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電流
摸到瓦房背面的時候, 盧青山隐隐看見一個黑影倒在地上,正好一道閃電劈下,讓他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人是誰。
視線裏一片血紅,一個身穿道袍的人被泡在雨水中, 不知從哪個部位流出來的鮮血彙入積滿雨水的土坑中, 把土坑裏的水染成了血池。
溢出的血水沿着土坡一路往下流,又被豆大的雨點打碎, 濺起紅色的水珠。
即使不用看清臉, 光看穿着打扮, 盧青山也認出了躺在血水中的人是關道長。
血是鮮紅色的, 充滿了流動的生氣, 然而視線裏全然是一股冰冷的死氣。
盧青山走上前, 蹲在關道長身旁, 用顫抖的手伸向下關道長的脖子。
頸動脈已經沒有搏動了, 皮膚卻還有溫度。
順着流血的地方看過去, 翻開觸目驚心的道袍袖子, 右手手腕上出現了一條五厘米長的傷口!
竟然被人割了動脈!
他不打算繼續逗留,得趁着吳程還沒醒, 趕緊下山和李警官會合。
剛出道觀, 走了不到一百米,他隐約看見一顆大樹上吊着一個人, 那人頭朝下,長發垂到地上, 兩只手臂因為重力的緣故舉過頭頂向下吊着,一點反抗的跡象都沒有,瘦弱的身體在風雨中微微搖擺。
來的時候,他和吳程是從正門進來的, 并沒有注意到後門竟然是這樣一副景象。
他朝那顆樹走去。
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手機照明晃過倒挂的人,看到那人白皙的手指正在向下淌滴血,鮮血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沿着指尖一滴滴向下低落。
盧青山心裏提着一口氣,看清了被挂在樹上的人正是關道長的徒弟小智,小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球裏充斥着血跡,他沒有眨眼,也沒有呼救,只剩下最後一個痛苦的表情挂在臉上。
右側頸部有一條很深的傷口,皮肉外翻,仍舊有血液不停的從傷口裏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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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沿着他的下眼睑流入眼睛裏,在眼球上劃過一道細微的弧度,再沿着濃密的睫毛滾落到眉骨上,最後滲入烏黑的頭發裏......
有那麽一瞬間,盧青山仿佛看見小智眨了一下眼。
但他知道,那只是錯覺。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小智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因為是孤兒,關道長一直把他當親兒子養在身邊。
他替小智合上了眼,心裏的悲憤代替了絕大多數的恐懼。
盧青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從停電到吳程去找電閘,然後回來,中間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如果關道長和小智都是被吳程殺的,按理來說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殺害兩個人!
除非,關道長和小智早就被他控制了,之前不殺,卻要等到這個時間殺,只能說明...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策劃!
今天是中秋節...難道...這個道觀...就是吳程打算做法的地方?
他想用人血祭天?
盧青山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
如果這裏就是吳程做法的地方,那麽這個道觀一定還藏着別的秘密,也許蘇達和林曉曉就在道觀裏!
他們是死是活?如果還活着,也會被吳程割開動脈嗎?
他很想打電話給童嶼,告訴他自己的發現,但手機依然沒有信號。
“真是操了!”盧青山罵了一句,把手機揣回兜裏,他在地上撿了一塊板磚,掂了掂,仿佛這塊板磚能給他壯膽似的。
盧青山抓着板磚朝道觀走了回去。
後悔自己剛才那一下敲得太輕了,不知道人現在醒沒醒。
等他再回到元始天尊像跟前時,裏面已經空無一人了,也就是說,小程已經醒了!而且現在不知道躲去了哪裏!
盧青山的心跳開始變快,他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只能悄悄的在黑夜裏摸索,沿着并排的屋子一間一間的尋找蘇達和林曉曉的蹤影。
他推開了一扇門,用手機照明朝裏晃了一眼。
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被人綁在椅子上,長發遮住了大半個臉,但仍然可以看出身材妙曼。
是個女人。
會不會是林曉曉?
四周一片漆黑,女人慢慢擡起頭,看到有人亮着手機朝她走來,她本能的叫了一聲。
“噓!別出聲!”盧青山說:“我是蘇達的朋友!”
林曉曉的嘴被人用膠帶封住了,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用鼻子表示自己的驚訝。
盧青山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麽,他走到林曉曉身邊,看清了林曉曉那雙驚恐萬分的眼睛,他很快就發現,林曉曉的兩只手被紗布裹成了兩個圓球,紗布上還滲着血。
看樣子她受傷了。
“沒事了,我現在就救你出去!”盧青山撕開林曉曉嘴上的膠布問:“蘇達在哪裏?”
林曉曉搖頭,沒說話,瞪大眼睛仰起頭,看着頭頂的房梁。
盧青山也跟着擡起頭,順着林曉曉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頭頂上有個小紅點在閃爍。
這是...監控攝像頭?
盧青山不敢耽擱,迅速解開了林曉曉手上的繩子,又蹲下身去解她腳上的繩子。
但繩子很難解開,他只能掏出打火機嘗試把繩子燒斷,但打火機進了水,他打了好幾下都沒有打燃火。
盧青山仿佛聽見頭頂的監控在動,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音,他發了瘋的想快點解開那團繩子,最後索性直接用牙齒咬。
繩子解開的那一瞬,她聽見林曉曉喉嚨裏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盧青山回過頭,看見一個黑影站在門框裏。
吳程來得悄無聲息,手裏拿着一根電棍。
盧青山瞬時抓起放在地上的板磚,想奮力一搏,和對方魚死網破,但下一秒,他的腹部傳來一陣強烈的電流,整個人瞬間被電得麻痹了。
盧青山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吳程看着手裏的電擊棒面露哀傷的說:“我想和你做朋友...而你卻想騙了我...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哀傷的表情逐漸被一種狂喜代替:“那就別怪我了哦!”
林曉曉起身想跑,卻被吳程抓住頭發拽了回去:“你再鬧,我就放大狗咬你了哦!”
林曉曉聽到這句話後忽然就安靜了,被精神折磨了好幾天,她的反抗意識已經變得很薄弱了。
吳程再次把林曉曉綁了回去:“就這麽怕那條大狗嗎?”吳程突然興奮起來:“那我再把他牽出來溜溜吧!”
林曉曉瑟縮在凳子上,盯着漆黑的地面不敢擡眼:“不要,求你。”
吳程蹲下身:“那你就乖乖聽話!”
他從盧青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機,用對方的指紋解了鎖。
和童嶼的聊天界面跳了出來,最新的兩條消息都沒有發出去。
吳程在智能手表上操作了兩下,遠程關掉了信號屏蔽器。
然後點擊了重新發送。
做完這一切後,他把盧青山拖到推車上,從漆黑的角落裏抽出一根繩子,把人從頭到腳綁了個嚴實。
“你猜猜,下一個來的會是誰?”
吳程把她的下巴擡起來捏在手中:“你和大狗的視頻已經保存到了網上,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把視頻鏈接發出去,讓所有人都看到!”
吳程興奮的笑着,林曉曉卻吓得渾身顫抖。
“這樣...噩夢就會一直跟着你!”
吳程說完,哼着歌,推着盧青山出了屋子,然後慢慢關上了門。
一切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林曉曉盯着門縫裏的那道光,小聲抽泣起來。
來這裏之前,她和蘇達被關在同一個屋子裏,四周都是轉動的攝像頭,每天都有人把飯菜從不鏽鋼門板裏遞進來。
蘇達可以自由活動,但她卻被人用鐵鏈鎖在床上。
手腕和腳腕都被鏈條固定住了,她沒辦法坐起身,也沒辦法翻身,更沒辦法吃喝拉撒。
所以蘇達不得不給她喂飯,替她清理惡心的排洩物。
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她感覺自己生不如死,每天都躺在床上拼命掙紮,聽不進蘇達的任何安慰。
為了不排洩,她開始絕食,只要熬到被警察過來,她就能得救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只要她反抗那個人,就會被電擊,電流從束縛四肢的鐵鏈傳來,每一次電擊都讓她感覺痛不欲生。
而且她能感覺到,電擊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強烈。
蘇達對着攝像頭苦苦求饒,但對方依舊不肯停止虐待,直到LED屏幕上出現了一排紅色的字。
林曉曉不敢去回憶那串字寫了什麽。
只記得她在一遍遍的電擊中昏死過去,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手上和腳上纏着紗布,全身的束縛都被取了下來,身上還有沐浴露的味道。
有人替她洗了澡,換了衣服,還替她包紮了傷口。
她知道這個人是蘇達,也漸漸感覺到了下身傳來的不适,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
蘇達感覺她已經醒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說:“對不起,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被他電死。”
林曉曉:“我寧可被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