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蒲(3) 牛奶當然是要橘子味
面對飛蒲的詫異,溫稍表現出萬分包容,他繼續轉頭看電視,貼心地重複道:
“你要不要養?”
“你瘋啦?”
飛蒲察覺到溫稍認真的态度,心下覺得荒唐,皺着眉斥責對方的胡鬧。
“溫稍,你知道你這樣對小江來說傷害有多大嗎?”
“既然你不想負責當初就把他交給聖堂啊,現在孵化了又嫌麻煩不要了,你怎麽可以這樣?”
越說越來氣,憤怒上腦的飛蒲看溫稍還在啃披薩,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披薩。
“我為什麽不可以這樣?”
披薩被搶,本就不餓的溫稍索性也不吃了,扯了張紙認真地給自己擦拭手指,也不忘繼續說些戳飛蒲心窩子的話。
“在孵化前,我也沒想到是個奇形怪狀的四葉草啊。”
“什麽奇形怪狀!你知道四葉草有多珍貴嗎?!”
一聽對方這話,飛蒲瞬間暴走,上前抓起溫稍的衣領就生氣地大喊道:
“四葉草啊!全星際就那麽幾棵!”
“我們隊長可是千辛萬苦才……”
“哦?”
觸及溫稍似笑非笑的俊臉,飛蒲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火速閉嘴,圓眼瞬間瞪大,将溫稍松開。
Advertisement
後知後覺的飛蒲怒嚎道:“你故意套我話!”
溫稍只是縮在沙發裏,勾起一抹淡笑。
“這就是年輕人的可愛之處啊。”
飛蒲年輕、脾氣爆,幾乎是随意一試探,就把什麽都交出來了,他隸屬于什麽組織不好找,但有四葉草的組織還難找嗎?
“是我絕頂聰明的崽子想出來的,要算賬找他。”
不過溫稍哪怕是知道了飛蒲的組織,也沒有絲毫要去聖堂舉報的樣子,仍舊入迷地盯着占蔔節目看。
飛蒲頓覺自己那聞名星際的組織,在溫稍眼裏還不如節目裏面那個漂亮女巫。
他也只能充滿怨念地呼喚肆江:
“小江……”
“你怎麽想到這樣試探我的?”
如果這一整段都是肆江設計的,那飛蒲不得不服,四葉草就是生來逆天的存在。
他們組織那只四葉草更甚,像一臺精密的機器,用冰冷的眼神掃一眼,就什麽都讓他算到了。
“你第一次見我時,那個眼神很複雜。”
“你肯定見過別的四葉草,甚至于你們關系很‘親密’,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驚訝夾雜着恐懼的複雜眼神,蠻有意思。
肆江回答的同時用自己的莖稈裹住飛蒲的幾根卷毛,腿部一用力,将其拔起。
酢漿草幼崽只有莖稈和葉片,肆江在盡量讓自己熟悉這幅身體。
“嘶……”
頭發被拔走,飛蒲疼得倒吸涼氣,但并沒有與肆江追究。
或許是長期處在另一只四葉的陰影下,他對于肆江也生出一些無法反抗的情緒來。
肆江上輩子的生長環境讓他很會捕捉情緒和分析情感,光是這兩天飛蒲對他的态度,就足以讓他在腦子裏勾勒出一棵冷漠殘暴的四葉草。
“不過我們沒有騙你。”
占蔔節目結束,看不到女巫的溫稍關上電視,轉頭說正事。
“我确實要把小江給你養。”
“……為什麽呢?”
剛才怒氣上頭太快,現在冷靜一些之後,飛蒲才反應過來,溫稍不可能不要肆江的。
他那麽珍視肆江。
“遇到點麻煩事,先放你這裏養幾天。”
溫稍從口袋中摸出那瓶草莓牛奶,放在桌上推到飛蒲面前。
“謝禮。”
看着眼下的草莓牛奶,飛蒲眨眨眼,一時語塞。
他知道最近通蔭城的酢漿草都在纏着溫稍,想要肆江的撫養權,只是沒想到溫稍會選擇把肆江放在他這裏。
根據現在的局勢,兩人是敵對關系才是。
溫稍心真的這麽大嗎?
“你那個笨腦袋就別琢磨了。”溫稍看飛蒲一臉糾結,淡淡開口道:
“你可以試試傷害小江或者帶着他跑。”
飛蒲呆呆地擡頭朝溫稍看去,就見溫稍雖面無表情,但黑瞳裏滿是嘲諷的笑意。
“你看我幾秒找到你。”
這句話讓飛蒲想到三天前的夜晚,他狼狽地回到家裏,艱難地給自己治療傷口。
恍惚間他覺得有柔滑的東西在臉前掃過,于是擡眼一看,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晚上好,壞東西。”
溫稍抱着手倒挂在吊燈上,柔順的綠色長發落下,一張俊美無俦的臉上,也是挂着滿滿的嘲諷。
……
回憶至此,飛蒲只能捂臉嘆息。
溫稍不介意往對方糟糕的情緒火上澆油。
“你已經被我标記了,插翅難逃!”
“……”飛蒲嘴角一抽,思及溫稍那根白線,深深嘆了一口氣。
到底是他在做任務前沒做足調查準備,他單知道溫稍有治療用的白線,卻不知這白線如此萬能,傷人追蹤治療變形樣樣行,還收放自如。
有這番本事,溫稍還能把自己活成這般廢柴 ,也實屬不易。
“溫稍,少看點土味電視劇,聽着眼睛疼。”
肆江玩頭發玩夠了,從飛蒲的頭上跳下,被溫稍伸手接住。
溫稍把肆江放到枕頭上,聳聳肩說道:“那以後不看了。”
“孩子就放這兒,我先走了。”
語畢,溫稍便擡腳準備離去,臨走前還不忘細心地囑咐飛蒲:
“我崽明天要讀書,你記得送他去學堂。”
“……”
飛蒲看着潇灑離去的颀長背影,內心只覺得無語。
他看不透溫稍,對方發現了他的蹤跡,也不上報聖堂,只是死皮賴臉地敲詐要錢。
在自己提供了關鍵信息之後也只是反應平平。
但是自己從一開始就站在溫稍的對立面,甚至還砸了未破殼的肆江。
他不懂溫稍到底要什麽。
“別想了,你的小腦瓜想不通的。”肆江滾到遙控器旁邊,打開了電視,投屏上個子纖長的粉發美少女正在唱歌。
“怎麽連你也說我笨。”
“就一瓶草莓牛奶,真窮酸。”
飛蒲嘟嘟囔囔地抱怨,但還是拿起草莓牛奶坐到肆江旁邊,陪對方一起看電視。
身子陷入柔軟中,飛蒲打開草莓牛奶喝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他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有多久沒能這樣好好放松。
其實……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
他挺喜歡溫稍和肆江的。
雖然不要臉了一點,但相處起來确實很輕松、有趣,能肆意宣洩個人情緒,不用憋着壓着。
可惜了……
“對了,小蒲,給點錢。”
離開沒多久的溫稍從窗戶探進頭,飛蒲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草莓牛奶狠狠砸過去。
“我給你個雞毛鏟子!”
呸呸呸!喜歡個鬼!煩人!
又從氣急敗壞的飛蒲那裏敲了一些錢,溫稍走出小區,徑直走向咖啡廳。
索焰坐在咖啡廳裏,他等了太久,現下有些困倦。
他搖搖頭想要自己清醒些,沒想到下一秒就聽見熟悉的沙啞嗓音。
“久等了。”
索焰定睛一看,他等待的那人已然坐在他對面,把自己那杯未動過的咖啡端過去喝了起來。
沒有立刻開口問詢,索焰先是仔細打量,沒能在溫稍身上看見肆江,才略帶着急地問道:
“江江呢?”
“送人了。”溫稍嘬了口咖啡,被它的苦澀逼退,皺着臉放下。
“特地選了個有緣人。”
“溫稍!”
索焰一拍桌子,才放下的咖啡被大力拍動,溫稍伸手按穩,靜靜等待索焰的責罵。
“你……”
看着溫稍難得沉默的模樣,索焰一時間罵不出話來,他看着溫稍臉上有些許痛苦之意,心下一軟,只覺得對方此時可能也傷心無比。
清醒後又氣自己不争氣,氣憤良久才憤懑道:
“你好自為之!”
說完就帶着索昌離去,留下溫稍一人瞪大眼睛面對賬單。
這讓溫稍掏錢付賬的時候忍不住尋思,索焰跑這一趟,到底是為了看他會不會把肆江賣掉,還是純粹為了坑他付錢?
沒想到他這濃眉大眼的,臉皮也不薄。
當天下午,索焰回到家,有一種吵架發揮不好吵輸了的後悔感。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他索性買了個喇叭,讓索昌站在村口大喊:
“淚目!不敢相信發生在今年!”
“震驚!黑心父親竟販賣病重孩子!”
“憤怒!為了錢財喪盡天良!”
索昌粗狂的聲音在小村子裏來回蕩,震撼着每一個聽到的村民。
于是待溫稍慢悠悠走回家的時候,全村人都知道他把肆江賣人的消息,還知道他拿了不少錢。
溫稍一走進村子,就被憤怒的酢漿草們團團圍住。
“溫稍!你這個臭廢物!你把小四葉給誰了?爺擱這跟你磨了兩天你就當耳旁風是吧!”
社會青年強勢地揪起溫稍的衣領,但溫稍個高,矮個子的紋身青年拎他還需要廢一番功夫。
溫稍低頭掃了一眼對方,伸手拍下對方的大花臂,平靜地說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
“撫養權我已經交出去了,在城區辦手續,多的我也不說。”
“你們以後別再找我。”
溫稍頂着一張黯然神傷的俊臉,圍觀村民們被他這張臉迷惑。
溫稍也是無可奈何之下做的決定吧。
那只小四葉身體不好,聽說不請營養醫生就活不到化形。
“至于錢的事……”
溫稍摸出自己的錢包,也給村民們展示了一波空空如也。
“我哪會收什麽錢呢?那可是我的崽子!我盡心竭力孵化的寶貝!”
溫稍痛心疾首。
這下村民們覺得,可能是他們冤枉溫稍了。
于是便也不再質問,只是沉默着目送溫稍離去。
溫稍滿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下他大概能清靜一段時間。
順便還能去找飛蒲的組織,也跟他們敲敲竹杠,給肆江賺點營養品的錢。
他計劃得很好,等應付完酢漿草家族的人,就把肆江接回來。
到時候肆江的身體養好了,也沒人再能拿這個威逼利誘他。
在溫稍擡腳的剎那間,一顆石子飛入他的腳掌下,他一落腳,整個人便不受力地向前栽倒而去。
本來決定要散去的村民們看見溫稍摔倒,他寬松的長袍裏飄出無數紙幣,伴着灰塵,漫天飛舞。
溫稍趴在地上,看着無數紙幣落下,像極了一場紙幣雨。
“……”
就在幾秒前,他還說自己沒收錢!
他默默起身拍拍灰,手上操控着白線,淡定地将紙幣一張不落地收起。
随後火速飛奔離去。
搞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稍:搞了個爛活,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