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見她久不回答,白皙的臉龐上滿是沉思想念的味道,頓時氣急,仰頭呷了口烈酒按着她往紅潤的小嘴裏灌,辛辣入口,又沖過腸入胃,明明該是場盛宴,偏的弄成了個不情不願,女子吞個全,抹了把唇,杏眸圓瞪,狠他,“你又發什麽瘋?”
我發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在任何人面前都會是個殘暴虐君,唯獨在她面前,就成了沒爪子的老虎,做不成個惡人。
“我看是你瘋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還膽敢跟舊情人眉來眼去,當朕眼睛瞎還是耳朵聾,你信不信,我讓他跟那個病秧子一樣死的悄無聲息……”
隋靜槐意外的點頭附和,“你說的永寧侯?那麻煩快點,正好我見他也是堵心。”
皇帝悶頭又灌一口酒,松了點手勁,略帶情.色的撫摸着她鎖骨,假假真真的翻舊賬,“當年我派人去接你,你為何不回?”
那人不過是路過,你就迫不及待,又該如何論?
女子心裏正焦躁着,哪有空搭理他那一壇子老醋,晃蕩着腿要跳下去,染的什麽疾?病的多重呢?
說起永寧侯回府,常随低頭近前小聲說了兩句話,後退兩步跟着他,先到婉容那瞧了眼,小姑娘臉色蒼白的坐着喝粥呢,聽見他進門連頭都沒擡,“好點了嗎?”
婉容本就恨他,再加上吹了一夜涼風,确實病的糊塗,感覺自己胸口裏着了火,不知夢裏還是久遠,就覺得這人虛僞的沒有邊緣,竟然利用兩個女人複仇,真當不得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惡意滋生,面孔上就帶着些扭曲。
那兩個教導嬤嬷站旁邊正好瞧的真亮,頓時上前幾步當着侯爺的面訓斥她,“長輩詢問,當即刻回複,貴女若無禮儀,侯爺亦沒臉面,我知姑娘難受,卻也得規矩不是?”
前一句打她,後一句綿裏帶針,可真會做人,婉容本就積了一肚子火,這日子來來回回的怎麽都這麽憋屈,淚珠攢了在眼眶裏轉悠,然後簌簌的落,以往永寧侯雖聽丫鬟禀報說她入夜了愛偷着哭,倒沒覺什麽,如今親眼見了,卻覺得心口發澀,手指轉了兩圈玉扳指,垂眸喊常随把兩位嬤嬷帶去大堂,臨走前微矮了身子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湊近了能聞見點草木香的熱乎氣味,這孩子心思內斂,積郁成疾,難得的坐在旁邊虛環抱了下她,兩人黑發搭在一塊,後又一觸分開,男子的語氣低沉含着霧霭飄無,“婉容是個大姑娘了,怎麽能為個小小的傷寒就哭鼻子呢,說出去多丢人,爹爹抱抱你,恩?”
誰想讓你抱,婉容的心底明鏡着呢,見男人真心疼,撒嬌打央,“那等中秋宮宴,爹爹帶我去呗,每年都我自己一個人過,不公平。”
宮宴?永寧侯以往是不帶她去,一是宮廷中規矩繁多,小婉容去過一次就因為別人嘲笑她不是他親生的,回府後就病了,後來,也就不曾領她,再則,就是宮中那位沒分寸的,若說之前是拿着小姑娘威脅隋靜槐,那麽現在,他反而害怕皇帝會要了小姑娘的命,養了這些年,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當初既然決定這條路複仇,就該想到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低頭撫摸着小姑娘的發梢,這一切的肮髒,卻和下一輩的孩子們沒關系,還是得把婉容的親事提上日程,早早的離開這京城,亦是好事。
“你若中秋前痊愈了,爹就帶你去。”
永寧侯的下句話沒說出口,爹就帶你去多認識認識京城中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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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雀躍着答應,眼眸裏都冒着興奮的光,星星點點的,亮的很,男子瞧着高興,吩咐緋玉用蟹黃做點粥熬了給她喝,後才出去。
前院正堂中,八仙桌的對聯前站着位婦人,乃是當朝丞相的夫人,只不過是繼夫人,聽見鞋履的聲音,回頭溫婉而笑,道了聲侯爺。
永寧侯伸手示意她坐,說起正事,“丞相大人怎又讓夫人來,就不怕衆口铄金?”
婦人臉色微變,對面的這個男人還是一副如仙如嫡的風流模樣,只她操勞又生子,變得沒了姑娘家時的嬌豔,語氣難得的也存了怒氣,“那當年侯爺退婚時又何曾想過衆口铄金?”
男子面容不變,溫和的像個假行僧,無法普度衆生,卻又看不得有人陷入貪嗔怨癡,“往事已矣,再說無用,夫人還是說起來意吧。”
婦人也知唐突,手中帕子攥緊了些,徐徐道來,“我家大人讓我來說親,替宣陽世子求娶令愛。”
永寧侯與丞相是互惠互利的關系,織個大網想吞了皇帝,可是個難事,所以得多費功夫,丞相作為其中重要的一環,他很願意聽取其對應的意見。
遂蹙眉,讓她繼續,“願聞其詳。”
常随把大門關了一半,丫鬟退出去,他親自上前伺候。
“宣陽世子雖是戴罪之身,卻在封地上卓見深遠,治理精明,當今皇帝特地要他進京,該是為了老宣陽王身上藏着的一處寶藏,據說價值連城,丞相大人最近常試探與他,提起對令愛癡情懷意,特允了我來做媒。”
寶藏?從沒聽父親提起過,即使真有,那也是宣陽世子的,誰也搶不得。
見對面的男子陷入沉思,婦人深深的看了他兩眼,又繼續勸,“再者,你只有這麽一個繼女,養了許久,總該派上點用場,嫁于個世子,也算高攀。”
永寧侯內心嗤之以鼻,這就是他退婚的原因,女子內心無盤算也可,只要清澄為人,他也不會退婚,偏的滿心算計,卻拎不清重點,最是惱人。
“罷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回頭沖着常随吩咐,“你去回複丞相,就說姻親的事我不同意,沒什麽理由,至于宣陽世子,我自然會護着。”
立場表達明白,疾步出去。
婦人隔着大門望着他修長的身影沒過回廊,松了帕子轉身離去。
賤婦
中秋節前一夜,傍晚的時候天兒就陰的很,刮的風都冷冽非常,直到入夜了才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裏間一小攏燭火将熄了,翠玉嘟囔聲,爬起來重新點上,随後又打着哈欠回外間的榻上睡去,沒留意到帳子裏的挂穗時不時的掀動着,那一小方天地裏,才是婉容最肆意的地方,她尤為愛這種濕漉漉的潮氣潤潤的地方,窗子開了個小縫,順着窗棱撲進來的雨點稀稀疏疏的,婉容接手心裏舔了兩口,甜絲絲的,好吃極了,一高興,她就愛搖頭擺尾,白嫩嫩的小腳丫翹的老高,甩着穗子晃蕩頑。
第二日,正值秋分,廚房裏做的五谷雜糧粥,配着點小菜,婉容吃了小半碗,起身的時候瞧見個衣擺掠過門口,透過窗棂往外瞧,永寧侯身着鉛紫色官服,站于廊下聽常随說着什麽,眉頭難得的皺出個深轍,婉容暗自猜測是為何,坐于梳妝臺前,讓緋玉繼續收拾。
辰時末,馬車入正陽門,禁衛軍檢查車輛後箱和內部匣櫃,永寧侯來的算晚,遠遠的已經聽見些靡靡之音,伸手朝上,看着車中的小姑娘,秋高氣爽,一身銀紋繡百蝶的度花裙,束的腰肢纖細,明眸善睐,盈盈拂菻,美人之姿容已初顯。
“報,永寧侯并其女婉容到。”
席間已坐滿了賓客,首席的丞相與宣陽世子碰一杯酒,飲全了,回頭去看,朝中有名的美男子,雖征戰沙場,仍舊得了個白面鬼煞的名頭,蓋因外貌白臉,而制敵卻殘暴兇狠,自從邊塞太平,京城已許久不曾提起這個稱謂了,丞相難得站起來恭迎,邊開玩笑,“侯爺這白面,可不知迷了多少女子的心,這可好,又來一位姑娘禍禍男子,都讓你永寧侯府占了個全。”
還不待男子答,大太監站于主位,喊,“聖上駕到。”
衆人皆跪,婉容被男人拉着,靠近坐席垂身,聽的上首一聲慵懶的起,随着起身溫爾,上首龍椅中,皇帝微倚着,興致勃勃的問永寧侯,“說什麽呢?”
婉容趁機擡頭,掃了眼那抹明黃又低頭,離的太遠,看不清面容,就是這個人囚禁了婉容的娘親,也是這一切的主宰者。
“回禀聖上,說起今日秋分,該去圍場狩獵,猜您準備舍下哪個彩頭呢?”
确實确實,皇帝合掌大笑,吩咐大太監開私庫,“去,去,這幫眼界淺的,還真是個好東西,就看你們誰有這個能耐了。”
不大會兒,大太監手中拎着把長戟過來,白日裏瞧得分明,青紋可現,當為青龍戟,其分龍頭,龍口,龍身,龍四爪,龍尾,其頭能攢,口能刁,身能靠,爪能抓,尾能擺,兵器之上品。
婉容不在意那把破鐵,滿心焦急的想趁機偷跑出去,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