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下賽場到休息室, 所有訓責程倦的話被肖阮一通電話打斷。
因為比賽訓練,一隊人很久沒聚在一起,每個人都拿出所有時間去對付比賽。
現在人齊了, 都擠在病房裏。
秦攬環視一下, 喉結翻動,“老E自己說。”這是知道的意思。
所有人目光釘過去。
目光焦點肩膀抖抖,擡頭眼睛都紅了,瀕死般吐納幾口氣。
“我有腰傷, 得退役了。”‘撐不住’三個字剛到嘴邊, 嚼嚼反咽回去。
話說完,老E肩膀坍塌,沒主心骨一樣像随時會倒。
人瞬間就單薄了。
程倦默默走到秦攬身邊,想勾他的指節, 動作到一半停下。
目光看住秦攬後,又擰開視線。
病房靜, 除了靜就是各種粗淺不一的鼻息。
葉常先打破,“你有腰傷?什麽時候。”話和腦子一起動。
他是發現老E訓練休息時間比林眉、封啞巴時間要長, 但沒多想這方便。
反思了下, 主要是老E遮掩的好,沒人看出來。
目光擱到程倦身上, 終于知道為什麽程倦總拉老E去醫院... ...
林眉目光有些渙散,嘴唇抖着, 幾番要出腔都沒聲。
眼睛一下子紅了。
“今天, 是堅持不了了?”話才問出來, 就知道答案了。林眉擡手擠擠眼睛, 腦袋別向一邊。
思緒貼在程倦身上, 原來後兩局是這樣... ...
封啞巴嘴角下耷, 視線有些虛。
沖擊太猛讓人沒防住,不明的情緒攪得他難受。臉色微白,身體往牆上一靠,有幾分頹氣。
感慨,今年這場比賽真精彩。
肖阮愣住,握着文件夾的手徒然松開。
還有比現在更糟的事嗎?四位主役一個住院,替補腰傷。
三個人怎麽比賽?比賽都打了大半,成績目前看還是有希望的,總不能半途退賽吧。
他咬牙,狠狠罵了幾句。
程倦身子拉直靠在椅背上,眼睛斂住神色,他想張口說‘我能行’,這句話卻不知道為什麽塞在心口,說不出來。
最後煩躁地揉揉頭發,大喘一口氣。
每個人臉色剎白,一個比一個難看。
秦攬擡一眼吊針,藥打完了,他自己動手拔針。單手操作不便,血流了兩條,觸目驚心。
程倦上去幫忙按,秦攬手遞給他,程倦按上去瞬間聽到秦攬說,“下周出院,練練總決賽我上。”
耳邊有一大陣風刮過,程倦覺得耳鳴。
指腹還混着秦攬體溫,他怔怔地擡頭。“不能。”程倦目光淩厲,反對的堅決。
秦攬往後舒舒服服靠着,輕哼道:“反對無效。”
在程倦繼續擴大情緒之前,他垂目對上去,“問過醫生了,要不是傷口發炎導致發燒,這周末我其實就能出院。”
所有目光整齊劃一地落在秦攬臉上。
葉常想起前天娛樂賽最後一局,就秦攬那局的實力,要不是親眼看他住院,葉常都覺得秦攬車禍這新聞是假的。
但一局和幾局不一樣,剛出院的秦攬受得了那麽大負荷嗎?
比賽不是游戲,對手也不是其它比賽的職業選手,操作和意識那是得連續幾局都不能松懈,體力和精力一絲都不能掉鏈子。
葉常想拒絕,剛張口。
看到秦攬那張臉,就知道也容不得他拒絕,葉常閉嘴看向肖阮。
肖阮無望地回個眼神,懂都懂的一起閉上嘴。
“不可能讓你上,你就算出院也不行,場館我都不會讓你去!”程倦看手背按得差不多,松手。
怨氣十足站起身準備出門,手不自覺地開始摸煙。
秦攬一把卡住他的腕子,程倦半幅身子被固住動不了。
秦攬斜眼看向大家:“話說完了,你們該回去訓練的訓練,該休息的休息,該公關的公關。”他抿嘴。
把老E摳進視線,交代肖阮說:“先別放他腰傷,讓程倦再殺他兩個星期。賽委組那邊解釋下程倦的行為就行。”
這話本來挺無語的,但放在這裏卻一本正經了。
肖阮懂。
一是他們沒替補,不可能因為人數臨了退賽。
二是老E那對象真不是東西,得給時間緩和。
他碎罵一句,也不知道是罵現在這個狀況,還是老E男朋友。
反正就是想罵。
肖阮紅着眼把所有人帶回去,程倦給秦攬留下。
所有人出醫院的時候心情賊TM沉重。
林眉苦笑,“哪個戰隊參加個比賽弄成這樣的,車禍的車禍,腰傷的腰傷。”
幾個人心跳雜在一團,繁複的厲害。
今天是繼秦攬出車禍後第二次難眠的夜。
話才落,天下起雪,碎的很。
林眉擡頭,這鬼天氣,又狠狠吐了句:艹。
天還在這個時候踩一腳。
人氣呼呼地走在最末。
程倦一臉冷漠,嘴角抑制着顫抖,狠狠咬着牙。
秦攬拽他一把,拽上|床,兩人貼近,“談出院之前我想跟你打聽個人。”語音不善。
程倦聽得心一顫,挑眉。
秦攬唇一啓一合:“你跟我說說肇事逃逸的江修遠。”目光釘住程倦。
程倦先是一蒙,秦攬怎麽知道是江修遠... ...後覺得此時心情差到極度,根本不想提及這個人。
扭頭想避開,動不了。
秦攬現在有點兇。
見程倦不打算說,秦攬掌心用力扣緊,“你把江修遠怎麽了!”質問意味明顯,字字确定江修遠和他有關系。
程倦胸口起伏,目光混了下,剛想張嘴打诨。
秦攬截斷:“我能問就是查過,你希望我繼續查?”目光審視,程倦所有的小心思無處遁形。
程倦安靜了,臉上暈起一股生戾摻在眉角,整張臉青白交錯。
“還活着。”秦攬詢視幾番,程倦不情願坦白。
秦攬指尖松開力,程倦這才發現秦攬剛才渾身繃得死緊,極具擔心着什麽一般。
他軟點調子:“我就把人關起來少喂幾頓飯餓他,什麽也沒幹。”程倦臉上寫着‘我沒做什麽’幾個大字,清晰的一目了然。
程倦收斂戾氣,一身乖氣地湊近秦攬。
秦攬指腹顫起來,虛虛吐出一口氣,像是種劫後餘生。
“現在去把人放了,回來我們再說話。”生硬的命令式語氣,不給程倦其它餘地。
一派‘我等你回來再談’的意思放在眼前。
程倦點頭,可嘴上拐彎,變成央求:“明早行嗎?你剛打完針,我想陪着你。”這在撒嬌。
他彎下頸子,把秦攬拔針的手貼在臉頰上。
膠布挂得他臉疼,鼻尖處還有薄薄的血腥氣。
秦攬端看他兩眼,一臉乖相,不禁眉眼深沉幾分。
又看見窗外下起了雪。
抽出手撈了一把程倦的肩,自己俯身下去:“行,上來我抱會兒。”
那種不想妥協的無奈,程倦聽得明明白白。
程倦含下眸子,不小心咬疼自己舌尖。
複解釋:“江修遠真沒事,我還想跟你一起,怎麽能那麽沖動。”
秦攬周身疲軟,“我等你送他上飛機。”
江修遠這次不脫一身皮就是沒半條命,程倦內裏兇戾的勁兒他都看不到頭,反正是個不好惹的硬茬。
想想,江修遠也是挺該死的。
但得他動手,程倦不能,他幹淨着呢。
程倦安靜又百依百順地靠上來,動作小心。輕聲問:“傷口發炎是不是那天晚上一起睡擠的。”
秦攬摟他一把,“瞎想什麽,別什麽都往自己頭上兜。”伸手把程倦下颚鉗住,強制把頭按在肩窩上。
程倦情緒格外低落,不言不語,偶爾蹭蹭秦攬。
秦攬抱着拍他,臂膀上有節奏地落下陣陣心安。
程倦像是精疲力竭後的放松,有那麽一瞬間的癱軟無力,全都靠秦攬撐着他。
秦攬呼吸一重。
“你還有我,扛不住了有我。你多久沒好好睡了程倦。”
從他出車禍程倦就沒安穩地閉過眼,程倦理所應當的抗下了他的所有職責。帶隊訓練、比賽,能壓縮的時間沒浪費過一秒。
從他住院這一個多月來,他們幾周總積分加起來還在前三,程倦沒往下掉。
程倦蜷縮一下,呼吸紊亂。
秦攬把人攏進懷裏,死死按住,下颚重重去蹭他頭頂,軟絨的發絲撓的秦攬癢。
“你辛苦了。別再趴在我床邊睡,你不用半夜驚醒怕我不在。等我好了就申請出院,我們還睡一起。”
你別怕。
程倦這個時候才哽了下,腔調黏糊:“不出院。”
秦攬伸手給他蓋住被子,程倦往他懷裏鑽鑽,無處可鑽之後附耳貼在他胸口上。
秦攬:“你去問醫生,我真能出院了。我是失血過多身體虛,不是骨折腿斷了。”
心口被子下傳來小聲:“你這動脈出血還不如骨折,骨折不要命,你這個... ...”
程倦噤聲,指節扣緊秦攬的腰。
那種膽寒從體內被拔|出來,讓人猝不及防得悶疼。
秦攬側身捂住人,程倦心理陰影比他大太多。
也或許是他沒看見自己當時生死一線的情況,不知道程倦恐懼到那種程度。
反念想想,如果程倦是那個樣子,自己也不會比程倦好多少。
真覺得自己死了都比程倦出事要好。
秦攬扯出笑,“你這樣我更心疼你,你看你擔心我都成什麽樣子了?”
嗯?
程倦仰頭,逆着病房的昏光,秦攬笑的有些深遂。
“你這樣乖讓我予取予求的,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麽你都肯?這不就吃我欺負麽。”
程倦細嚼秦攬這語氣,秦攬真沒事了。
他坦然放松四肢,“你沒少欺負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誰叫我喜歡你。”
秦攬驟然睜大眼睛。
這話頭一遭聽,聽得他渾身發熱。
半天秦攬遺憾道:“這麽好的氣氛我不能壓你... ...攢着,等我好了一次性解決,連着賭約。”
說起賭約,秦攬來勁了。
把人往懷裏锢,“娛樂賽最後一局是我贏了,賭注怎麽算?”
程倦用被子往腦袋上蒙,被子裏傳來聲音:“積分沒我高,我才是solo冠軍。你那成績倒數,你輸了。”
秦攬不依,“我就只打了一局,我們按一局輸贏算。”掀被子撈程倦,打算要個說法。
程倦揪緊被子,“你想都不要想,願賭服輸,不然你總決賽想都不要想。”
秦攬彎起眼睛,“那我認輸,總決賽你讓我上的。別反悔。”
在秦攬說前四個字,程倦就知道他要往後說什麽,掀開被子想捂他的嘴。結果看秦攬那張臉,伸出去的手懸停在半空中。
秦攬笑笑,“怎麽不捂?怕我不認輸,讓你喝幹淨我身上的酒?”
這種笑有些陰險,前後程倦都讨不着好,妥妥是個圈套讓他瞻前顧後,總要妥協一頭。
程倦剜他一眼,秦攬身子往前傾軋,張口銜住他的手。
舌尖在指節上來吮,一股子癢順着打進他心口,跟着腰也酥酥麻麻的起反應。
“程倦,再幫我一回吧。”說着拉着程倦的手往下按。
程倦神色閃爍,咳一聲,“你傷口發炎,剛打完針,不能。”一本正經的拒絕,但脖子往上到眼下全是粉色。
秦攬笑着,直接換個方向,握着程倦的手按下去。
“你沒病,那幫你。”
他掌心是程倦的手,帶着程倦一起裹着。
程倦腰一軟,單手撐床,呼吸重起來。
秦攬笑着傾身軋在他耳邊,“喊我,我想聽。”力道緩緩,勻速中加點變速。
程倦周身汗意四起,燥熱遍布。
“我不停你就一直喊,喊給我聽。”節奏一陣紊亂,程倦腰身一軟直接坍塌。
秦攬支起膝蓋,用右腿頂住他胸腔,托着。
程倦意識有些潰散,喉嚨全是綿密的細聲。
秦攬側些頭,笑着對他耳朵說:“再不喊,我不幫你了。”實則灌力。
他舔舔程倦嘴角。
秦攬和他上次一樣不知餍足,盼着程倦能一聲一聲叫出來。
程倦哽咽兩嗓子,卷着顫音遞到他嘴角旁,“老公。”
秦攬猛地傾身,叼住他下巴,“我還沒停,繼續。”
秦攬在複制他上次的所作所為,但相比下,秦攬比他更惡劣。
“快呀。”然後又低聲在程倦耳邊說了句流氓話。
程倦咬牙,倔強地一聲一聲喊出來,伴着秦攬的笑。
結束的時候程倦徹底趴在床邊,秦攬輕悠悠來句,“來而不往非君子。”
一部手機遞到他眼前。
秦攬指腹一動,程倦直覺得眼前一黑。
秦攬聽得咋舌,“總決賽我也試試,在大庭廣衆之下聽是什麽感覺。”
程倦動手要搶,秦攬一支手就按住他,“寶貝,你怎麽不許我禮尚往來?”
程倦喉嚨動動:去你的禮尚往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