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她有種把神壇上……
“ 你為何要騙我?”紅卿眼眸微微泛紅,似乎含着水光,但并未流淚。
她從未在容珩面前哭過,甚至她不記得自己哭過,她的高傲,她的自尊不允許。
容珩向來不喜柔弱和哭哭啼啼的女人,紅卿如果不沉溺于兒女私情,只做一柄冷血無情,為他所用的利刃,是可靠又令人安心的。
他緩步走過去,衫袖如流雲拂動,将她輕擁入懷中,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你放心,不論我将來娶誰,那人都不會危及你的地位。卿兒,你對我而言,是無可替代的。”
容珩輕輕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得仿佛要滴水,“相信我,好麽?”
相信?
他演得深情款款,或許連自己都快信了。
紅卿內心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她驀然伸手攀住他的頸肩,吻上他的唇。
唇上突如其來的柔軟觸感令容珩心微微一震,手錯愕地擡起,可顧及什麽,最終,那原本想推開她的手還是緩緩移到她的腰間。
明明如此親密,紅卿心中卻覺苦澀,這是紅卿第二次吻他,第一次是什麽時候,她忘了,只記得他當時厭惡地說:我不喜歡親吻。
他不喜歡她吻他,哪怕在床笫間最動情的時刻,他也不讓她親吻他。
她痛苦的閉上眼,渴望他能夠狂熱地回應她,可他并沒有,甚至有些敷衍。
她手伸進他的衣服裏,使勁渾身數撩撥他,依舊不能使他意亂情迷,他的冷淡将她的全部熱情澆熄。
紅卿狼狽地推開他,臉暈紅潮,妩媚氤氲着春色的眸中含着一絲幽怨。
容珩掃了眼那吻過他嬌豔欲滴的朱唇,目光掠過一絲寒涼,像在隐忍着什麽。
紅卿覺得丢臉難堪之極,扯了扯豔麗的紅唇,卻發現無法牽動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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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珩眸中頃刻間恢複了溫潤,他輕嘆一聲,并沒有表示出生氣,只是語氣頗有些無奈:“卿兒,以後別再這樣。”
紅卿嬌媚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強忍心中的酸澀與難堪,臉上浮起媚惑衆生的嬌笑,她袅娜坐會椅子上,嬌軀斜斜往桌邊一靠,用着軟膩輕浮的語氣說道:“是,屬下謹遵閣主命令。”
容珩修眉微蹙,而後輕笑着搖搖頭,“我還有些公務未處理,我回府了。”而後耐心性子,淺笑着說道:“卿兒,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他這般大方不介意的模樣更令紅卿無地自容,她禁不住沉了臉,“沒了。你走吧。”
明明聽着就是賭氣的話語,可容珩卻不為所動,竟真的揚長而去,連外衣都不曾拿。
紅卿一怔,忽然悲從中來,她笑得狂媚肆意,花枝招展,直到眼淚從眼眶中滑落而下,忽沖着空蕩蕩的簾外,不顧形象地大罵了句:“滾吧!”
阿杏躲在門外,無所适從,她有些心疼她姑娘,小心翼翼移步進去,又不敢上前安慰。
紅卿瞧了她一眼,似覺失态,笑容漸收,伸手撫去臉上笑出來的淚痕,停 了下又笑開來,柔聲道:“我沒事,你出去吧,我有些乏,想歇息片刻。”
阿杏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道了句:“主子,你何苦與大人淘氣?”
阿杏天真,或許在她眼中,容珩是宰相肚裏能撐船,而她是無理取鬧。
紅卿無法責怪她,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容珩把所有人都蒙在鼓中,誤以為他溫潤如玉,雅量容人。
心口在脹痛,那是被強烈的不甘充斥着,卻又無力破除所導致的結果,如同被利刃抵着般,疼痛得難以忍受。
“是啊……何苦。”紅卿只是低低呢喃了句,轉身進了內室,和衣斜躺着床上,再也不搭理人。
大概是眼睛裏迷蒙了,那紅豔豔的床帳,好似變成那日一舞千金的紅氍毹。
那是容珩的生日宴,那時的容珩還只是新科狀元。
在檀板絲竹聲中,她袅娜行來,宮髻高挽,一襲金縷百花碧羅籠裙,腰肢似嫩柳,款擺風情。飛眉星眼,眼波不經意流轉,媚态橫生。
每個眼神,身段,動作,都是她私底下經過無數遍揣摩練習的,為的只是一舞成名,以博那人歡心。
她站在紅氍毹中央,翩翩起舞。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
所有男人不覺放下酒杯,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如癡如醉。
她對那些充滿原始欲望的眼神嗤之以鼻,她目光情意綿綿,流連在坐正席上輕裘緩帶,俊美似仙的男子。
他在看她,那是他第一次用男人的目光看待她,目光深邃沉暗,如同月夜下的深潭,望不見底。
她成功了,欣喜若狂。從他的目光中她得知,她不再是無知少女,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女人。
可一舞結束後,容珩又變回原來淺笑安然的模樣,他與賓客談笑風生,卻沒有留她侍酒,她依依不舍退出了宴席。
坐在太湖石上紅卿手托香腮,呆呆望着紛紛花雨,三月的桃花,惹人春情萌動。
她的打扮是妩媚的,讓人一眼看着像勾人的狐貍精,可她的眼裏依舊藏着少女嬌羞。
“紅……紅卿姑娘。”有人喚她。
紅卿擡眸,一白衣公子伫立花下,他欲上前來,卻又有些不好意思,而他的滿腔心事都洩露在他那慌亂的眼中。
他眉目秀朗,文質彬彬,倒有幾分容珩的影子,紅卿不禁朝他嬌笑了下。
白衣公子俊臉微微一紅,猛地上前将什麽東西塞到紅卿手中:“這個給你。”
他手足無措,弄得紅卿也有些無措,她攤開掌心,是一枚白玉佩,是定情信物?
如此唐突地直接塞給女孩子定情信物,連宛轉的方式也不懂,怕是第一次追求女子?紅卿內心不禁得意洋洋,頓時化作情場高手,眼波斜溜纏他身上:“謝謝。”
她雲鬓微潤,瓊鼻潤着幾點細小汗珠,粲然一笑,妩媚中透着嬌俏,令白衣公子神魂俱蕩,呆若木鵝。
“公子,公子……”
紅卿喚他。
白衣公子猛地找回魂靈,不知 是慚愧還是害羞,竟就這麽轉身跑了。
紅卿眨了眨眼,脈脈含情地目送他離去。
然一轉頭,卻是‘嗤’地冷笑一聲,玉佩在她食指上旋轉晃動。毛頭小子,懂什麽情愛?不過見色起意。
紅卿正對他的情意嗤之以鼻,轉眼就被人拖進一假山洞中。
紅卿吓得半死,慌亂間正欲掙紮,卻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蘭麝香,嬌軀猛地滞住。
“閣主。”紅卿驚喜交加。
容珩玉白修美的手撐着一塊山石,将紅卿抵着身前,微傾向她,溫柔地說:“卿兒,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出色。”
得到容珩的誇贊,控制雀躍的情緒,呼吸穩了穩,又改換腔調,柔媚地緩緩言道:“那我可以待在您的身邊,為您做事了麽?”
紅卿軟媚無骨地倒在他懷中,她告訴自己,自己不再是那個稚嫩少女,她如今是一個女人,一個讓男人招架不住,成熟妩媚的女人。
容珩順勢摟住她細腰,狹長眼眸迷離淺笑,低語:“方才那男人名秦月,是淮安王府的一名幕僚,別看他生得俊秀斯文,性情看似怯弱腼腆,但此人心狠手辣,奸詐狡猾,多少青樓妓子,良家婦女落在他的手中,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紅卿聞言背後頓時冒了一層冷汗,方才她竟誤以為那秦月是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紅卿再一次在心底告誡自己,不可被人的表象所欺騙,想當初,還是小乞丐的她被容珩撿回去時,不也以為他是個純良無害,高雅如山巅白雪的少年?
紅卿懷疑容珩方才誇贊她出色是在諷刺她,有些不甘地問:“閣主是讓我不要接近他麽?”
“恰恰相反。”容珩微微失笑,随即說出他的真實目的:“卿兒,他手裏有一封密劄,那裏面有淮安王勾結外敵,圖謀不軌的證據,你去接近他,然後竊取那封密劄,但記住,你如今是天香坊的舞姬,絕不能向任何人暴露你的真實身份。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
紅卿有些疑惑容珩為何會将如此重大的任務交給她,她笑吟吟地纏着耳邊一縷碎發,嬌媚的臉上有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天真與膽量,“為此我可以不擇手段麽?比如……出賣身體。”
“憑你歡喜。”說這話時,容珩的眼眸依舊染着溫柔笑意,只要目的達到,他并不介意她不擇手段,哪怕是出賣身體。
紅卿又一改神态,星眸半眯,聲音酥媚,“可是我想當閣主的女人。”說話間瑩白指尖輕抵着他的胸膛,腳下的玉足則緩緩地伸進他那如流雲般的袍擺內。
紅卿在容珩面前,從來不曾如此的大膽且熱情,然今日那些男人饑渴的目光,讓她有了這種自信。
他看着她的眼神專注而熾熱,聲音似被柔情填滿:“任務完成後,來我身邊。”
紅卿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由感到十分雀躍,“真的麽?”
容珩溫柔點頭,指背輕撫她的臉 頰,緩緩說道:“你與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在那個雪夜裏,我見到你就知曉,你有着一雙妩媚又單純的眼眸,讓男人忍不住為你沉淪。”
紅卿因為他溫柔的觸碰而心顫不已,她貝齒輕咬紅唇,小聲嬌羞的問:“那你呢?”
容珩眼眸微暗,傾身将她壓在山石上,指尖緩緩下滑,輕撫着她束衣的腰帶,“想知道麽?”他道,低啞的聲音隐隐透着誘惑。
紅卿因為他這露骨的動作弄得徹底紅了臉,她有些害羞,不敢直視他,便垂了眸,然後看到了他的手。
容珩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潔白,指甲瑩潤飽滿,泛着淡淡的粉,她曾見過他的手溫柔又充滿憐愛的撫着一只小動物,從此她便渴望着,有朝一日,他也會用他那只手溫柔地愛撫自己。
及此,紅卿心跳禁不住加速,卻鼓起勇氣擡起眼眸與他對視,堅定地說道:“我想知道。”
金烏西沉,晚霞似焚,春風拈花惹草,吹起岸邊的柔嫩柳條,攪弄了一江春水潋滟。
落日的餘晖透射進山洞裏,将容珩芝蘭玉樹的身姿與俊美清隽的面龐籠在暖黃的光芒之中,紅卿甚至連他臉上那細細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垂着眼眸,骨節分明,修長玉白的手撩開自己的衣服,并未看她,因此,她可以大膽地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他曾是天上的明月,高山的白雪,既純淨無暇,又高不可攀。
在她眼裏,容珩就是神袛般的存在,她從來沒想過容珩也會有欲望,也會和女人做這種事,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她有種把神壇上受人膜拜的男人拽落深淵,與她共沉淪的罪孽感,罪孽的同時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刺-激。
第一次,容珩離她如此的近,近得觸手可摸,控制不住心中的強烈渴望,她纖長秀美的手緩緩擡起,禁不住地輕顫着,想去觸碰他的臉,心砰砰地亂跳,激烈地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正當她要得逞時,卻被驀然橫來的手抓住了手腕。
灼熱的感覺自手腕傳遞至全身,她身體經不住的顫抖,媚眼如絲地凝望着容珩。
容珩一擡眼,對上紅卿幾近癡迷的目光,溫雅的眸子不由微冷,他手一滑,遮住她的眼:“別看我。”
随着他的動作,一股似蘭似麝的清香自他寬敞飄逸的廣袖中輕輕飄散出來,聞之沁人心脾。
陰影落下,容珩俯身,紅卿笑着閉眼,輕啓朱唇。
然而沒等到他的親吻,身子被一股力猛地撞了下,腿一軟,纖背磕在山石上。
她眸中媚态褪去,只剩下一臉的慘白,經過幾年的靜心保養呵護,她的肌膚就如鮮花般嬌嫩,背部的肌膚被那山石一磨,似火灼燒般難受起來,她黛眉蹙颦,卻咬緊下了唇。
紅卿睜了眼,從他的指縫間窺見到,他目光暗沉,迷離淺笑,難得有一絲令人心動的亂色。
原來他也有與清隽高雅反之的表情。
這本該女人嬌羞着欲拒還迎之時,紅卿卻苦巴巴地皺着柳葉纖眉:
“容珩,小時候我見一些大人圍在一起吃狗肉,他們大快朵頤,神情無比享受,我就覺得狗肉應該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于是我當我很餓之時,就會常常想到狗肉。”她直呼其名,總覺得這樣才會好受些。
“……”容珩并未責備她的的不敬,聲音低沉壓抑:“然後?”
他低柔帶着安撫的聲音讓紅卿稍稍分了心神,她顫着聲,委婉地說道:“後來有一天,我遇見一戶人家,他們也在吃狗肉,他們給了我一塊,我嘗了些,才發現狗肉的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容珩:“……”
少女懷春時,他曾是她幻想的對象,有一次在夢中,她竟夢到自己成為了他的女人,醒來之後,吓得心慌意亂。
可再後來,每每想起夢中兩人行的那事,她都禁不住臉紅心跳,小鹿亂撞。
如今嘗試過後,才知幻想美好,現實殘酷。成為女人的感覺并不好受。
察覺到她的退縮與抗拒,容珩才意識到她不過還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少女,雖學習了媚術,但真正做起這事,到底還是稚嫩,念及此,內心不免感到有些抱歉,然動作到緊要之處,容珩無法停止。
暮色漸沉,洞中光線更暗了,微風透進來,有些清涼,但他依舊汗流浃背,他收回了遮住她眼睛的手,充滿憐愛地親着她潮潤的鬓發:“卿兒,第一次味道可能不大好,以後多嘗試幾次,你會愛上這滋味的。”
兩人皆意有所指。紅卿沒有再回話。不過她心想,不論嘗試幾次,她都不會喜歡狗肉那股怪怪的味道。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親昵的喚她“卿兒”,用如此炙熱的眼神直視她,紅卿心中甜蜜無比。
背部被山石磨出了血,已經分不清哪裏疼了,不過沒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她曾經在暗閣的日子受的傷可比這個更重,更疼,她都忍受過來了。
紅卿沒敢抱住男人,只是緊緊抓着山石。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似的,她饧着眼兒,看着白嫩的足尖向着天搖搖晃晃,覺得自己仿佛躺在洶湧的風浪中,時而被抛起,時而向下墜,她壓抑着沒有發出聲音,眼前漸漸朦胧,湧起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想到暗閣,便不由得想起她與容珩的初遇,她喘息一聲,閉上眼,莫名地覺得有些悲傷。
紅卿與容珩自假山洞出來時,已是掌燈時分,遠處樓閣上亮起了燈火,影影綽綽間,衣冠華美,鬓影衣香。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并不搭話。
紅卿算了下時間,兩人在假山洞大概待了一個時辰,這一時辰裏也未見有人來尋他,大概是散了席,他才出來的。
這事對紅卿而言不算美好,許是地點選得不是很好,她現在渾身上下都疼得很,尤其是背部,她覺得可能出血了。都說雲雨妙不可言,但她是沒體會到 妙處。
好在容珩的克制力極強,只是一次,且沒有将東西漏進去,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她有些不安,之前她學習過很多枕席之間的媚術,但在方才她一樣都沒用上,說起來,不是她在引-誘容珩,而是容珩在引-誘她。
或許是因為對象是容珩的緣故,又或許是沒有親身實踐過,她太緊張太激動了,甚至還感到了羞澀。
她有些擔心容珩不滿意她的表現,在作為一個女人之前,她首先是他的下屬,作為下屬,自然不願意被自己的主公質疑辦事能力,枕席功夫亦屬于這個範疇。
紅卿暗暗打算,若有下次,她一定要好好表現,就算不愉快,也要裝作快活無比。
紅卿目光落在容珩修長挺拔的身影上無法離開,他步履沉穩,行動間寬袖輕拂,如流雲舒展。
他白衣勝雪,長發如墨及了腰,一半束起戴了只玉簪子,遠遠看着如月華般溫潤清雅,卻又有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冷疏離氣息。
他又變回了她觸碰不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