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撲倒」這一事實的樣子。
明明兩人的相處平和了許多。
為什麽這樣風平浪靜的日子總讓她覺得奇怪……
這種違和感在敦賀接到大洋彼岸的通告,被迫出國一周之後變得更加強烈。
所以當他興沖沖地回國,興沖沖地指揮寶田向佐伯要人,興沖沖地帶着她直飛舊金山之後,她反而松了口氣——該來的終于來了。
等站在了一處宅邸門前,最上京子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開什麽玩笑。我還沒準備好呢。”
“需要準備麽?又不是面試。”
“比面試還要糟糕。”
“她又不會炒你鱿魚。”
“炒我鱿魚?明明該我炒她鱿魚!”
“那你還有什麽可怕的。”
“……”
門牌上寫着Wilton,沒記錯的話,最上冴菜告知她的新稱謂就是Mrs Wilton。
“好巧,難得敦賀君在百忙之中還能抽空幫小蝌蚪找媽媽。”
“拿諷刺別人掩蓋小心思是不破用剩的招了,連你自己都不會上當,還拿來對付我?”敦賀蓮毒辣地說。“別緊張,我不會讓人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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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現在說她不緊張也沒人信吧……
最上京子揉了揉額頭。
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呀……甚至做了心理建設,打算一輩子不和最上冴菜見面了呢。
可既然都到了門口,不去打聲招呼實在令人不甘心。
如果沒人在家就皆大歡喜了。
她這麽想着,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壓門鈴。
随着一聲一聲的清脆響聲,她的心情慢慢變好——瞧,不是她想要臨陣脫逃,而是對方壓根兒不在家。
就在她幾乎要得意的時候,門開了。
門裏門外兩個女人都是一愣。
最上京子與最上冴菜的重逢,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發生。
“您好,威爾頓太太,初次見面。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敦賀蓮沒給兩人留下相互打量的時間,直接伸出手。黑發女人停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将視線從京子臉上挪開,握住敦賀的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這女人有一頭濃密的黑色卷發,目光銳利而挑剔,即便打扮上随和了許多,也改變不了從未消失過的強勢。“請進。”
最上京子木呆呆地被敦賀蓮拉進門,直到坐在沙發上後還低着頭。
也許她應該仔細辨認最上冴菜是不是和十年前一個樣,再裝作不敢置信地與她相認,或是感性地哭着撲向久未謀面的親媽……
好吧還是算了……
無數次想過再見到最上冴菜她應該怎麽做,質問也好,原諒也罷,但真正事到臨頭,她卻完全沒了分寸。
但她是個演員,起碼表面上沒失禮,很快便維持住了淡然的表情,看敦賀與冴菜寒暄。真正意義上的寒暄,兩人繞了無數個圈子,都只停留在毫無意義的話題上,完全沒有将她繞進去的意思。
她暗暗着急。
按照敦賀蓮的個性,會安靜地呆在一邊,默默地支持她與最上冴菜交流才對。
如果是為了讨好未來岳母——這個想法讓她打了個寒顫——可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讨好的成分,只是維持着起碼的禮貌,讓對話不至于無法進行。
難道她是來當聽衆的?
好在這時候,那兩人像是剛注意到她,最上冴菜将茶杯向她這邊推了推。“是恭子吧。”
啊啊……
“沒錯。”最上京子擡起頭,努力彎曲嘴唇。“真難得,您還記得我。”
敦賀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冴菜倒沒在意她有些刻板的态度,笑着将卷發挂在耳後。“實話講,你轉入尚的公司之後我才認出你來,畢竟之前的變化有點大——而且,我以為你早該在京都結婚了呢。”
“您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那樣硬邦邦的,說出的話完全沒有顧及他人的意思。
她的心情越來越不明朗。如果說十年的分別還能讓她念着點最上冴菜的好,那麽這女人一如既往的強硬足以令僅存的小小期待煙消雲散。
敦賀蓮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他蹙着眉,似乎在猶豫。
也怨不得他,這種情況下他充其量是個稍微親密點的外人,不論做和事老還是偏幫一方,都足以引發尴尬。
最上京子看了看對面細細品茶的女人,動作依舊一絲不茍,穿成什麽樣都有職業女性的範兒。她在冴菜面前依然有點挺不起腰來——雖然已經完全不必仰視對方,為一個贊同的微笑而拼命努力。
最上冴菜堅硬得不像個女人。
“敦賀先生,離開一下好麽?”京子忽然道。“我想和威爾頓太太單獨談談。”
冴菜挑了挑眉,顯然她沒料到自己軟綿綿的女兒會趕走外援。
“确定?”敦賀蓮又捏了捏她的手。
“請離開一下。我想我們說不了多久。”
絕對不會太久。她已經忘記了如何跟母親相處——或者說,從未明白過。毫無準備的會面簡直是場災難,看最上冴菜毫無愧疚無動于衷的樣子,她們倆要麽一刀兩斷不歡而散……
要麽還是一刀兩斷不歡而散。
所以沒必要讓敦賀卷進這場無結局的惡劣倫理劇。
終于他還是起身出門——雖然不太情願。
好吧,現在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沒人能幫她對抗冴菜,只能也必須靠她自己——從前是,現在也是。
房門關上後冴菜笑了一聲。“他倒是很聽你的話,我以為你會找個強勢的男人。”
“他只是懂得尊重別人。”最上京子意有所指。“強勢不代表一定要自我。”
“聽起來你是在指責我呢。”
“我對您有怨念,這點我想您也明白。”她硬邦邦地承認道。“對您保持起碼的禮貌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在此前提下,我只能實話實話說。”
卷發女人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微笑着攤開胳膊倚在沙發上。這個動作讓她的氣勢發生了微妙的改變——那種女校長一般刻板而難以取悅的表情有所瓦解,讓她看上去和氣了許多。
“你們果然是一對。”她在京子微微的憧怔中點了點門外。“敦賀蓮也說過同樣的話——和你一樣客氣,但也一樣令人讨厭。”
“什麽?”
“我是說……”冴菜不急不緩地啜了口茶,習慣性地再次直起腰坐好。“一周前我和他見過面,這就是為什麽從你進來,我就沒跟你搭話——因為想知道的他都告訴我了。”
“哈?”她覺得有點跟不上進度。“你們不是——不是初次見面麽?”
“當然不是。”冴菜眯起眼,條理清晰地講述一周前的經歷,平靜得好像沒看到最上京子古怪的表情。
“他在一天傍晚突然來訪,我先生不在家,但我還是放他進來了。畢竟不認識敦賀蓮的人很少——而我并非其中之一。”
“哦。”最上京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跟我講了講這些年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看情形是想讓我在見到你之後……對你好一點。”
“您一定是拒絕了吧。”京子環起手臂,語氣頗有些嘲意。
“沒錯。”最上冴菜像是有點得意,難得地偏了偏腦袋。“然後他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
我究竟應該為她的沒人性郁悶,還是應該同情她被敦賀先生用殺人的眼神盯着?
最上京子默默地想。
作為一個曾經被敦賀蓮黑暗聖光普照過的人,後一種想法短時間內竟然占了上風。她近乎可憐地看了看對面個的女人。“那可真糟糕。”
“不算什麽。”最上冴菜沒什麽表情。“我見過的刺兒頭多得是。但不得不說——他算是最可怕的那種。”
“不過依舊沒吓到您不是麽。”京子哼了聲。
不然的話,這女人一定對她好一點——最起碼不是現在這種讓人憤憤的态度。
冴菜瞟了她一眼,沒說話。那杯茶幾乎被她一口一口地喝光,好像比起坐在對面活生生的女兒,手裏的茶才更重要一些。
京子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老早就知道她這個媽媽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但在她為母愛的缺失而失落了數年,甚至連性格都被嚴重影響之後,對方毫無知覺的态度簡直讓人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幾乎要霍然起身走人。
從最上冴菜那一絲不茍,随時可能起身的坐姿,以及微弱的用指甲敲擊茶杯的動作來看,她也在期待會談的結束。
一股怒氣直沖天靈。
“他還跟您說了什麽?”京子冷不丁問。
冴菜的手指頓了頓,頗有些意外地擡眼。“去問敦賀蓮不是更好?”
“他不會告訴我。”
“與我無關。”女人抿了抿本就輕薄的嘴唇,這讓她顯得更加刻薄嚴肅。“并且,無可奉告。”
氣氛頓時變得更僵。最上京子攥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