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寒風吹拂着蒼綠的枝葉,有幾片樹葉禁不住猛烈的風,從枝頭飄落,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淩楚站在書房門口,嘴角的血跡已經幹涸,他的神情悲戚,任兩旁的家丁用力扭着他的胳膊,再也不肯前進一步。
“怎麽你怕了,現在害怕,當初你偷賬本的時候,在想什麽那。”謝風厲聲逼問淩楚,看着他越是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中就有一絲快意。他不相信淩楚犯了這麽大的錯,莊主還能原諒他。就算冰燦想的話,莊中衆人也不會放過淩楚。
淩楚低下頭沒有說一句話,他閉上了眼睛等待着絕望的來臨。冰燦會更加厭惡他吧,他的心中彌漫着一絲苦澀,原以為能看見希望卻是更加的絕望。淩楚不知道冰燦這一次的懲罰會是什麽。他不怕受傷,只怕永遠的不能相見。
“就算你怕了也沒用,對付你這樣的人,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謝風冷冰冰的看着淩楚,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痛苦。謝風妒忌淩楚可以天天陪伴在莊主身側,但他卻不知道這樣的幸福是用怎樣的代價換來的。
“好你不走是吧,不要以為你站在這裏就可以逃避一切,我會讓莊主請你走進去。”謝風走向前輕敲房門,淩楚你享受了十幾年的溫暖也該夠了吧,我會讓莊主看清你的真面目。
謝風努力奮鬥了很多年卻沒有得到莊主的一絲關注,而淩楚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下人,他憑什麽可以博得莊主的關心。今天他會把他心中的不平衡全部加在淩楚身上,就算他得不到莊主的矚目,他也不會讓淩楚得到任何。
“進來。”冰燦的話語中帶有一絲怒意。他站在書案後,面容冰冷,指尖依稀滴下絲絲鮮血。
“莊主。”謝風走進來行了一個禮,他看見冰燦充滿寒意的眼神,心中略有些畏懼,但他用力抑制住保持自己聲音的冷靜。
“我不是讓你去追查了嗎,還有什麽事情。”冰燦的眉頭緊緊皺起,胸中有一絲不适,他心中厭煩至極,緊緊握住桌案,背對着謝風,他已經靜不下心去管這些事情。謝風的再一次進入激起了他的怒火,但他礙于身份并未發作。
“莊主,屬下已經追查到了。”謝風感受到了冰燦的怒意,但他不容許自己退縮,只要莊主知道了淩楚的所作所為,他斷然不會再信任淩楚。
“是何人所為。”冰燦未想到謝風這麽快就查到了線索,他轉身看着謝風,等待着他說出。冰燦怒意正盛,他絕不會輕饒那人。
“莊主,屬下發現淩楚神色慌張,有一絲不對勁,就派人去搜身,這本賬本是從他的身上找到的。”謝風不敢看冰燦的容顏,他将懷中的賬本遞給冰燦,緩緩退了兩步。冰燦身上的淩氣太重,他還不敢貿然對上。
“莊主,淩楚現在就在外面,我派人把他帶上來。”謝風還擔心冰燦會不相信,但事實在此就算他在袒護淩楚也毫無意義。謝風一定要親眼看到冰燦質問淩楚。
“不用,我不想再看見他,你直接按莊規處置。”冰燦用力将賬本扔在地上,他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曾經的屈辱,心中的傷痛愈加清晰,他用力按住桌子,出現了一道很深的裂紋。十幾年隐藏在心中的感情,卻在那一晚化為深深地恨意,冰燦以為永不相見就可以解脫一切但他的心意卻無法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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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莊主。”謝風想不清楚莊主怎會突然如此漠視淩楚,還未問清原因就直接按莊規處置。他不敢妄加猜測,但他生怕他擅自處置淩楚後,冰燦又會懲罰他。謝風甚至懷疑冰燦僅是莊中事情太多有些心煩意亂,等他平靜下來,自會後悔他所下的決定,然倒黴的卻是謝風。
“你下去吧。”冰燦不想再提及關于淩楚的事情,等這一切過去之後,他全然當他沒有存在過。但是淩楚的身影那十幾年的點點滴滴已經深深刻在冰燦的心中,無論他怎麽掩飾都無法逃避那份感情。
“是,屬下退下了。”謝風看見冰燦手上緊繃的青筋,不再說什麽,關上門轉身離開了。他甚至懷疑這僅僅是莊主一時的氣話,但莊主的命令他不可不聽,只好照辦。只怕到時候為淩楚陪葬的還是他。
淩楚站在門外,指尖深深的嵌入紅木柱子,鮮血一滴滴的倘在地上,青翠的枝葉浸透在一片血光之色中。盡管他已經知道了冰燦對他的怒意,但那兩個字仍重創他的心,淩楚的身軀更加彎曲,似乎找不到支撐的動力。
莊主,難道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嗎。或許換做以前淩楚還甘願離開,但是現在他舍不得,他的心中有了牽挂。冰燦有孩子了,雖然他決意不留下孩子,但淩楚的心中依舊溢滿欣喜。無論冰燦怎樣對他,他都不會離開。
淩楚的臉上劃過一絲悲涼,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他用情至深,卻在那一夜全部化為冰燦深深地恨意。他身份卑微不配站在冰燦的身側,但現在卻連仰望心愛的人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孩子的到來給了淩楚莫大的希望,他殊不知希望的湮滅後,會陷入怎樣的絕望。
“淩楚,莊主不想見到你,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謝風走到淩楚身側,還不忘以言語相激,看着淩楚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中一陣爽快,他終于可以把壓在身上的失落全部加倍返還給淩楚。
淩楚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來的重刑,謝風早就對他心懷怨恨,此次一定不會放過他。淩楚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就算被處極刑又能如何,他的心已經漸漸消亡。剩下的不過是用信念支撐的軀殼而已。
“來人,把淩楚帶入天牢。”謝風冷冷的看着淩楚,他越是面無表情,他心中就越憤怒。好,淩楚你不是不在乎嗎,我遲早會讓你痛不欲生的。既然莊主把淩楚交給了他,他就要好好利用這個權利。
淩楚任自己被衆人綁去地牢,再無任何掙紮。就算他掙脫衆人又能如何,這是冰燦的命令,他願意服從。
地牢陰冷潮濕,淩楚身上的舊傷又在隐隐作痛,額頭有大滴的汗珠順着臉頰淌下,他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他心知謝風想見到他痛苦的樣子,但他絕不會讓他如願。
“堂主,還繼續走嗎,那裏可是關押死囚的地方。”家丁看着深邃的黑洞,心中略有一絲恐懼,不禁停住了腳步看向謝風。雖然他看淩楚一直很不爽,但是關在那個只有死人的地方對他未免也太殘酷了。
“我讓你停下了嗎?繼續走。”謝風的眉頭緊皺,地牢怎麽了,淩楚不就是一個下人,他有什麽可以特殊的,犯了莊規,必須要關進地牢。
“堂主,地牢極其陰寒,我怕他會承受不住。”家人看着淩楚雙眼緊閉,慘白的臉色,腳下的步伐停住了,倘若他倒下的話,莊主必然不會放過謝風,那自己同樣會受到牽連。
“難道還需要你來告訴我嗎?”謝風拉過淩楚的肩膀快走幾步推開地牢的門,用力将他扔在地上。
淩楚的後心重重的撞在冰冷的地上,胸口一陣劇痛,嘴角緩緩溢出一線鮮血,他看着謝風冰冷的将門關上。他向前微微的伸出了手,但無力地滑落。
“淩楚你就好好待在這裏,倘若你不想考驗我的耐性就不要妄自逃跑,否則我不确定我會對你怎樣。”看着淩楚淡然的面容,謝風冷冷的哼了一聲,我倒要看你還能堅持幾天。淩楚越是一副清高的樣子,他心中就越憤怒。
淩楚躺在一片冰寒之中,他的心愈發的冰冷,四肢漸漸失去了知覺。他并不害怕無盡的黑暗與絕望,他已經等待了十幾年,又何畏懼身體上的疼痛。淩楚心裏很恐懼,他真的害怕冰燦會絕情得打掉孩子,那畢竟是他的唯一希望。
孩子是無辜的,就算冰燦真的恨他,也不應該對一個小生命下手。或許以前他還可以天天盯着冰燦不讓他做出任何傷害孩子的事情,但是現在他被束縛在這裏根本不可能了。就算冰燦真的要傷害孩子,他又能做什麽。
猛烈的寒風從那個巨大的洞口吹入,地牢回蕩着巨大的響聲。淩楚的意識漸漸喪失,唯一起伏的胸口提醒着他還活着。鋒利的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他緩緩睜開了迷離的雙眼。不,他一定不能放棄,只有他活着出去,才能有希望。但恐怕冰燦根本不想讓他出去吧,淩楚不敢繼續想,他只能依靠不斷欺騙自己,來維持逐漸流失的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