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他尋醫
“少爺!!”
原本還沉浸在電視劇中的蘇姨被吓到了,一回頭就看到自家少爺坐在樓梯處,捂着自己的腿,表情十分難受。
蘇姨一邊驚叫,一邊走向任淸修,這個時間任爺爺和劉管家都已經休息了,所以只有她一個人。
她把任淸修扶起來,下意識就想要去叫劉管家,卻被任淸修制止了。
“我沒事,蘇姨”,嘴上說着沒事,臉上卻是「我好疼但我不說」,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緩慢起來。
任清修躺在床上,他的膝蓋往下部分很快腫起了一個大包,紅彤彤的,估計沒多久就會變得青紫。
“少爺,要不還是叫劉管家起來去一下醫院吧”,蘇姨看着她的膝蓋,還是忍不住開口勸。
“不用的蘇姨,施施有藥,一會兒她回來給我擦擦就行了。”
任清修說完,自己輕輕碰了一下,「嘶」了一聲,額頭也開始有點冒汗。
爺爺和孫子都是一樣的固執,蘇姨知道自己說不動,立馬就跑下樓給唐念施打了電話。
任淸修聽着蘇姨異常高的分貝,曲起腿,撫摸着自己撞到的地方,用力摁了摁,臉上哪裏還有剛才一副無比羸弱的模樣,再看他腿上的「包」,有了他的加工後,果然很快從紅色變成青紫,看起來傷勢極重。
“任淸修受傷了?”,唐念施正和葉玄宴他們在一家珠寶店逛着,蘇姨就來了電話,聽着電話那邊急切的聲音,心突然提了起來,剛想問清楚情況,蘇姨卻把電話挂了,只催她快點回去。
“怎麽了?”,蕭芸芸上前問。
“家裏有點事,我得提前回去了”,唐念施回答。
“那我送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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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兩個人上前跟葉玄宴還有林霜道別,葉玄宴擺擺手,說:“走吧走吧,師兄也要和你們嫂子過二人世界了……”
“施施,他們對你好嗎”,蕭芸芸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唐念施焦急的臉,她很少為誰如此坐不住,忍不住出口問。
“嗯,爺爺和他都對我很好……”
“那就好……”
得了答案,蕭芸芸舒了一口氣,她們幾個十幾歲便孤獨長大,如果她有了在乎的人,她希望是值得她去付出的。
“少奶奶,你可回來了……”
從電話打出去到現在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蘇姨卻覺得時間仿佛過了兩個小時,她大致和唐念施說了下經過,語氣有點自責。
唐念施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
蘇姨說話的聲音很大,出去的時候房間門又沒有關,所以任清修知道唐念施已經回來了,他把受傷的腿露在外面,原本鎮定自若的動作開始變得慌張。
唐念施進來的時候,就剛好看到了這樣的一面,任淸修坐在床上,茫然無措,正拉着他的褲腳往下,想要隐藏自己的傷,她的心莫名就被揪了一下。
默默坐到床邊,把他放下來的褲腳往上拉,就看到了翹起老高的一個包,青紫交加。
“怎麽這麽不小心……”
“一定很疼吧?”
唐念施輕輕撫了撫,眉頭緊皺,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任清修抓住她的手,移開,然後把褲腳放下來,像是個倔強的小孩。
“只是輕輕摔了一下,不疼的,是蘇姨大驚小怪了……”
輕輕摔了一下就能腫起這麽高的包,鬼才信呢!
唐念施有些生氣,又不知氣從何處來,翻了翻之前的跌打損傷藥,給任淸修擦上。
随着唐念施的手指在任清修的腿上輕揉,疼痛感漸漸被灼熱的感覺代替,他那顆無法安定的心也沉着了下來。
他就知道,她是他的藥。
“以後受傷,不要藏起來,讓我幫你好嗎?”
處理好傷口,把東西放回原處,唐念施坐在床邊,盡管知道任清修看不見,還是與他面對面,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很認真叮囑任清修,等待他的回應。
“好……”
等了好一會兒,唐念施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眉頭舒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輕輕摸了摸任清修的頭,誇獎般說出一句「真乖」。
任清修擡手摸了摸被唐念施摸過的頭發,嘴角不自覺上揚着,可憐也好,同情也罷,總歸兩個人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師兄有嫂子了,施施也有家了,就剩我和你兩個孤家寡人了。”
蕭芸芸一邊澆着唐念施養在陽臺上僅剩的仙人球,一邊感嘆,忍不住懷念起了三人最開始時的奮鬥模樣,那時候的他們,青春又充滿幹勁。
但同時,卻又心酸且無助可憐。如今熬到頭,有了争取幸福的底氣,也算是不枉努力一場,只是不知,她的努力也能否有一樣的結果。
給仙人掌澆完了水,正要澆別的花,突然記起來在唐念施搬走的那天,花基本上都枯萎了,這是她買來的第六批花了,除了清一色的仙人掌尚且存活,其餘的花盆最終都會只剩下泥土,蕭芸芸拍了張照片,配文是:唐某人唯一能養活的花。
南岩躺在沙發上,翹着腿,看着蕭芸芸的朋友圈發呆,一句對方設置三天可見以及一條冷漠的橫線,毀了他好多溫柔,正準備退出,不死心一刷新,發現蕭芸芸居然更新了。
這幾天他雖然加上人了,但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怕發過去了就是一個感嘆號,也怕蕭芸芸把他和那些只撩不娶的人混為一談,所以一直都是處于觀望的态度,這會兒看到她的朋友圈,下意識就想要點贊,但想了想,還是沒點。
他從網上找了張郁郁蔥蔥的鮮花圖,也發了個朋友圈,配文是:贈人鮮花,手有餘香,自己種的花做成了花束,奶奶收到很高興。
這朋友圈畫風可以說是相當與衆不同了,底下的評論自然也十分給力。
老許:有病?
老王:治病!
老黃:多吃藥;
老張:多喝熱水;
老梁:奶奶求你了,能不能換個人編;
蕭芸芸也看見了南岩的朋友圈,但因為和他不是共同好友,所以就沒有看到那些評論,不過這也不影響蕭芸芸對他的評價,畢竟網上說了,喜歡發鮮花圖的男人十個壞九個渣還有一個只能釘牆上啦。
而南岩本人,還十分滿意欣賞着自己的朋友圈,并且期待蕭芸芸來向他取經。
為此,後來他還請教了個愛花人士,這個人,不巧,正是唐念施。
次日大早,任爺爺就聽說了任淸修的事情。
“沒事的蘇姨,這只是他自己不小心……”
蘇姨一直覺得如果自己能夠多注意點少爺的動靜,也許他就不會摔倒了,因此內心十分自責。在跟任爺爺說起的時候,心情也是明顯的低落。
不過任爺爺這句話,倒點明了真相。在失明之後任清修就開始鍛煉自己聽聲辨位的能力,再加上他記憶力一直不錯,行動上根本不會如此輕易摔倒,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以往都是一前一後下樓的兩個人,同時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唐念施雙手攙扶着任清修,小心翼翼帶着他往前走,而任清修則把大半個身子都靠向她,仿佛是腿斷了而不是眼瞎了的樣子,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刻,任爺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吃過了早飯,唐念施先出了門,而任清修則被任爺爺留下來。
進了書房,也不管任清修是否看見,任爺爺把一沓紙扔在了桌上,紙上明晃晃的三個大字是:“協議書”。
“清修,你對施施現在是什麽看法?”
“爺爺怎麽突然問這個?”
除了結婚前爺爺會關注他的感情問題,結婚之後爺爺就很少過問了,現在突然問起,任淸修感到疑惑的同時,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你們結婚之前,我和施施約定了,讓她照顧你一年,一年後如果還想離婚,無論如何我都會答應……”
“而且施施除了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同時也是一個很堅強又獨立的孩子。”
“爺爺可以很肯定的說,就算不是你,她也可以遇見更好的人。”
“清修,你動心了吧……”
任爺爺這次沒有再用迂回戰術,直接了當與任清修進行了坦白。他了解自己的孫子,他相信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任清修坐在會議室,市場部總監正在報告最近新拓展的業務情況,他坐在主位上,手裏捏着一支鋼筆,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總裁,你覺得呢……”
明明是在報喜報,可看着總裁高冷的面龐,不茍言笑的表情,他原本激昂的聲調都減弱了,戰戰兢兢的問出口。
氣氛突然靜默,空氣仿佛都凝結了,會議裏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
“很好,繼續保持……”
良久,任清修終于回神,聽到答案的衆人也放松了下來,仿佛打贏了一場十分艱難的戰役。
“施施,你之前托我找的醫生,有消息了……”
唐念施也剛開完早會,看到這個消息,內心無比雀躍,立馬回了個電話。
“宋院長,我是施施,您剛剛說找到韋老先生了是真的嗎?”
“人确實找到了,而且他目前就在A市,剛和他的夫人從國外度假回來”,宋院長站在走廊,看着園裏小孩們打鬧,語氣溫和。
她和唐念施相識不過2年時間,但兩人的感情卻十分親近,再加上這是唐念施第一次找她幫忙,她怎麽也得上心。
“他的脾氣比較古怪,但卻十分正義不偏私……”
宋院長說了一些關于韋老先生的事情,又給唐念施做了引薦,才放心挂了電話。
唐念施看着手機短信上的地址,思考了一會兒,決定明天就去見一見這個醫學界的聖手。
與此同時,南岩氣餒的窩在沙發裏,頭發亂糟糟的,十分抓狂。
“你都不知道,我到那兒先自飲自斟喝了一大壺茶,跑了好幾趟廁所,他才慢悠悠出現,接着就叫我陪他下棋,我讓着他的時候他生氣,我贏了他也生氣,最後直接把我轟走了!”
“我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南岩嘤嘤嘤。
聽着南岩的控訴,任清修手指有規律的輕點桌面,表情淡定非常。
南岩看到後更炸了,騰的坐起來,哀怨着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聽着呢”,任清修終于給了點反應。
“那你就不說點什麽嗎……”
“明天我去……”
“啊?”
南岩愣住了,隊長突然的善解人意并且親自上場是怎麽回事?
他雖然抱怨,但是沒有說要放棄啊。再說了,論起磨人,還是他比較在行。
“不用了,還是我去吧”,南岩順了順自己的雜毛,又恢複了風流倜傥的「演說家」模樣。
“我去……”
任清修的語氣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南岩便也不再争執,他點點頭,看着桌上的資料,覺得任清修親自出面也好,倘若他一哭二鬧三上吊,扮扮可憐,老人家就出山了也說不定。
下了班,唐念施先回了自己原來的房子,房子有人定期打掃,蕭芸芸又經常過來幫她澆花,所以和以前基本沒有什麽變化。
她徑直走向書房,從書櫃的頂端搬下一個老舊的箱子,翻開包包拿鑰匙開了鎖。
宋院長說韋老先生除了喜歡研究各種疑難雜症,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收藏古畫了。
唐念施從箱子獨特的小隔層拿出一幅畫,畫卷因為年代久遠而泛着黃,但畫中的情景卻依舊活靈活現。
唐念施把它放進畫筒中,這畫跟在自己的身邊多年,卻只能在此落灰,如今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送出去,應該是它最好的歸宿了吧。
“這畫不是你爸爸留給你的麽,你真要送出去啊?”,蕭芸芸穿着睡衣,手裏拿着一杯酸奶,倚在門口。
“嗯,留在我這裏也是遺珠蒙塵”,唐念施撫摸了一下畫筒,下定了決心。
“對了,你明天有事情嗎,陪我去一趟?”,剛創業時,唐念施與蕭芸芸談大單都是同行,兩人出馬,無輸只贏。
這次雖然不是談大單,但對她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有個人相伴,突發狀況下也好随機應變。
“好啊”,現在葉玄宴回歸,公司也請了不少專業的管理人,蕭芸芸已經沒有像之前一樣事事都親力親為了,所以陪唐念施去這一趟的時間還是有的。
宋院長交代了,韋老先生一般在兩點之後就午睡了,所以唐念施早上十點多的時候就上了門,說明了來意之後就被邀請了進去。
唐念施與蕭芸芸跟在管家的後面走在院子裏的羊腸小道上,還沒有見到人就先聽到了一段對話。
“你這個老婆子,怎麽這麽不聽話,不是不讓你喝奶茶了嗎。”
“我才喝了一口,而且喝的時候吞的可快了……”
“你以為吞得快就沒事了,下次牙疼有你好受的……”
“那我多喝熱水?”
“你……唉!”
韋老每次和夫人鬥嘴,每次都輸,管家搖搖頭。唐念施和蕭芸芸在後面互相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笑了。
韋老頓了頓,剛想再說些什麽,轉身就瞧見了唐念施和蕭芸芸的身影,推了推眼鏡,很刻意地咳了一聲,嚴肅着臉說:“下一次不許這樣了,知道沒……”
韋老的夫人也看到了唐念施和蕭芸芸,聽着那聲咳,立馬會意,沒再反駁,笑呵呵說了句:“知道了……”
韋老挽尊成功,摸着他的小胡子,臉色看起來都神氣了許多。
不等管家介紹,打量了一下唐念施,問她:“你就是小唐?”
「是的韋老先生」,唐念施微笑着回答。
根據宋院長的描述,唐念施以為韋老先生應該是一個無比嚴肅的小老頭,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抑制不住的緊張,目睹了他剛才與自己夫人的日常之後,輕松了不少,怎麽看兩人都覺得很親近。
“你跟我過來吧……”
韋老只叫了唐念施一人,蕭芸芸留在了原地,和韋老的夫人待在一起。
兩人坐在茶桌邊,韋老給唐念施倒了杯茶,唐念施五指并拳向下敲擊了桌面,然後右手三只手指托住品茗杯,左手輕輕托住杯底,轉身喝了口茶,動作熟練又優雅。
“小唐經常喝茶?”,韋老雖然有些古板,但是并不拘泥那些繁文缛節,和小輩們喝茶的時候,他們怎麽随意怎麽來,他也并不介意。
可唐念施的這一套奉茶禮,卻還是讓他刮目相看了,小姑娘年紀輕輕,懂得倒是不少。
“只是和爺爺在一起的時候會喝幾杯”,任清修的爺爺也喜歡喝茶,唐念施在過去探望他時,會和他喝上幾杯,這套奉茶禮,也是那個時候學會的。
唐念施毫不猶豫進行了回答,語氣像是在和長輩日常聊天,而不是循序漸進,抓住話語就展現自己,博得好感,好到達目的。
韋老詫異她的坦白,但是想起小宋說過的話,又覺得是十分正常的,沒有再拖着,直接了當進行了提問。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去研究秒速?”
“因為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