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章節
聲響。
“周氏說,那年大哥回京,才走一個月,大嫂就懷了二公子,其實不是,大哥回京前,大嫂就不來葵水兩月。”她說得真有其事似的,不露絲毫破綻。
玉盛澤想起來了,紹芳懷傑兒那年,他回京的頭兩日,就寝前,她備了小菜和美酒,和他一起飲酒,熱情如火。他喝了兩杯就覺得渾身燥熱,就由她服侍着上榻就寝。此時想來,他終于明白,她定是在酒裏下了藥,令他有錯覺。當時他就覺得奇怪,只是沒有多想,以為是許久未曾接近女色才會這樣。
張氏哭道:“大嫂有了身孕,自然不能讓人知道是二叔的孩兒……大哥,她坑了你啊,也坑了我……”
他還是不願相信,出身高門的妻子竟然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淫浪女子,勾*引二叔,生下孽種,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毀了玉家的聲譽。
她委屈道:“若大哥不信,可派人去揚州看看盛利在不在揚州,也可找周氏來問問。”
外面有動靜。
玉盛澤聽見了,喝道:“進來!”
府裏有一道嚴令,不許靠近書房。而膽敢靠近的,只有一人,謝氏。
半瞬,謝氏走進書房,佯裝驚詫,“二妹怎麽在這裏?”
張氏不作聲,鄙夷、悲憤地瞪她。
他揮手讓張氏出去,淩厲如刀的目光鎖住謝氏。
“老爺,二妹來這裏做什麽?”謝氏只聽到張氏的最後一句,猜到了所有,但心存僥幸。
“我給你一個機會,從實招來,從寬處置。”玉盛澤克制着叫嚣的怒火。
“招什麽?”她幹笑,“你別聽二妹瞎說,二妹就是個搬弄是非的……”
他驟然拍案,伴随着“哐啷”的聲響,書案散架了,可見其力氣之大、怒火之盛。
她驚駭得四肢發顫,心跳劇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他厲聲喝道:“說!”
謝氏壯起膽子道:“你怎能信二妹的話?這十幾年來,我一人操持玉府,裏裏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經歷多少艱辛、苦澀,你知道多少?你可曾憐惜我、安慰我、體諒我?二妹觊觎我這個位置,也想掌管玉府,從中撈油水,可是一直被我壓着。他忌恨我,你一回來,她就來編排我、诋毀我,你竟然還信了十足十……老爺,你寧願信她也不信我,太令人傷心了……我死了算了……”
“咻”的一聲銳響,玉盛澤抽出放在矮幾上的寶刀,殺過無數敵人、染過無數鮮血的刀尖對着她的咽喉,“說不說?”
“你已不信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她引頸就戮,慷慨赴死,只是,她沒想到,夫君竟然要手刃自己,“你殺了我吧。”
“好,今日我便殺了你這出牆的紅杏!”
話音擲地有聲,他翻轉手腕,正要刺去,謝氏凜然擡起胸脯,“殺了我,看你如何對謝家交代!”
他陡然止住,面色劇變,卻又下不了手。
的确,她的背後是謝家,她死了,謝家不會善罷甘休。
“父親。”
一道輕柔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
玉盛澤見是玉輕煙,道:“進來吧。”
謝氏咬牙,竟然讓這賤丫頭看見這丢人的一幕。
“母親縱有千般不是,也是謝家女兒,爹爹的寶刀怎能染了謝家人的血呢?”玉輕煙握住刀柄,語聲溫婉,“再者,母親終歸是玉家主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傳揚了出去,對玉家清譽總是不好。煙兒代母親求情,爹爹饒母親一命。”
“今日便看在煙兒的面上,饒你一命。”他收了寶刀,朝外面喊道,“來人,帶夫人去寝房,無我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謝氏沒想到玉輕煙會為自己說好話,可是,她知道,賤丫頭絕不會安好心。
外面的府衛帶走了謝氏,玉輕煙問:“父親,發生了什麽事?”
玉盛澤不願對小輩說難堪之事,“我會處理,你退下吧。”
“能讓爹爹動怒、動刀動槍的,定是不同尋常之事。”她善解人意地說道,“若爹爹信煙兒,煙兒定能為爹爹分憂。”
“好吧。”他倦怠地坐在椅子上,簡略說了謝氏與玉盛利私通之事。
“此事全憑嬸娘一張嘴,不可盡信。”她沉吟道,“爹爹,煙兒有一法子,可知二弟究竟是不是爹爹的親子。”
“什麽法子?”玉盛澤好奇地問。
玉輕煙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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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與玉盛利私通之事不能傳揚半句,驗證之事自然也不能讓府裏的人知曉,全由玉輕煙處理。她吩咐冷天晴去小祠堂取了玉俊傑一滴血,然後回慧心苑,她和老夫人、玉盛澤在此等候。
很快,冷天晴回來了,玉輕煙讓他在白瓷碗中滴入一滴血,看碗裏的兩滴血會不會相溶。
等了半瞬,兩滴血根本無法相溶。
玉盛澤面色一變,頹然跌坐下來,臉膛交織着失望、悲痛、憤怒。
老夫人嘆息道:“沒想到……咳……”
“此法可靠?”他猶抱一絲希望。
“我聽說過此法,前朝鬧了一出真假太子案,便以此法來驗證誰是真太子、誰是假太子。”老夫人傷心道,大媳婦竟然和次子有私情,這讓她情何以堪?
“爹爹打算如何處置母親?”玉輕煙問。
玉盛澤慢慢走出去,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沒了。
次日上午,他再次離京,沒有一絲留戀。而謝氏仍然被禁足在寝房,由老夫人全權處置。
玉俊傑已放出小祠堂,和玉輕霜去見娘親,房門卻緊閉着,門口還站着四個府衛。他們要進去,府衛說什麽都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再怎麽胡攪蠻纏、威逼利誘,他們也不讓開。
老夫人适時出現,喝道:“不能進就是不能進,鬧什麽?”
“祖母,娘親怎麽了?為何不能進去?”玉輕霜見祖母從未有過這樣的威嚴,更覺得奇怪了。
“大人的事不許多問,回去!”
老夫人拿出年輕時的氣勢,孫子、孫女不敢反駁。
又過了一夜,送早膳給謝氏的丫鬟發現謝氏不見了。
整個玉府炸開了鍋似的,都在議論謝氏失蹤一事,老夫人嚴令禁止議論,才有所消停,轉為私下裏嚼舌根。
**謝氏究竟哪裏去了呢?
115緣深緣淺,緣來緣去(六)
玉輕霜、玉俊傑無法接受娘親失蹤的事實,追根問底,老夫人說謝氏得了怪病,送去鄉下療養,病愈才能回來。 他們問在哪裏療養,老夫人訓斥一頓,他們才不再追問。
昨夜,謝氏喝了最後一杯熱茶,便呼呼大睡,子時被送到玉家別苑也不知。冷天晴朝她臉上潑了冷水,她才清醒過來。
看見她們,謝氏驚得睜大眸,看見自己被五花大綁綁在寝榻上,更是震驚。
“你想做什麽?放開我!”她驚懼地掙紮。
“母親,你我之間的恩怨,總要有個了斷。”玉輕煙和婉地笑於。
“了斷……”謝氏駭然,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了斷”的意思,“你爹剛走,你敢殺我?”
“你有膽子,我怎麽沒膽子?”玉輕煙輕笑,“母親,這一年來,是你教我如何心狠手辣。若非你的栽培,我也學不到你的五成。”
“賤人!”謝氏怒罵,威脅道“你膽敢動我一根毫毛,謝家不會放過你!肢”
“你放心,若謝家不放過我,自然有人不會放過謝家,比如陛下,比如長公主,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她嫣然淺笑,“你不知嗎?謝家早已危殆欲傾,你兄長已自顧不暇,怎有閑情管你生死?”
“不會的……謝家怎會危殆……你胡說……”
“你兄長與安西王有無交情、勾連,長公主會查得一清二楚,這就不勞你擔心了。”
玉輕煙聽高晉揚說,安西王作亂,謝紹棠并非一無所知,興許是內應。蘭陵長公主絕不會放過漏網之魚,再者,謝紹棠在朝中極有威望,結黨營私,她早就想将謝氏連根拔起。
謝氏心慌意亂,大哥真的與安西王勾結嗎?謝家已朝不保夕了嗎?
玉輕煙坐在桌前,悠然飲茶,“你關心的應該是自己,你可知,你為何會一敗塗地?”
謝氏咬牙切齒地瞪她,恨不得挖出她的眼珠,“是你!”
“其實,我早已查知你與二叔有私情。二叔流放南疆,我派人去劫了他,将他藏在揚州。爹爹回京是個令你萬劫不複的好時機,我布了一個局,讓嬸娘揭穿你與二叔私通。”
“無憑無據,老爺不會信的。”謝氏悲憤,到頭來還是栽在這賤丫頭手裏。
“嬸娘言之鑿鑿,有周氏這個人證,由不得爹爹不信。再者,我為爹爹查驗了玉俊傑究竟是誰的兒子,當爹爹得知玉俊傑不是親生的,你說爹爹是不是心如止水?”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