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我也不幹

第1章

“患者胸骨挫裂，肋骨骨折……”

“通知患者家屬！快！”

“血壓急劇降低，加快點滴速度……”

“備皮！病人腦袋需要縫針！快快快！”

……

“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

“別激動，病人呢，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他的肋骨戳破了胃，胃部破損的厲害，我們要給病人做個胃切，請你簽下同意書，再把醫藥費呢，交一下。”

“好，我這就去。”

……

“患者手術很成功，擱ICU觀察兩天，各項指标都正常，就能轉普通病房了。”

“謝謝醫生，謝謝你們。”

……

14年，D市。

關桓騎着小毛驢在街上晃蕩，這人皮膚有些蒼白，兩年前的T恤款式，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松垮垮的包裹着長腿。

騎到包子店門口時，手機響了。

“關老師！你快來啊啊啊啊！那小子又要跳樓！”

“……”

關桓淡定的沖老板要了倆肉包，慢吞吞的說道：“又跳啊？這月第幾回了？”

班長咽了咽口水：“第三回。”

咬了口包子：“哦，第三回了啊，那不急，讓他跳吧。”

“老、老師，他這回好像來真的啊，都爬欄杆外邊兒了。”班長怯怯的說。

“知道了。”說完，挂了電話，小毛驢嗖的竄了出去。

F大門口圍了好些學生，不約而同的擡頭往上看，沈修開車從那兒經過，摘下墨鏡向窗外瞅了瞅，“呦，跳樓啊這是？”

“看樣子挺像。”王秋睜大了眼睛看熱鬧。

沈修一打方向盤，遠離了人群：“看啥看啊？咱是來辦正事兒的，分啥心啊？”

還不是你先看的麽？還說我！正事兒？他媽躲你老婆叫正事兒？你說你丫躲老婆非拉着我幹啥？王秋拽着安全帶直磨牙，沈修忒他麽讨厭呢麽！

王秋瞟了眼後視鏡，愣了愣：“呦，我剛好像瞧見小關老師了。”

沈修：“嘁，怎麽可能，他都消失兩年了，你看錯了吧？”

“真是我看錯了？”看了眼窗外，長得像小關老師的人不見了，“也是，小關老師怎麽可能剪毛刺頭戴眼鏡，還穿的這麽寒酸！他可是很講究一人啊！”

沈修猛地聽見“小關老師”這四個字的時候吧，心裏堵得慌，說不上來啥滋味兒，他不在身邊的這兩年，發生的事兒太多，要不是球兒這會兒提到這人，都快把人家忘了。

把小毛驢撇在校門口，都沒來得及上鎖，關桓提着包子跑進了教學樓。

“哎哎哎，讓一讓讓一讓！”他撥開樓道上的人群，揪着衣領抹了把汗。

一男生扒着扶手，一只腳蕩在欄杆外頭，關桓一看，急眼了：“你幹啥呢幹啥呢？”

“關老師！你別過來！我不想活了！過來我就從這兒跳下去！”男生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抽抽噎噎的說。

湊着看熱鬧的學生、老師竊竊私語。

“你說這學生咋會想不開的呢？”

“哎，你們不知道，這學生啊，這月跳了都仨回了。”

“這老師怪可憐的，攤上這倒黴孩子，又要拎院長辦公室進行思想教育了。”

關桓聽了這話反倒不着急了，看了眼樓層，掏出包子來吃：“你得想清楚啊，這是四樓，跳下去也死不了人，估計只能摔個腦震蕩骨折啥的。”

男生哇哇亂叫：“關老師！你咋不勸我呢！你咋能這樣兒呢？”

“我勸了啊，前兩回我都勸了，”關桓斜眼瞅着他，咬口包子，“你說說你一月跳三次，一次比一次跳的樓層低，第一次六樓，第二次五樓，這次四樓，你咋想的啊？想死趕緊的，對面行政樓有十一層吶，你怎麽不上那兒跳去啊？”

男生咽了口吐沫：“關老師，不帶您這樣兒的啊……”

“我他媽都懶得管你！這次又失戀了？你丫一月失戀三次？情聖都沒你有能耐！”關桓丢掉空了的包裝袋，扯過他們班一女生，“瞧瞧咱們班姑娘苗子多正啊？近水樓臺你不玩兒！非得找對面職高的女學生！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啥玩意兒？”

男生哭的更兇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嗚嗚嗚……那您說咋辦？我倆從初中開始就在一起了，她要分手，我舍不得啊啊啊！我舍不得！我不想分！嗚嗚嗚……啊啊啊！”

關桓推了推細框眼鏡，早知道他就不做大學老師了，麻煩！教教小學生哪兒用得着這麽費勁？小學生壓根兒想不到跳樓這麽回事兒。

“你給老子下來！煩不煩吶！不就做給你那小女友看麽，用得着這麽危險的法子麽？你萬一真不小心掉下去了咋辦？警察叔叔這會兒還沒來，你也等人家來了再跳啊！”

那男生沒想真跳，就給對面學校的女孩做做樣子，讓她找自個兒複合，關桓說的這些話，他還覺得真有些道理，把欄杆外頭的一只腳縮了回來。

關桓沖班長使了個眼色，班長大義凜然的一揮手，勞動委員體育課代表一擁而上，抱大腿的抱大腿，拉胳膊的拉胳膊，關桓狠狠地給了跳樓男後腦勺一巴掌。

男生這時候才知道關老師這是在忽悠他呢，這下麻煩了。

關老師別看外表文文弱弱，戴着副眼鏡裝斯文，其實心眼兒蔫壞蔫壞。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跳樓這事兒折騰了三回，關老師絕對生氣了！

關桓冷着臉站在一邊，班長唯唯諾諾搓着手掌，他現在非常想讓那破孩子下跪磕頭認錯，以緩解關老師那抑郁的心情。

跳樓男腦仁被扇的嗡嗡直響，過了幾十秒才緩過來。

“關老師！我我我我錯了錯了！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吧！嗚嗚嗚……我下次再也不敢跳樓了！”

被他這麽一嚎，看熱鬧的同學老師頓時樂了，一老師笑嘻嘻的說：“你跳了三回，我看了三回，你哪次不是和關老師說的這話啊？可信度忒低了！誰信吶？”

跳樓男嗚嗚嗚的哭着，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關桓：“老師！我這次說的是真的！您別聽信讒言啊啊啊！”

關桓給他甩了記眼刀，看了一圈他的學生，咬牙切齒的低吼：“明天的班會一個人都不許少！缺一人，全班操行等第不及格！聽明白了嗎！”

衆人紛紛點頭說“是是是，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大家都知道，關老師挺溫柔一人，可誰要是真惹了他，那人肯定吃虧，關老師這人吧，最讨厭人家給他惹麻煩。

這不，事兒剛完，關桓就被叫去了院長辦公室進行思想教育。

趙院長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目光如炬的瞅着關桓。

關桓翹着二郎腿坐在院長對面，迎着他的視線：“院長，您別看了，這事兒真不怪我，前兩次我好說歹說，跳樓很危險！非常危險！危險極了！可這孩子不聽，每回都用這法子，我每每看着都揪心啊！”

趙院長聽着關桓慷慨激昂的說辭，硬生生把□□思想社會主義理論咽了回去。

關桓被教育了兩回，知道院長又要從國家談到社會再談到人生價值觀最後才會切入正題，這才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讓耳根子清靜清靜。

“小關啊，發生這種事兒誰都看得出來，你沒一丁點兒責任，”趙院長喝了口茶，接着說道，“我們也都知道，你以前在北京城的名校做過副教授，教學水平是沒的說，來到我們F大是真有些屈才。”

“院長……”關桓表情僵了僵。

“聽我說完，沒想讓你走呢麽，”趙院長揮手打斷他，“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不願意在那兒呆了，我們F大雖說比不上那所名校，但我們也不差，教師那都是兢兢業業關愛學生。”

“我說的你可能不愛聽，但這些話對你都有好處……”趙院長頓了頓。

“您說，我聽着。”

“小關，自打你來了我們學校，我一直在觀察你，發現你這人……有些淡，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趙院長說的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你這人自私冷淡，遇事漠然，不關愛學生。

關桓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那個……話說這章有bug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