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淩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猛烈的寒風，樹枝盡力的搖曳着枝條，偶爾有幾片蒼綠的樹葉散落在空中。一個白色的身影迅速的向前奔跑，衣訣翩跹，他無視寒風劃在肌膚上的微痛。

地牢陰寒，常人都不能在裏面待太長時間，更何況淩楚本來就身體虛弱。他一定要再快一些，淩楚還那麽年輕，他還什麽都沒有擁有過，莫蕭不忍心看着他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莫蕭跑到門前，用力将門踢開，看見冰燦依舊平靜的坐在那裏，他的心中湧出一陣火氣。淩楚在牢中忍受痛苦，冰燦竟然還如此淡漠，他根本就不配得到淩楚傾心的付出。莫蕭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淩楚怎樣掙紮，他都會把他送出山莊，因為他根本等不到冰燦想明白的那一天，再繼續下去只會更加痛苦。

“你把地牢的鑰匙給我。”莫蕭用力奪走冰燦面前的書卷，再耽誤一刻的話，淩楚的生命都會受到危險。

“你不用再費心了，我絕對不會把鑰匙給你。”冰燦冷冷的面對莫蕭充滿怒意的眼光，他絕對不會讓莫蕭将淩楚就出去，他犯了莊規私拿賬冊，應受處罰。

“大哥，我答應你，将淩楚救出後，再也不會讓他的身影出現在你的面前，這樣可以嗎？”莫蕭的語氣軟了下來，他知道和冰燦硬碰硬只會讓氣氛更僵，而不會有好的效果。冰燦不就是厭惡淩楚嗎，他答應他把淩楚帶走就可以了。

“他觸犯莊規，你憑什麽擅自把他帶走。”莫蕭的話更加激怒了冰燦，他的心中劃過一絲感情，他厭惡淩楚但他更不允許他離開。或許讓他憤怒的是與淩楚的永別。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是想殺了他嗎。”莫蕭用力的錘向冰燦面前的桌子，書卷散落一地。冰燦的絕情讓他心寒。他現在不是在懲罰淩楚，而是在折磨他，這樣比殺了他更加痛苦。

“他私拿賬冊，被關進地牢是他應有的懲罰。”冰燦試圖用漠視來掩蓋自己心中的感情，那晚淩楚那麽屈辱的把他壓在身下，他怎麽能對他動情。

“冰燦，你可以懲罰他，但我絕對不可以看着你這樣傷害他。”莫蕭剎那間失去了理智，他甚至想用武力來奪走鑰匙，但他絕對無法成功。他的指尖深深嵌入血肉，用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樣茫然的怒意不但不能幫到淩楚，反而會害了他。

“我沒有想傷害他，這都是他自作自受。”冰燦憤怒的說，莫蕭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極限，他已經一忍再忍了，今天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允許莫蕭将淩楚帶走。

沒有那一夜，他們或許會隐藏自己的心意繼續生活下去，但冰燦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無法直視自己的感情，只能用漠視來掩蓋，但卻越掩越深。逃避不能解決一切，但冰燦卻選擇了這種辦法，深深地傷害了淩楚的心。

“自作自受，淩楚留在你身邊等待了十幾年就為了你的冷漠，哼，冰燦你記住你今天的話，永遠都不要後悔。”莫蕭已經不想再和冰燦耗下去了，他的心是鐵柱的就算付出再多也不會有融化的那一天，他将內力運在掌心，決定用力一博，他不能看着淩楚的生命在他的面前消亡。這是冰燦欠下的情，他務必要替他償還。

“你難道就為了一個下人與我動武嗎？“冰燦冰冷的看着莫蕭，他一直對他很順從，從未忤逆過他，今天竟為了一個下人而如此，冰燦對淩楚的恨意更甚。他們的感情甚篤，就算到了怎樣的地步，冰燦都不會與莫蕭動手。

“在你的心裏淩楚就僅是一個下人而已，冰燦我看錯你了。一個下人會站在門外執着的看着你的背影嗎。”莫蕭大聲地說，他的心愈加的寒冷。淩楚，你這樣做根本就不值得。恐怕冰燦永遠也不會後悔，他眼中根本就沒有看到淩楚的身影。莫蕭很是自責，或許淩楚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他就不該對冰燦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倒消瘦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側，默默地注視着他。冰燦總是習慣的向身後望去，期待着那道身影再次出現。

冰燦的身體不經意的轉向身側，旁邊一片空白，他的心中有些失落，仿佛失去了什麽。冰燦用力的将身側的桌子推倒，淩楚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他不應該在他身上投入任何感情。他極力将心中的影子抹去。

巨大的力道讓冰燦略有些眩暈，他的身體輕輕靠在門側，胸中突然湧出一絲惡心，他俯下身體低頭嘔吐。

“大哥，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莫蕭走上前去扶住冰燦的身體，冰燦武功高強，身體一直未有大礙，怎麽會突然生病。

“你出去。”冰燦用力甩開莫蕭的手，他還沒有虛弱到接受別人的幫助。他的手緊緊地按住腹部，孩子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曾經的恥辱，他絕不可能手下留情。

莫蕭看着冰燦慘白的臉色，他扶在腹上的手，他心中閃過一個想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冰燦那麽高傲，他怎麽允許自己被淩楚壓在身下，但有什麽可以食欲不振，風寒只是一個推辭罷了。

“大哥，你是不是。”莫蕭猶豫的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口，他十分震驚，但願是自己想錯了。但冰燦近來對淩楚突然的厭惡又作何解釋。莫蕭不敢确定，這件事情對淩楚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恐怕會讓他更加絕望。

“沒有。”冰燦憤怒的否決了，這是個恥辱的存在，他不允許其他人知道。莫蕭一而再的逼問已經挑戰了他的極限，他心中的怒意逐漸燃起。

“淩楚一定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冰燦的怒意已經表明了一切，但莫蕭不希望淩楚知道這件事，以冰燦的性子，他必然不會留下孩子，倘若淩楚知道後恐怕會失去了生活的希望，那他煞費苦心的把他從地牢中救出又有何用。

“他知道又有何用，我絕不會留下這個孩子。”讓冰燦更加憤怒的就是淩楚知道孩子的存在，他越是不忍，他就一定要打掉孩子。他不會讓這個恥辱存活于世上。

“淩楚還是知道了，冰燦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會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倘若你恨他的話，你就殺了他，我求你不要這樣折磨他。孩子是淩楚的希望，你絕對不能打掉孩子。”莫蕭想不到淩楚知道孩子沒了會怎樣，好不容易才看見一絲希望，卻突然湮滅，這對他太殘酷了。莫蕭阻擋不住冰燦的決心，他只能将淩楚帶出山莊。

“我憑什麽留下一個下人的孩子。”冰燦已決意如此，莫蕭的勸解不過讓他的心更加堅定。等處理完莊中的事務後，他會盡快解決掉這屈辱的存在。

“那是一個生命，他留着你的血脈，即使你在驕傲，你也不能傷害自己的孩子。倘若你心存怨恨，我會讓淩楚和孩子一起離開，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視線中。”莫蕭突然害怕面對淩楚，看着身受重傷的淩楚，他不知道該怎麽對他交代，淩楚能承受得住這巨大的悲痛嗎。就算冰燦對淩楚再厭惡，他也不該對孩子動手。

“我絕對不會像女子一樣恥辱的生下這個怪物，莫蕭我的事情就不用你在插手了。”冰燦冰冷的大笑，讓他生下孩子就是對他莫大的侮辱，他寧願打掉孩子。

“大哥，我求你，把鑰匙給我。”莫蕭不想再說什麽，冰燦的無情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就算淩楚付出了生命，他也不會動一絲感情。他不求冰燦能明白，他只想讓淩楚走的遠一點，最好不要再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

“我已經說過，他犯下莊規，關入地牢是對他的懲罰，鑰匙我是不會給你的，你不用再說了。”剛才的憤怒已經讓冰燦失去了力道，他即使怨恨淩楚，也不允許莫蕭将他永遠帶離山莊，他寧願把他扔在一個角落中，慢慢忘記他的存在。

“我去為他收屍可以嗎。”莫蕭一字一頓地說，或許對淩楚來說活着要比死去痛苦的多，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絕不會放棄。但他同樣也不會給冰燦任何後悔的機會。

冰燦的身體猛的顫了一下，淩楚那麽堅強，他怎會輕易放棄生命。但他忘記了淩楚甚至極其陰寒的地牢，就算他想活下去，身體也會被凍成冰塊。冰燦不肯相信，這一定是莫蕭為了得到鑰匙欺騙他的。

淩楚的生命危在旦夕，莫蕭不想在沉默中等待了，他轉身跑出門外，就算是想盡一切辦法，他也會将淩楚救出。

“謝風有地牢的鑰匙。”冰燦對着空氣說了一句，這就算是他對淩楚多年的付出所做的一個交代了。

“謝謝大哥，我會将淩楚帶出山莊，永遠也不會讓你見到他的身影。”

“莫蕭，希望你不要食言。”那個人離開最好，這些痛苦都是他賦予的，冰燦此生也不願再見到淩楚的身影，他的心有一絲微微的刺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