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後頭,“去裏頭吧,不可出聲。”
莺兒一貫的聽話,乖巧的幾步拐過去,把拂塵挂衣架上,倚着美人榻上假寐,腦子裏翻湧的來回竟然是前頭的至尊帝王,他烏黑的長發搭在浴桶的邊緣,背後一處傷口,還冒着血絲,忽而就覺得口渴,特別想靠近吸了那抹紅色,這種想法已經跨越了地位,帶着無盡的吸引力,一定好喝極了,剛張開嘴,就看見帝王回頭,喊她,“滿福,你進來。”
大夢初醒,有些混沌的沒拎着拂塵就拐出去,直愣愣的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同夢中一樣的神情,要更加冷淡,抿唇不悅的斥她,“成何體統。”
咯噔跪地匍匐,這種姿勢是自然形成的,她一直對他就莫名的怕,不知道為了什麽,感覺男人站起來,慢慢靠近她,然後,衣領被他纖細的手指抓住,微擡頭,眼垂着不敢直視,脖頸處露出一抹白,原來是最上頭的扣子開了,他的指尖很涼,莺兒還有空游思,是不是應該準備暖爐了,輕巧用力,帝王拍了她肩膀,後退站起。
莺兒明白,這是讓她站起來,別在外人面前丢了大太監的面子,轉而才注意到下方還有一人伫立,只不過,垂首難看清面容,但那個身形和官服,她就知道是誰,果然,那人擡頭對着她恭敬正笑,說明來由,“滿福公公的家鄉是哪裏?我們可是否見過?”
後退一步,溫聲回答,“回薛大人,奴才家鄉在骊山腳下,且,不與您有過相識。”
這話生硬又冷清,皇帝手裏捏着個棋子把玩,似無意的看了眼莺兒,唇邊帶笑。
下首的薛垣嘴邊也含着笑,兩手叉于胸前,同上首詢問,“微臣學識不精,從未聽說問境內有處叫骊山的山脈,不知,聖上知否?”
顯然,皇帝大人并不想為二人判官司,幹脆一棒子轟走。
“你我所不知的事情甚多,妄加思慮,并無益處,無事便退下吧。”
薛垣臨走之前,看了眼莺兒,眸光中存着志在必得的架勢,确實,往後的日子,很長。
毒婦
皇帝要比做齊王的時候忙碌,起碼莺兒有點轉變不過來,原本在府邸裏,每日清晨王爺去練武,然後用膳,晌午多半在看書,夜間下棋,閑暇的時候居多,現在呢,完全打破了常規,早朝後練武,但時間壓縮了一半,随後就會見大臣,中午用完膳開始批折子,一直到深夜,三更的梆子都響過了,禦案前的男人還拿着朱筆批閱,莺兒頭幾天抽空了還勸勸,這幾日就閉了嘴,因為較遠的幾個縣城都發了洪水,皇帝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
薛垣這陣子比較安穩,不曾來撩撥莺兒,只不過碰巧見着的時候能故意的打個招呼,或是文绉绉的行禮,隔着幾步臺階,莺兒一身暗紅色的太監服于上,薛垣的品階已經是尚書令,點頭示意了,溫言軟語,“滿福公公最近可得萬事小心,一着不慎,就會成為本官的階下囚,先說好,本官會非常非常用力的。”
他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在那段還未進京趕考的比較躁動的年紀,是荒唐無度的,這種話,每回莺兒都聽不得,非的扭着勁兒不讓他得逞,然而,時光一去不返,現在的莺兒,早已沒了當初的單純。
拂塵劃了個圈,撂着眼皮對他,神色傲慢且輕待,小嘴裏吐出來的話非常的不招人聽,“咱家還是勸大人莫張狂,若是有人一紙彈劾到了聖上那,咱家可最會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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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破人之與破于人也,豈可同日而言之哉。
現在的莺兒,薛垣最不該的是拿以往的視角去對待她,然而,這位助齊王成就大業的人,已經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果然,彈劾的奏折是真的有,皇帝的耳目衆多,稍後就知道了二人曾對話過,所以,當莺兒端着補湯進來的時候,皇帝問她,“若是有人被蒙蔽了,該怎樣讓他清醒?”
莺兒放下,回頭随意的答,“那要看聖上的意思,要是還有用,懲戒一番,自然知曉冷暖,若是無用,聖上還不如勻個空把這碗大補湯給喝了。”
最後一句,帶着女兒家的嬌俏,狡黠的眨眨眼,手心攤開,上頭躺着個銀匙。
男人前傾身體,拍了下她的大蓋帽,伸手接過去喝了,莺兒看着他高興,自己也高興。
虛度幾月,天寒地凍,夜間黑的早,莺兒把床暖了,起來去把燈芯挑挑,見案前的帝王還在勾勾勒勒,忍不住又去勸,“聖上,該就寝了。”
男人低垂着眸子,側臉隐下一片的暗影,聞言未動,唇掀,“你先歇吧,讓納福進來伺候。”
莺兒嘆口氣,繼續陪着,她作為福字輩的老大,務必得身先士卒。
隆冬之日,薛垣仍舊每天進宮,多因政務繁重,更為的是能與景陽宮前的大太監多說幾句話,這種求而不得的妄念,已經深深植入他的心中,以至于,對于別人的示好完全視而不見。
京城中最近的談資雅事是剛從封地回來的昌樂公主,因長于蠻夷,難免性情比較開化,金銮殿上受封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儒雅俊朗的薛垣大人,皇帝自然喜聞樂見,大手一揮,讓他們同去別院進行冬季賽馬。
老輩都講,入冬打獵打的多者,則一冬不愁,若是稀少,則憂慮年節,所以,定例的每年冬至別院打獵,皇帝今年宣揚節儉,不準鋪張浪費,所以,莺兒就得多做準備,從開始就沒閑着,薛垣趁個空,可算逮着她,兩人隐藏在帳篷後邊的枯樹後,深紅色的人影強悍,壓制的她絲毫動彈不得,唇挨着底下人兒的耳垂,慢騰騰的邊吹氣邊說話,“我的莺兒,就喜歡你這副硬氣的樣子,令我情難自禁,愛不釋手。”
反手掙了下,咬牙提醒他,“薛大人,聖上可離不得咱家……”
薛垣卻全然聽不見,瘋狂的擰着她想低頭封了那張蘊紅的小嘴,偏得她掙紮的厲害,一腳踢他膝蓋上,張嘴沖着男人裸露的手背咬下去,随後解脫了,退後幾步站到寬廣處,呸呸呸沖着地上吐幾口,理了下衣襟上的抓痕,惡狠狠的瞪他,語氣急促狠厲,“薛大人今日的為難,咱家定然銘記在心。”
說罷,順着來時的路回去。
薛垣站在原地一直遙遙的望着影子都沒了,才垂眸發笑,愛戀般低頭舔了口手背上的牙印,埋在暗處的面容邪佞悖生。
昌樂公主從小就有主意,且與這個親哥哥并不親近,這回相中了驸馬,自然得先派人去打聽一番,得了準信兒,心頭頗美的想,真是天賜良緣,随後打獵的時候,她更是親自跑到要下場的薛垣身側,從宮女手中拿過一個金制箭筒,單手遞給他,囑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回去主帳等候。
卻說薛垣,他本是文官,動動嘴皮子的活計,偏得被皇帝大手一揮,要在這寒天凍地的日子裏騎馬灌涼風,他沒什麽要邀功領賞的念頭,幹脆就放任馬兒自己跑,随後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打馬回去。
昌樂公主看着大多數的武官都滿載而歸,心有點焦急,擡頭瞥了眼如佛家入定般的皇帝哥哥,沒法子,站起來自顧自的出去等候,所以,當薛垣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簇擁裏的公主殿下,利落下馬,收緊下颚躬身一揖,若不是被莺兒撩的起了好勝較真的心性兒,對于這個主動送上門的,他還真應該好好利用,心思不過鬥轉間,昌樂公主眉目含情的直直望着他,完全不加掩飾的愛戀讓男人倍受鼓舞,可他實在分不出精力應對,敷衍行禮後,轉身往大帳裏去。
莺兒見着皇帝把筆撂下,連忙端着參茶讓他呷一口,後退兩步站到他身後,兩手有規律的按摩肩膀,男人的肌肉硬實,她得使老大的勁兒,不大會兒,就累的氣喘籲籲,前方的男人好笑的搖搖頭,示意她退下。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可莺兒覺得,皇帝陛下那是千個萬個的好,誰都比不得。
薛垣進門後,眼神首先定在那抹暗紅色上,随後才戀戀不舍的移開目光,同皇帝行禮問安,簡明扼要的說明此次打獵的心得,他其實沒什麽緊要事,就是想往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跟前多湊湊趣。
昌樂公主是随着進來的,她是越看薛垣越喜歡,尤其是那股不卑不亢的勁兒,此刻并排而站,左手輕拉了下他袖口,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倏的跪下,聲音擲地有聲,“昌樂愛慕薛垣大人久矣,心馳向往,非君不嫁,因此,懇請皇帝哥哥賜婚,若是您不允,昌樂就長跪不起。”
圈椅裏的皇帝松了皺緊的眉頭,手指輕點她,“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