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程倦坐在後面發愣的時候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肩上被重重拍了兩下他才陡然驚醒。
車已經停了。
他掀開眼皮看了個黑白虛影,就從嗓子拉出一聲低悶,“到了?”
程倦眼睛沒睜開就往起站,多少疲軟無力,導致身形晃動踉跄。秦攬一掌握住他的胳膊,程倦驅害的本能反手也一把捏住他的胳膊。
“要不你再閉會兒?我讓師傅路邊停半個小時。”
程倦單手揉揉眼睛,搖頭,“不用,走吧,我上去再睡。”
秦攬見他眼睛睜得實在勉強,裏頭還挂着血絲,“別逞強,司機也給了錢,你再閉會也不會耽誤什麽,我陪你。”
眼皮掀開,程倦入眼的就是秦攬握住他臂膀的手背,果然是常年泡在基地不動的人,這皮膚白的很好看,像是會發光。
指節分明修長,放在鼠标上很好看,每次訓練疲累了,他都會把目光擱在那只手上休息。
好看。
程倦目光尖促了些,從手背往上擡,秦攬離他很近,臉就在不遠處... ...程倦掐了些視線,嘴角慢慢勾了點弧度。
“上去睡,這裏不舒服。”
他沒松手,繼續借力讓自己站的更穩。
一個用力,他撞進秦攬的半邊身子上。
程倦的臉直接擦過秦攬的耳邊,那細弱不可聞的氣流卷在秦攬耳廓上,纏繞的突然,秦攬呼吸驟然卡住。
車裏不知道從哪裏起了一陣風,徐徐地拂過程倦的後頸,再穿過秦攬的鎖骨,從秦攬耳下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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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都停頓在這一刻,随之清晰的是兩人的心跳聲。
此起彼伏,聲聲入耳。
秦攬:... ...
跳慢點,不然暴露了。
程倦抿了下嘴角,“不好意思,力氣過了。”
他腳下往後推了半步,扭開臂膀,掙脫的瞬間秦攬掌心脫力沒握住,指尖松頓之際秦攬又一把握緊,重新把程倦捏在手上。
程倦:?
他垂頭看了一眼那白皙的指節,正要側頭,秦攬才松開手,視線緩緩往下垂耷,薄唇輕啓,“怕你摔倒。”
強行解釋這個行為是擔憂,可程倦覺得這個解釋的有些怪。
程倦眉尖自己挑動了下,視線悄然落在秦攬眸子上,他的瞳孔裏在輕微晃動,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卻含在嗓子裏綿軟吐不盡一樣。
秦攬嗓子又一骨碌,咽下了一些差點蹦出喉嚨的話。
程倦往後退幾步,“不會摔,暫時醒了。”目光從秦攬薄唇往下挪,看着那喉結和鎖骨的線條。
他突然晦澀着目光擡起手,指尖放在秦攬鎖骨上。
無知無覺得懵然說了句,“你身上的線條都好好看——這麽近看下去,啧啧,隊長是個尤物啊!”
這感嘆的聲音依舊偏涼,一點也不情|色,就是一種因為少見而引出的真摯誇獎。
只是這樣的褒獎秦攬有點受不住,喉結滾湧得上下翻了兩遭,指尖又偷偷伸到背後揪着自己的衣角。
他往後傾倒身子,力道都壓在自己腰上,讓程倦的指尖從他身上挪開。
話題不換不行,不然一會他會瘋。
秦攬壓着有些發顫的嗓子說:“江修遠也在這個酒店,你會不會有心理負擔打不好比賽?肖阮給你叫了心理輔導,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和我說會好點... ...”
秦攬目光往下三指,正好對上程倦的眼睛,“你覺得自己是需要心理輔導,還是我?”
程倦目光一滞,人終于站穩,周身顯得疏離。
“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任何人。
秦攬多看了他兩眼就抿着嘴角緘默起來,只是點點頭。
“那走吧!肖阮他們應該還在大堂等我們。”
程倦從口袋裏勾出口罩往臉上戴,剛要挂上突然想起秦攬剛才飛機上的動作,默默地把口罩又收回口袋,臉上蹭起了一層薄粉色。
“嗯。”他跟着秦攬下了車。
到大堂的時候真碰見DXO的人也在,不過他們應該是先拿到房卡,看樣子是準備坐電梯往上走。
程倦站在秦攬身邊朝着DXO那群人看過去,江修遠捏着房卡正看着他,臉上鐵青,充滿了恨意。
程倦鄙夷得粗粗掃了眼,就從江修遠臉上拉開視線落在別處。
肖阮看着他們并肩過來,瞥了眼DXO就直接堵在程倦視線前,房卡伸出去,“你和秦攬住隔壁,有事互相照應一下。”
“你比程倦矮,能擋個什麽!對自己身高過于自信了肖阮。”
肖阮眼神一沉,惡狠狠咬了咬牙,嘴型吐道:不知好歹!
兩人拿走自己的房卡,秦攬看着手上的薄卡片,油然感慨道:“戰隊還是經費太多。”一股子嘆息。
肖阮眼睛一瞪,現在都敢騷得這麽明顯了嗎?
怎麽,經費少了就和程倦住一間?你現在有點了不得了!肖阮給秦攬鼓起掌,啪|啪響。
程倦動作僵了下,拿着卡一個人繞開先走了。
秦攬看着那個背影啧啧了兩句,“果然還是不能太過。”他皺着眉頭,疑問喃喃道:“只許他上手流氓我,不能讓我嘴兩句?這不太公平。”
肖阮聽到了什麽?一股電流從腳底板直接打到肖阮的天靈蓋!
秦攬跟着程倦的步子走了沒兩步,他就被肖阮拽住,“你說程倦怎麽你了?上手?他上你哪兒了!”
腰和鎖骨... ...
秦攬鼻腔翻個笑音,“我敏感的地方他都碰了。怎麽,你要當官老爺讓他對我負責?”
說完秦攬哈哈笑了幾聲,聲音清脆,肖阮激動得剛要再索問點細節,葉常就黑着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開心的跟拿了金鍋一樣,你傻笑什麽!提前鎖定冠軍了?明天第一場比賽是上午十點半,今天好好休息,要是再跟昨天一樣搞到半夜三點,你等我今天一錘子打暈你!”
面對葉常暴戾警告,秦攬只是疑惑道,“你們都是這麽亂用‘搞’字的嗎!說話一點也不嚴謹!”
說着繞開他們準備走去追程倦,肖阮跟在他身後,“你再說說A one還幹什麽了!”
葉常:???
葉常:“程倦能幹什麽?”
肖阮:“秦攬說程倦碰了他... ...”
葉常腦子一抽,是他想的那樣嗎?我這就是去做了一場解說,怎麽能發展這麽迅速?
他夥同肖阮一起把秦攬堵在大堂,一副要問清楚的架勢。
秦攬看着程倦按電梯先走了,沒等他,甚至都沒看他一眼!秦攬伸手想撥開他們兩堵牆,卻沒得逞。
“你閉嘴!一會兒聽見了程倦又該生氣了,他生氣還不跟我說,哄起來麻煩!”
肖阮和葉常一聽,兩個人喜出望外,這真的有戲!于是更不讓秦攬上樓了。
程倦一個人先上樓,才從電梯裏出來就被一只手拽住往樓梯間扯,腕子剛掙紮。
“是我。”熟悉的聲音落下,程倦一僵,卸了掙紮的力道就跟着那個人走。
剛到樓梯間他還沒站穩就被人擁在懷裏,程倦伸手去推,一只手天降按住了他的腕子。
一顆腦袋拱他的脖子裏,深深吸了一口氣,“程倦,我不想和你分手,不分手好不好。”
江修遠常年是有鍛煉有健身的,這個力氣他推抗不開。
程倦放棄掙紮,反倒是近乎貪婪的去感受這個懷抱,因為好像一直想做這麽一件事。
只是感官落差太大!他現在很清晰的排斥這個體溫,憎惡這個人,被抱的難受又從心底抵觸。
程倦冷笑,“你有病?三年前就分手了這話我從回國說了多少次?”
江修遠擡起頭,把程倦往牆上抵過去,騰出一只手自顧自拂開他的額前發絲,指尖缱绻。
不顧程倦臉上暫時的厭惡,聲音放緩:“你還喜歡我的,不然我不會每次都能成功靠近你,這個你也不認?”
程倦神色一暗,心口梗了下,沒說話。
江修遠笑了聲,“你看,你身體還是認的,那為什麽要這樣說?我取消訂婚,我們也公開好不好?當年你讓我做我沒做的事情,現在我都做給你看好不好?別生氣了,我真不想和你分手。”
說着臉往下湊,準備壓上程倦的嘴角,程倦腦袋一偏直接躲開,眉心擰起來。
“別惡心我!松開。不用你公開什麽,也不用解除訂婚,我和你根本沒任何關系,你能不能正視一下我說的話?別那麽獨判行不行。”
撥弄發絲的手順着發絲往下,蹭過程倦的臉,猛地鉗住程倦的下颚,逼迫他擡頭。
程倦漫不經心還想疏遠的态度讓他有些不痛快,再想到秦攬那條置頂的微博。
江修遠怫然道:“惡心?你以前不是挺喜歡我親你的嗎?我這次哄了你這麽久,你怎麽就是不懂呢?三年前是我媽尋死覓活逼我的,不是我自願!都說了你想公開我就公開,你還要我怎麽樣?看着我媽死嗎?”
江修遠說話有些激動,臉上不免猙獰起來,手上沒控制好力度,捏得程倦有些疼,他随着疼痛蹙動眉尖。
電梯正好有響動,這個時間八成是秦攬上來,程倦也不想和他多廢什麽話,張嘴就要喊。
江修遠能不知道?動作快他一步,帶着陰霾直接咬上程倦的唇峰,讓他不能喊叫出聲。
因為程倦是張嘴要說話的狀态,正好給了江修遠可乘之機,他順勢而為直接伸出舌頭抵住程倦的舌尖。
再推拒顯然來不及,江修遠也知道他性子烈,防着程倦咬他,手上用力卡住程倦的下颚,捏得程倦沒有力氣閉合腮幫子,還一陣陣抽疼。
程倦就這麽被他按在牆上足足等到一道關門聲響起才松開。
松開後程倦佝着肩不停地喘,滿眼猩紅,舌尖被江修遠攪弄得發麻,滿嘴都是江修遠留下的味道。
程倦作嘔。
江修遠撈起有點虛力的程倦,擡手蹭蹭他的嘴角,笑着說:“你的味道還是和三年前一樣... ...”
程倦怒了,抽出一拳直接照着江修遠臉砸,“我艹|你大爺!”
貼在一起的江修遠擡手就按住程倦這一拳,絲毫不心疼得把他這條胳膊反剪到程倦背後,擰的程倦整條臂膀虛力刺疼,跟要斷了一樣。
江修遠神色陰沉下來,“你要動手打我?你怎麽舍得!”他十分驚愕程倦這個舉動。
程倦咬着後槽牙一個字一個字蹦:“打你?我TM還想殺了你!人話要是聽不懂你就再聽最後一遍,老子八百年前就跟你分手了!別在這裏跟我裝可憐求原諒,就你也配!?”
反剪之後胳膊脹疼無力,但是程倦硬是把這手給掙脫開來,他一把推開江修遠,指着他的鼻尖。
話正要再怒罵出口,江修遠握住他的指尖,指腹搓磨起程倦的手指,力道不輕,像是要直接折斷一樣。
程倦一下子臉色泛青,疼得從舌尖‘嘶’了一聲。
“哦?我不配?那秦攬就配了?他四年前就開始暗戀你,你這次回國又直接就奔到他身邊。你是個不相熟不會打交道的人,所以你和秦攬多久前開始厮混的?出國前還是出國後?”
江修遠力氣本生就特別大,這個時候随着情緒上升,捏得程倦指骨‘咔擦’了一聲,指節可見的開始泛紅腫脹。
厮混這個詞從諸多不善的語氣中刺進程倦耳中,他忍着疼,“我就算再找男朋友也正常,難道要一直等你?等你背着我上別人床一次!兩次!到無數次?江修遠,惡心人不是你這麽惡心法的。”
江修遠被程倦這個态度徹底激怒,頭腦也不清楚起來,指腹這麽用力一撮,提起程倦這根手指,把人逼近自己眼下。
程倦食指吃痛,整個人半吊在江修遠臉上。
江修遠另一只手臂圈在他腰上,勒得他也有些疼,現在程倦呼吸都有些不暢... ...
江修遠咬着重音在程倦耳邊,“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任何人都不可能會讓你這麽快從一段感情裏走出來,所以到底是你先出軌還是我,怕不是兩說?嗯?”
江修遠緊接着混笑了聲,“秦攬... ...看着人模人樣的,挖起牆角來倒是順手。你現在這麽厭惡我是不是因為有他做比對?那你告訴我,他怎麽對你了?因為聽你的話直接能公開,所以你這麽傾心他?”
程倦疼得牙都有些顫,手腳有些開始發軟,這些預兆實在不好。
他沒忍住罵了聲放你M的屁,卻沒幾個音完整的從嗓子裏出來。
江修遠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有多重,眼見程倦臉上細汗叢出,趕緊松開手去看程倦的指節。
已經腫了。
江修遠捧着這根手指,突然收盡戾氣,滿嗓子嗚咽,“我不是故意的,你,我是生氣才這樣的... ...程倦,對不起。”
程倦默不作聲,因為渾身真疼得厲害。
無論是被反剪過的胳膊還是被勒的腰,他汗淋淋的濕了半身。
最疼的還是剛才被江修遠提過的食指,這是按鼠标開槍的手,明天怕是上場都有點難。
他咬着牙狠狠剜了一眼江修遠,撐着一身的疼直接轉身就走,那決絕的樣子讓江修遠有些慌。
想也沒想就伸出胳膊拽住程倦,一把攏上去,“你疼不疼?我房間有藥,你跟我去,我給你上藥。”
程倦才伸手推就扯動這根手指,疼地眉尖一蹙,整條臂膀直接脫力垂下去。
他長出了一口氣,“松手。你滾吧!我不想看到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我當年是TM的瞎了眼喜歡過這麽一個人!還三年走不出來,真是可笑之極。
這句話裏江修遠真切的聽到了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他更加驚慌起來,渾身猛地顫抖起來,臂膀就不自覺地縮緊,牢牢地圈着程倦,生怕下一眼這個人就消失。
那邊走廊裏響起一陣敲門聲,随後就聽到秦攬說,“程倦,是我剛才說話孟浪了,你別在意,我就是口嗨!一會兒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訂上來還是一起下去吃?”
程倦聽到這個聲音心裏安定了一點,像是有了什麽救贖一樣,一道光突然罩頭灑下來。
胳膊肘狠狠往江修遠身上撞過去,掙脫後腳下一個加速。
他要去找秦攬!程倦腦子裏現在就只有這件事。
江修遠被掙脫後像是天都塌了,連忙幾步按住程倦,一手捂住程倦的嘴。
“和我在一起程倦,你不能去找他!我才是你男朋友,我是你喜歡的第一個人,你還記得嗎?”
程倦身上本來就疼,禁不住江修遠這麽大力氣的按壓,脊背直接佝偻下去。
這些話帶着潮熱全都撲在他脖子裏,程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排斥感越來越強烈,他真的想餘生都不要再看見這個人!剛才為什麽本能性跟着江修遠走?
程倦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兇,江修遠感覺自己要按不住。
他一只手伸進口袋裏,摸到一個塑料瓶後神思茫白,掙紮了很久。在程倦的劇烈掙紮下,江修遠在口袋裏用力捏爆那支塑料瓶。
掌心瞬間濕漉漉一片,這只手鬼使神差地捂上程倦的口鼻。
強烈地氣味直往鼻腔蹿去,程倦蹙着眉吸了幾口,嗆得眼睛有些昏花,四肢突然軟下來用不上力,人沒防着就往江修遠懷裏一軟,意識驟然散開。
他暈在江修遠懷裏。
江修遠看着臂彎裏的人眉尖不忍,喃喃了句:“別去見他。”說完扛着程倦就往下走。
他就住在程倦樓下... ...
走廊上秦攬還在敲自己隔壁的門,“程倦你睡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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