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太後(二更)……
這些都影響不到杜浮亭, 她的日子該如何過就如何過,有紅珠在身邊還能時常吃到瑤州美食,害喜這事似乎都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
眼見着自己肚子一日日大, 自己還沒有經歷過害喜,她心裏都有些擔憂,自己懷孕是不是正常, 還特地讓紅珠把老大夫請到家中替她診脈。
裴老大夫觀杜浮亭紅潤面色,打量了她如今狀況, 可比初見好了不只一星半點, 他仔細觀察了番才給她診脈, 發現脈象并無不妥, 細細同杜浮亭說了些話寬她心, “因各人體質不同,懷孕的反應多少都會不同, 小娘子不必憂心緊張。”
聽得裴老大夫的話,杜浮亭撫着肚子松了口氣, 轉而她便感濃濃地尴尬,不大好意思地道:“這、這我亦是頭回懷孕, 沒有經歷過這些事, 鬧了笑話了,還望裴大夫莫要見怪。”臉頰都浮過羞紅, 着實有些太丢人現眼了。
裴老大夫倒是沒有這麽多想法,初次懷孕的婦人更加奇怪的反應他都見過, 甚至還有些婦人時刻擔憂腹中孩子胎死腹中,只要有一兩日不動彈就憂心忡忡,“小心謹慎總是沒有錯的,不過也不必太過, 小娘子心情佳與不佳,腹中孩兒也是能感知的,最重要的還是放松心态。”
杜浮亭點了點頭,看着認真疏導她的裴老大夫,道:“如果裴老有時間的話,可否願意日後每隔五日,就替我診平安脈?”
還沒有人提出過這種要求,一般就算是診平安脈,也是半月一次,或是一月一次。
可裴老大夫看了眼杜浮亭,想到雖然她與弟弟生活在一處,日常生活弟弟照料,身邊還跟着名丫鬟,可終究還是孤身撫養遺腹子,便點了點頭:“這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如果老夫一時半會抽不出時間,可能就讓老夫的徒弟給夫人診脈。”他是春濟堂的坐堂大夫,每日還是需要在春濟堂看病人,所以時間不是很自由。
他的徒兒倒是因着年紀稍輕,所以有大把的時間,畢竟眼下衆人信奉老大夫,覺得年輕的大夫說話分量沒有老大夫重。
想到此處,裴老大夫特地道:“他的醫術沒有問題,只是為人不善言辭,故而看上有些不大讨喜。”誰都喜歡慈眉善目,面帶笑意的大夫,這般大夫給人看病診脈,也能讓病人覺得自己的病不是特別嚴重,叫病人自己有信心能夠治好。
只要醫術沒問題就行,更何況還是裴老大夫的徒兒,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杜浮亭笑着接話:“我信得過裴老,您能應下就是好的。”杜浮亭讓紅珠給了診金親自将裴老大夫送到門口。
轉身回到屋內,紅珠就連忙扶杜浮亭坐下,
杜浮亭擡頭看紅珠,皺了皺鼻子,用着糯糯的嗓音說道:“我想吃奶香膏。”方才她在院門口聞着好似誰家做了奶糕,香氣一下子就鑽到她鼻子裏,勾起了她的饞蟲。
紅珠在杜浮亭要吃的東西下,都會刻意地停頓幾秒的時間,不讓自己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先前她就是讓她給坑了,姑娘莫名說自己想吃街邊拌涼面,她點頭答應了又沒法食言,只好替她買來。
街邊的涼面又加醋又加辣,看着叫人食欲大開,實際上不是好吃,更何況她從沒吃過外面的東西,不适應那些味道,吃完沒多久就都吐了,把紅珠給吓壞了。
自那之後紅珠聽到“吃”,她的反應就會比平常要慢上一兩拍。
杜浮亭見到紅珠沒答應,小心地觑了她一眼後,特地加了句:“是肚子裏孩子想吃奶香膏,不是我想吃。”
“奶香膏?”紅珠以為她又是琢磨想吃街邊小吃,原來只是想吃奶香膏,這個很簡單,她自己就會做用不了多久:“那夫人等着,奴婢這就給夫人去做。”
不出半刻鐘時間,紅珠就端着焦糖奶香出來,她能有如今的手藝,還是多虧當時在宮裏姑娘非得學下廚,膏奶香濃郁、入口即化,尤其是新鮮出爐的奶香膏,奶味更是十足誘人。
杜浮亭舀了大口入嘴,奶香瞬間在自己嘴裏蹦開,她滿足的擺了擺頭,眯了眯眼睛神色開心到無法言喻。
紅珠看着她高興跟着高興,其實姑娘挺容易滿足的,就像于此刻的姑娘而言,能成功吃到好吃就是幸福。
未央也看到了這一幕,原本是想把謝玉落獄的消息告訴杜浮亭,話瞬間就落到肚子裏去,沒能說出口。
她收到謝玉打入地牢的消息,就一直想離開段時日去聯絡人,把事情弄清楚,再看能不能想辦法将謝玉救出,可是這邊她不能不管杜浮亭。
杜浮亭如今的身份是寡婦,這是最好能解釋為何她離家懷孕的原因,可是以寡婦的名義生活并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是懷有亡夫孩子的寡婦。
周圍的人看似和睦,那也是因為杜浮亭會做人,再加上她身邊有成年“弟弟”,姐弟間可以相互依靠,不是那些單門獨戶柔弱可欺的婦人,如果她此時走開,只留下杜浮亭和紅珠,還不知道她們會面臨什麽。
如今見到她這麽無憂無慮的活着,心裏更是動搖了告訴她實情的心思,未央掩蓋住眼底情緒,其實能夠這麽活着也是件幸事。
到底要不要告訴杜浮亭,未央在心裏糾結了很久,她心裏左右搖擺不定。
其實當時謝玉的原話,不僅是讓她保護杜浮亭回江南,而是讓她從今往後都跟在杜浮亭身邊。
謝玉的安危也好,行蹤軌跡也罷,哪怕是死了也和她沒有關系,謝玉已經将她給了杜浮亭,從杜浮亭出宮的那刻起,她只能跟着她,可她還是放心不下謝玉。
“皇上,屬下剛接到消息,太後娘娘已經到了京郊,今日下午便能抵達皇宮。”暗七口中的太後娘娘,便是轟動整個先帝時期的柳貴妃,外界都傳她已經葬身于鎖雀臺的那場大火,實際上她并未死,那場火讓她逃離了吃人的深宮。
崇德帝強打精神,掃過下首暗衛:“母後下萬佛山這麽大的事,怎麽沒有人提前通知朕?若是路上出事,誰能擔得起責任!”
“是謝統領命人去接的太後娘娘,不知怎麽的,太後娘娘那邊的人沒有提前給這邊通知。”所以直到人在京郊,他們才收到消息。
“那也是你們失職!謝玉不是朕,可他的命令倒是比朕還管用。”崇德帝揉了揉眉心,疲倦與無奈反複交雜。
他與謝玉情宜比旁人看到的要複雜,是以他從不曾懷疑他,還給他諾大的權利,如今給出去的那些東西叫他惴惴不安,又無從應對。
若謝玉但凡動了邪念,都能以太後要挾他,偏生他只是将太後請回宮,別的什麽都沒有做,這也另一種表忠心的方式。
不過眼下其他事容不得崇德帝多想,他命人接他母後入宮,面對旁人他能暴躁易怒,面對自己能頹廢喪氣,可是唯獨面對他母後,他不得不強打精神以對。
蘇全福看着帝王整理心情,又命宮人将乾清宮書房,将他寝宮都清理,甚至站在寝宮裏擺着的西洋鏡面前練習如何笑,心裏登時生出心疼。
自從杜浮亭走後,崇德帝就沒笑過,致使本就冷淡寡言的性子更冷淡了,鳳眸掃過端是生人勿近的氣質,可好歹也算是傾瀉情緒的法子,眼下他卻不得不徹底地将自己掩藏住。
崇德帝盯着西洋鏡出神,這面鏡子是外番進貢,恭賀他榮登帝位,這種鏡子比一般銅鏡要清楚,而且還是能夠照出全身的,當初看到這面鏡,他心裏想的就是她或許會喜歡,想要送給她的。
可誰知道後來自己看她着實喜歡,甚至有些愛不釋手,有西洋鏡在都不願瞧他,便使壞心思沒有把西洋鏡給她,甚至特地把鏡子擺到乾清宮寝宮,讓她如果想照這面西洋鏡就不得不踏入他的寝宮,這些小心思如今想起是有些幼稚的。
崇德帝唇角不自在微揚,鏡中那個清晰的他也在笑。
他擡眸瞥見,無聲斂目。
只要回想原本多情杏眸,最後望向他是一片寒冰,他就渾身不舒服,仿佛讓人遏制住喉嚨般的窒息。
柳太後入宮的時候,崇德帝派去的人有意掩蓋她的蹤跡,在入宮的時候也是很低調沒有驚動旁人。
畢竟他們雖知道這位柳太後是當今聖上的生母,先帝時期寵冠後宮的柳貴妃,可在世人眼裏她是已逝之人,僅僅是皇室宗族內親近之人知道些內情。
更何況他們都知道這位柳太後并不在乎太後之名,若不然當年在先帝駕崩,當今聖上登上帝位,她大可以順勢回到京城當大秦太後,只是當年的柳貴妃選擇的依舊是在萬佛山潛心禮佛。
柳太後坐在馬車內,能清楚感受到周遭環境不停的變幻,多年沒有回過京城,這裏比別的地方都要繁榮安穩,她不是很喜歡這裏,天子腳下讓她感覺到的是掌控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