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柱子
更新時間2013-8-7 22:35:32 字數：2099
李氏眼睛一亮，低頭若有所思，我笑笑，繼續道：“今兒天氣挺好，你若閑着無事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李氏低低的應了，領着孩子跟在後面，沒有帶什麽人，我帶了梅依，又喚了小石頭來，李氏帶了彭翼和那個照顧的婢女。
我們出了府衙，在街上逛，行人很多，天還早，路邊的攤子上小販開始擺上貨物吆喝開來，不時來兩個圍觀的挑挑揀揀，讨價還價一番就買下了。
女人們忙着采購新鮮蔬菜，早起的漢子趁着太陽還沒出來天氣涼爽扛着鋤頭去地裏幹活，各處小攤冒起了青煙，濃香的包子味飄散在空氣裏。
一些小孩子笑鬧着跑着，身後跟着各種顏色的狗崽子，汪汪叫着，遠遠的傳來女人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一種安穩的氛圍環繞着這個小鎮……
我們走走停停，交談着，過了這麽一會，大概看出我是真的不在意虛無的禮節，李氏已沒有開始的拘謹，放開了心情，有恢複了一個知府夫人該有的精明利落，言辭頗有一番見解。
小彭翼興致勃勃的左右觀看，一會沒注意就跑的沒了影，侍女只得牢牢盯着他，小心看護。
“娘，我想去找柱子玩兒……”彭翼拉着李氏的衣角，仰起小臉渴望地說。李氏眉頭一皺，剛要訓斥，我問：“柱子是誰？”
彭翼轉頭看我，眨着大眼睛純真的說：“柱子是柱子啊！”
梅依噗嗤一笑，小石頭也跟着笑，李氏沒有笑，只是感嘆的說：“娘娘有所不知，柱子是這鎮上的孩子，他爹死得早，柱子的娘通過賣些布匹鞋襪的把他帶大，很不容易……”
我心裏一動，想去近距離看看這些人的生活，遂對李氏說：“既然彭翼要去看望朋友，我們就跟去瞧瞧吧！”
李氏頗為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勸阻。
我們穿過街道，拐過幾道小巷，眼前出現幾間草房，外面圍了一圈籬笆，門前種了幾排辣椒白菜，綠油油的。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坐在門邊的小凳子上，跟前放了個小筐子正在忙活着什麽。他身上穿着打了補丁的灰色小褂，露出了瘦黑的四肢。頭發黃黃的明顯營養不良，一顆腦袋顯得有些大，讓人不禁為他細弱的小脖子擔心。
他端着筐子搖搖晃晃站起來，兩手環抱着筐子挺着小肚子就要進屋，這時，彭翼歡快的跑上去，“柱子！柱子！我來找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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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詫異的回過頭，看到彭翼後高興的咧開嘴笑起來，眼裏煥發出神采，急急放下小筐，拍拍小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與奔過來的彭翼親密的抱在一起，兩個小家夥咯咯直笑。
我們随着柱子進了草屋，柱子招呼了一聲李氏後只拿眼睛偷瞧我和梅依、小石頭，我無聲一笑……
屋裏只有一張矮小的木桌，磨損的不成樣子，幾個小板凳零散的落在周圍，左右通了別的屋子，大抵是睡覺做飯的地方。
坐在小板凳上，柱子殷勤的幫我們擺上碗，小小的孩子努力跷着腳要給我們倒水喝，讓人看得心酸。
李氏擔憂的看着我：“娘娘，此地簡陋……”
“沒關系！”我不在意的說，再簡陋不還是人住的地方？
梅依看着柱子，眼裏滿是憐惜，小石頭倒是面色如常，進了門四處亂看。
“柱子，你娘呢？”李氏親切的看着柱子，問道。
柱子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說：“出去了。”
我問：“柱子是吧？”看他好奇的看過來，我笑笑說：“我是——彭翼的姨母，”李氏大驚，我做個手勢停住她的開口，彭翼歪着腦袋疑惑的看着我卻沒反駁，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柱子，你上學堂了嗎？”我起身蹲在柱子面前摸着他的頭笑着問。
他有些瑟縮，但看我笑的親切有放松了身體，聽到我問學堂的事，他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來，低頭嗫嚅道：“沒有，娘說柱子不用上學堂也很聰明了，就不讓柱子去，柱子也想在家幫娘幹活……但是……但是……”
他擡起頭，語氣急切：“柱子……柱子也想去學堂學東西啊，小翼都知道好多好多東西，比柱子知道的多多了！柱子也想懂的那麽多……長大後做大官……”
彭翼在一邊直點頭。
他又低下頭，沮喪起來：“娘說家裏沒錢不能去學堂，柱子聽話，柱子會好好幹活，等賺了大錢就能上學了！”他擡起頭，小臉上滿是期望，眼睛亮晶晶的。
我揉揉他的小腦袋，苦笑。
出乎意料的是，這裏的人似乎不怎麽注重孩子的教育問題，莫說現代人砸鍋賣鐵也要孩子考上好大學出人頭地的現狀，就是古代上學堂學習進而金榜題名也是百姓非常注重的啊！沒想到這裏……
放兩個小孩子一邊玩，侍女在一邊看着。
我坐回凳子上，梅依給我們滿上茶水。李氏一臉憂色，遲疑的說：“娘娘……”
“嗯？”我看向她，安撫道：“沒事，只是在想一些問題。李氏，這裏的孩子都像柱子這樣……嗯……不上學麽？”
“茗宜很多人家都像柱子家一樣不是太富裕，緊巴巴的過日子，哪裏有閑錢讓孩子上學堂。而且，教書先生太少，又沒人願意到窮鄉僻壤來為這些孩子教授知識，這麽一來，大多數的孩子都只呆在家裏幫着幹些家務活，沒有機會……夫君也沒辦法讓那麽多孩子都上學堂……”李氏皺着眉，傷感的說。
我沉思，這是一個大問題啊，不管什麽方面，國家建設、經濟建設……
什麽最重要？
人才！
一個國家沒有人才什麽都不要想了，領着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人是沒法幹成什麽的……
我相信其他地方或許還不如茗宜，這些孩子失去讀書的機會，就會形成一種斷層——好吧，斷層一直存在。
只有有錢人家可以請私塾教導孩子，可那畢竟是少數，窮苦人家的孩子沒書讀，只會埋頭田地，永遠不會有什麽改變，享受的只會是那些達官貴人，他們的子女讀書學了知識，又有人推薦入仕，上層将永遠掌握在他們手中，百姓将永遠處于被奴役的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