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天空晴朗,萬裏無雲,柔和的微風輕輕吹拂着柳枝,清澈的溪流泛起陣陣波瀾。
謝風踏入地牢後,周圍一片黑暗,陰冷的風刺向他的臉頰,他略感一絲不适,不得不運起內力來保持身體的溫度。他有內力護體尚且如此,更何況淩楚一個病弱的人,他能堅持的住嗎。他腳下的步伐有些淩亂,倘若淩楚有任何意外的話,莊主必然不會放過他。
謝風走到鐵欄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見淩楚将身體緊緊縮在一個角落中一動也不動。他慌忙打開牢房門,走向那個毫無生氣的軀體。不會的,淩楚怎麽會被輕易地凍一會就死了,他不斷的安慰着自己。
“淩楚,淩楚。”許久沒有回應,他的手探向淩楚的面前,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呼吸,心緩緩放下了,幸好他沒事,否則冰燦的憤怒可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
“謝堂主怎麽有心情來看我?”淩楚睜開了眼睛,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他必須保持頭腦的清醒才能活下來,一旦他閉上眼睛就在也無法睜開。淩楚心懷希望,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原來你在裝死。”謝風心中燃起一絲怒火,淩楚竟然在耍他,他握緊了拳頭,倘若不是懼怕冰燦的怒意,他早就動手了。
“淩楚你為什麽偷山莊賬本。”謝風低下頭怒視淩楚的面容。看着他淡然的面容,他似乎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淩楚私拿賬冊已成定局,就算他再怎樣說都無法改變,謝風不過是走一個形式而已。
“我說了堂主會信嗎?”淩楚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他不想再和謝風說一句話,他這樣做僅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
“你。”謝風憤怒至極,他用力踢了淩楚一腳,一個卑微的下人竟敢蔑視他,淩楚果然是被莊主慣壞了,連莊中的規矩都不懂,今天他到要替冰燦好好管教淩楚。
淩楚的胸口一陣猛烈的劇痛,大量的鮮血從口中湧出,他想擡起袖子拭擦嘴角的鮮血,但無力的落下了。只有胸口一絲微微的起伏預示着他的生命尚未離去。他絕望的看着那狹小的窗口,或許冰燦永遠看不到他的身影,就不會那麽厭惡了吧。
莊主,淩楚用願意離開來換求您的開心。在淩楚的記憶中,冰燦的容顏除了冰冷就只剩下厭惡,他從未見過冰燦露出一絲微笑,或許是因為他的存在吧。淩楚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是可惜了那個小生命,盡管他知道了一個留着自己血脈的生命在漸漸孕育長大,但他連自己的命都守護不了,一股悲傷在心頭蔓延開來。他生來身體上有缺陷,或許就不該享受溫暖。
謝風看着那片逐漸擴大的血窪,心裏有些驚慌,淩楚不會就這麽死了吧。他心知剛才他用了多大的力道,淩楚一個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他俯下身探向淩楚的鼻息。
“謝風,你要幹什麽。”莫蕭遠遠看見謝風靠近淩楚的身影,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恐怕淩楚被帶入地牢也是謝風的手段。開始謝風雖看淩楚不爽,他不敢公然這樣做,但現在有了冰燦的默許就不一樣。莫蕭勸不過冰燦可他絕對不能看着謝風動用山莊私刑擅自處罰淩楚。
謝風聽見背後傳來憤怒的聲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遠遠避開淩楚的身體,似乎想躲避自己的嫌疑,地牢本就陰冷,淩楚昏迷過去也很正常。
“莫蕭,我是想來看看淩楚怎麽樣了。”謝風有些心虛,但裝作鎮定的說。希望他能掩蓋過去,倘若莫蕭知道他剛才狠狠地踢了淩楚一腳,恐怕他今後的麻煩就大了。
Advertisement
“你是來看看他沒死的話再補上一刀吧。”莫蕭看見堵在門口的謝風,冰冷的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謝峰一直看淩楚不爽,但他這樣對淩楚動刑太過分了,幸好他趕到的及時,否則他真的會為淩楚收屍。
“莫少爺言重了,怎麽說我謝風也是一介堂主,不可能擅自對一個下人動私刑吧,莊主命我把他關進地牢,我只是看看他的身體還受得住嗎?”莫蕭恍惚間看見了淩楚的手指有一些微微的顫抖,他的話語也有了底氣。只要淩楚沒死,就不能說他做了什麽,更何況淩楚胸口上的傷也有冰燦一部分的功勞。
莫蕭不想再和謝風狡辯什麽,他迅速走到淩楚身邊,将他冰冷的身體緊緊抱在懷中。牢房中太過陰冷,淩楚的身體虛弱不宜久留,他轉身走向牢房門口,無視謝風緊盯的目光。
“莫蕭,莊主命令将淩楚關進牢房,你不能擅自将他帶走。”謝風擋在牢房門口,看向淩楚的眼神愈加憤怒。好不容易等到莊主對淩楚的漠視,他不能看着到手的機會飛走了。盡管他對莫蕭有三分忌憚,但在關鍵時刻他絕不能放手。
“你讓開,倘若我發現淩楚身上少了一根汗毛,我絕不會輕饒你。”莫蕭怒視謝風,身上散發着陣陣寒氣。淩楚的情況緊急,他不想和謝風動手,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他的挑釁。
“淩楚身上的傷都是莊主所為,莫少爺可不要全推在我的身上。”謝風礙于莫蕭眼中的厲狠之色,閃開了堵在門口的身體,淩楚在見到他之前就已經受了一掌,索性他把剛才的傷也推在了莊主身上,反正莫蕭不可能親自去質問冰燦。
莫蕭抱着淩楚沒有一絲溫度的身體迅速的離開了地牢。他不相信,冰燦怎麽能對服侍了他十二年的淩楚下得去手。一定是謝風在逃避責任,但倘若他沒有依據,就算是膽大包天也不敢推到冰燦身上。莫蕭心裏很是自責,他應該早一點看清冰燦的冰冷無情,淩楚就不會身心俱損。就算是救活了他又能怎樣,親眼看着心愛的人狠狠的傷害自己,恐怕以後也不會有一絲希望,活着僅僅是一副軀殼,再無任何感情。
謝風一腳狠狠的踢在了牢房門上,他不甘心看着淩楚一次次的被人救走,他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就不該得到這麽多人的關心。他沒有看到淩楚蹲在角落中絕望的眼神,心痛的悲涼,只是用自己的身份和淩楚的卑微作比較而已,他永遠不會得到冰燦的關注。
柳惜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看向窗外,等待着那道颀長的身影的出現,他心中空空的,有些失落。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憑什麽要求莫蕭天天來看望他。盡管明白了一切,但他依舊在期望着。果然習慣不是一個好東西,莫蕭近日的關切已經把他寵壞了,一天的冷落就讓柳惜很傷心。
他用力握住拳頭,掌心的刺痛迫使他将目光停留在書卷上。他已經不是源溪了,他不過是一個刺字的囚犯,莫蕭能收留他已經很好了,他還在奢望什麽。倘若現在就堅持不住的話,以後還怎麽能看着莫蕭幸福的生活。站在莫蕭身側的必然不會是他,因為他沒有資格。
柳惜有些擔心莫蕭,生怕他出了什麽事情,但莫蕭是山莊少爺,恐怕也輪不到他沒有任何意義的擔憂。柳惜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就是一個沒用的人,什麽都做不了。
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他擡起頭欣喜的望向門外。
“柳惜你跟我來。”莫蕭的聲音十分焦急,他是趁淩楚昏迷的時候才趕過來的,他生怕他回去的時候看到的僅僅是一個空空的床鋪,恐怕淩楚經此沉重的打擊,內傷再無痊愈的可能。
柳惜被莫蕭拉着跑向淩楚的房間,他想問莫蕭這幾天都去哪裏了,但閉上了張開的口,他似乎忘記了他的身份,一個卑微的下人怎麽有權過問主子的事情。柳惜看向莫蕭焦急的眼神,似乎有急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到他,就算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心中也會感到一絲欣慰。
莫蕭推開門看見淩楚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心漸漸放了下來,轉身關上房門。
“淩楚怎麽會變成這樣。”柳惜看見淩楚慘白的毫無生氣的面容,不相信的愣在那裏,之前他還看見淩楚溫潤的笑容,怎麽現在竟然重傷卧床,這短短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莫蕭不知道怎樣才能把這件事說清楚,他同樣也不想讓柳惜知道太多,徒然但心罷了。原本他是想直接把淩楚送出山莊,但他的傷勢實在太過危機,不宜舟車勞頓,就算痊愈後身體也會過于虛弱。他很痛恨冰燦的絕情,淩楚好好的走進了山莊,而十二年後他的身體竟然脆弱不堪。莫蕭想等淩楚身體好一些後,将他送出山莊,最好永遠都不要回到這裏。心已經被狠狠的傷害了,唯一能治愈的只有時間,只是不知道淩楚那貫穿身體的傷口還能痊愈嗎。
“柳惜書房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現在你就盯着淩楚不讓他踏出房間一步,直到他的傷痊愈為止。”莫蕭擔憂的看着淩楚的容顏,他知道淩楚醒來肯定會去見冰燦,但心痛之後,他的傷勢更加不能痊愈。莫蕭不清楚淩楚什麽時候會醒,他也不能全天時間都盯着淩楚,他只能讓柳惜做這件事情,希望他能理解,不要再過多追問。
“那他的傷勢痊愈之後那。”柳惜很想知道淩楚身上的傷由何而來,但被莫蕭的話語避開了,他也不便多問。
“等他傷愈之後,我自會送他離開。”或許等不了那麽久,莫蕭就會将淩楚送離山莊,拖得越久,事情越麻煩。他最擔心的是在這期間淩楚會聽到關于冰燦的消息,尤其是孩子的事情,對他來說無疑的雪上加霜。莫蕭無法勸阻冰燦留下孩子,他只能将淩楚帶離這裏,忘記這一切。
“你難道就不詢問淩楚的意見,或許他并不離開。”柳惜想不明白莫蕭怎會突然想将淩楚帶走。淩楚已經堅持了這麽多年,或許離開會讓他半途而廢前功盡棄,柳惜想只要他在等等終會等到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淩楚繼續留在這裏之會讓他更加痛苦。”莫蕭搖了搖頭,柳惜一切都不明白,他根本感受不到淩楚的絕望。莫蕭不想他辛辛苦苦将淩楚救出,然後看着他再一次在絕望中失去生命。
讓淩楚最絕望的不是山莊其他人的刁難,而是冰燦的絕情。莫蕭不知道淩楚得知失去孩子的消息後會怎樣,恐怕是比死亡還要痛苦萬分。
“是因為。”柳惜沒有說出那兩個字,他看着淩楚消瘦的面容,已經漸漸明白了。冰燦太過冷漠倔強,淩楚留下只會有痛苦。或許他們分開一段時間到會有一線轉機。
柳惜的眼神略有一絲悲傷,他雖然比淩楚幸福很多,可以留在莫蕭的身邊,但他也只能仰望心愛的人的身影,看着他幸福。柳惜曾擁有過即使失去了也會有美好的回憶,但淩楚卻什麽都沒有。
莫蕭看見柳惜眼底的憂傷,他願意用一生的時間來等,等柳惜心中的傷痊愈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