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绛淮(7) 早知道應該戴頂紅色帽子
當年,绛淮也是這個感覺嗎?
淚水不斷湧出,遲到的悔意席卷绛溫滕。他在生死關頭,才開始後悔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绛溫滕被穩穩接住,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被接住後不敢置信地呆滞了許久。
“還想躺多久啊?”
那道讨人厭的聲音響起,绛溫滕猛地回神,驚慌失措地向身後看去,原來他被一團白線織出的墊子接住了。
而溫稍不知何時出現在下方,抱着手欣賞他的狼狽。
溫稍擡手打了個響指,白線消散,绛溫滕被摔在地上。
“唔。”
屁股着地,绛溫滕吃痛出聲。
溫稍緩緩走上前,蹲在對方面前,修長的手搭在對方頭頂,扯出一個相當“友好”的笑容,輕聲說道:
“小鬼,我的能量非常珍貴。”
“你猜猜我下次會不會浪費能量接你?”
言語之間,滿是威脅。
這讓绛溫滕不寒而栗,他感受過了溫稍的實力,對方想殺他,比碾死螞蟻還要來得輕松。
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绛溫滕害怕了,于是他低着頭,沒有回答。
溫稍本來也只是随便警告一下頑皮小孩,見對方似乎聽進去了,旋即站起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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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蔔節目要播了,可不能讓壞小孩耽誤自己看節目。
“對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本來也不瘸。”
溫稍的聲音消失在街角,绛溫滕咬着牙在路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辦公大樓有人來上班,才将他送回家。
绛溫滕在街邊曬太陽思考人生的時候,溫稍已經看完了暗月女巫的占蔔,開始在绛淮的別墅裏面翻箱倒櫃。
绛淮領着肆江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家裏一片狼藉,溫稍正将沙發從一處搬到另一處。
“你在幹什麽?”
绛淮感覺頭疼。
“暗月說,十二月十二日出生的人,今天需要戴紅色的帽子,不然就會有災難。”
“這個女巫是跟十二月十二日過不去了嗎?上次也說會有生命危險。”
肆江說着,踩踩绛淮的手,于是绛淮把肆江送到溫稍面前。
“說明這個日子出生的人不吉利。”
溫稍依舊沒有質疑暗月女巫的占蔔,他伸手接過肆江,用臉頰跟肆江輕輕貼了一下,随後把肆江扔到自己頭頂。
“對了,绛淮,你家有紅帽子嗎?”
溫稍轉頭,看見绛淮摸出一頂紅色鴨舌帽,往自己頭上戴。
“咳咳。”
绛淮戴好帽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頭,輕聲說道:
“我是十二月十二日出生的。”
“喔,那你先戴着吧。”
溫稍表示理解地點點頭,他剛剛找帽子找累了,于是給自己接了杯水,絲毫不嫌髒地坐在被自己弄髒的沙發上。
“怎麽連你都開始相信占蔔了……”
肆江無力吐槽。
绛淮原本多正經端莊一人,如今變成這樣怎麽想都是溫稍的錯。
“對了,我崽的醫生找到了嗎?”
溫稍突然問起關鍵的事。
绛淮今天一早就把肆江帶出門去醫院做檢查,為他匹配預約最好的私人醫生。
“找到了,今晚就能開始第一階段的療程。”
“哦。”
溫稍靠在沙發上,想起昨夜偷聽到的那兩兄弟的對話。
“讓二伯安排一下,換了绛淮約的醫生,然後你去買點催生素,趁那崽子泡藥浴的時候倒進去。”
催生素藥如其名,就是催化生長的藥丸,本身不具備毒性,也常用于化形期遲遲不來的幼崽,但是因為肆江現在的體質特殊,他的身體沒有營養支撐,強行催生導致提前化形,會直接在化形失敗死亡。
更何況,肆江作為四葉草,化形來得會必一般草更快,可能這藥前腳剛下,後腳肆江就會死在藥浴裏。
绛溫滕想出來的這個方法,很簡單也很惡毒。
實施起來很容易還難以被發現,畢竟醫生在配藥的時候多加點什麽,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
因此溫稍才會越想越氣,趁着绛淮不在家,教訓绛溫滕。
溫稍自己沒關系,但是他不允許有人動肆江。
他的崽子那麽熱愛這個世界,偏偏運氣不好,攤上這麽一個開局,他怎麽會允許有人剝奪他為數不多的時間。
“哥哥,我回來啦。”
绛溫綸從外面沖回來,興高采烈地抱住绛淮的腰,柯俊安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慢騰騰地跟在後面。
“歡迎回家,玩累了吧,快要吃飯了,先去休息。”
绛淮揉揉绛溫綸的頭,這個孩子雖然脾氣不好,但比绛溫滕單純好懂。
“嗯嗯!”
绛溫綸點點頭,随後轉頭。
“俊安哥哥,可以……”
幫我把東西拎上去嗎?
話還沒說完,绛溫綸就愣住,因為溫稍不知何時将那些包裹全都搶了過去,現在正埋在裏面亂翻。
柯俊安想上前阻止,被绛淮伸手攔住。
“糖,玩具,卡片……”
溫稍拿出一樣看完往旁邊扔一樣,很快,本就一片狼藉的地上更加雜亂了。
“怎麽淨是些小朋友玩的東西。”
翻完東西,溫稍自然地把幾樣東西塞進自己的口袋裏,還嫌棄地撇撇嘴。
“小鬼,下次記得買兩包薯片。”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
绛溫綸怒嚎道。
“你有沒有素質啊?你怎麽可以亂翻我的東西!”
小孩眼裏冒着火,要不是礙于绛淮和柯俊安在,興許就要沖上去給溫稍來兩拳。
“我沒有素質這種東西。”
溫稍倒是面色不變,他總是做什麽事都自然,哪怕是搶小孩子的東西,也做得理直氣壯自然無比。
溫稍朝绛溫綸走去,在對方要躲的瞬間,伸長手,按住對方的頭。
溫稍湊到绛溫綸耳邊,小聲說道:
“但我現在有催生素。”
說罷,溫稍松開绛溫綸,朝對方笑笑,在他震驚的眼神中緩緩離去。
“你搶了什麽?”
出生在垃圾堆,經常和野狗搶飯吃的肆江覺得剛剛溫稍搶東西的姿勢很親切,蹭蹭溫稍的頭發。
“搶了點小零食。”
“你不能吃。”
溫稍撕開一顆糖,丢進嘴裏,甜味在口腔蔓延,溫稍卻皺起眉頭。
“對了,我剛剛的舉動好孩子不要學喔。”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溫稍還是怕肆江跟着自己學壞。
“好。”
肆江點點頭。
“催生素是什麽呀?”
“藥,你也不能吃。”
溫稍從口袋裏摸出一盒藥,裏面是八支裝的小型藥劑,粉色小巧的藥劑,還是草莓味的。
誰能想到呢,這樣一管藥劑,就能要了肆江的命。
“今天去醫院檢查了,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溫稍把催生素放回口袋,把肆江握在手裏。
最近能量消耗太多,他有些疲憊。
“沒有,但我遇見一個人。”
肆江想到早上見過的那個人,緩緩開口。
“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我崽記住呀?”
溫稍摸摸肆江的葉片,柔軟的葉片格外滑嫩,觸感很好。
“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坐在奇怪的椅子上,被一群人扛着,穿着一身黑袍,頭上戴着面紗,皮膚超級白,好像很虛弱。”
“绛淮帶着我路過的時候,他掃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是粉色的。”
“他看我的一瞬間,我腦中浮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景象。”
肆江對那個人印象十分深刻。
那人應當是大人物,哪怕在醫院也有很大的排場,前前後後跟着幾十人。
而且他那一眼掃過來。
肆江腦中浮現出一個畫面,是自己被白劍刺中心髒。
甚至傳來了真實的疼痛感。
“……”
溫稍聽完,陷入了沉默,墨黑眼眸中濃烈的情緒翻騰湧動。
“溫稍?”
溫稍良久不說話,房間內一片死寂,肆江有些疑惑。
“嗯,應該是什麽了不起的人,下次離遠點,惹不起。”
溫稍像是回神一般,眼中複雜的情緒散去,他再度換上懶散的鹹魚眼神。
确實是很了不起的人。
不知是不是溫稍的警告起了作用,接下來大半天的時間,雙胞胎刻意躲在房間內不出來。
溫稍還以為绛淮這個做哥哥的會出來說自己幾句,但也沒有。
就這樣和平無事地到了晚上,私人醫生上門給肆江做治療。
來的私人醫生是個年近半百的老頭,他鐵着一張臉,但動作輕柔地捧着肆江左看右看。
溫稍跟绛淮确認了醫生的身份,稍微放心了一點。
随後讓助手拿出幾個藥箱,從中挑取幾管藥劑,開始調制藥水。
“幼崽受污染很嚴重,體內營養過度缺失,個子較小,經不住太高濃度。”
“因此療程可能會比預期漫長。”
醫生一邊調制,一邊慢悠悠地說,畢竟他價格昂貴,請他一次溫稍就能傾家蕩産,這些東西還是要說明清楚。
“好,麻煩了。”
绛淮倒是不介意,這些錢是由家族平攤,而且那麽大一個家族,倒也出得起。
肆江被緩緩放入顏色怪異的藥浴裏,他一進去,就感覺有源源不斷的暖流朝自己湧來,渾身都酸酸的。
還算舒服。
但是沒過多久,肆江就感到了不對勁。
痛,很痛。
原本湧入身體的暖流像是變成尖刺,狠狠地插進他的身體裏,每一下都刺痛無比。
可肆江不知道藥浴是不是就是這樣,只能強忍着。
但葉片還是沒精神地耷拉了下來。
醫生見小四葉草的狀态有些不對,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随後故作鎮定地開始查看儀器。
一把閃着光的白色小刀搭到了醫生的脖頸處,醫生顫了一下,輕輕碰到鋒利無比的小刀,脖子上就多了道血痕。
溫稍一拳将儀器打破,撈出其中奄奄一息的肆江。
他注視着醫生,眼神冰冷。
“我奉勸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