我覺得我們要輸了。”袁琦雙手掩面,“盛哥太強了,帝陽的傅異聞本就很可怕。他們兩個在場上像是惡魔,我們沒辦法打敗他們的。”
“傅異聞先不說,盛雪河他一個Beta怎麽做到的?當他防守我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過去,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球被他過掉。”
“媽的,怎麽這麽難啊!”
在比賽中,士氣尤其重要,當選手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會贏時,比賽必輸無疑。
王子銀提高分貝,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去年,當我聽到學長們拿下第三的名次時,我很錯愕。不是輸給我們的老對手明德,而是輸給一向墊底的帝陽,我們從未視作對手的帝陽!我憤怒,我不甘,我從未像此刻一樣渴望勝利。我相信你們同樣如是,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勝利的我們,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我們的求勝信念是如此強烈,我們比任何人都想要贏。”
“我們擁有強健的體魄,日複一日的訓練,我們是驕傲的Alpha。盡管我們的對手十分強大,但我們的實力絲毫不差。我們需要展現出最強大的自己,告訴敵人我們真正的實力。”
“在體校的我們,一直被別人笑做走捷徑、空有肌肉、莽夫,成績差才走這條路。英華一直是十校聯賽的霸主,每當我們在十校聯賽中打敗他們,看到他們不甘的嘴臉,我們歡呼、我們振奮。”
“我們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我們的不斷勝利就是我們的信心源泉!”
王子銀厲聲喝道:“我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
球員們高聲回應:“勝利!”
王子銀嘶吼着:“這是帝陽的主場,是敵人的主場,我們要用實力證明,我們可以在他們的主場擊敗他們。我們會拿回我們的榮譽,以及未來在我們的主場、在任何地方,我們可以打敗任何人!”
“我們為了什麽!”
“勝利!”
王子銀的演講極其富有感染力,電子屏上的播放,讓觀衆席都熱血沸騰。
三言兩語激發隊友的鬥志,激情澎湃的氣氛鞏固了團隊意識,在王子銀的帶領下,重塑團隊其利斷金的堅定信念。
常新這邊在重新想對策,方才的場上的事王子銀還記得,看在兩個學校是一支隊伍的份上,他好意提醒:“你們最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緒,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王子銀依舊記得,自己跳起時看到的情景。
明明傅異聞沒有釋放任何信息素,碾壓性的壓迫依舊存在,仿佛滲進空氣裏,讓他的呼吸都帶有沉甸甸的重量。
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冰冷平靜,絲毫沒有将他放在眼裏,仿佛他是一團死物。
帝陽同樣在讨論,盛雪河幾次被針對,他們害怕盛雪河身上有傷。
尤其最後關頭的急停跳投,盛雪河很有可能已經受傷了,但他隐忍不發,為了隊伍選擇忍耐痛苦。
這時候換人只會降低士氣,盛雪河不贊同換下自己的決定:“我們承載隊友以及校友們的期望,我們堅守在我們的主場,是為了打敗對手獲得勝利,而不是被對手逼得換下隊友。”
“接下來的加時賽,會很艱難。”徐淩啞聲道。
對面的氣勢磅礴,已經被充分調動起好戰因子,這時候的他們反而會處于劣勢。
敵人已一無所有,決定孤注一擲。
顧浪:“我們應當做好防守。”
“一旦開始防守,就會被對方的節奏帶走,”盛雪河冷靜道,“我們需要持續不斷地向敵人發起進攻,逼迫對方防守。”
“進攻,不顧一切地進攻。”
用最平靜的語調,做出最有魄力的決策。
他的神情冷淡,言語卻铿锵有力,強大的氣場讓他看起來像是天生的領袖,讓人不自覺信服他的話語。
不知不覺,顧浪等人不再等待傅異聞的命令,而是下意識聽從盛雪河的指令。
帝陽方裁判陳綿走來,講述方才的讨論結果:“不斷的加時十分消耗體力,我們在想,是否要換一種方式來決出勝負。又或者,直接按平局處理。”
聽到平局,沒有人的臉色是好看的。他們為勝利不斷付出,想要聽到的絕對不是“平局”二字。
“沒有平局。”
淺淡的音色打破這場無聲,盛雪河說:“籃球賽中沒有平局這個說法。”
陳綿解釋:“你們已經打了十來場加時賽了,體力會跟不上的。”
“越是極端的條件,越是能逼出人的身體極限。”盛雪河平靜道,“繼續加時,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陳綿下意識去看傅異聞,一直以來,不管是什麽比賽,他總是隊伍的中心領袖。這也是頭一回的,傅異聞的存在感如此之低。
看到傅異聞的表情,陳綿就明白了,他選擇聽從盛雪河的指令,沒有人願意“平局”。
用冷水潑了潑臉,顧浪的臉上再度浮現流裏流氣的笑:“平局?這群鼈孫也配?賽後我得揍他們一頓,打球比一個月沒洗澡的老大爺身上還髒。”
徐淩贊同:“今天我也是開眼了,常新那群雜碎,真是白天出門見不着的地下道蛆齊聚一堂,臭水溝生物種大會。”
“冷靜點啊,聯賽期間打架鬥毆,要給出警告的。兩次警告就會失去參賽名額,還會有處分。”陳綿提醒。
傅異聞:“目前我們的犯規次數是不是2次?”
陳綿睜大眼:“你想都別想! ”
加時賽的犯規次數是常規賽的延續,犯規次數滿4 次,需要罰球。
傅異聞随意地笑笑,表示自己只是随意問問。陳綿氣得抓走傅異聞做思想教育,讓他不要學壞。
傅異聞态度端正,真誠地表示自己真的只是随便問問,不可能犯規的。
陳綿卻不信,能讓傅異聞問出口的,說明他已經深思熟慮過,并大概率要做。
看着這張滿是正氣的臉,陳綿頭大到不行,這孩子一向最讓他省心。顧浪都沒提犯規這事兒,怎麽傅異聞先提起這茬了?
好不容易給傅異聞做好思想教育,又聽到顧浪等人讨論如何不動聲色地揍人,如何揍人卻不被校方發現,如何規避處分,吓得陳綿差點掏出校規。
“球可以輸,架一定要打贏。”
他們共喝一瓶礦泉水,先給了盛雪河,他仰頭隔空喝着礦泉水,然後傳給傅異聞。傅異聞正在仰頭喝水,聞聲側頭:“打架我們會贏,打球同樣也是。”
再次上場,雙方情緒高漲,運球聲比先前大了好幾個分貝。氣勢洶洶的架勢,不像是打籃球,反倒像是在打橄榄球。
英華在王子銀的帶領下連續得分,躬身運球的姿态潇灑又謹慎,同樣兇猛。
帝陽這邊氣勢不減,雖然因為徐淩被記了一次犯規,但盛雪河連續丢出好幾個兩分球,以及一個三分,成功拉回局勢。
場下的陳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吼:“把那該死的球傳給盛雪河!”
向來沉穩且遵守規則的陳綿,竟也會有如此失态的畫面,将觀衆席的氛圍推到最高點。
右方應援的旗幟、熒光棒高高舉起,每個人都在用肢體語言表示着自己的激昂。
常新的人抹着汗水在罵。
“操,他是三分球他爹嗎?這麽能丢三分球?”
“趕緊攔着他!”
盛雪河已到達中場線,左側是英華,右側是常新,盛雪河被十數雙炯炯發光的眼睛盯準。
可盛雪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Alpha們錯愕,随着盛雪河的手指動作,觀衆席再度狂呼。
盛雪河停在中長線外,指了指中場線,卻沒有過線的意思
這個舉動像是在挑釁,有人怒道:“這是挑釁!裁判應該對這不文明行為給出相應警告!”
本場比賽的裁判來自帝陽,裁判淡道:“他只是手指僵硬,活動下手指而已。”
常新的裁判被氣得半死,卻挑不出錯誤,如果盛雪河豎中指的話倒還好,可他的動作只是指了指中場線,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麽。
突然,盛雪河帶球準備動作,他們以為盛雪河要傳球,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盛雪河是在投球,最可怕的是這個球還進了!
“操,我是怎麽回事?這麽明顯的投球,我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的思考開始遲鈍,思維開始被打亂,就連腳下的步伐,都顯得力不從心。
盛雪河再度在場上奔跑,他們這才明白,盛雪河方才準備投球時已經給出了信號。
指着中場線,像是要告訴所有人——我就算不跨過這條線,就算你們所有人都防着我,我也能将球投中。
光是說盛雪河這張臉,雖然冷淡了些,但絕對是乖乖男類型。
異常自信又無比嚣張的挑釁,完全不像是盛雪河能夠做出來的事。
帝陽奇跡般處于領先,常新和英華的選手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獲得得分的機會。
他們在帝陽的主場,被帝陽狠狠壓制。
陸良不甘就此落敗,看到傅異聞帶球靈活地閃過兩人防線,驀地上前:“你看到了對吧?我摸了盛雪河的腰。”
運球的傅異聞像是看了他一眼,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聚集在盛雪河身上,雖然只是短暫停留。王子銀最為驚訝,額頭已經暴起了青筋。
“你知道我和他說了什麽嗎?”傅異聞像是沒有受到影響,到達籃筐下方,陸良準備去防,咬着牙使出殺手锏,“也是,那些話,你不會想知道的。”
陸良想要去蓋帽,但他低估了傅異聞,連王子銀都無法阻擋他的蓋帽。
起跳時,陸良看着傅異聞幽深漆黑的眼眸緊咬着他的面頰,讓他莫名脊背發汗。
傅異聞甚至都沒有去看球,就将球灌進了籃筐裏。
拼死想要去阻攔,卻只能摸到籃筐的皮毛。在下降時,傅異聞結束隔扣後的手肘,狠狠朝他側臉砸來。
是重物倒地的聲音,陸良重重跌在了地上,捂着面不斷哀嚎。
在隊友的攙扶下,他望進傅異聞冰冷無波的眼,剎那渾身血液仿佛被凍凝,他張了張唇,卻無法言語,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傅異聞一步步走開。
裁判判定傅異聞方才的動作犯規,許多人不服,認為這是合理的沖撞區。
“陸良在傅異聞的旁邊,在籃下防守,已經失去了防守位置。而且,傅異聞的投籃動作完全合理,陸良會被傅異聞的手肘撞到,說明是陸良侵犯了傅異聞的區域。就算這是犯規,也是陸良防守犯規,而不是傅異聞技術犯規。”
裁判認識傅異聞,也知道是這麽一回事,但這是帝陽的主場,多少要盡地主之誼。
常新那邊的人跟瘋了似的要個說法,加上陸良确實傷得很重,他沒辦法不給常新一個面子。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來者是客,該給常新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陳綿忍氣吞聲地看着場上,常新與英華獲得一次罰球機會。
“抱歉。”傅異聞同隊友道着歉,因為他沒控制住脾氣,才送給對手一次罰球。
顧浪不悅:“道個屁歉啊,他自己往你胳膊肘上撞,你才冤好嗎?”
“陸良應該跟你胳膊肘道歉。”徐淩越想越氣,又罵,“他怎麽還摸盛雪河腰了?什麽時候的事?他跟你說什麽了?媽的,打球髒,手也髒,死流氓。”
盛雪河剛要張口,傅異聞淡淡打斷他:“我會讓他親口說出來的。”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一些難聽的、下流的、挑釁的話語,傅異聞不想髒了盛雪河的嘴。
罰球結束後倒計時重新開始,他們的比分本就是微弱之差,英華乘勝追擊,以兩分的優勢領先于帝陽。
比賽只有十秒鐘不到,王子銀都松了一口氣,這下應該是可以贏了。常新的人已經在擁抱慶祝,仿佛勝利已經到來。
千鈞一發之際,羅毅手中的球被截斷,顧浪馬上傳給最近的盛雪河,盛雪河想都沒有想就傳給了傅異聞。
三分線外的傅異聞接住了這個球,随着他的手臂高高擡起,空中高速飛行的籃球帶有雷霆萬鈞之勢,橫跨整個籃球場到達另一端,重重砸進籃球框內。
計時結束的那一瞬間,籃球落地。
盛雪河愣在原地,完全無法想象在方才驚險的時刻自己做出了什麽。
傳球的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完全不經過大腦思索的本能行為。
“一個驚險卻絕對驚豔的三分球!”
“橫跨整個籃球場,這需要絕對的力量與臂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可傅異聞做到了!
“沒有他的隊友的傳球,傅異聞絕對無法完成這一次堪稱奇跡的三分球!””
哨聲響起,帝陽這邊的旗幟高高舉起,這是勝利的标志。
一片紅色的海洋中,是帝陽标志的旗幟在瘋狂舞動,伴随陣陣瘋狂的歡呼與尖叫,與對面死寂的藍色與薄荷綠的觀衆席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怎麽做到的?讓籃球從籃球場的一端到達另一端,這需要多強大的力量?關鍵是傅異聞還投中了!”
“這就是Alpha的運動天賦嗎?”
“他們之間的配合也很默契,絕了。”
“盛雪河的反應好快,幾乎球剛落到他手上就傳了出去。以後他們就是我爹!太牛逼了!”
“ 別亂認爹啊,他們可生不出你這麽大的兒子。 ”
球場上的選手在揮手,在歡呼,顧浪等人自己都懵了,贏了?
他們在挨個擁抱,顯然過于激動,控制不住手下的力道。
傅異聞在同徐淩擁抱:“做得好。”
徐淩意猶未盡:“你最後那三分球怎麽做到的?你的臂力也太強悍了吧。”
用運氣好揭過,傅異聞同顧浪擁抱:“做得好。”
顧浪激動得說不出人話,最後在地上跪滑尖叫。
他在同一個個隊友們擁抱……
輪到盛雪河了。
好像空氣都要停止,盛雪河看着傅異聞朝自己一步步走來,伸出手臂。
他們在擁抱。
“做得好。”像是傅異聞同所有隊友言語的那般,并無兩樣。在即将分別的瞬間,他聽到傅異聞用只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辛苦了。”
世界似乎陷入短暫的消音,隔絕于世界之外。他仿佛陷入靜止的時間河流,無故有些緊張。
他的心髒跳動加速,一聲聲,一陣陣。好像連帶着方才的言語,都變得不同尋常。
傅異聞已經離去,做着賽後安撫工作。
世界塵嚣回歸,震耳欲聾的聲響再度灌入耳中。
陸陸續續的聲音回到他的耳裏,卻蓋不住自己強有力的心跳,急促倉皇,像是無法逃脫的詛咒。
無人機在頭頂飛行,天空的投影像是紅緞劃破長空,帶着每個人的熱情與歡呼彙聚在雲端。
賽後采訪時,記者社的人謹記老師教誨,不要去采訪顧浪這幾個刺頭,雖然贏了,但還是要低調。
于是記者将話筒對準了盛雪河,這一群人中,就他看起來最乖。
面對四面八方的鏡頭與閃爍的聚光燈,盛雪河也沒有怯場:“毫無疑問,這場籃球賽十分艱辛。我們獲得勝利,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十分友好的發言,他們十分滿意,可越往後聽,越是不對味。突然,盛雪河話鋒一轉:“我們應該适當鼓勵對手,再接再厲,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記者社的人都愣住了,左右面面相觑,這?
“我靠?盛雪河好拽。”
“高情商:鼓勵對手。低情商:對手太菜,下次牛逼點。”
“以前我還對盛雪河沒多大感覺,現在我愛上他了。他不僅長得拽,說話也拽啊。”
顧浪直接搶過話筒:“亞軍,你們好。冠軍,我們笑納了。”
帝陽的選手們笑嘻嘻地搶話筒:“你們這球打得不行,還得再練練。再接再厲啊。”
陸良咬牙切齒:“我們只是不熟悉場地……”
“今年是你們不熟悉場地,別氣餒,明年還有機會。一回生二回熟,明年你們就熟悉我們體育館了,發揮得一定好。”
“明年就當回自己家了,到時候我們哥幾個給你擺一桌,慶祝你們拿下第二,別把我們當外人啊。”
陸良半邊臉都是腫的,聞聲怒不可遏:“你們他媽的——”
揮舞出來的拳頭在半空中被桎,陸良疼得龇牙咧嘴。傅異聞道:“你那時候對他說了什麽話,再說一次。”
這時候陸良哪裏說得出話?光顧着喊疼。傅異聞繼續逼問,能讓陸良躊躇不肯開口的,必然是很難聽的話。
正在敷冰的盛雪河都愣了愣,來到傅異聞身邊想勸他,他也不是很想陸良當衆說出這話。
私下贊他腰細是調戲,當衆說他腰細算什麽?
不等盛雪河出聲,陸良的臉漲得通紅,手腕的骨頭都要碎了,幾乎是用吼的:“我說他腰真細!”
傅異聞愣在原地。
“我說盛雪河腰真細,我說盛雪河他的腰很細!”
加大的力道讓陸良疼得直叫,以為是沒聽清:“我說他腰真細!我不該說盛雪河的腰細,聽到沒?聽到沒?”
“……聽到了。”傅異聞說,“夠了。”
盛雪河面色平靜,耳尖卻發燙。周圍的視線又訝又奇地落在他身上,捕捉他的腰身。
他竟奇妙地和傅異聞對上視線,又在下一秒快速閃避。
傅異聞的視線下滑落至他的腰身,他們被汗水浸透,因為光照幾乎透明的質感,可以看到明顯的腰線。
……确實很細。
傅異聞啞然失語,他以為陸良會說一些難聽的惡心話,沒想到是這種實話。
他收回手,指節不自然地活動,看着盛雪河的眼都帶有躲閃,而盛雪河低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這臭流氓,還發表摸後感言?咋,當流氓我還得給你頒個獎?”王子銀重掄陸良後腦。
陸良哀嚎:“又他媽不是我要說的,傅異聞讓我說的,你要罵罵他啊!”
王子銀不聽:“我哥腰細不細需要你點評?你他媽是哪盤下酒菜,老子拍死你。”
雙方帶隊老師急忙來勸架,盛雪河幾乎落荒而逃。
傅異聞思索片刻,跟了上去:“你的腳怎麽樣?”
“還好。”尚能忍受,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又是沉默。盛雪河:“別聽他亂說。”也不知道在解釋什麽。
“他沒說錯。”大腦像是空的卻又滿滿當當,傅異聞沒頭腦地接話,等說完後,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僵硬地解釋,“我不是冒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腰确實很細。”
這解釋不如不解釋,他在這裏點評盛雪河的腰,跟陸良的流氓行為又有什麽區別?
一向能說會道的傅異聞,此刻像是喪失言語能力,愈描愈黑,愈說愈錯。
在傅異聞懊惱的時候,他們繼續往前走着。盛雪河的耳尖動了動,沒有說話。
廖柯為自己的怯場感到羞愧。一個Alpha害怕到要讓Beta替自己上場,确實有夠丢人的。
籃球賽過後是接力賽,廖柯想要将功補過。誰知因為太過緊張,臨時腹痛,可他選擇堅持上場。
往返道上,周圍圍繞一群男男女女,都在為本校的選手鼓掌。輪到廖柯時,他奔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