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绛淮(8) 可他只是一棵小草啊
“不不不……先生你先冷靜。”
這位年近半百的醫生哪遇見過這場面,剛剛擺出的冷面人設,被脖子上抵着的小刀徹底打破。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事,我從業近三十年,沒有碰見過這種情況。”
“給我點時間,我檢查一下我的藥水,可以嗎?”
醫生喘着粗氣,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能理解溫稍的憤怒,在溫稍冰冷的視線中為小四葉呼叫了救護車。
绛淮伸手輕輕拍了拍溫稍的胳膊,這是他約的醫生,醫術精湛在整顆主星都是出名的。
不過绛淮第一次見溫稍動怒,也是有些心驚。
溫稍面無表情地收起小刀,垂下眼細細查看掌心中肆江的情況。
他的乖崽很不舒服,将身子蜷在一塊兒,被水打濕的葉片軟趴趴地貼在自己掌心,時不時會因為疼痛而猛烈顫一下。
更重要的是,肆江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溫稍的掌心冒起白光,絲絲白色光線冒出,将肆江包裹在裏面。
醫生脫離生命威脅後,松了口氣,便忙不疊地湊過去查看并分析自己配制的藥水。
他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精致的金屬儀器,助手上前取了一滴藥水,滴在儀器正中央的圓形小孔裏。
儀器頭頂的小燈亮起紅光,一道投屏放出,醫生湊近查看,發現其中一管藥劑,濃度高了1%。
醫生看着這個數據,直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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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度高了1%,看着不多,但是這可是要被幼崽吸收進體內的藥劑,哪怕高出0.1%就足以讓配制的藥劑失去藥效。
1%,這不是要殺人嗎?
助手從冷藏箱裏翻出哪管藥劑遞給醫生,醫生查看它瓶身上的信息,信息與檢測到的不同,是正常數據。
而标簽沒有被換過的痕跡,這管藥劑又是密封包裝。
醫生老實地把自己的發現都告訴了溫稍,溫稍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救護車還有多久到?”
“兩分鐘。”
醫生低頭看了眼表,救護車正在趕來,上面顯示着倒計時。
“好。”
溫稍點點頭,轉身奪門而出。
绛淮見勢不對,連忙跟在溫稍身後。就看見溫稍徑直走向了雙胞胎的房間,一腳踢開大門,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手抓起坐在輪椅上的绛溫滕的脖子,将人舉高。
“我早上警告過你吧。”
溫稍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其中透露出的兇狠殺意讓原本出于懵圈狀态的绛溫滕瞬間驚醒,寒意像針紮一般密密麻麻地遍布他的脊背。
窒息感傳來,绛溫滕用力拍打溫稍的手臂,試圖讓對方松手。
“你幹什麽!快松開他!”
绛溫綸跑過來,想要打溫稍,卻被溫稍一腳踢遠,抱着肚子無力地躺在地上。
绛溫滕感覺自己要死了,意識逐漸模糊,他看到溫稍身後的绛淮,眼中浮現出幾分哀求。
救救我。
“溫稍。”
绛淮輕嘆一口氣,開口勸道:
“別沖動。”
聽到绛淮這麽說,溫稍便把绛溫滕扔在了地上,救護車的聲音逐漸靠近,溫稍轉身下樓。
他本來也沒打算要了那個壞小孩的命。
“小滕,沒事吧?”
绛溫滕趴在地上,瘋狂地咳嗽,绛淮蹲下身子,想要查看情況,卻被對方狠狠地打開了手。
“你怎麽不攔着他?”
绛溫滕眼中浮現幾絲恨意。
“他都這樣對我了,你為什麽沒有一點表示?”
面對自家弟弟的指責和質問,绛淮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只是緩緩站起身,跟着溫稍向外走去。
“绛溫滕。”
“我沒欠你什麽吧?”
绛淮走到門口的時候,輕聲問出。
走廊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流暢的輪廓顯現出來。绛溫滕被這問題搞得一愣,绛淮只是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房間內再度陷入黑暗,绛溫滕突然覺得身子很冷。
绛淮,都知道了嗎?
這些年他所做的事情。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绛溫滕就覺得眼前一黑。
绛溫滕難道不知道绛淮對自己和绛溫綸有多好嗎?相反,他非常清楚,正是因為他清楚,所以才敢大膽地利用绛淮的信任,暗中下手。
現在绛淮發現了。
绛溫滕開始感到害怕。
匆匆趕到醫院,肆江被送進急救室,溫稍和绛淮坐在外面等待。
寂靜的等待室,溫稍看着自己手上的抓痕。
“抱歉。”
他在對身旁的绛淮說抱歉,因為無論怎樣,绛溫滕還是绛淮的弟弟,他這樣當着绛淮的面沖過去抓人脖子,其實不合适。
更何況現在沒有直接證據指明是這兩兄弟下的手。
“沒事。”
绛淮沒多在意,他已經派人着手調查此事,如果真是自己那兩個弟弟做的手腳,到時候绛淮可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绛淮感情淡漠,是完全一個以家族利益為首的人。
之前绛溫滕暗中對自己動手,他沒有追究,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算重要。
但如今是肆江出了事。
四葉草對于如今日漸式微的酢漿草家族而言,至關重要。
沒有讓兩人等很久,熟睡的肆江就被軟毛毯包着送了出來。
“生命特征穩定下來了,體內多餘的藥劑還沒有完全根除,要配合後期的調養工作才能徹底好起來。”
還是那名醫生,他将肆江目前的身體數據遞過去給溫稍看。
溫稍接過,看也沒看就遞給了绛淮,随後上前用白線将肆江輕輕托起,放在自己掌心。
“謝謝,剛才的事情是我沖動了。”
溫稍對着醫生道歉。
醫生擺擺手,表示理解。
“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想砍我的。”
“醫院已經開始調查為什麽這管藥劑的濃度會不一樣,調查結果出來了我會通知您。”
“交換個聯系方式?”
醫生摸出自己的手機,這種事會影響他從業幾十年以來努力維持的好聲譽,因此他也十分上心。
溫稍眨眨眼,把埋頭研究數據報告的绛淮拉到自己面前。
“你加他吧,我沒有手機。”
好奇怪,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人沒有通訊設備。
醫生本來也就有绛淮的聯系方式,于是無奈地打算先把溫稍一夥人送走。
“我給幼崽開了間病房,他的情況我建議再觀察兩天。”
“先生是想讓幼崽留院觀察還是……”
“那就留下吧。”
溫稍其實不是很願意,但是涉及肆江的事,他需要加倍謹慎。
他的乖崽太脆弱了。
醫生帶他們走進住院大樓,來到一間單人病房內,随後看了眼手表就有些面色焦急地囑咐道:
“幼崽需要睡在儀器裏面,每過兩個小時會有護士進來查看儀器上的數據并記錄數據。”
“有需要可以按鈴,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有急事,先離開了。”
醫生顯然是有非常焦急的事情,在溫稍點點頭後便奔跑着離去,年近半百的人像是不要命一樣狂奔。
“沈醫生十分負責,在主星很受歡迎,我能成功約到他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绛淮或許是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略微有些尴尬的氛圍,主動開口解釋。
“不是走流程約的?”
溫稍摸摸下巴。
“嗯,是白芨家族的代表介紹的。”
聽到绛淮這話,溫稍眨眨眼。
不是走流程的話,绛溫滕所謂的二伯就沒辦法插手,那其實今晚的事情跟他們關系不大。
居然真的冤枉了绛溫滕他們。
那還有誰會想要針對他的乖崽呢?他的崽只是一棵小草啊,還是營養不良的小草。
沈參匆匆趕回自己的辦公室,以推開門就看見了椅子上端坐着的青年,青年的下半張臉被黑紗蒙着,露出一雙桃粉色的眼眸。
沈參不敢看他的眼睛,聽說看一眼,就會陷入對方的精神詛咒中。
“沈醫生,你遲到了三分鐘。”
一名黑衣人從旁邊走出,冰冷地提醒道:
“守時,是基本條約第一條。”
“對不起,我的上一個病人出現了意外。”
面前這人是名流世家的大公子,饒是沈參也得罪不起,只能按照他們的禮儀,鞠躬認錯。
“不需要解釋。”
“斐家只看結果。”
黑衣人代替青年開口,态度冷硬,沈參只能一直弓着身子,等待對方消氣。
“上一個病人?”
那個青年突然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宛若雪山清泉般動聽冷冽。
沈參應了一聲,不明白這位身份尊貴的少爺是什麽意思,他不敢動。
“不用拘謹。”
青年簡單的四個字,卻好像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将沈參的身子掰正,使得沈參不得不與青年對視。
青年的皮膚雪白,一雙桃粉色眼眸晶瑩剔透,沈參被迫直視對方,只感覺有源源不斷的壓力朝自己湧來。
他的腦袋開始混亂。
青年就這樣盯了沈參兩分鐘,沈參覺得自己的腦袋被按進油漆桶中搗了無數下。
這是青年身上自帶的精神攻擊。
兩分鐘後,青年閉上雙眼,沈參終于得以喘息。
該說不愧是四大世家之一的繼承人,這能力是真的很強,短短兩分鐘,什麽都不做,僅僅只是看着,就讓沈參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輪。
青年閉上眼後,眼前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無數道顏色各異的七彩色團,他在沈參身上,看見一抹極淡的白色。
他的世界裏,只有那一個人的顏色,是白色的。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铛铛铛,新人物出場!
绛淮:趕我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