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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父不喜的滋味

靳月不知道,傅九卿說的「自降身份」是哪個身份,但相處了這麽久,她覺得他言出必有意,“我當時是着急了,三嫂情況不大好。傅……相公,你是不是也怪我,多管閑事?”

出了人命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傅家也不希望鬧出人命案子。

也不知傅九卿忽然想起了什麽,冷沉的臉上浮起微冽的寒意,黑眸中掠過不知名的情緒,但也只是一閃而逝,他的自控能力向來是極好的,只是嗓音略顯沙啞,“在你需要的時候,我希望會有人,像你現在這樣,不顧一切的幫你、救你!”

靳月心神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可他眸色漆黑如墨,面上唯有一如既往的沉郁冰涼,冷意的光亮在他身後漾開,如同隐匿着某些東西,不敢在她面前展露。

威壓襲來的那一瞬,靳月措手不及,只覺得呼吸一窒,便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

他不喜歡她的心裏、腦子裏,裝太多別的東西。

“在微蘭院的時候膽子這麽大,為什麽現在不敢?”他低聲問,湊得很近。

那溫熱的呼吸,就這麽軟軟的,細細的,像是有什麽東西,撫過了耳鬓間的容貌,讓她所有的神經都開始震顫,靳月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疲軟,坐在他懷裏沒辦法思考,只想保持原狀。

這人啊,真是個成了精的狐貍!

微涼的唇忽然貼在了滾燙的脖頸上,靳月駭然轉頭,作勢想推開他。

誰知她這一轉頭,他的唇便「滑」到了她的鎖骨處,冰涼的雙手緊箍着她的後背。

傅九卿閉了閉眼,将她緊緊抱着。

“別動!”他說。

靳月繃直了身子,不敢動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是漸漸的,靳月發現不太對了。

“傅九卿?相公?”

沒動靜?

好像……

靳月快速捧起傅九卿的臉,原本冰涼的人兒,此刻雙眸緊閉,渾身燒得滾燙。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麽在微蘭院的時候,他幾乎沒說什麽就帶着她回來了。不然,按照他那性子,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傅九卿!傅九卿!君山!君山!”靳月疾呼。

上宜院的主子出了事,但底下人就好似心照不宣一般,既不外揚也不喧鬧,依舊是有條不紊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淡然之态,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君山送走了大夫,回到了床前守着,“少夫人放心,公子吃了藥就會逐漸好起來,只不過近來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公子有些吃不消。”

靳月垂眸,“是操心我的事情?”

“不全是。”君山搖頭,“少夫人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個身上攬,傅家家大業大,生意場上的事兒難免棘手,公子又是個處事仔細之人,難免心思沉了點。”

靳月點頭,“他的病……”

真的是娘胎裏帶出來的不足之症嗎?

可這話,她到底沒敢問出口。

“少夫人多關心公子,多注意點公子的身子,就沒什麽大礙了!”君山說得婉轉。

公子早就習慣了,若是少夫人多關心關心,想必會好得更快。

當然,君山只是奴才,很多話是不好開口的,到底是主子們的事情。

“我知道了!”靳月點點頭。

君山行了禮,退到門外。

霜枝倒是有些着急,“少夫人要照顧公子,那刑部的三日之期怎麽辦?鬧不好,萬一牽連到少夫人,牽連到傅家……”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擔什麽心?”君山環顧四周,“公子的心思,難道還不及你?”

霜枝愣了愣,再不多言。

三日之期這話,是尚書大人随口一說罷了,誰瞧見白紙黑字,誰瞧見明文規定?既然都沒有,那麽收回去,也是分分鐘的事。

燕王府內。

宋宴正欲出門,便瞧見了大搖大擺進門的南王宋烈。

“王兄!”宋宴行禮。

南王早逝,宋烈已經位列王侯之尊,與宋宴雖是平輩,身份上卻與燕王平起平坐,所以宋宴見着這位堂兄,必須行禮。

“自家兄弟,無需多禮!”宋烈負手而立,也沒上前攙一把或者表示親昵,話雖這麽說,亦只是場面話罷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宋宴起身,“王兄今兒是來找我爹的?”這話問了等于白問。

不着燕王,難不成找你宋宴?

“是!”宋烈點頭,便擡步往前走。

宋宴心下微恙,他知道自己這位堂兄如今身居要職,又是個剛正之人,尋常不會輕易登門,今兒登門……無事不登三寶殿。

“是朝廷上出了事?”宋宴問。

宋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怎麽,你近來很關心國事?”

被反将一軍,宋宴笑得有些尴尬,“沒有,只是覺得王兄不輕易登門。”

宋烈點點頭,這倒是實情,他這人平素忙于公務,那些家宴宮宴的,委實不太适合他,能推則推,連上次的王妃生辰宴,他也沒有來,難怪宋宴會覺得好奇。

“看樣子,我應該多來幾趟。”宋烈輕嘆,“平素忙于公務,倒是讓咱們這幫堂兄弟都生疏了,委實是我的過錯。”

宋宴原也是有公職在身之人,左不過兩年前的事情發生之後,便漸漸的退出了朝堂。如今宋烈說起來,對宋宴而言,簡直是……如鲠在喉。

“王兄言重了。”宋宴拱了拱手,“父親在書房,王兄可以自行過去。”

“你不過去嗎?”宋烈問。

宋宴搖頭,“王兄和父親必定有事商議,我在側不妥,多有不便。”

宋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望着宋烈離去的背影,程南心下猶豫,“小王爺,您說南王忽然登門,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宋宴何嘗不知,左不過……他現在無官無職,根本不方便過問,所依仗不過是燕王府的名頭,父親的威勢。

一聲嘆息,宋宴擡手壓了壓眉心,忽然瞧見不遠處,顧若離攜着婢女出門,“她去哪?”

“夜侯今兒回京都。”程南開口,帶着幾分猶豫,“小王爺您也是知道的,夜侯向來冷淡,自從解甲,便不怎麽與朝廷中人往來,所以他走的時候靜悄悄,回來的時候當然也不想驚動任何人。”

這個任何人,包括宋宴這個女婿。

宋宴倒是沒什麽感覺,對于夜侯爺,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面頰消瘦,目光冷銳的狀态。

王侯将相,王乃帝王親封,而這些侯,當年都是随着先帝南征北戰,靠軍功得來的爵位。當年先帝身邊三員大将,以夜侯爺——顧殷為首。

顧殷為人沉穩,骁勇善戰,曾有百戰大統領之名。其做事極為果斷,有其出戰,敵軍聞風喪膽,其部下大軍,幾乎是所向披靡。

就是這麽一個前途無量之人,卻因着發妻一死,日漸頹廢,雖然後面續弦再娶,卻愈發沉默寡言。

尤其是近兩年,大女兒顧白衣入了皇宮為妃,二女兒入了燕王府做側妃,他便将夜侯府丢給後妻,顧自游山玩水,經常不在京都城內,用「神出鬼沒」來形容他,亦不為過。

清風閣的水榭裏。

顧殷挂着一根魚竿,坐在九曲橋上,副将餘晖撐着傘。

風吹着衣袂輕輕飄揚,主仆二人神色淡然,沉默得宛若死水。

秋日裏的銀杏葉子散滿一地,飄得遠了,落在九曲橋上,盡顯斑駁。

一抹淡黃色飄落在顧若離的鞋面上,輕輕遮去了她鞋尖上的珍珠。

顧若離羽睫微垂,極力壓下眼底的嫌惡之色,輕輕将鞋面上的葉子踢開,擡頭時,眸光染盡和煦光色,唇角牽起一抹淡然淺笑,踩着細步走上九曲橋,“爹,您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顧殷沒搭理她,視線直勾勾的盯着浮漂。

見狀,顧若離擡眸望着餘晖。

餘晖一手撐着傘,沖着顧若離微微躬身,便算是全了禮數。

秋日裏雖然不似夏日燥熱,但站在陽光底下久了,難免會有些眩暈,顧若離面色發青,只能安安靜靜的等着顧殷收鈎。

足足半個時辰,顧殷才收鈎,上頭只挂着一尾拇指粗細的小魚。

收了鈎子,将小魚丢回水裏。

魚兒重新入水的撲通聲,讓顧若離袖中的手愈發握緊,脊背微微繃直。

餘晖恭敬的遞了帕子,顧殷默不作聲的擦着手,一言不發的與顧若離擦肩而過,擡步走出了九曲橋,安然坐在了亭子裏。

“爹!”顧若離站得太久,這會雙腿都僵硬了,走路的時候有些微微的疼,“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日了。”顧殷淡然自若。

餘晖倒了水,遞到了顧殷的跟前,俄而又給顧若離倒了一杯,“二小姐!”

顧若離赫然扭頭,眸中情緒翻湧,不瞬又被她生生壓下。

二小姐……

二小姐!

她此生最恨的就是這個稱謂,饒是她已經嫁給了宋宴,夜侯府裏的人還是不忘尊她一聲「二小姐」,誰不知道當日她與宋宴成婚,偏偏她的父親……在她成親前一夜,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人說看到他出城了,也有人說夜侯還沒走,就在京都城內,只是不想看到她與宋宴成親的那一幕罷了!

若不是最後,母親去請了玉妃,也就是顧白衣出宮主持大局,謊稱夜侯突發舊疾,卧床不起,怕是成親當日,她顧若離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就因為這件事,燕王夫婦對她極為不悅,好在燕王不經常在府中,但是燕王妃那頭……就沒那麽好對付了。

原以為,只要宋宴護着她,她還是能在燕王府橫行無忌。

誰知到了最後,宋宴亦換了心腸!

她顧若離,又成了孤軍奮鬥的孤家寡人。

“坐吧!”顧殷終于開口。

一如既往的面頰消瘦,昔年骁勇善戰的夜侯爺,如今也只是個閑賦在家的閑人,不問朝政,不問世事,連家裏的事兒也是放任不管。

他擡眼看她,斂了眸中冷銳,唯剩蕭瑟一片,“坐!”

那是行伍之人特有的冷戾,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式口吻。

顧若離驟然回神,快速落座,一張小臉,滿是慌亂之色,“爹……”

“燕王府裏的安逸日子過久了,果然不一樣了。”顧殷喝一口茶,眉眼間淡淡的,但對于父女而言,這種相處方式太過疏離。

疏離得,仿佛不是父女。

“爹,我只是一時間有些高興過頭了,您竟然回來了!”

顧若離握緊跟前的杯盞,“您這一走就是兩年,我、我和娘,還有姐姐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了?”

顧殷垂着眼,慢條斯理的捋着袖子,“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一走兩年,也該回來了!

“爹,這次回來,還走嗎?”顧若離忙問。

“怎麽,巴不得我走?”顧殷冷着臉。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殷對顧若離的态度,轉變成了這種劍拔弩張的銳利,好似極不喜歡這個女兒,看她的眼神都是冷的,比看陌生人還不如。

“我沒有!”顧若離抿唇,頗為委屈的望着自己的父親,有時候她會在想,為什麽爹要這麽對她?是母親的緣故?還是長姐的緣故?

“沒有就最好!”顧殷放下手中杯盞,“近日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顧若離羽睫驟顫,低頭喝了口水,淡淡的笑問,“爹知道了什麽?”

“小王妃回來了。”顧殷目不轉瞬的盯着她。

顧若離掩飾得極好,低聲應了一句,“是!”

“你是側妃,理該敬重小王妃,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顧殷深吸一口氣,徐徐起身,負手而立,瞧着外頭那棵染滿金色的銀杏樹。

風一吹,黃葉翻飛,瞧着顏色亮麗,其實已近枯朽。

“父親教誨,若離何時沒有放在心上,當年選秀……”說到這兒,顧若離的指甲掐在指關節處,生生的将沒說完的話咽下,轉而又平靜的繼續說,“我是側妃,說白了是小王爺的妾室,豈敢不敬小王妃?”顧殷皺了皺眉頭,看顧若離的眼神頗為深沉。

顧若離一句「妾室」,堵住了顧殷的嘴。

“爹一直沒回夜侯府吧?”顧若離轉了話茬。

她其實知道,父親為什麽不回夜侯府,多半還是因為她母親的緣故,母親沒提過父親回來,說明他根本沒回家,或者是,不想回家。

那個夜侯府,對顧殷而言,有太多令他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會回去的。”顧殷深吸一口氣,“若離,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不要在想那些東西了。”

“為何在爹眼裏姐姐如此聖潔,到了我這兒,我就是個不擇手段之人?”

她能忍受所有人對她的敬而遠之,為什麽連父親都是這樣?成親大事,父親沒有送嫁也就罷了,現在還這樣說?

顧殷輕哼,扯了扯唇角,那張消瘦的臉上,浮起一絲不屑的輕蔑,“為父說過,你是個不擇手段之人嗎?你這般急于承認作甚?若離,你很聰明,你知道每個人的弱點在哪,一個個的對症下藥,可你知道自己的弱點嗎?”

顧若離沒說話。

“一個人是否坦誠相對,旁人是能感受到的,你的弱點是你太急功近利,太涼薄。”知女莫若父,顧殷淡淡然沖她道,“你太貪心!”

“難道姐姐就不貪心嗎?”顧若離泫然欲泣,“父親只管寵着姐姐,從小到大,姐姐要什麽給什麽,而我呢?同樣是女兒,為什麽爹要這麽偏心?就因為姐姐沒有母親,爹就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

顧殷不解釋,就這麽涼薄的盯着她。

“姐姐現在有皇上的寵愛,已經是玉妃娘娘,後宮一人獨大,爹是否也該操心操心我?”

顧若離眸中帶淚,極美的臉上,泛着令人心疼的楚楚之色,“同為妾室,我在燕王府過的是什麽日子,爹知道嗎?你知道嗎?”

顧殷斂眸,“還記得為父當日怎麽告誡你的?讓你離小王爺遠一點,你聽了嗎?”

“你讓我不要跟靳月搶,不要跟靳月鬥,我搶了嗎?我鬥了嗎?”顧若離泣聲質問,“是小王爺看中了我,我又有什麽辦法?靳月自己沒本事,到頭來你們所有人都怪我,我又何其無辜?!”

顧殷的眸中,掠過一絲無奈。

所以說,千萬不要跟女人講道理,因為她們有自己的道理。

而且……是男人的思維根本想不明白的道理。“罷了!”顧殷覺得沒必要說下去。

“所以爹讓我過來,是想告誡我,不要覆轍重蹈?要尊靳月,敬靳月,她是小王妃,我是妾,對嗎?”

顧若離拭淚,柔弱之态盡顯,“爹,到底誰才是你女兒?”

顧殷皺了皺眉,這問題還需要問?

“忘了自己姓什麽?”顧殷冷着臉。

“只怕是爹忘了,還有我這麽個女兒!”

顧若離抽泣,梨花帶雨的望着父親,“爹大概還不知道吧?這個靳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館大夫之女,又是傅家的五少夫人,金銀財帛享用不盡,她又得夫君寵愛。她不是當年的靳月,你們都認錯了人!”

顧殷垂眸,沒有說話。

“爹不信嗎?”顧若離眼角通紅,狠狠拭去臉上的淚,“我說什麽,爹都不會相信是嗎?”

“為父沒有不信你,只是覺得你解釋得太多了。”顧殷轉身朝着亭外走去。

餘晖疾步跟上。

“爹!”顧若離站在原地。

“回夜侯府。”

顧殷頭也不回。

“主子?”琥珀皺了皺眉頭,瞧着顧若離已然掐出血的掌心,“您可要仔細自個的身子。”

顧若離冷呵兩聲,“自個的身子……”

“侯爺至少回來了,想來王爺和王妃就不敢再輕看您,其實吧……只要侯爺願意開口,不管是向皇上進言還是跟王爺商議,您都能被扶正的。”琥珀輕嘆。

顧若離一記眼刀子剜過來,琥珀當即閉嘴低頭,不敢再多言。

她何嘗不知道,父親雖然解甲,但在朝廷中的威勢未減,饒是燕王也得給夜侯府幾分薄面。

可是父親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為她打算,說是父親,實際上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不過是數面之緣的靳月,父親竟然對其呵護有加,反而是自己的女兒,恨不能拒之千裏。

真是可笑!

“大概是沒有父女的緣分。”顧若離擡步離開清風閣。

外頭,宋宴負手而立,不知是之前來的,還是剛到。

“小王爺!”顧若離慌忙行禮。

宋宴皺眉看她,眼角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紅的,若不是被風吹的,就是剛哭過。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她,就是在那樣一個秋日裏,風吹着銀杏樹,黃葉鋪滿地,她一個蜷在樹下,咬着唇流着淚,哭得極是隐忍。

“哭過了?”宋宴開口。

顧若離笑得勉強,難掩眸中酸澀,“沒有!”

他素來知道,夜侯待這個小女兒不太好,卻沒想到……

大概每個人男人,內心深處都有一份無處安放的保護欲,面對楚楚可憐的美麗女子,總是耐不住釋放,以前如此,如今亦是。

宋宴輕輕将她攬入懷中,“回去吧!”

顧若離卻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裳,不願松開,埋在他懷裏低聲抽泣,“小王爺,若離心裏好難過,你能抱抱我嗎?不要松手好不好?”

大概是勾起了曾經的回憶,宋宴眉心皺了皺,伸手将她圈緊,終究是自己的側妃,也是他真心疼愛過的女人,他委實做不到置之不理。

這也是為什麽,聽得夜侯爺回來,宋宴會快速趕來這兒的緣故。

顧若離在宋宴懷裏抽泣,雙肩止不住抽動,仿佛真的難過到了極點,委屈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能給予溫暖的也是他。

“別哭了。”宋宴軟了聲音寬慰,“夜侯爺說了什麽?”

“爹是為我好,我知道,可是……”顧若離擡起頭,滿臉是淚的望着他,那雙美麗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泛着令人憐惜的痛楚,“我沒什麽事,爹說的也是實情。他亦是同大家一般,誤以為是姐姐回來了,所以警告我務必安分守己,以姐姐為尊。”

宋宴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最終也只是攬着她上了馬車。

車內……

宋宴覺得奇怪,“為何夜侯爺待你還是如此态度?”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夜侯爺不待見這個小女兒,但具體的……他一問她就哭,次數多了,宋宴便也不再多言。

“因為我母親非他的心頭之愛,非他發妻。”顧若離哭得眼睛通紅,細長的指尖不斷絞着帕子,“他做到了愛屋及烏,卻做不到一視同仁。爹不喜歡我娘,連帶着也不喜歡我!”

宋宴抿唇。

“小王爺,您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顧若離眨着眼睛看她,“若是我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也會變成第二個我?不得父愛,不被父親歡喜,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最後被棄如敝屣……”

“不會!”宋宴自問沒這麽狠心。

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宋宴嘆口氣,“本王若有孩兒,必定如珠如寶,不管是誰所出,那都是本王的骨血,豈能這般冷漠。”

不管是顧若離所出,還是靳月所出,只要是他的孩子,宋宴覺得自己定能做到一視同仁,公平對待。

顧若離伏在他懷裏,嘤嘤啜泣,柔弱之态,着實叫人不忍。

“過兩日,宮裏應該就會舉辦賞菊宴,你進宮陪陪玉妃娘娘,心情能好一些。”宋宴輕輕撫着她的脊背,心裏打着自個的主意。

顧若離乖順的點頭,長長的睫毛垂着,瞧着很是聽話,“都聽小王爺的!”

“好!”宋宴皺了皺眉。

軟懷香玉的滋味,其實并不好受,尤其是顧若離這樣柔弱無骨之人。

好在宋宴如今只惦着靳月,對于顧若離身上的氣息,并不怎麽眷戀。

雖然聞着熟悉,但……窗外的風終是涼意滲人,時不時的吹醒紊亂的思緒,不至迷迷糊糊的深陷其中。

回到燕王府的時候,南王宋烈已經走了。

只不過燕王妃的臉色不太好,就在宋宴的院中等着,瞧着宋宴抱了顧若離回來,面色更是沉了幾分。

“母親!”宋宴慌忙放開懷裏的人。

顧若離落地的時候,心神稍稍一震,以前的宋宴,恨不能告訴天下人,對她的寵愛。饒是燕王妃在側,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抱緊她離開。

但是現在,真的不一樣了。

“成何體統?”燕王妃音色沉沉。

顧若離垂眸行禮,“王妃!”

“你先進去!”宋宴道。

“是!”顧若離躬身,快速離開。

瞧着她離去的背影,宋宴如釋重負的松口氣,畢恭畢敬的向着母親行禮,“娘!您這是在等我?”

“走走吧!”燕王妃緩步往前走,神色愈發凝重,“你可還記得,岚兒是因何入宮被教養管束?”

宋宴緊了緊袖中的手,“自然是記得。”

“那你是不是也想來一次?”燕王妃冷問。

宋宴猛地頓住腳步,“娘?”

“你是不是去刑部打招呼了,讓尚書大人對知府衙門施壓,三日內破了王家一案?”周遭無人,燕王妃便也不遮遮掩掩。

宋宴不語。

燕王妃輕哼,“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兒子,打量着是要氣死他嗎?無官無職,卻幹涉朝政,宴兒,你有幾個腦子?

你爹雖然是燕王,可有多少雙眼睛盯着燕王府,只等着你爹露出錯漏,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娘,王家一案……”

“王家一案,那是知府衙門和刑部的事情,你貿貿然的插一杠子,算什麽事?”

燕王妃雖然不懂朝政,卻也知道有些東西必須按照規矩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娘,我只是、只是……”宋宴繃緊了身子,額角有冷汗微起。

腦子裏卻轉得飛快,這事兒他做得極為隐秘,按理說不可能驚動父親母親,除非是……宋烈!

是了,宋烈身兼刑部侍郎一職,驚動了刑部尚書,難免會驚動他。

“是宋烈?!”宋宴面露愠怒。

“不管是誰,今兒這事兒你爹已經知道了,你想清楚該怎麽同他解釋吧!”

燕王妃亦是無奈,一雙兒女,接二連三的鬧出事來,她終究只是個婦人,哪有什麽力挽狂瀾之能。

宋宴面色一緊,“娘,你不能不管,爹那頭……”

“小王爺!”衛明從不遠處走來。

剎那間,宋宴的面色全變了。

……

靳月一直守在傅九卿的床邊,也只有在睡着的時候,這人身上的寒涼與戾氣,才會消退些許,不至于那般生人勿近。

她托腮,盯着那張極是俊美的側顏,濃密勝黑鴉羽般的睫毛,卷曲而纖長,怕是女兒家都及不上他這般妖冶,菲薄從唇抿出涼薄的銳角,即便是睡夢中,亦未有松懈分毫。

這人,乍一眼覺得冷漠,處事更是不近人情,可相處久了,倒是生出幾分安心來,好似只要靠近他,那些所謂的難題就能迎刃而解。

在微蘭院裏的時候,她所依仗的,就是他給的底氣。

“少夫人!”霜枝湊近了低聲說,“安師爺和羅捕頭來了,說是有急事。明珠帶着他們去了小花園裏坐着,您看是不是……”

“我知道了!”靳月起身,仔細的為傅九卿掖好被角,大步流星的朝外頭走。

君山就在門口守着,旋即躬身行禮。

“好好看着,若是他醒了,及時告訴我。”靳月走的時候,又回頭往內瞧了一眼。

“是!”君山颔首。

靳月盡量早去早回,拎着裙擺便快速離開。

安康生和羅捕頭都在小花園的亭子裏坐着,見着人來了,雙雙起身。

“聽說傅公子病了,這個時候我們過來,委實不是時候,但是案子有了進展,不得不來跟你說幾句。”安康生開口,“你到底也是個捕頭,應該知道。”

“你說!”靳月示意二人坐下。

安康生繼續道,“我們在王家的賬房裏,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我有個大膽的懷疑。”靳月一口水喝到嘴裏,差點嗆到嗓子裏,憋紅了臉問,“是什麽蛛絲馬跡?”

羅捕頭環顧四周,确定沒人,沖着安康生點了頭。

“一幅畫!”安康生從袖中抽出一幅畫,“這幅畫應該是王老爺畫的,藏得很隐秘,收在書桌正下方的地下暗格裏。”

“我們到的時候,賬房裏被翻得一塌糊塗,也不知道是不是沖着這幅畫來的?”羅捕頭補充一句。

安康生将畫放在桌案上,輕輕的鋪開。

靳月的眉心,狠狠皺了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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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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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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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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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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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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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