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郝晨挂了電話,依舊不遠不近的和衆人保持着距離,低頭踢着路上的石子。
或許因為那通電話的關系,也或許是鬧的累了,大家之後的聊天也沒了一開始的熱烈,偶爾小聲的說着什麽,反倒是路邊的蟋蟀,混着稻田裏的蛙鳴,歡快又熱鬧。
等到了住的地方,大家把行李都搬了上去,郝晨在最後收了個尾,拎着最後一個行李箱正要上樓,陳亦然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笑看着他。
“幹什麽?”郝晨皺眉看了看被他扯着的衣角,心想,他要是打算這時候給自己上什麽思想教育課,那他可就真翻臉了。
“二丫最近在學古詩。”陳亦然松了手,靠在牆邊笑着說,“之前她問過我一次,有沒有什麽寫小村莊的詩,我對這些文字東西是沒什麽興趣,你幫我想想呗,有沒有什麽可以教她的。”
“…嗯?”郝晨看着他的臉上帶了點沒反應過來的懵,繼而又覺得有點神奇,這個人的腦回路可真是有點九曲十八彎啊…
“看心情。”郝晨敷衍的丢下這一句,轉身又往樓梯上走。
陳亦然也沒什麽異議,在他身後一聳肩:“行啊,慢慢想,不着急。”
郝晨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卻邊走邊吐槽,我又沒說答應了,慢慢想個屁…
樓上陶逸站在門邊等着他,見他過來,伸手幫他接了行李。
“我還以為你要跟他吵架呢,你倆是發生什麽了,總覺得你跟他不對付啊。”陶逸說。
出了樓道就是一條長長的陽臺,每家每戶都并排在陽臺上,郝晨站在門口,回頭就看到陳亦然推着三輪往回走的背影。
“沒什麽。”郝晨進了屋關了門,“不想對付。”
“行吧…”陶逸一點頭,反正他這個小老弟一直都這麽有想法。
兩室一廳的房間,女生們進門就占領了帶陽臺的主卧,簡單的收拾完後,就都早早的睡下了。
衣櫃裏拿出的枕頭帶着淡淡的樟腦球的味道,郝晨在枕巾上噴了點香水,躺下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是困的,但精神卻又亢奮的不行,一會兒想到明天的拍攝,一會兒又想起家裏的情況,有時候還會亂入一兩道總做錯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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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煩躁的睜開眼,透過被風吹開的窗簾,看到天空上綴着的幾顆星,腦子裏又從各種古詩詞切換到了陳亦然的臉。
閉上眼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真是村子大了什麽人都有……
次日一早,大家就收拾好了設備物品,吃了點來時帶的泡面,正式踏上了拍攝的路。
“你确定這次帶的路是對的吧?可別走到鄰村去了。”文珞走在陶逸身後,不放心的問。
“哎呦放心吧,從出門到現在,你們這都問了多少回了,還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啊。”陶逸不滿的說,“昨天晚上我跟王叔都确認過了,我也就帶錯了那一次,我還能天天坑自己啊。”
“那不一定。”郝晨在最後淡淡的補了一句。
“…晨哥,你也別天天坑兄弟。”陶逸不滿的說。
“呵。”郝晨不屑的扯了根狗尾巴草。
“看路。”沈一蔓結束了話題。
幾個人就在陶逸的帶領下,邊鬧邊走。
小山丘雖然不大,也不怎麽難走,但沿着小路還是彎彎繞繞,顯得好像沒有盡頭。路上也遇見過幾戶人家,但都關着門,沒見到什麽人。只有一戶房子外面,坐着一位剪了短發的奶奶,在小院裏縫着涼席。奶奶大概聽力不太好,陶逸在院子外面叫了幾次都沒聽見,只能作罷繼續往前走。
路邊大多都是田地,幾個城裏來的娃這時候就顯得很沒有見識,基本上只能看出來那是一堆長着綠葉的植物,偶爾認出個卷心菜之類的,能得瑟一路。
就這麽走着,文珞蜻蜓螞蚱的逮了好幾只,沈一蔓還能神色不改的接過去,要不是陶逸拼了老命的勸說,文珞能把葉子上那只一指長的大豆蟲逮回去當寵物養。
在兩個男生的心驚膽顫裏刷新了對女生的認知。
到了三婆婆家的時候,第一個跑出來的居然是一只剛滿月的小土狗,沖着他們一通搖尾巴,不認生的往人身上撲。于是各種昆蟲成了女生們的舊愛,嘻嘻哈哈的逗着小狗玩。
“小逸來啦。”三婆婆聽到動靜,從房間裏出來,和陶逸一樣有些微胖的臉上,帶着和藹的笑。
“三婆婆,我帶我同學來玩呢。”陶逸也笑着迎上去,把之前準備好的□□禮盒遞過去。
三婆婆一看禮盒,有點不高興的甩了下手:“誰叫你帶這個了,都是我的孫子,來了就好好玩,瞎買什麽東西。”
“我就知道您會這說,我們也就買了這一盒,總共要待一個月呢,要是真跟您客氣,我們得拉一車過來,這也就走個過場意思一下嘛。”陶逸摟着三婆婆連哄帶解釋。
三大爺站在院門口,拿着一只旱煙袋,樂呵呵的看着他們,側身讓大家進了院子。
小土狗依舊興高采烈的搖着尾巴圍着他們嗷嗷叫,卻把院子裏的雞吓得四下亂跑,邊跑邊咯咯。
院子裏除了動物們,就只能看到黃色的土地,灰白色小平房橫在中間,上面還挂着豔紅的辣椒雪白的大蒜。
院子最裏面,還有一個獨立的小房子,面積并不大。郝晨往那邊看着,就被小房子旁邊的一棵大樹給吸引了。
樹長的很高,橢圓的葉子被太陽照的透着嫩綠的光,葉子裏藏着綠色的果實。
“爺爺,這是什麽樹啊?”郝晨看着大樹問身邊站着的三大爺。
“梅子。”大爺笑着說,“太酸了,不能吃。”
“用來釀酒那個梅子?”郝晨有些意外的問。
三大爺點點頭:“能釀。”
“你們快來看,有小豬娃哎。”
文珞站在小房間前,興奮的沖幾人招手。
走過去,就看到兩只粉嫩嫩的小豬,一前一後的站在門口,瞪着兩個圓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們,小豬崽時不時的哼一聲,陽光下還能看到一層金燦燦的絨毛,最裏面還有一只帶着灰色花紋的豬,大概是兩只小豬的母親。
等幾個人新鮮過了,也跟老兩口講明了自己的來意,兩個老人對此都沒有拒絕,笑呵呵的表示怎麽都行,于是衆人架起了機器,開始拍攝。
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也是第一次正式的拿着相機拍片子,郝晨和陶逸一人一臺機器,沒有什麽明确的目标,随意的拍攝着小院的風景和小動物們。
看着取景器裏越發柔和的景色,郝晨的心情也漸漸面的明朗起來。
挺好的。
就這麽邊探險邊拍攝,三婆婆家的院裏院外都被幾人翻了個遍,小院外面有口井,說是一口井,又不是想象中的旱井,就那樣落在地面上,清澈的井水平平的從井口冒出來,像一面鏡子似的映着周圍的綠樹,水面上也落着葉子,一只水黾在上面輕飄飄的劃着。
中午的時候,三婆婆在屋裏燒柴做飯,再一次把沒見識的幾個人吸引了進去,陶逸和郝晨一前一後的駕着機器,對着三婆婆仔細的拍,把三婆婆搞的直樂。
房間裏只有一盞白織燈和一個很小的窗戶,所以光線并不是很好,小爐子後面堆着高高的柴,都是一些一指細的木棍,三婆婆把木棍掰成幾節,一點點塞進去。
“沒吃過吧,正宗的柴火飯。”三婆婆笑着說,“我這粥裏面放了豬油,還有野菜,香着呢。”
“我吃過!”陶逸突然舉了個手,“我小時候吃過!”
郝晨一巴掌又把他打回去:“擋我鏡頭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