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的時候,才霎時間覺得心疼,他一手養大的姑娘就要送去別人家了,這種疼,是心頭密密麻麻的,還未落到實處呢,長随敲門而入,面色沉重的回禀,“宮中傳來消息,陛下被刺客所傷,目前危在旦夕。”
刺客?
甫一進宮,就見龍椅中坐一穿着常服的男子,顯然無事,旁邊太醫跪倒一片,聽的上首之人抿唇發話,“朕染了何疾?”
太醫院首疊聲答,“陛下因忙于政務,引發舊疾,呼吸難喘,并無別處不妥。”
識時務者為俊傑。
待太醫們魚貫而出,龍椅上的男子才支撐不住,略微松了脊背把着扶手,見永寧侯進殿,直接扔過去一個長錦盒,眼眸通紅的咬牙道,“我對她掏心挖肝,她竟然還念着之前那個病秧子,罷了,我就成全她,你把那個小丫頭帶來,我要讓她親眼看着,死,很簡單,反正,我怎麽都得不到。”
明顯處于癫狂的皇帝讓永寧侯心驚,退後兩步跪地請罪,“啓禀陛下,微臣已同宣陽世子結成姻親,吉日出嫁。”
殿中的氣氛凝滞,許久,皇帝才松懈一口氣,阖上眼哀嘆,“你做的好,朕過幾日再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見你,總要需個理由,否則,我沒有那個勇氣。
永寧侯回府立刻着人準備婉容的新婚事宜,又秘密同宣陽世子見了兩面,同為男人,宣陽世子是個可托付終身之人,又能護住婉容的身份,甚好。
然而婉容卻很忐忑,尤其是臨近婚期那幾日,常常徹夜難眠,披了衣裳起身,剛出門,就見男人在門前的廊下站着,見她出來,眸彎唇笑,揮手讓她過去。
“別害怕,無論我的小婉容到了哪兒,爹都在這兒,嗯?”
又勸說幾句,夜太寒,怕她受不住,送了回去,男人仍站在原地,神色掩埋在濃黑的夜色中。
五月初五,宜婚娶,宣陽世子一身大紅色婚服,騎高馬至永寧侯府前,踢門檻跨火盆,過影壁,進內宅,迎娶新娘轎于西南府邸,鞭鳴後,繞水榭過抄手,齊路至後院正廂,女子于玉蘭鹦鹉鎏金立屏後端坐,手中抱紅圓蘋果,腰細臀窄,頭上遮牡丹蓋頭,亦不可搖動。
待宣陽世子應和完賓客,疾步進喜房,一身的紅消散了平日裏的冷清,微帶了煙火氣,喜婆子是個有眼力見的,笑得恰到好處的恭維一句,“世子爺當真仙人身姿,紅衣更顯芝蘭,來,喜秤一杆挑喜帕,從此稱心又如意。”
男子近前,眸光微亮,擡腕一挑,露出女子真容,曾有雲,如綽如琢,婉約卓珏,男子低眉看她,恰巧她也擡眼看他,兩人目光相撞,過往依稀可現,女子難擋他焦灼的視線,垂頭羞澀的抿唇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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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陽世子于左邊坐下,示意喜婆子繼續,片刻,喜慶的吆喝聲響起,“端酒,同甘苦,共患難,合卺觞,合陰陽,琴瑟永合,和睦永遠。”
黃酒辛辣,兩人本就挨的近,婉容不自在的閉上眼,一口全灌進去,然後松開,一套的程序都結束了,所有仆人退下,紅色中只餘兩個新人,宣陽世子邪眉問她,“你不記得我了?”
婉容吞咽了口水,對于新婚夫君的發難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以前見過?
世子見她不答,倒也沒繼續追問,把兩人裙擺的扣子解開,徑自搖了床頭的鈴铛,吩咐丫鬟準備細湯面,鴛鴦鋪蓋上,婉容還正襟危坐着,她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把什麽東西忘府裏了,又因為和這個男人不熟悉,有些畏懼的情緒,反之,世子是嚣張跋扈慣了,可面對美人,他一向是耐心十足,端着面,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婉容掙了一下沒掙開,只能跟随着過去坐下,聽的前方男人說,“特意給你做的,這一天忙碌,怕你餓。”
女子溫順的拿起筷子挑了兩口,然後就不動了,世子只好打橫抱起她,往床榻上去。
夜沉沉,新房裏細碎的傳出來哭泣聲,還有男人間歇的安慰聲,及至淩晨了,婉容才一身疲憊的睡着。
第二日,宣陽世子的父母親皆在已故去,所以只要進祠堂拜拜就成,沒着急喊美人起來,手指撫摸着她白皙的臉蛋,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的漂亮,婉容覺得癢,側了身子繼續睡。
世子府中沒多少仆人,卻都盡心盡力的,不多語不多言,婉容呆了幾天後,覺得很舒心,尤其是和夫君熟稔後,宣陽世子并沒有職務,所以無需上朝,每天都費勁心思的讨美人歡心,所以,婉容很快就和他玩到了一處。
許多以往沒見過的,世子都領着她去看,比如,鬥蛐蛐,婉容奇怪的融入他們,也跟着喊常勝大将軍,贏了輸了不重要,世子說看他們互相打鬥才是最興奮的,還有投壺,因着婉容完全不會,世子就帶着她去校場上,于身後抱住她,貼着她耳邊慢慢的教,兩人感情逐漸升溫。
夜裏雖然世子還是欺負她,卻已經輕松許多,有時候聊聊天,說說情話,相互摟着睡。
等到回門那天,婉容無需上妝就容光煥發,世子給她描了眉,又挑了個發釵,牽着她的手進了永寧侯府。
賤婦前言
初夏的永寧侯府,還帶着寒涼的風韻,轉過水榭到了荷塘邊的涼亭處,不過幾日,婉容卻覺得過了許久,許久不曾見過這個男人了,一席青墨色的廣袖水紋長袍,頭頂黑玉經綸圓孔冠,正執壺灌雪茶清水,長随領着人過來,躬身喊了聲,“爺,三姑娘回來了。”
男子手一頓,側身看向亭下的來人,女子清容窈窕,男子意氣風發,相鄰而站,當為金童玉女的般配,薄唇暗抿輕笑道,“來,坐。”
宣陽世子方知,永寧侯歷來是朝中獨一無二的好模樣,即使已經中年,但難免升起争強好勇之心,直接牽了呆愣的婉容的手,二人行禮問安,随後坐下。
微風不燥,傾襲亭中,婉容明眸擡起,聲音帶着少有的親昵,“爹爹,怎麽不蓄須了?”
男子親手倒了兩杯茶水,倒沒回答她的話,反而對着宣陽世子說道,“姑娘家頑皮,日後,你萬可不能嫌棄。”
婉容登時紅了半邊的臉頰,随口嘟囔句什麽,對面的永寧侯沒聽清,旁邊的世子卻灌了滿耳,那句嬌俏的胡說,真是讓他心尖尖都顫,若說先前為了女子的容貌,那麽婚後的這幾日相處,倒難得多了柔情,石桌下按着她的手虛握住,那一片的滑嫩柔荑更讓他心喜,整了嚴肅的面容,向永寧侯保證道,“岳父放心,小婿定不負婉容。”
永寧侯眼角掃着女兒家的羞澀,忽而暢懷大笑,撫掌朗聲道,“甚好,甚好。”
待送走蜜裏調油的夫妻倆,亭中又恢複了以往的沉靜,男子仍舊坐于亭中飲茶,悠悠慢慢,只不過,捏着茶杯的手指略顯僵硬,青筋畢露。
一月後,正值盛夏,焦急的像煮着沸水,熱的人心裏直惱,這幾天世子爺忙着去賽馬,說怕她曬黑,夜裏哄着摟着不讓跟去,婉容安穩了幾日後難免寂寞,适應了熱鬧,總歸就不想再回到平靜無波的生活,她才知道,原來日子并不都像爹爹那樣,成天琴棋書畫詩酒花,也有刺激危險存在,無聊的依偎在軟榻上胡亂翻着珠釵,聽幾個丫鬟出馊主意,她們奉了世子爺的命,務必要哄的世子夫人高興,所以百般勸慰呢。
“夫人原來沒了夫君我,如此無聊啊?”
婉容聽見聲兒,立刻蹦下去,裙擺幽蕩的幾步跑到男人跟前,換上嬌俏伶俐的笑模樣,挽着他袖子撒嬌,“今個兒怎的回來這般早?”
摟着人進裏間,張手讓她把外袍脫了,裏衣都濕透了,婉容利索的讓人備水,稍洗了出來換件薄的衫子,兩人并排坐于榻上,世子爺摟着她親了兩口才說起正經事,原來是皇帝的壽宴,命他帶新婚夫人前去,所以,趕緊回來準備。
晚間,婉容對于面聖有點害怕,縮男子懷裏不動,世子倒平常許多,問她,“你爹可跟聖上是表兄弟,從哪論起,你都不該啊,別怕,萬事都有爺在後頭撐腰呢。”
想到永寧侯,婉容有點底氣,乖巧的睡着。第二日早起,有婆子專門來淨面,穿戴诰命服侍,比成婚那日還要莊重嚴謹,另有規矩讓她依次學好,直至晚間,宣陽世子接了她進宮。
漆紅的正陽門口,一頂青幔色的官轎停靠道旁,過往的官員有些認識的,忙掀了簾子拱手喊一聲侯爺,有的不識就徑自越過進宮。
世子爺看着小姑娘正襟危坐的有意思,一直說話調侃她,婉容不敢露齒笑,就溫溫順順的叉手坐着,搖搖晃晃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