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宵苦短
先皇有四子兩女,大皇子為太子,是皇後親生。蕭朔排行第三,生母為貴妃,是他登基後才追封的太後。
秦貴妃一生非常傳奇,放在宮鬥劇裏妥妥的大女主複仇戲。她是皇城腳下知府的女兒,因朝中有人陷害,導致其父親被貶官流放,秦貴妃立志要給父親報仇,才用種種手段進了宮。
雲以容心裏咯噔一下,随後柔聲安撫道:“母後在天上看着你呢。”
“母後很喜歡你。”蕭朔腳步略微虛浮,走了幾步去拿小幾上的酒壺,背對雲以容倒滿一杯再一口喝掉,聽不出來什麽語氣,“不過她也沒有想到我們成婚後會是這樣吧。”
“這不是挺好的麽。”雲以容有些心虛地說。她見蕭朔一直不回答,光顧着仰頭喝酒,出言制止道:“皇上,酒醉傷身啊。”
蕭朔的動作一頓,轉過身來再次向她走去,慢悠悠地當着人面斟酒,還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陳将軍敬酒時,為幫雲以容解圍,蕭朔随意扯了個謊,她本身是能喝酒的,且酒量并不差。
當然,酒量好的是雲皇後,不是雲以容。雲以容不能喝酒,一杯下去會默默流淚喃喃自語心上人怎麽不陪我睡,一瓶下去就人畜不分、分分鐘能被投稿到醉酒行為大賞并立馬上熱門。她并不打算挑戰自我,見蕭朔執意想讓自己喝下去,急忙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
說完心想,簡直是迎來了社畜的高光時刻,領導敬酒我不喝。
蕭朔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口中嘟囔着雲以容聽不清的詞。她剛進來就被抱到了這兒,拐杖扔在門口,不方便過去拿,只能高聲喊道:“江公公!”
江德清早有準備,帶着幾個小太監進來,先把地清理幹淨。蕭朔仍吵着嚷着要酒,雲以容見他們有想撤退的意思,說道:“愣着幹嘛?把他手裏酒壺也拿走啊!”
“娘娘。”幾人竟同時跪了下去,齊聲道:“那是大大的僭越,奴才不敢。”
雲以容吃驚道:“別人不敢也就算了,江公公,連你也?”
私人秘書都不敢嗎?
江德清磕了個頭,壓低聲音道:“皇上每逢中秋便心情不好,奴才們沒有辦法,實在攔不住了才來請您的。”
“你不是說皇上叫本宮過來嗎?”雲以容捕捉到邏輯漏洞,若有所思道:“江公公,你這樣算假傳聖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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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清不慌不忙,搖搖頭開始狡辯:“奴才跟随皇上多年,娘娘是皇上最親近的人,如此佳節,皇上怎會不想見娘娘呢?”
“本宮也不一定能勸得住。”雲以容看見蕭朔的醉意越來越濃,甚至都有些站不穩了,差點摔在地上,急忙叫人扶他先坐下。江德清又說:“去年中秋,皇上得了一等人身高的玉雕,還未來得及細細欣賞,您便親手砸了。娘娘如此英勇,這皇宮裏沒有比您更厲害的了。”
雲以容:“……過獎過獎。”
椅子上的蕭朔并不安分,幾個小太監又不敢死死按住他,江德清說:“眼下咱們都任憑娘娘吩咐,您說什麽,奴才們立刻去辦。”
雲以容跳下桌子,拄着拐杖走到蕭朔面前,一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試圖讓人安靜下來。似乎是管用的,蕭朔漸漸把頭順從地靠在雲以容懷裏,雙手環着她的腰,轉變為像個大狗狗一樣蹭來蹭去。
不過她并不打算人為哄睡蕭朔。做完了各種方案可行性分析的雲以容終于舒展開皺着的眉頭,問道:“太醫還在嗎?”
江德清立刻答道:“回娘娘,劉太醫在。”
“你問問他,有沒有蒙汗藥。”雲以容淡定從容地說道。
江德清詫道:“這……”
看見他們幾乎要把“你這是謀害皇上”說出口,她補充道:“要不傷身的,能快速讓人入睡的。”
“是。”
江德清動作很快。出乎意料的是,蕭朔沒有過多反抗,自己一勺勺把一碗藥喝了下去。不過半個時辰,他便已經睡着了。
江德清看着雲以容,一臉“不愧是你,今天我可真是找對人了”的反應。後者疲憊地說道:“那勞煩江公公備轎,本宮要回去了。”
“娘娘。奴才們在此處怕不方便,還請您繼續伺候着吧。”沒等雲以容說話,江德清就貼心地把門關好,消失速度之快,堪稱不留一片雲彩。
雲以容寂寞地豎起大拇指,“你真行。你比我行多了。”
蕭朔已經在裏側一動不動地熟睡了,她只好選擇躺在外側。這一天從早忙到晚,雲以容很快也睡了過去。
翌日。
“聽說皇上今日身子不适,罷朝歇息了。”陳月妍面色焦急,對一旁的宮女說道:“本宮若不是親眼去看看,總是不放心。你說,皇上究竟是不是因為那日冒雨回京落下了病根兒?”
宮女附和道:“奴婢也覺得是。皇上從未有過突然罷朝歇息的時候,皇後娘娘真真兒是任性極了,即便是中宮皇後,還能比江山社稷更重要嗎?”
陳月妍聞言,恨恨地咬着牙,道:“以為青梅竹馬的情分有什麽了不起麽,他們雲家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再過一陣子,她拿什麽和我争!”
說話之間已到了承乾殿,守在殿門外頭的是小宮女,攔不住陳月妍。江德清在寝殿外頭,堆滿笑容,客客氣氣道:“貴妃娘娘來得不湊巧,皇上正睡着呢,您要不然稍後再過來?奴才會為您告訴皇上的。”
“不必。”陳月妍睨他一眼,冷笑道:“本宮好歹也是貴妃,怎麽連皇上的寝殿都進不得嗎?江公公,本宮若真吵醒了皇上,任何罪責皆有本宮一人擔着。可你若是不讓本宮進去,那這筆賬……”
她懶得說完下半句,搭着宮女的手,邁開步子就要推門而入。江德清又擋了一下,說:“貴妃娘娘,不妥。皇後娘娘在裏頭呢。”
陳月妍本就心氣不順,外加被三番五次的阻攔,怒道:“有何不妥?這承乾殿難不成只有皇後娘娘才能來?江德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貴妃娘娘說笑了。”江德清說:“皇上昨夜傳召了皇後娘娘侍寝,娘娘此刻還在裏頭。”
各朝的皇帝都有類似于開房記錄那麽個東西,只不過蕭朔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睡他的床,基本上都是自己去鸾鳳宮。其實皇後在承乾殿侍寝的事已經快傳了,只是陳月妍來得太早,錯過了很多小道消息,才導致出現這樣的局面。
陳月妍的臉紅了又白,已經被吵醒的雲以容的臉……紅了又紅。
大哥,要不要把話說得這麽暧昧啊???
雖說蕭朔上不了朝确實是因為自己提了喂人吃安眠藥的主意吧。
殿外逐漸安靜下來,雲以容嘆了口氣,心想這就是自食其果。她苦着一張臉說:“皇上,那臣妾先告退了。”
蕭朔比她醒得還早一些,看見人唉聲嘆氣的樣子,挑眉問道:“冤枉你了?”
“嗯。”雲以容坐起身,重重地點頭。披散着的頭發跟着她動來動去,蕭朔也坐起來,反問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話愛妃沒聽過?”
“皇上,您這是誤用。”
說得好像誰占了你什麽便宜似的。
今天大概是降溫了,這麽一會兒功夫,雲以容就覺得有點冷。她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蕭朔扯被子慢條斯理給人裹好,說:“朕不覺得。”
雲以容不服道:“皇上有證據嗎?”
“皇後想要什麽證據?”蕭朔淡淡說道:“朕現在制造一些,還來得及。”
他确實是睡過頭了,不過并沒有到耽誤上朝的程度。至于為什麽沒起來呢,是某人睡相不好愛搶被子,當他鐵了心要把被子都放在自己這邊的時候,她就會自動摸索到溫暖的地方貼過來,黏人得很。
一向果決的蕭朔不知怎麽回事,三番五次都沒能狠心下來把這人的胳膊和腿強行掰開,低聲喊來江德清後,聽說這個小沒良心的要給自己下蒙汗藥的事情,更加不想上朝了。
于是在皇上的無聲允準下,皇後去承乾殿侍寝的這個故事竟然越擴展越神奇,雲以容回宮後聽說的版本已經變成了“皇後娘娘胎動不安非要皇上載歌載舞再講一晚上的四書五經才能睡得着”。
當然,民間的話本先生寫得內容更加離奇扯淡。
這就是後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蕭朔這麽愛秀的人不會有女友粉。
最大的女友粉(? 陳月妍已經快氣死了。
這章寫的時候我有點神志不清,可能會出現事後修文的情況,對不起大家我有罪!不過字數只會多不會少,核心內容也不會有變化。謝謝朋友們的支持,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