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與第三章合并了,主要內容不變,後面的也是哦~ (9)
塗家三人到酒店的時候,婚禮還有五分鐘開始。塗畫畫匆匆地換了禮服,就被拉去了禮堂。好在妝來之前就上好了,不然鐵定來不及。
塗畫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宣着誓言的一對新人,忽然好羨慕。
雖然和君如屆領了證,但她卻并未真正想過,哪天也會有這樣一場儀式。可是現在,當真正見證過一場婚禮,她卻開始羨慕起來。純粹的羨慕,羨慕他們可以這樣光明正大。
婚禮隆重又不奢華,可以說很圓滿。只在最後一桌敬酒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這一桌是表妹曾雅舒這邊的遠房親戚。關系隔得已經老遠。正好輪到給一個孩子敬酒。新郎喬一河正要去倒飲料,那小孩忽然把杯子給倒扣在桌上。喬一河姿勢沒收住,撒了幾滴在那孩子壓在杯底上的手上。
“叔叔真笨,連果汁都不會倒!”這廂新人還沒來得及開口道歉,那廂孩子就已哇啦開腔。聽得衆人都是一愣。
“呵呵,是叔叔不好。來,把手拿開,叔叔再給你倒。”喬一河也不惱,好脾氣地哄着。
“哼,我要喜糖!不然不給倒!”那小孩看也不看喬一河彎腰拿着的果汁瓶,閉上眼睛就讨糖吃。
“好好,叔叔馬上把糖給你。”身後已經有跟着的人把一大包大紅喜字的糖遞上來。新人敬酒賓客要喜糖也是一種習俗,意欲博個好彩頭。大家也只當這孩子古靈精怪,嬉皮可*得緊。
只除了塗畫畫看着孩子旁邊笑得眼都要沒的老婦人,臉慢慢地沉了下來。
喬一河把糖拿給他,繼續哄着,”那現在叔叔可以倒了嗎?”
“不行,我爸爸,媽媽,奶奶都要,還要紅紅的軟軟的煙!”那孩子雙手壓着杯子,大有不給不撒手的架勢。
“好。”喬一河二話不說,接過後面遞上來的糖和軟中華,放在他旁邊。“小朋友,那叔叔現在要倒了哦”
“我不要叔叔倒,我要新娘阿姨倒!”那小孩還是不依,指着曾雅舒要她倒飲料。
曾雅舒接過喬一河手上的飲料,正打算倒,旁邊卻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小歡,奶奶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新娘子是你姐姐,怎麽可以叫阿姨。這輩分可亂不得。”
那老婦人一邊說,一邊把孫子手邊的糖和煙快速塞進一個很大的包裏,塞完後擡頭對着曾雅舒說道:“小雅,真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小,怎麽教都記不住。”
長了耳朵的都聽得出她那弦外之音。喬一河是喪偶二婚,和曾雅舒相差了十來歲。那老妖婆在孩子叫喬一河叔叔的時候她不出聲,現在卻來更正。擺明了是在笑曾家女兒為嫁富貴,甘願給人當小老婆。
喬一河臉上和善的笑已經漸漸隐去,說他什麽都可以,但是沒有人可以說他老婆。他們之間的事他們自己清楚,本來自己大曾雅舒那麽多已經讓他覺得有點對不起她,現在卻有人當面給難堪。可是這是曾家親戚,又是在喜宴上,他發不得火。
曾雅舒面上也僵了僵,她剛才一時沒認出這人來。待老婦開口才由她那獨特的嘲諷聲中,回憶起這位遠房姨婆來。本來已經七竿子打得着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了,沒想到居然把這長舌婦也給請了來。
她本來還覺得那孩子可*來着,現在想來應該都是這老妖婦教的。但今天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曾雅舒斂起脾氣,說了句“沒事”繼續給小孩倒飲料。
這下面的,估計孩子奶奶沒教,因此那孩子乖乖地端着果汁喝了起來,不再說話。
喬一河心疼地看了妻子一眼,曾雅舒回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彼此默契地撫慰着。孩子這一關算過了,接下來是那老婦人。
喬一河拿着果汁正想倒,那婦人卻忽然開口:“小喬啊,老婆子不是孩子,你倒酒,倒酒!”
說得真是豪邁。只是那一句“小喬”聽得後面的伴郎、伴娘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腦中不約而同閃現出一個長發随風飄揚、柔弱無骨的女人來。
喬一河不想節外生枝,立馬和老婆兩人輪流給她倒了酒:“您請喝。”也不知道要怎麽稱呼,怕剛才那輩分的事再被這老人抓住話茬,喬一河含糊地只用了敬語。
可誰知,那婦人是順杆就要往上爬的主,端着酒杯就是不喝,反而看着曾雅舒說道:“小雅啊,咱這姨婆也隔得老遠了,我打從你三四歲抱過你後就沒怎麽親近過。今天你大喜,機會難得,這杯酒怎麽也得你喝啊!”
說着,把自己那杯酒遞給曾雅舒。
曾雅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本來就得喝,可都是做過手腳的飲料。況且自己現在有身子,怎麽能喝酒。這姨婆擺明了就是不想自己下臺,還端着自己的酒杯讓她喝,那是你喝過的好不!
喬一河見狀就想替老婆接過來,不料被後面的塗畫畫搶先了一步。
塗畫畫一個閃身擠到前面,拿過老婦人手上的酒杯子道:“姨婆,這酒輪到我這伴娘喝了。小雅在前面那些桌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我這伴娘也不好做擺設是不是?您也是我姨婆,我應該敬你。”
說着把那杯酒遞回給老婦人。她手一空,後面的伴郎就馬上遞了杯酒過來,分秒不差。
塗畫畫眯了眯眼睛,這小子倒蠻機靈。
老婦人看着手中的酒,氣得臉都有點白起來。“是畫畫啊,都長那麽大了,有29了吧。現在習慣和男孩子相處了沒,這要是再不習慣,以後可要怎麽結婚生孩子呦。”
真是老妖婦,什麽毒挑什麽說。曾雅舒面上已經整個僵了下來,她表姐排斥男人,近親遠親只要知道她大姨有個女兒的都知道。而表姐的婚事,也一直是她們這些親眷擔憂的事情。
這人什麽不好講,偏挑這個講。還好大姨這回隔得遠聽不見,要不然非得打起來不可。
曾雅舒被喬一河握着的手抓得更緊了些,可這會她也不好插嘴,要不然待會這姨婆撒起潑來就更麻煩了。她這遠房姨婆在親戚堆裏也算名人,年輕的時候毒舌又潑辣,各家親戚沒少遭過罪。
喬一河也有點生氣,這人年紀一大把了,說話還這麽尖酸刻薄。低頭看了看妻子,想看看她是什麽意思。畢竟不是自家這邊的親戚,他處理不好傷了兩家和氣。
曾雅舒看到丈夫詢問的眼神,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家表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姨婆這麽讓人臉上無光,待會要怎麽哭都不知道。
這頭塗畫畫似是沒聽到老婦人的話,臉上依舊淡淡的。轉頭誇張地往這一桌的人都挨個瞧了遍,後又張望了一下四周,最後對着面前拿着酒杯的姨婆道:
“姨婆,哥哥嫂子怎麽沒來?我們都那麽多年沒見了,本還以為今天趁雅雅結婚能見見,這不特地讓我這妹夫派人去接了,怎麽都不給接過來!回頭我給你好好說說,他們怎麽辦事的!對了,嫂子的瘋症現在好了沒,要是還沒好,我這正好認識一個人,是柳市最好的精神病院的主任醫師,治精神病可厲害了。不過他是男的,不知道嫂子現在看到男人還哭不哭,要是還怕,我回頭給介紹個女醫生。”
這一大串話,塗畫畫說得氣都不喘一下,那老婦人張着嘴想說話,愣是一句也插不進。
塗畫畫提到精神病的時候特意咬重了音,把那老婦人氣得臉整個都白了。她兒媳婦是被她那人渣兒子給活活打瘋的,瘋了以後一見到男人又哭又咬,親戚間也都知道。剛才她給人難看時,就應該想到自己家裏那一攤子爛事。
塗畫畫這一通話,不但把喬家給誇了,也讓自己那排斥男人的疑問不攻自破。讓後面的伴郎先生聽得眯起了眼,眼裏濃濃的都是道不明的情緒。
這女人絕對是屬狐貍的,罵了人還頭頭是道全是理。
老婦人被塗畫畫嗆了一通,瞪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罵不出一句話來。
塗畫畫把一口沒喝的酒杯放到桌子上,轉頭對着曾雅舒道:“雅雅,酒都敬完了,你趕快回去休息下,別累壞了。”
喬一河感激地看了塗畫畫一眼,忙低頭對妻子說:“小雅,我先扶起你回休息室。”“各位請慢用,招呼不周,還希望不要見外。”
在座的其他親戚忙站起來說了幾句吉利話,同時感嘆終于結束争鋒相對了。大家都後悔死了跟這個姨婆同桌,都大半個身埋入黃土的人了,還跟小輩過不去。
塗畫畫見到兩人走遠,回過頭來對着那還在氣得瞪眼睛的姨婆,慢悠悠道:
“姨婆,我看在我外婆面上敬您一聲姨婆,但不代表曾家就矮你一分了。今天這是在金源市喬家,這排場這服務,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福氣的。我們都為雅雅高興。您呢要是也為她高興,就好好的喝杯酒。您要是一時太過激動忘了道賀,也沒人怪您。可您也別拿孩子出氣,多可*的一孩子,教壞了可沒得後悔。我們都不希望嫂子的悲劇再發生。”
說完,塗畫畫拿起剛才那杯酒仰頭一口灌下。這代替新娘敬的酒,是無論如何也得喝完的。
塗畫畫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臉,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強勢的壓力,說得那毒舌的老婦人一句話也不敢回。
塗家的丫頭已經長大了,不會再給人欺負。剛才姨婆說到她的婚事,等于把她父母也給牽了進去。他們不知,塗畫畫非常護短,別人欺了上來,她不會跟你打架,但是絕對會以牙還牙給你還回去。
她就是想說她家表妹找了個有錢人,還很幸福的生活着,怎麽了?曾雅舒雖小,但心好,她就是有這福氣。
你要是羨慕嫉妒恨,那就自己躲家裏別扭去,別把人丢到外面來!
☆、26有種雷達
182路小巴士後,一輛銀色雷克薩斯緩緩跟随。并且,已經跟了整整五個小時!
司機大叔戴着副大墨鏡,頻頻從反光鏡怒視後面那輛銀色車子。“顯擺什麽,再跟老子掉頭壓了你!”
自然,後頭那司機是聽不到大叔的心聲,仍舊全神貫注地跟着。
大叔火了,直接加大油門做起了飛車黨。小巴士快速奔馳一段時間後,在下一個站點戛然停止。猛烈的慣性沖擊,讓車廂內的乘客頓時全部往前倒去。
一時間車廂內怨聲載道,叫罵聲此起彼伏。
副駕駛座裏,粉衣粉褲粉色運動鞋的人,抱着個粉色書包,綁着安全帶,仍舊打着瞌睡。剛才那沖擊,一點也沒影響到她的好眠。
而就在小巴士突然剎車之後,不一會,後面又響起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聽得人驚心。
司機大叔一瞄反光鏡。果然,那銀色車子也停住了。瞧那距離,一不小心,就得磕上自己的。
“尼瑪,老子才不陪你們玩命!”大叔怒火中燒,“這都跟了一上午了,還有完沒完。車好了不起啊,有本事追林肯蘭博基尼去,來追我這小巴士算什麽玩意!”
轉頭瞅瞅旁邊副駕駛上的女孩子,司機大叔眉頭緊皺,正想去把她叫醒,那人倒自己醒了。
大叔一喜,立馬叫她:“姑娘,後面那人是找你的吧。求求你,下車吧。你都坐了一個上午了,不餓啊?”
塗畫畫睡得迷迷蒙蒙的,一醒來就聽到這句。頭也不擡地拉開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個面包,拆開就吃了起來。她還真有點餓了!
同時,她擡眼稍稍瞄了下反光鏡,那個神經病居然還在跟!
大叔不淡定了,摘掉眼鏡,老臉一皺。“小妹妹,求求你了,下車吧。再跟下去就出車禍了!”
“司機,你到底開不開車啊!”乘客見司機只顧講話,久久不發車,全都暴躁起來。先是急剎車,現在又僵着不開車,現在是司機職業素質真是越來越差了!
他們哪知道司機大叔心裏的煎熬。他也不管身後的人,卯足了勁勸畫畫:“你就下吧,我把錢退給你成不?”
……
塗畫畫被吵得有點煩。好吧,她也不是非坐不可。二話不說,收起面包,背上包,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幹淨利落,看的司機大叔眉開眼笑。
總算走了。他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乘客。就候着他這一趟車,來來回回坐了七八回,而且每次都是在車站,剛啓動車子在他打算踩油門的那一刻,”噌“地出現。要不是他技術好,非得出事不可。
還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
塗畫畫下車後,看看四周,恰好到了客運站附近。沒做多想,就往那走去。只是還沒走一步,一輛銀色雷克薩斯擋住了去路。
塗畫畫面無表情地看着從車上下來的男人。
利落的短發,濃眉,丹鳳眼,鼻梁筆挺,嘴唇薄涼,健康膚色……沒大王帥!塗畫畫比較完,面上更加沒了情緒。
那人不知自己已經被比較了一番,一下車就沖着塗畫畫咧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嗨,我們又見面了。我是徐克。”
塗畫畫聽到他的聲音,忽地沉了臉,眼裏滋滋地冒起了火。昨天就覺得這聲音熟悉,沒想到居然是這張臉!
徐克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真不明白她的敵意是哪裏來的。似乎,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是這樣怒氣沖沖的。
“咳咳。畫畫,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你不記得了啊?”徐克見塗畫畫不說話,跑到她跟前套起近乎來。
塗畫畫見他走近,轉身就走。
後面徐克跟上來,喋喋不休地自我介紹:“我是昨天的伴郎啊,喬一河是我親表哥!我還給你遞過酒杯,你不記得了?”
徐小克的潛臺詞就是:你昨天對付老妖婆的時候我幫過你,所以你要對我好點知道不?
塗畫畫依然沉着臉,繼續走自己的。
伴郎的臉她沒印象,但這聲音怎麽可能沒印象。還有,昨天應該就是這個人,“火辣辣”地盯了她整場婚禮。這神經病,看的塗爸塗媽都以為他們一腿。要不是昨天忙得焦頭爛額,她早修理他了!
徐克絕對屬小強的,見塗畫畫不理自己,毫不氣餒,依然步步緊追。他都追了一個上午了,也不差這會了。“畫畫,上個月我們也見過面,蹦床那次你還記不記得?我還請你喝水來着。”
塗畫畫對蹦床有印象,對他壓根一點也沒印象了。喝水?你丫的是來讓我還你錢麽?
遠離小氣鬼。無視,走自己的。
“畫畫,你要去哪啊?我送你吧?”見塗畫畫走得飛快,徐克趕忙追上去獻殷勤。本來想出手拉住她的。可他不想冒犯了她。
昨天作為伴郎,他忙得也是不可開交,壓根沒機會和她套近乎。今天塗畫畫爸媽回去,他自告奮勇地當司機,好不容易才拉近了點關系。可誰知,她爸媽一走,這女人就跳下車,然後飛快地跳上了一輛小巴士。
他追到車站,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句話,她又忽地跑開不見了。他找了好久,等塗畫畫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小巴士上。而且是同一輛。無奈地再追,不想就這樣追了一上午。
說實話,昨天看到伴娘是她,他是又驚又喜,大嘆緣分的奇妙。他就說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雖然後來知道,她就是傳說中男性勿近的表姐,雖然已經29歲,但他還是對她興趣濃厚。想起那句“千年王八”他還覺得想笑。那兇女人,可真夠損的!
塗畫畫仍舊走自己的。可越走心裏越煩躁:“這人居然用大王的聲音,發出那麽多噪音!“最後,實在被追得煩了,拔腿就跑。
徐克看着那團粉色飛速地離去,嘴巴張的老大:“你丫屬兔子的,跑得怎麽那麽快!”
*****
塗畫畫跑進客運中心,看着裏面人來人往,忽然不知道要去哪裏。
柳市不想去,家更加不想回。心裏的那份空落,泛着隐隐的血絲,滲得整顆心都在荒涼。就在這時,手機突地響了起來。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不開不開就不開,媽媽不回來……”軟糯的童音從手機裏大喇喇地出,塗畫畫盯着手機屏幕晃了神。
“怎麽是她?”
小兔子依然在瘋叫,路人全都往這邊行起注目禮。這鈴聲——唔……還真是……滿符合這一聲粉紅的姑娘的。
塗畫畫在呼叫時間到達前一刻接起:“流光姐……”
“……畫……畫?”對方許是沒想到電話真的會被接起,一時有點結巴起來。
“嗯。”大王式招牌回答。跟君如屆處久了,塗畫畫的行為方式也有點像起來。話說兩夫妻呆久了,連容貌都會相似。不知道她會不會。長得像大王?那豈不是成大美女了!
“你居然會接電話!”那人終于反應過來,見鬼似地在那邊尖叫。
塗畫畫猛翻白眼,“有活?”
“沒有,我在岩城,你——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流光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底氣不足。
塗畫畫沒做多想,正好不知道去哪裏。“好。”
“那這麽說定啦!你到車站我去接你!”流光聽到她答應,大松一口氣,語速也快了起來。
“說地址,我直接去。”塗畫畫并不想麻煩人家來接。
“額——你路癡萬一找不到路……”流光又開始支吾。
流光不肯定有事瞞着。塗畫畫在電話這頭陰測測地開口:“怎麽?”
“沒,沒什麽!我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你,你一定要來啊!就這樣!”流光說完,就“啪”地挂了電話,生怕她說不來。
塗畫畫盯着紅彤彤的“通話結束”四字,哭笑不得。她有必要那麽怕嗎?
“我又沒說不去。”塗畫畫癟癟嘴。只是十幾秒後,看着短信上的一行字,那嘴直接緊抿了——岩城市青央美術館,上城街502號。
眼裏已有火在幽幽地燃燒,塗畫畫盯着這行子,咬牙切齒:“死流光,你別後悔!”
恨恨地收起手機,塗畫畫掉頭朝售票廳走去。只是沒走兩步,就被後面的一聲輕喚煞住了腳步。
“畫畫……”
淡淡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沉穩。
塗畫畫瞬間頓在原地,連呼吸都差點忘記。腦中不自覺倒帶那天自己傻傻的枯等。怒氣、委屈、喜悅夾雜而來,沖得她的腦袋都開始暈乎乎的。
身後的人見她沒反應,走近了幾步,有點小心翼翼地繼續叫她:“畫畫……”
塗畫畫握緊了拳頭,慢慢平複急促的呼吸,理智一點點回歸。
到最後,她腦中只剩下一個詞:大王……大王……心中有股跳動慢慢地被鼓噪,“砰砰”的卻是喜悅。
身後的人這時已經發現她似乎有點不對勁,一下子就急了,也顧不了那麽多,抛卻矜持,上前一把掰過她的肩膀就問:“畫畫,你怎麽了?”
塗畫畫被轉過身子,臉上的喜悅來不及隐去,就這麽明晃晃地對上了那人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請三天假,回來加三更~~~
☆、27極品面館
塗畫畫被轉過身子,臉上的喜悅來不及隐去,就這麽明晃晃地對上了那人的眼。
霎時,她的目光一寸寸冰涼,臉上上翹的弧度慢慢下滑,最後化為一團團的怒火。
徐克讷讷地松開手,被她突然的怒火唰地有點黯黯然。她剛才那一閃而逝的喜悅,明顯不是沖着他徐克來的。
徐克懊惱地發現,他被她當成了某個人。不對,應該是他的聲音。難怪每次她對着自己的時候,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活像他剝取了她在意的那個人的話語似的。
塗畫畫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也有點氣自己的莫名其妙。拍了拍頭,迅速調整好情緒,就跑向售票窗,買了張去岩城的票。
身後的徐克,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腦子搭錯,都這樣了還是锲而不舍,也跟着買了張票。
塗畫畫坐在位置上,暗暗想:還好沒坐我旁邊,不然還得跑,累死了!
三小時後,大巴慢慢抵達岩城客運中心。塗畫畫心情早就恢複,蹦蹦跳跳地下了車,直接叫了出租車奔美術館。
出租車內,副駕駛上,徐克神情緊張地端坐在座位上,眼梢不時從倒車鏡裏瞄瞄塗畫畫,就怕她趁他不注意,忽然跳車逃了。
其實他多想了,塗畫畫坐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車,早就累得不想動了。不然,他以為憑他死皮賴臉就能跟她坐同一輛出租了?
半小時後,出租車在離美術館不遠的一家面館停下。
出租車司機知道兩人是外地來的,又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坐着不說話,以為小情侶吵架了。對徐克偷瞄塗畫畫的“小心翼翼”深表同情,因此很熱情地介紹了這家“極品面館”,說只要吃過,什麽氣都消了。
徐克打開車門下車,擡頭嘴角忍不住抽了起來。
灰色的牆壁,灰色的廣告牌,灰色的裝飾……一片灰。需要點綴的地方,全部用更“灰”的黑色來填補。那四個極黑的“極品面館”字樣歪歪扭扭地嵌在灰色地帶裏。
“這麽灰,氣不堵就夠好了,還能消氣?”他好想掉頭,可轉眼就發現塗畫畫已經不見了。趕忙尋找,只看到一團粉色瞬間消失在灰色裏。
徐克嘆口氣,提步想要追上去,後面“吱”地一聲,停下一輛吉普,一下子從上面下來五六個人,叽叽喳喳吵得他直皺眉。
“浩,今天你可不許不給面子,一定要吃完面。我哥這片區這家的面是最好吃的!”一道爽朗的女聲帶着嬌嗔,字裏行間的情義不言而喻。
“季娜,你是又想得瑟你改的名吧。‘極品面館’,真不知道你怎麽改出來的!”一個剃着刺猬頭的男人在一邊打趣。
“哼,得瑟怎麽了!這名字多貼切,你沒看到改名後這裏生意更好了嗎?”那女人一捏拳頭就想揍刺猬頭,可是提到一半像想起了什麽,迅速放下,看着身邊的男人,神情扭捏起來。
“啧啧啧,還真想做淑女啊。啊浩看到這麽兇的淑女,不要得吓死,哈哈!”刺猬頭直接打擊,引來女人的一記白眼。
被叫做季娜的女人不去管他,轉身就去拉身邊的男人,可手還沒靠近,就被對方給躲開了。她也不惱,仿佛已經習慣,樂呵呵地跟在身後尾随而去。
幾人走路跟一陣風似的。徐克往旁邊偏了偏,讓他們先走。這幾人,打扮地流裏流氣,不像是正經人。特別是那個叫浩的男人,個子比180的他還要高一點,戴着帽子都壓不下他渾身的冰冷氣息。
他倒不至于怕他們,但是也不想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面館裏跟外面一樣,入目都是灰色。只有點綴的桌椅板凳,被油漆刷得漆黑漆黑。果然很極品!徐克找了一圈,看到塗畫畫正坐在角落,托着下巴盯着牆壁出神。
徐克厚着臉皮,跑去就在她對面坐下。
塗畫畫猛地擡頭,涼涼地斜了他一眼。徐克尴尬地笑笑:“呵呵,沒位子了。”
确實,這家面館,灰是灰了點,但人氣卻極高。徐克進來,已經沒了位子。
“樓上有。”塗畫畫淡淡地開口,她剛才隐約聽到有人往樓上去的。
“也滿了。”徐克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
塗畫畫正想開口趕人,店家小妹端着滿滿一托盤吃的走過來。她頓時也沒心思去趕他,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吃上。
徐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小桌的東西,讷讷地點了一碗面,然後繼續目瞪口呆地看着塗畫畫吃。“這女人的胃口,未免也太恐怖了!”
******
“浩?”彭季娜刻意放揉的聲音軟軟傳來,但凡男人聽到,心都會跳一跳。可被她喚的男人,卻依然面無表情,神色淡漠。
最後再瞥了眼一處角落裏吃得惬意的兩人,男人擡起腳,徑自走下樓梯向前走去。仿佛剛才忽然停下來失神的完全不是他。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這位是怎麽了,脾氣那麽臭。對于他的無視,彭季娜嬌俏的臉上也有點挂不住,恨恨地咬咬牙追了上去。
其他人,自然是更加不敢開玩笑,都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姜浩,你慢點不行啊!”彭季娜隐含怒氣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裏,好幾桌顧客都停了下來看着前面的這一堆人。
“姜浩?”塗畫畫挑面的動作頓了頓,腦中不自覺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怒吼,“姜浩?會是那個差點把她耳朵震聾掉的混蛋嗎?不對,這裏不是柳市,應該是同名罷了。”
塗畫畫甩掉要去報仇的念頭,眼卻不自覺地擡頭望去。可惜只看到幾個背影,前頭一個戴着帽子的高大男子走得飛快,後面一個身形嬌小的女人緊緊地追着。
“呵,又是一對癡男怨女。”塗畫畫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經似乎也是這樣追在君如屆身後。“那個男人——”
塗畫畫猛地擡起已經低下的頭,心不可自己地跳起來:“那人走路的姿勢……”
“你怎麽了?”徐克覺察到她的異樣,很是詫異。
“大王怎麽可能穿那麽吊兒郎當的衣服!”塗畫畫自嘲,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低頭看着還有小半碗的面,卻再也沒了胃口。
徐克已經習慣了被無視,看她有離開的打算,趕忙拿過單子搶着去付錢。
塗畫畫也不矯情,你要請,就請個夠!反正姐吃了那麽多,心滿意足。大不了到時候把錢給表妹,讓她還給這個“親表弟”!
想起先前徐克介紹自己時那“親表弟”三字,塗畫畫就郁悶。他是有多怕她拿他開刷啊,還故意提醒這份親眷關系。
“畫畫你慢點!”徐克付完錢,塗畫畫早就走了。急急忙忙地追出去。“這女人走路怎麽那麽快!”
塗畫畫跟沒聽到似的,保持頻率走自己的。當徐克趕上時,倒是沒有刻意再加快步伐。吃太飽了,再快,就得肚子痛了!
路邊一輛吉普車裏,坐了六個人。車頭駕駛座裏,一男人一手随意地搭在車窗上,一手輕輕地握着方向盤,懶懶地靠在座位上,眼神若有似無地瞟着後視鏡。
那巴掌大的橢圓鏡像裏,一個渾身粉衣粉褲的女人,背着雙肩包,蹦蹦噠噠地走着。身後一個穿着淡藍休閑裝的男人快速地追了上來。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麽,随後兩人一起向前面走去。
姜浩從衣袋裏掏出一根煙,慢慢地點上,在白色煙霧缭繞中,粉色和藍色身影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一棟*建築物中。
他深吸了一口煙,那搭着車窗的手不自覺捏緊,随後又快速放松,深深地吐出滿腔的煙氣。
“啊浩?怎麽不開車啊?”他們坐了有一會,已經有人耐不住,急急地開口。
姜浩不動,依舊默默地吸着煙。直到星火終于燃燒至煙蒂,才怏怏地扔掉,轉頭對身邊的人道:“啊娜,想不想去畫展?”
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身旁的人卻歡呼雀躍,就差撲上來:“嗯嗯,去!”
“去畫展?你們倆哪根筋搭錯了?那種裝逼的地方,你們也不怕悶死!”兩人的決定立馬遭來反駁,下面叽叽喳喳地開始起哄。
“不想去滾蛋,廢什麽話!”彭季娜的本性一下子暴露無遺,虎着臉喝道。
“阿娜,淑女淑女!不然這畫展就白去了……”刺猬頭忍着笑意,邪邪地打趣。
果然,“淑女”二字現在就是彭季娜的咒符,一念就消停。自從前幾天刺猬頭回來,賊兮兮地告訴她姜浩喜歡長發飄飄的淑女時,她就上了心。雖然野慣了,但為了心*的人,就算別扭也想變成他喜歡的模樣。
姜浩也不管他們讨論什麽,徑自啓動車子。突然的提速,迅猛的轉彎,讓車內的人跟在波濤洶湧的海上坐船一樣。
“靠,姜浩,你謀殺啊!”
☆、28尾随畫展
南方的五月,大太陽天氣已經很熱了。再加上無風又心急,那是熱上加熱。
一個梳着古典發髻、身着旗袍的女人,頻頻朝遠處望去。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心也越來越沉。“不會真的不來吧?”
對于塗畫畫的心思,她還真摸不準。這次畫展,她也是存着僥幸心理,萬一能讓塗畫畫來參加,也省得被那些畫瘋子糾纏……
婀娜的女人還在朝着東邊的路口,頻頻相顧。突然,肩被人從後面大力搭上:“流光姐!”
粉紅色的塗畫畫忽地蹦了出來,吓得流光一下子跳了起來,驚恐地盯着塗畫畫猛拍胸脯壓驚:“吓……吓死……我了!你……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那邊呀。”塗畫畫伸手指指西邊,“我去吃面了,真好吃!”
“極品面館?畫畫你個吃貨,才到岩城就摸進了最有名的面館。啧啧……真是小饞貓!”流光總算安定了心神,走近揉了揉塗畫畫的頭發,兩人間的親昵不是裝的。
“流光姐,快進去啦,熱死了!”塗畫畫拽着流光的胳膊撒起嬌來,順便送上一個超級大笑臉。
流光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怎麽覺得今天的塗畫畫熱情的有點不正常。
塗畫畫的性子她清楚的很,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